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散着先

作者:怕水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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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相思空自扰


      晨光中,静谧微风不知流转了多久。忽展昭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还没问玉堂怎么没在家过元宵,可是来京有甚么急事吗?”
      白玉堂转过脸去,道:“还不是记挂着与你这猫儿再好好比一场。”
      展昭顿觉好笑,心说玉堂倒真是个武痴,只是比了第一次他定又惦记第二次,比了第二次又惦记第三次,若三天两头的,屋顶上小树林里跟他打来打去的,成何体统,所以还是一次也不比的好。
      他却哪里知道白玉堂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玉堂既已想明白自己心思,就不再有之前的那些个别扭劲儿,放开膀子对展昭好,衣食住行俱都给他收拾得妥帖。知道展昭得到甚么好的都想着众人,索性连带着开封府一窝子都包养了——反正他白五爷有的是银子。
      他金华的亲大哥白锦堂,陷空岛的结义四哥蒋泽长,都是善于经营的主,在开封也有两家的分号,足可将粮食菜蔬等各类物资往开封府衙派送得齐整,又从白家酒楼调了俩厨子过来。他自己也几乎不再去外面觅食,一日三餐跟开封七口子挤一张桌子上吃。
      本来还想给展昭配个机灵的小厮,被展昭严词拒绝:“展某有手有脚。”白玉堂心说也是,白爷也受不了有人替你宽衣解带的,这一条就免了。
      又因知展昭心善,平日有人有甚么麻烦,就算自己已经累得要死要活的,遇见忙照样帮,于是今日东边转转明日西边逛逛:哎我说你有甚么困难没,有困难你就说嘛,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说嘛,你不说,五爷过时不候哈,噢,真没困难,那爷走了。
      开封府人众口相传:白五爷哪是甚么凶煞罗刹,分明是财神爷再加观音菩萨嘛,一句话——有问题,找五爷。

      眼见得一天天地白玉堂对展昭的好已经到了众人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比如这天饭桌上,公孙策看见白玉堂给展昭夹起一块肉,还直送到嘴边,忍不住悠悠叹出一句:“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一桌子八个人倒有六个喷出饭来,除了发言的公孙策和口里没饭的白玉堂。

      白玉堂这才猛醒过来:他这点心思,已经是路人皆知了。不禁心下有些着慌,心说那猫儿知道吗,朝展昭一望,仍是清澈见底模样。
      白玉堂一时庆幸,还好这猫不开窍;一时又恨,死猫怎么就不开窍!

      这天夜里该展昭宫里当值,白玉堂就独自在展昭屋里呆坐,想一会儿,叹一会儿,又发一会儿愣,间或举起茶杯抿一口。忽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里钻进一股冷风,白玉堂不提防倒也被吹得觉得嗖嗖的凉,猛然想起展昭近些日子穿得单薄,虽是春日里了,这风刮得倒似要变天似的,当值时又不得饮酒,漫漫长夜,这猫儿却怎生御寒?忙取了件狐皮袍子,把窗子一推就窜了出去。

      展昭此时却不在宫中。他原是要去当值,半路上觉出四面八方的杀气,就站定身子,右手握住了剑柄,清叱一声:“甚么人,出来!”
      话音刚落,一群黑影现在他身周,里三层外三层,一落下,一口气不歇地亮兵器就上。
      这些人便是襄阳王派来的了,虽展昭那夜没拿到甚么证据,留着他到底是祸害;况且那雷星河与他竟有师兄弟情分,也不知是否与他说了甚么;再者他虽爱惜包拯之才,然而几番试探,知他刚硬,必不会背叛赵祯,如此人物既不能为己所用就需早除之,而要除包拯需得先除展昭。因此此番他派了这众多杀手来,绝不容许教展昭活命。
      展昭也不容情,巨阙剑势凌厉,一出手就是杀招。
      展昭虽心善,却不是滥好人。不然江湖险恶,官场黑暗,他堂堂南侠,开封府展护卫,却是如何闯出偌大名头来。
      如今展昭既知这群人是杀手,就知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出甚么讯息,不必留活口;再者也知十有八九是襄阳王派来,瞧这干人眼神,比之当初探幽冥轿时那几人更是冷厉,心知这些人不管手上心上都只有更硬,但留他们一口气在,定是还要扑上对自己下杀手。
      心中杀意既生,手上剑招便自不同,往日里和风细雨,尽数化了疾风骤雨,连眼神里都要逼出两道剑气来。另巨阙剑于他南侠精妙剑招中,间或杂了些白玉堂那锋芒毕露的招式。他那日与白玉堂畅快一战,其后虽未正经交手,却也时不时或切磋或打闹一番,于彼此剑招早已烂熟,此刻于这般形势下使来,更是得心应手。
      只见一片黑影中,红衣剑客锐不可当。
      也是襄阳王那日见杀不了展白二人,回去思索一番,知是因白玉堂深谙五行之术,排阵列势反为负累,此番要杀展昭,恐展昭亦通此道,于是叫他们不必用阵,却不知展昭虽于白玉堂处学了些,实在还不甚通。这些人若是摆些精妙阵式,展昭倒是危险了。
      不知过得多久,展昭已是浑身浴血,总算将来众杀得通通横尸在地。
      展昭于一片尸体之间重重喘息。他此番侥幸胜得,却也是惨胜,小伤不说,单说后心被一剑贴着心口处刺入,若非他当时百忙中身形错得一错,此刻哪有命在!
      现下伤口血流如注,又激战良久,内力几乎衰竭,只觉心跳既快且乱,耳中嗡鸣,直欲昏倒,只因担心他们尚有后援,强撑着一口气拄剑而立,直到昏黑眼前模糊看到一团白影如风驰电掣般而来,方放心倒下。

      白玉堂给展昭送袍子来,却半路上听见刀剑之中,心中发急,脚下加紧,猛然望见前面远远地立着那熟悉的红色挺拔身影,刚要松下一口气,却见那身影就那么缓缓软下去,心中一痛,内息一滞,于轻功全力施为之际,差点从半空栽下,忙摄起心神,疾奔至展昭身边,痛呼一声:“猫儿!”
      知此刻不该是伤怀时候,将巨阙画影双剑往腰间一挂,一手揽在展昭腋下,一手揽在膝弯,打横抱起,急如飞鸟般奔府衙而去。

      展昭已昏迷了一日一夜,依旧是面色惨白,白玉堂忍不住抓过他手,却觉冰凉,急向公孙策道:“先生,你瞧猫儿手这般凉!”
      公孙策安慰道:“失血过多,便是如此,白少侠无需过于忧心。”
      其实白玉堂又何尝不知此理,只是心里又如何能不急,忽然眼中一亮,又忙向公孙策问道:“他失血,那喂他血,喂他血有用吗?”
      公孙策摇头:“血气行于经脉[1],若由口腹而入,却是无甚效用。”
      白玉堂道:“那又怎样于经脉而入?”
      公孙策忙道:“不妥,太危险,展护卫此刻情形已是不妙,万万经不得再有甚折腾。”
      白玉堂黯然。
      公孙策道:“白少侠,你稍安勿躁,展护卫看着虽险,实则已无性命之忧。身陷昏迷,只是血气过虚时身体自然而然的自保之法,等他醒来,自然便妥当了。”
      白玉堂愣愣地道:“那他甚么时候醒来?”
      其实公孙策也无把握,但往白玉堂面上一瞧时,心中不忍,便道:“相信用不了多久。”说完便退出房去了。

      白玉堂只能直愣愣地望着展昭,见展昭昏迷中却眉心微蹙,忍不住呢喃出声:“猫儿,你又忧愁的甚么?”
      想起这猫种种可怜处,深觉他身周尽是一片清冷光景,白玉堂执了他手,浅浅一吻,双手捧了抵在额上,喃喃道:“你这猫儿,你这猫儿!五爷恨不能把自己烧了暖你一会儿。”

      展昭要紧的是外伤,白玉堂心知大嫂的好伤药自己身上都带得,那猫儿身上也有,便将大嫂请来,情形也不会更好些,也只得耐着性子,依公孙策所说,待展昭“静养”。

      好容易展昭终于能走动,这日白玉堂正陪他院子里晒晒太阳,并略活动下筋骨,忽见丁兆惠来了,展白二人便迎上去。
      丁兆惠往展昭身上细细一看,道:“听见展兄受了好重的伤,小弟不放心,赶来看看。展兄瞧着仍不大好,可定要仔细着将养才是。当时情形必是十分凶险罢。”
      展昭笑道:“劳丁二哥惦念,却是传言过了,展某并无大碍。”
      不等丁兆惠说什么,这边白玉堂一听,怒火顿时着起来,忍了几忍,冷笑道:“展大人倒是说说,如何才算大碍?”
      展昭一愣,刚想说什么,忽听丁兆惠急急问道:“展兄,不知舍妹月华可在府上?”
      这下白玉堂也愣住。

      原来丁月华偶然间听闻展昭重伤,如何耐得住,给家里留了封信,便偷偷溜了来瞧展昭。
      茉花村里丁母看到女儿留信,见是去开封府,虽稍觉放心些,却仍是担心她女儿家出甚岔子,就叫丁兆惠赶去瞧瞧。
      丁兆惠却心想,人家未婚夫妇,此时又正是患难见真情,多半正是情浓时,自己却凑什么热闹去,因此一路游山观水,慢悠悠地蹭来了。这时与展昭说得两句话,觉得不对,再四下一打量,倒不似妹子在此的模样,这才有些发急,便向展昭发问。

      丁月华却是来过,只是日前待得展昭伤好些了,却已是告辞回去了的。展昭却也正要问他丁月华家去了不曾,却不料先听他问了这么一句,不由一惊,急开口道,“月华妹子还未回去?”想到甚么,急回房取了封信出来,道,“她三日前留了信说回家去,丁二哥且看。”
      白玉堂倒不知有这封书信,见展昭递与丁兆惠,忍不住一瞟,别的没见,先看着抬头一声“展郎”,顿觉胸口如遭锤击,便是那日襄阳王轿前中伏,也不曾这般难受。
      丁兆惠接过细瞧,果然是小妹字迹:

      展郎[2]如晤:
      妹于闺中骤闻我兄遭厄,忧心惶急,不能终日。遂罔顾礼教之防,只身来寻我兄。幸而上天垂怜,我兄业已无恙。妹女儿之身,客居不便,今即回返。所以未面辞我兄者,知我兄必执意相送。兄之情乃眷眷,妹之心复何安?兄重伤初愈,兼诸事烦扰,忍教我兄再添忧劳?故留书于此,教我兄勿忧。妹虽女流,湛卢在手,不敢有负,于剑术未曾一日懈怠。料想不日将平安返家,即传信与我兄报知。兄勿以妹为念。
      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见。盼兄于追缉恶徒之际,公务冗杂之间,夜凉风露之中,好自珍重。
      妹月华具[3]

      “珍重”一句之下,却涂了一行,不知写的甚么,丁兆惠却也不理会,只又看了看日子,道:“算着这时日也该到了呀。”
      白玉堂安慰道:“想是女孩儿家不常出门,见着诸事新鲜,多逛了逛,也是有的。”
      展昭还未怎样,丁兆惠得此提醒,顿觉宽心,一拍手道:“可不是!每每我与大哥外出游历,这丫头总央告着带她同去,我们却如何敢;便是平日里想多出来几遭,家母也拘得她紧。此次偷跑出来,还不是野马脱了缰!”见展昭面上仍是担忧,反宽慰他道,“展兄放心,我这妹子,武艺在我兄弟二人之上,人也还不算蠢,当可无忧。我这便沿路寻去,一找着了,即传信给展兄。”说着急急上马去了。
      白玉堂见展昭仍是忧虑模样,便对他言道:“我去寻她,你放心,必不教走失了你未过门的娇妻!”
      展昭见他面上有些郁郁之色,愣了一下,随即一想,他与月华亲兄妹一般,想来也是忧心。既他去寻了,也便放下心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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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不知道古代“血管”怎么说。
    注2:信里兄妹相称,这里用“展郎”其实不太好,但是丁月华心里是这么称呼展昭的,以后说不定连见都没机会再见,就让她信里叫一次吧。
    注3:不清楚以丁月华和展昭的关系,这里落款应该怎么写。
    风格是不是有点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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