有泪无悔

　　霹雳雷王而后说：“来人。”
　　副总镖头走了过来说道：“这人怎么处置放了他也是大麻烦一个。”
　　霹雳雷王说道：“若是要放，又何必擒他。”
　　副总镖头说：“可是杀了好像也是不妥。”
　　霹雳雷王喝道：“糊涂！你也不想想他是谁，杀了他，我不是自招麻烦给余火莲送去我诛杀宗主血脉，好让他余火莲召集了无间道同道对付我自己吗？”
　　副总镖头说道：“也是，最好的是让这小子眼余火莲为争宗主之位拼个你死我活，对咱们就最是有利了。”
　　霹雳雷王不屑的说道：“别净想好事了，先前在京师里这两傻小子你推我让，谁都不肯干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明让暗争呢，谁知道余火莲后来一夜之间就不知道被钱富灌了什么醒脑汤，立时就当仁不让的接了下来。这小子还是个点都点不醒的死样子。还有这个钱富，也是脑子有问题，照说宗主死了，小家伙不干，他是钱堂堂主，又是幽冥右使，这不就数他大了吗？他干嘛还要死拖活拽的非把余火莲给推上去。”
　　副总镖头猜测的说：“或是想挟天子而令诸候呢！”
　　霹雳雷王呸了一下说：“挟个屁，余火莲你又不是没见过，也是个除了宗主谁都收拾不下的刺头，你是没见宗主出殡那天，狗皇帝派了个小太子去宣旨，去的时候耀武扬威的，结果让余火莲明刀暗枪的收拾到北都找不到，暗算到给宗主下跪，明噎到话都说不出来，夹着尾巴就跑了，那还是天子脚下，余火莲他都敢如此胆大妄为，你说谁还能挟得了他！”
　　副总镖头若有所思的说：“倒也是，听说宗主使一杆三截拼枪，也是罕有对手的。”
　　霹雳雷王呸了一声说：“就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就会玩些花哨的玩艺，他也配叫宗主，飞花摘叶皆可取人性命那才是宗主！”
　　副总镖头见说了许久还是没到正题不得不再问：“那这小子怎么处置？”
　　霹雳雷王说道：“也好办，你去把另外的四堂十八坛的人都请过来。”
　　副总镖头问：“都请过来？”
　　霹雳雷王一笑说：“是的，都请过来，他们也都在陈州买了地，这小子让还田于民，放农于耕，那是拿刀把大家的肉一块往外割，谁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能拉上四堂十八坛的人，一起杀了这小子结盟立约自是最好，就算不能，也要把他害死宗主的罪名给翻出来，再把他附上罪名把他送给余火莲，这样连人带刀一块塞给余火莲，到时候，不管他杀是不杀，都逃不了一个不孝的罪名。他余火莲能接掌本门，还不就仗着那么一个爹吗？扣上了不孝的罪名后，看还有谁听他的。”
　　副总镖头笑道：“高，高，堂主这一招实在是高。”
　　霹雳雷王甚为得意的一笑说：“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另外四堂十八坛来这买地收人我不生气，也不跟他们争地抢人了吧！有利大家得，这才是硬道理，他们把我看做风向标，我呢，有他们陪着也不寂寞，等有了难谁也逃不了，不过我本以为这难处会来自官府，可没想到竟是来自这个傻小子。”
　　副总镖头应了个是，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锦云坛的人也请吗？”
　　霹雳雷王说：“请，自然是要请的，他鬼手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人多势众，也正好借此机会探探他的底，只可惜的是，这事没把钱堂马堂给拖下水来，要不然余火莲就更势单力孤了。”
　　恒通镖局巨大的练武厅内站着五堂十八坛近千号人，已被点昏的展昭就被绑在柱子上，霹雳雷王开口说道：“这小子，是个四品朝廷命官前几天已经来我这闹了一回了，今个他又来，非要我还田于民，放农归耕，否则就要收了我冥雷堂的镖局财产，而且他还不止要求我冥雷堂这么做，好像锦云坛也被要挟了，而且接下来，每一堂每一坛在陈州买地招人，他也都不会放过，兄弟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宰了他！”
　　“真是岂有此理，据然敲诈起无间道来了，给他点颜色瞧瞧！”
　　“仗势欺人欺到我们无间道头上来了，宰了他！”
　　“对！宰了他！”
　　“杀了这狗官，大家结盟共进退！”
　　“杀狗官，共结盟！”
　　一时间厅内吵吵闹闹胜过会场，赛过集市。
　　霹雳雷王说道：“那咱们大伙每一堂每一坛都出一个人，一齐往这小子身上招呼，歃血结盟，共抗朝庭如何？”
　　无间道内本就是以对抗朝庭为本，谁会拿一个四品朝庭命官当会事，虽说之前听自家堂主坛主说过，再要杀人，要通过宗主或中使的同意才行，可是这帮人，平日里本就是杀人杀惯了的，虽说而今正在风劲浪头，可是由霹雳雷王提议领头，又有这么多的共案犯，大家就都觉得安了许多心。便算有朝一日宗主真的追查下来，那也只能是法不责重。
　　当下一片叫好声，各堂各坛的领头负责之人都已站出拿出的武器准备出手。唯有锦云坛的鬼手巍然不动冷冷的说：“雷堂主，你要做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不慈的大逆不道人神共愤的事，也不用把大伙都给拉上吧！”
　　鬼手这话一出，堂上每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不明所以。
　　霹雳雷王笑道：“没成想这里还有个仁慈有加的忠臣义士啊！就不知道老弟要拿我们无间道几条人命，去朝庭那里换个几品官啊？！”
　　鬼手不为所动冷冷说道：“我鬼手尽忠是为宗主尽忠，行义是对门中兄弟所行，施仁布慈倒还说不上，只是这等欺瞒兄弟，残杀老宗主血脉，新宗主兄长之事，在下还是不敢的。在下见薄识浅，不曾见过老宗主长子遗脉，但据在下所知这次老宗主归天，他可是一直都在灵前守孝的，雷堂主难道也不识他展昭。”
　　鬼手这番话一说，厅中立时静的一丝声音皆无，全都盯着霹雳雷王看去。尤其展昭二字一出，厅上众人都是各坛各堂堂主坛主心腹之人，也皆都听自家堂主或坛主提过此人，知道是老宗主失散多年的爱子，一听眼前这人是他，无不脸上变色，需知做为无间道中人，朝庭命官杀了无妨，可这老宗主遗骨爱子，却是万万动不得的，此事不但为无间道内兄弟所不容，更为江湖中人所不齿。
　　霹雳雷王见此冷冷一哂说道：“那又如何，他逼死宗主，如此忤逆不孝之人，难道我们不该替宗主报仇雪恨吗？！”
　　鬼手一脸鄙夷的说：“他若忤逆不孝老宗主当日何不自取他性命，老宗主都不杀他，你又有什么资格替老宗主杀他。我看你是别的居心，等不上脱离无间道吧！”
　　霹雳雷王喝道：“鬼手！老夫是怜你年幼，可不是怕了你的鬼手剑！你愿意还田于民，放农于耕，把到嘴的肥肉往外吐，别把我们都拉上。”
　　众人一听鬼手居然同意还田于民，放农于耕。一时间无不惊疑万分，需知此次陈州置地招人，除了做为地头蛇东道主的冥雷堂就是锦云坛了。因而如果还田于民，放农于耕，受损失最大的也莫过于这一堂一坛。
　　鬼手轻轻一哼道：“用不着你跑我这充老怜幼，实话告诉你，我不但答应还田于民，放农归耕，我还答应了每人发银一两，助其还乡，每亩田发粮种十斤，助其耕种，我们用的钱都是宗主的，少爷都不心疼，你心疼个什么劲！”
　　鬼手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霹雳雷王却是喝道：“不行，你们锦云坛答应是你们锦云坛的事，与我冥雷堂无关，他虽是宗主遗骨，可如果他做的秉承宗主遗志，领着大家轰轰烈烈干他一场，那我姓雷的认他这个少爷，可他如今只会出卖本门的利益，带着狗皇帝的人，抓了总坛、钱堂和马堂的弟兄，逼死了宗主，这等的大逆不道之人，不杀不足以平弟兄们胸中之恨！”
　　霹雳雷王心想既然已经撕破脸，已何必再多做纠缠当下一掌挥去，就欲取展昭的性命。
　　鬼手冷哼一声，那柄寒光四射，黑中泛着青幽的鬼剑已是直指霹雳雷王而去，这一剑又快又急，中宫直取，纵是霹雳雷王，不收了对展昭这一掌，回手格挡，或是闪身躲避，那自己也非死在鬼手的这把鬼剑之下，这等的赔本买卖他如何肯做，当下怒从心起，左掌回手一挥，格开他的鬼剑，右脚回踢正中鬼手的胸口，可是鬼手对他的那致命一脚竟然不避不闪，长剑略钛直略竟取霹雳雷王颈中，霹雳雷王虽想杀鬼手，可决不愿跟他同死，甚而连伤也不愿意受，当下左脚暗点，向后退去。
　　鬼手见此，冷冷一哼挡在展昭的面前说道：“没有宗主的命令，谁想杀展昭，不妨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霹雳雷王说道：“没有宗主的命令，想叫我还田归农，那就是自寻死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冷冷的飘来说道：“还田归农本就是宗主的指令，你无权处死展昭。”
　　众人向那声音看去，见一个身着黑纱上面绣着暗红莲花的女人，一张俏脸之上略带煞气，她的身后一溜跟着二十个身着白衣，头缠白布，面蒙白巾之人。
　　鬼手看去，正是那天在枯林中救自己的女人。当下单膝跪地说道：“属下锦云坛鬼手参见幽冥左使！”
　　其实这厅中认出来都是幽冥左使的人差实不少，可还未及行礼，那边鬼手就已经行了单膝跪地这样的大礼，这让那些原本只想拱手为礼之人，倒不好不跪了，只得也都一一跪下行礼。
　　霹雳雷王见幽冥左使一来，鬼手就给自己闹了这么一个下马威，却又不好当既发作。但要他下跪行礼，那是万万不能，要知道当年既使见到老宗主，他不过行这样的礼。当下双手一拱打了个哈哈说道：“是左使大人前来，老夫有失远迎了，只不知左使到此有何贵干？”
　　喜鹊冷笑道：“不敢，本使来此不过传达宗主要你等还田归农，放农于归和带走展昭而已。”
　　霹雳雷王哈哈大笑道：“左使可知，假传宗主号令在本门可是死罪！”
　　喜鹊继而冷笑：“这本使自然知道，不劳雷堂主操心！”
　　霹雳雷王说道：“左使何等地位，宗主便有要事，要人传令，也不会劳动左使大驾。”
　　喜鹊冷然道：“现在本使亲自前来，你还不放人，若要别人来传令，只怕雷堂主就更不会听了。”
　　霹雳雷王说道：“可是宗主他远在京城，却又如何能知展昭被我擒在这里，又如何能令左使匆忙之间赶到？左使这假传宗主之令，还会有假吗？！”
　　霹雳雷王这一言点出，喜鹊毫不意外的微微一笑道：“宗主的确不知道展昭为雷堂主所擒之事，但宗主要我传令你等还田于民，放农于归，并带展昭回京确是事实。”她见霹雳雷王气势极硬，展昭处境极是凶险，就想要先借宗主之令，带走展昭。
　　厅中之人见此一时哗然大变，议论纷纷。
　　鬼手冷冷的插言道：“雷堂主，如果说宗主他就在陈州呢？”
　　霹雳雷王大笑道：“余火莲那小子他现在只怕连那张宗主的椅子都没有暖热乎，还敢离开总坛出京乱跑！他当日接掌宗主之位时，半句也没言及秉承宗主职志，带着大家伙好好的建一番不世之功业，那胆小劲，也就缩在总坛做他的福贵二世祖罢了。”
　　这时只听一声冷喝：“雷堂主可是向天借胆了！”
　　话音落处，众人齐齐看去，却是一人自屋顶落下，其衣如白雪，发若野风中的长矛，脸戴黑皮面具，手持一杆银白色精钢三节拼枪。衬着那皎洁的月光，真如从月中凌空御风而降的天神一般。
　　喜鹊见了喜出望外，最先叫道：“宗主！”
　　于是院中之人，或识或不识，都纷纷叫道：“宗主，宗主，宗主来了，是宗主来了。”
　　余火莲最先来至鬼手的面前森然冷语：“你们锦云坛的手伸的可是够远的了，回去告诉你们坛主，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叫她先掂量清楚，去做好她该做的事情，不该她插手的事情，别乱多手！”他的话说的掷地昂声，一时间，院中所有人等听了，无不忐忑，唯恐他一下个目标就对向了自己。不料余火莲训过鬼手剑后，并不理院中众人，而是一转身盯上了霹雳雷王，冷笑道：“你可以啊！本宗话中的字眼你敢挑！老宗主血脉遗骨你敢杀！本门兄弟你也敢杀！左使传令你敢不听！那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霹雳雷王被他突如其来的先声夺人，气势上一下子尽失，却也不甘就此被他踩在脚下，当下心一横说道：“如果宗主今天在这里当着大家伙的面与大伙一起歃血盟誓，带着大家推翻赵宋王朝，诛昏君，安黎民，我等自会仍然尊从宗主号令，可若宗主违背老宗主职志，甚而要像那个展少爷一样，要大伙听从昏庸朝庭无道昏君的号令，那就恕大伙难以从命了！”
　　余火莲冷哼一声说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想逼本宗与你歃血盟誓，凭你也配！本门未立之时，我就已经跟爹奔走于江湖，我以本门第一名弟子入门时，那会你在哪呢？我爹创这无间道是为了抗朝庭，诛昏君，护黎民的，不是让你们借天灾来与民争利的。叫你们还田于民，是为了一方百姓，不是为了无道昏君！本门众兄弟得知陈州旱灾，纷纷于你冥雷堂送粮送钱，是叫你冥雷堂用来接济百姓，救民于水火的，不是让你趁火打劫，荼毒百姓，中饱私囊的，你不用废话，也别说本宗没有给你机会，出招吧！”他先前说的话，众人听在耳中，无不深表同意，可等他最后一句出口，无不大吃一惊，尤其喜鹊更是花容失色，霹雳雷王的名头不是白来的，那是打遍了十一州城无人能挡其三招两式的，硬生生的打出来的，他本是□□贼王。十年前被展颢以闪电手法，一招而制，连续三次，霹雳雷王这才甘心情愿的带领着一干弟兄投入了无间道。
　　霹雳雷王被余火莲步步紧逼，只觉说不出的积郁，他虽是个粗人，但几十年的江湖路却不是白走的，他心中明镜一样知道自己已然被火莲给逼入了死地，两人对决，他若杀了余火莲，那么这个以下犯上恃力欺主的罪名那是绝计逃不掉的了，以后江湖上的人也都会对他不齿，让他再难立足。可若是余火莲杀了他，那便又成了少年英主，不但会让本门兄弟更服他这个宗主，连江湖朋友都觉得他余火莲有情有理有义，只因他还给了霹雳雷王一个公平出手的机会。于是连他那翻胡搅蛮缠，也都会让别人都觉得有理。霹雳雷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姓雷的服的是宗主，不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要我说，咱们合则聚，不合则散，你走吧！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姓雷的跟无间道再没有任何关系。”
　　余火莲冷哼道：“你倒打的如意算盘，总坛调各地分堂分坛给你送钱送粮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合则散？本门自创立以业，只有宗主革人，没有哪个可以自主离开。”
　　霹雳雷王心中还在犹豫迟疑，余火莲却不给他机会别有选择，那一杆精钢银枪如毒蛇吐信一般，竟向他的面门袭来。可是余火莲的枪虽快、狠、稳、准，在霹雳雷王眼中，却也实在不算什么，可打败了这枪接下来要走的路却又该怎么办呢？这才是最困扰他的事，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发发威，让这尊小菩萨知道一下他这个大佛爷不是他能用的了的，快从无间道中脱身而出才是道理，想到这里，他左手一挥，握着余火莲的长枪拒于外路，右手一进紧紧扼住了火莲的咽喉冷哼道：“小子，……”可霹雳雷王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便觉心口一凉，低头看时一截精钢枪杆早已入胸而没，胸口中枪，全身之力尽皆散之而去。他想在手上加劲，却又哪来的力气，只得不甘的松手倒了下来，霹雳雷王终于看见自己手中握着的那杆枪，竟是只有半截，他这才回想起了方才在堂中的谈话：“听说宗主用的是三截拼枪。”“就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就会玩些花哨的玩艺，他也配叫宗主，飞花摘叶皆可取人性命那才是宗主！”原来余火莲并不如自己看到的那般弱，只是自己太大意了，才会着了他的道，太大意了，大意了。霹雳雷王终是圆睁着大眼倒在地上。
　　余火莲被霹雳雷王喷了一身鲜血，再加上他冷酷的黑皮面具，如枪的长发，一双凛冽如冰窟寒渊双眼，自场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如阎罗出世，魔王再生。几百人的场院中，竟是半点声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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