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散着先

作者:怕水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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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出逃(2)


      白玉堂见他如此,忙拿话岔开,道:“既然想不通,就先别想了,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先想想怎么处理这小丫头要紧。”
      展昭一想也是,转向赵翎道:“公主,咱们回宫去罢。”
      赵翎小嘴一扁:“我不回去!”
      展昭道:“公主流浪在外,不是上策,何不回宫,与太后、圣上共谋良策?”
      赵翎气道:“良策?良策就是我去当王昭君!”
      展昭这些日子来与她追追逃逃,见得她性子机灵,心又善良,早把她当成个小妹妹,想到她如今处境,也是怜惜,想了想,道:“公主先随展昭回去,待展昭与包大人面见圣上,分说此事。包大人的话,或许有些用。”
      赵翎摇头,惨然道:“我知道包大人也是主战的[5],该劝的定然早就劝过啦!”
      展昭也心知必是如此,方才那般说,也是苦无他法,病急乱投医罢了。
      赵翎见他面上神情,道,“这些日子是赵翎任性,为难展大哥啦。我知道展大哥待我已够好了,事关重大,料想皇兄必跟你说过‘不择手段带我回宫’这类言语,换了别人,或许早把我点晕带回去了。”叹一声,续道,“算了,我随展大哥回去罢。”
      展昭听她这般说,更觉又是惭愧又是不忍,却也无奈,道:“离送亲之期还有些时日,公主若想多玩两日也使得。”
      赵翎摇头,道:“算了,既然早晚要去,多玩两日又有甚么用,心里有事,玩得也不痛快。这便走罢。”忽想起甚么,又道,“对了,之前为躲你们,到那郊外林子里时,看到一具尸体。”
      展昭心中一凛,忙道:“哪处林中?”
      赵翎道:“我也不知那叫甚么地方,不过记得路,那尸体我用些干草盖住了,那里也不见有人,想来现在还在,我便带你们去吧。”
      展白二人跟着她找到尸体,并运回府中。

      公孙先生边察看边道,“此人是个郎中,他脚心手掌上有些茧,是常年碾药捣药磨出来的,学生恰恰也钻研医道,相同的位置,学生也有,却是再熟悉不过。”又道,“他脚掌上有些新茧,想来是新近赶了远路。”
      包拯捻须道,“那么他或是从远处赶来,或是远途归来,却也可能是经过此处。只是他在路上被杀,他赶路的目的,却不知与这被杀的缘由有无甚么关联。”
      又向那尸体一瞧,道,“这衣服料子不像本地的。瞧来也平常,想来也并不是富裕的人家,瞧着也像个节俭的,那么远行时定是带得衣物,而不是一路置办。公孙先生可能瞧出这是甚么地方的布料?”
      公孙策细瞧了一番,缓缓道:“瞧来这布料是产自……襄阳。”
      “襄阳”二字一出,几人面上俱是一沉。
      包拯道,“不管张贴告示,或是查户籍册子,都要打草惊蛇。”忽余光瞟见展昭神色,忙关切道:“展护卫面色如何这般难看,快教公孙先生瞧瞧。”
      展昭摇头,低声道:“属下认得那伤痕。”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又瞧着展昭,待他说下去。
      展昭低低得道:“那是师兄的剑。”便将他师兄的情况向包拯回禀了。
      包拯捻须道,“一般来讲,武林中人,才会用剑,一个平常的郎中为剑所杀,已是奇怪,更何况你师兄这等高手,想来这郎中当与甚么重要之人或是重要之事有甚关联,才招来杀身祸事。”
      展昭道:“大人放心,展昭必尽力将师兄捉拿归案。”
      包拯深深看他一眼,道:“一切小心!”

      又出了府衙,白玉堂道:“那现在还不能将这小丫头送回去了,还需借这个饵一用。”
      展昭此时无法思考,只答了一声“是”。

      展白二人假意分开时,雷星河却果然又伺机来取赵翎性命。
      展昭忙自隐蔽出闪出,雷星河一见,又要逃走,展昭忙抢上拦住,问道:“树林中那郎中,是否是师兄所杀?”
      雷星河道:“甚么郎中?”
      展昭道:“师兄何必还要装糊涂,我认得那是师兄的剑留下的剑痕。”
      雷星河道:“我不知甚么郎中。我这剑虽不及你巨阙,江湖中却也有些名头,有人知道我这剑的形状尺寸,也没甚么奇怪,要伪造剑伤,也没甚么难处。”
      展昭道:“难道剑式也可伪造?”
      雷星河惊讶道:“你说甚么?难道有人能模仿我幽云三式?”
      展昭垂目道:“杀一个寻常郎中,何用幽云三式,便只是寻常武夫也会的最普通不过的一刺罢了。”
      雷星河道:“那你又为甚么说是我的剑式?”
      展昭黯然道:“若是别人看到也就罢了。我与师兄朝夕相处近十年,在一处做的最多的,又正是习武,于师兄的剑式,展昭怎会不了然于胸?若换了师兄时,想来也必能从最简单的一刺辨出是否是展昭的剑式来。”
      雷星河不由笑开:“我早该想到,你如今是包拯心腹,我最该防的就是你。偏偏我心中谁都防到了,就只没有防到你。”
      展昭心中一痛。
      雷星河向他面上一望,反而畅然笑道:“何须伤神,师弟,今日你我兄弟便再痛快拆一次招,来吧!”

      展昭心说,终于是将师兄带了回来。如今他迈入阴暗地牢,心想此次幸亏有白玉堂在,否则是拿不到雷星河的。虽把师兄拦住,但几番在紧要关头心软,若非白玉堂一旁掠阵,早叫他走脱。
      现下展昭叫衙役打开牢门,红色便衣的挺拔身躯略一弯,便进了囚室,将手上托盘放下,盘腿坐到雷星河对面。
      雷星河向托盘上一望,笑道:“熏蹄、酱鸭、醉鸡,你还记得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三样菜。”
      展昭面上始终一抹痛色,自托盘上拾起酒壶将两只杯子斟满,端起其中一只,眼睑低垂,凝声道:“往日之恩展昭无以为报,以酒谢罪。”
      雷星河一叹,举起另一只酒杯,笑道:“你我各事其主,何罪之有。”
      两人将酒饮尽。
      雷星河望着展昭清俊面目,忍不住温和一笑,道:“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师兄,但是我不能不认你这个师弟。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拜入师门之时,你才多大!你可还记得,我曾经送过你一件衣服?”
      展昭忆起来,道:“是一套绸缎的练功服。”
      雷星河眼中一亮,宽怀一笑,不再言语。阴暗牢房中,两人各自回想旧时光。往日种种述不尽,翻成今日心头伤。

      寂静之中,雷星河忽道:“你可知我为何与你作对?”
      展昭抬头,凝视着雷星河,道:“展昭正心中疑惑。杀了公主,教辽人有了借口,我大宋边疆危急。师兄怎可为此?”
      雷星河站起身来,道:“若我不是宋人呢?”
      展昭愕然。
      雷星河道:“我父是大辽北院大王。此次议和是吾皇的意思,我父王却不赞成。几番劝谏无用,便私下里吩咐我杀了宋室和亲的公主,我辽国便可借此开战。我自小被父王送来这里,学习中原学问与武艺,观察此间地势人情,拉拢宋朝廷势力,为的便是有一日……”
      说到这里,不用再说下去,展昭自然也明白,忍不住双拳攥得死紧。
      只听雷星河嘲讽似的一笑,道,“父王果然是枭雄。他从不想,我自小潜在这里,怎能对这方土地不生一丝感情。”说到这里,不由愤激起来,道,“两国之间,有甚短缺,尽可贸易往来;便是辽国子民慕这南国繁华,尽可迁来住,宋人若爱那草原辽阔,我大辽人也甚是好客。何必非要刀兵相见!”[6]
      “这次父王的命令我更是不屑。拓土开疆,沙场浴血,纵马革裹尸,那是男儿事,缘何要扯上一个小姑娘!我专程返回去与他理论,却仍是父命难违。”又笑道,“我这番落网,倒有个好处,你们有理由不必把那小公主送去了。”
      展昭低低叫道:“师兄!”
      雷星河一笑,转身面向墙壁:“你不必替我伤心,你不知我有多累。”

      晨起,雷星河随展昭步入公堂,至包拯案前站定,却是挺立不跪。
      包拯也不理会,只厉声问道:“你意欲行刺公主,是也不是?”
      雷星河道:“是。”
      包拯又道:“你杀了一名郎中,是也不是?”
      雷星河道:“是。”
      包拯问道:“所为何事?”
      雷星河不答。
      包拯转向公孙策道:“让他画押。”
      待雷星河画押毕,只听得包拯一声喝:“虎头铡伺候!”
      展昭身子一颤。
      却听雷星河昂然一句:“不必。我堂堂大辽儿孙,纵有过错,岂能受你宋朝刑罚!”说完,从靴筒中抽出一把金光灿灿的匕首,望心口就刺了进去。
      展昭一声痛呼,“师兄!”抢上扶住。
      雷星河瞧见展昭眼中泪意莹莹[7],温和一笑。
      展昭忽见他嘴唇张合,似是要说甚么,奈何气息微弱,忙将耳附过,但听得他师兄说道,“小公主之事与……你朝襄阳王……也有干系,你要……小……心!”
      说完这句,雷星河气息一散,身子软去,就此殒命。
      展昭抱着他尸首,身躯颤动不止。
      包拯从案后转出,走到展昭身侧,拍了拍他肩,道:“展护卫,节哀!”
      展昭喉头涩然,却是说不出话来,一滴泪珠终是沿清瘦面颊滚下,跌落尘埃。[8]

      这一日,明澈晨光里,府衙院中莲池之畔,白玉堂望见展昭正于树下悄然而立,连那自他身侧刮过的微风,都染上些寂寥滋味。
      白玉堂心里一疼,知他为雷星河之事至今尚在哀痛之中,心说只好先拿别的事转了他的心思,忽想起之前事,凑过去朝他笑道:“我这次刚过来时,看到你往丽春院走,还当你这猫儿开了窍,也去那花楼作耍呢。”
      展昭一听,也一笑,忽又眉头一皱,望一眼白玉堂,一副将言而不语的模样。
      白玉堂奇道:“臭猫有甚么话就说,怎么倒扭捏起来了?”
      展昭笑道:“正是有番话,说出来白兄勿要气恼。”
      “甚么话?”
      “白兄往后,莫要再去花楼可好?”
      白玉堂心头一颤,装作满不在乎地道:“怎么?”
      展昭恳切言道:“青楼女子,想来各有一段凄凉身世,待入了烟花地,千般苦楚外还要受世人白眼。白兄何苦再累她们望月空叹,倚栏虚待?”[9]
      白玉堂好容易咽下一个苦笑,心说白玉堂啊白玉堂,他都已定亲了,你想些甚么!想着就折扇一挥,潇洒背转身去,用出十足风流的调子,道:“白五爷早就不去了!”心中忍不住又加一句,“自遇着你这猫儿。”
      确是如此。初遇展昭,白玉堂一心寻他晦气,空不出心思去,等到对展昭生了情,又到觉晓了这情,就更不去了。甚至三四位有旧约的,每年的哪日或哪年的哪个节里相期的,特特的寄了信去,言道五爷有了心仪之人,从此风流依旧,零星几点的轻薄却需洗择干净了。
      寒风阵阵,吹着只让人觉着凉,却吹不去心头酸涩。
      仿佛过了良久,白玉堂心里忽然又沁出点开心来:这便是他白玉堂心仪之人,佛家慈悲,却只会躲在庙里诵经,这只猫儿,才当真是入世的金刚。
      正想着,又听那猫儿言道:“那便好。白兄……白兄原是名士风流,实在是展某狗拿……咳咳……白兄当真不气恼?"
      白玉堂刷地转身:“好啊,狗拿甚么?你倒说呀!敢消遣五爷!”作势要扑上。
      展昭忙笑道:“展某绝非有意,玉堂饶了我这遭儿。”
      白玉堂身子猛地定住,愣道:“猫儿,你叫我甚么?”

      之前并没有人叫他双名。他也不会让别人这么叫他。可是由这猫儿唤出来,“玉堂”,“玉堂”……竟叫他平白听出些缠绵意味,心尖儿都浸软了。
      展昭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竟脱口唤出一声“玉堂”,想起从前叫过几声“五弟”,白玉堂便不爽道“你不过大我几个月,就来占白爷便宜”,因此还是叫着白兄。想到这,冲白玉堂一笑,道:“原是展昭一时口快,白兄既不喜,展某不如此唤了便是。”
      谁知白玉堂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吱”地一声叫,瞪着眼,跺着脚,道:“甚么不喜!你这猫总是忒也客气!你我交情,若你对我还要这般疏远,倒枉我当你是个此生唯一要紧的朋友!”
      展昭听得“此生唯一要紧”六字,心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也就无从多想,只觉出一股暖意,再看那白耗子时,仍是跳着脚,忙道,“既然玉堂欢喜这般叫,展某以后就这般叫便是,”说着顿了一顿,像是确认,又或是保证似的,带着点温软笑意,轻轻地,极认真地,又唤一声,“玉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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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5:何家劲版本忘了哪单元,大boss说,面对外敌朝中大臣怕事,都主和,包拯是少数主战者之一,应该是长痛不如短痛,不能任人欺负的考虑。觉得这比较合理,书本和影视中包拯的形象,大多着重在“爱民如子断案入神”,可事实上真正的古代官员,尤其做到包拯这么高级别,工作的重心不该是断案,之所以那样的形象广为流传,应该是因为“爱民如子断案入神”的特征与百姓联系紧密些。曾看到历史课本上有一段包拯给皇帝的奏疏,陈言官僚机制臃肿,连带着宋朝有名的重文轻武的特征,等等。当时一看到,就觉得这位包青天远比各种文艺作品里描述的更了不得,应该是在政治上很有头脑的。唉,忍不住膜拜。
    注6:把个辽国小王子写得思想这么幼稚。我本人倒是挺理解那些战争。个人与个人都免不了有矛盾,何况群体之间,更何况国家这种特殊群体。统治者的想法,自然是“别人有哪如自己有”。
    注7:电视剧上,一看到猫儿哭我就心疼,忒可怜见的,而且猫儿总是哭得好淑女啊有木有??(什么淑女……找揍。。)
    注8:公主逃婚这段真是硬插进来,除了让展昭改了称呼外没什么意义,我能说我只是不知道写什么了吗。哇呀呀呀呀呀!然后还是太仓促了嘤嘤嘤嘤。。。
    注9:这里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写完后又一寻思,又觉得不尽然。这真说不上名士风流还是什么。比如李白,我本来对他并无好感,但是看《杨贵妃秘史》时,王洛勇(虽然不帅)的李白却让我十分倾倒。有的人或许会经历一段凄婉哀绝的情感。但你问她后不后悔,有的或许后悔,有的人却或许还是宁愿遇见。像李白和白玉堂这种人,对那些妓女晦暗的人生而言,或许是难得的一抹色彩呢。所以这里,展昭的性子,我觉得他应该是会那么想,可是我本人,却不敢说对错了。
    电脑和手机同时抽了个疯的,我也是醉了。一些片段丢了,不由有点小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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