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散着先

作者:怕水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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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少年年少


      白玉堂一路护着颜查散到京里,又将他妥善安排在白家一处房子里住下,这才往府衙赶去。
      一进展昭那小院,展昭正在石桌旁坐着,一眼瞧见,迎了上来。
      白玉堂道:“放心,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了。”
      展昭吁出一口气,忽又笑道:“四位哥哥来过。还带了好东西来。”说着转回房去了。
      白玉堂不由纳闷,甚么好东西,笑成那样,勾起好奇心来,见展昭出来了,忙往前凑。
      却见展昭拿了轴画卷出来,一面走一面笑着打开了。
      白玉堂走近前去,笑道:“甚么好画,乐成这样。”往那画瞥一眼,不由倒退一步,背上冷汗都出来了。
      那画可不正是白玉堂画的展昭的小像。

      原来那日四鼠商量着要将画拿给展昭看,然而白玉堂刚去,他们总不能就那么赶了去,也没个名头,也显得太急了些。再过些日子,展昭竟受了伤,知道去了反而添乱,就只闵秀秀一个去探过了,然而展昭是那种情形,也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这时听见展昭好了,才将挑的画找了师傅好生裱了,用个精致木盒子盛了,又选了好些药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赶来了。
      及见了展昭,天南地北鸡毛蒜皮的一通神侃之间,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地将画推给了正主,又好一顿真心诚意苦口婆心的关怀嘱咐,又逮着种种话头明里虚里将自家五弟从头到脚着实夸了一遍,啰里吧嗦说到实在没词儿了,才告辞去了。

      这时白玉堂见着展昭手里的画,一看就是自己收在枕头里的,就知道四位兄长已经知道了。这倒没甚么,本来就没打算瞒他们,只是不知他们跟猫儿说了甚么不曾。
      往展昭面上一瞧,倒似是无碍,白玉堂慢慢放下心来,心想且听他说甚么。
      不想展昭脸上笑意加深,开口道:“我原说玉堂色艺双绝……”
      白玉堂刚要瞪眼,心思一转,又贴上去,两只鼠爪子叠着搭到展昭肩上,将下巴也搁了上去,甜腻腻地一笑:“奴家既是这般色艺双绝,展大人便娶了奴家可好?”
      展昭一阵恶寒,一巴掌拍开,道:“去!滚远点儿!”
      谁知白玉堂又死皮赖脸地黏上来,道,“你既不娶我,那我娶你可好?”一双凤目黑沉沉地望着展昭,“我将我全部家当,并这条性命作聘,娶了你可好?”
      展昭刚要笑他又没正形,一扭头却见到他一双黑瞳恰如未研开的墨块似的,竟看得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怒斥一句:“玉堂以后还请莫要再开此等玩笑!”

      白玉堂只觉身子掉进冰窖里,一下子冰住了,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才找回点意识,却心里来来回回只晃悠着两个字,“完了!”“完了!”
      这里展昭回过神来,看见白玉堂面上神情,心里又一软,心说玉堂说话从来不过心,没遮没拦地,何必跟他较真;再说原是自己先口出“色艺双绝”之语;况且就是旁人也没少拿这些话开自己二人的玩笑,今日这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展昭倒觉歉疚起来,向白玉堂笑道:“是展某太过了,玉堂宽恕则个!”又见他这直愣愣的模样,木着张脸,哪还有半分锦毛鼠的凌厉气息,忽然觉得甚是可爱,竟忍不住抬手捏上去。

      白玉堂见他一笑,身子正如慢慢化开冻似的觉得待要能动弹了,不提防展昭竟然一伸猫爪子捏了过来,身子又一僵——方才是动不得,现下却是不敢动,瞧着展昭一双清澈眸中转着盈盈笑意,不觉痴了,只愣愣地想:“他若别把手拿开,五爷变根石柱子杵在这里,也所甘愿。”

      白玉堂心里挂念颜查散和丁月华那事,不想竟十分顺利。包拯主考,自然公正,见了颜查散文章,打心眼里喜欢,特特地向仁宗提了。到殿试时,仁宗也瞧着好,点了状元,直接授了襄阳太守之职。一群差役簇拥着御街上夸马,当真是春风得意。
      那颜查散谢绝了各个达官富豪家的求亲,即赶去茉花村丁家去了。
      丁母见了他那般人品,又对爱女如此情意,哪有不喜的,看过了八字也合,庙里求了签也说好,瞧过了黄历,丁家半个江湖世家,也不太理那些繁琐套子,就近便定了这月底的好日子。
      果然这日便盼来了丁家兄弟来送请柬。

      丁家兄弟不明就里,反觉是自家妹子对不住展昭,又有些恼怪月华,又觉愧对展昭。
      展昭反而笑着宽解:“无事,本来就觉得耽误月华妹子青春甚是不妥,如今月华得了好归宿,展昭替她高兴尚且不及,待月华妹子与颜兄大婚之时,展某是定要叨扰一杯喜酒的,到时两位丁兄莫要嫌我尴尬不准我进门才好!”
      丁家兄弟听了也不禁一笑,又听他称“月华妹子”,便放下心来。

      这日将近婚期,展白二人便赶来相贺。
      众人正厅里叙话,忽内里转出一小婢,对白玉堂道:“我家小姐请五爷一叙。”
      丁兆惠皱眉道:“快成亲的人了……”
      那小婢道:“小姐说了,与五爷情分不同,不必理那些规矩,料来五爷也不介意。”说着拿眼望着白玉堂。
      白玉堂自然不介意,丁兆惠也就不再说甚么了。
      白玉堂随那小婢到一处廊下,见丁月华背着他立在那儿。
      丁月华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对白玉堂道:“五哥哥,你若有半分对不住展大哥处,月华可不饶你。”
      白玉堂愣住:“月华……”
      “你不必说。我也不怕你知道,我非是对展大哥无情,也不会忘了展大哥。我既是对展大哥这般心思,他的事我怎会不留意。”
      白玉堂默然。
      丁月华直直望进他眼里:“五哥哥,且不说你陪在他身边是不是比别人都强些,我且问你,你对他在意到何种地步?”
      白玉堂也直直看着她,缓缓道:“我珍视他胜过自己性命。”
      月华浅笑:“我自然知道你能珍视他性命胜于己身,只是他的心呢,你可能珍视彼心胜于己心?”
      玉堂茫然看着她。
      月华道:“你能否只想着他开心,而不有一丝一毫的强求,盼着他同等待你?”
      白玉堂双眼倏得睁大,心脏重重一痛。
      月华紧紧盯着他,少顷,冷笑:“你若做不到,那我可真后悔万分了!”
      白玉堂心中的苦痛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半晌,定定看着她,道:“月华,你一心只为着他好,叫五哥好生惭愧。今日我便保证,非但将他展昭性命放在我白玉堂性命之前,亦将展昭心意放在白玉堂心意之前。”
      丁月华轻轻地道:“这便好……”
      “月华……”
      丁月华假意咬牙切齿:“可记着我的话了,将来你若惹展大哥不快活,月华虽是女儿身,纵使尽了手段,也不饶你!”
      “月华……”
      丁月华转身扶着栏杆,对着深深庭院。
      白玉堂看着她芙蓉粉面上的浮起一个飘渺的笑意,只觉得月华从未似这般美过。
      丁月华突然又转头看他,俏皮地笑道:“好了,我说完了,这会儿乏了,你走吧,我要安安静静等着做新嫁娘了。”
      白玉堂默默看着她。
      丁月华直起身,正了脸色道:“五哥哥当月华是甚么人,我既是将要嫁于颜郎,难道会是勉为其难?我要嫁他,就是心中确已有了他,决意一意待他。丁月华岂是敷衍之辈?”
      玉堂道:“是五哥的不是。”
      月华笑道,“好啦,我是真得很高兴要做新娘子,从此与颜郎……”她脸一红,又说道,“我虽不会忘了展大哥,此生却只把他压了心底了,你大可放心。只是展大哥如此人物,只要他想,甚么女子娶不得?到时你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不待白玉堂答话,又道,“好了,月华婚期已近,此次与五哥哥长谈,确有些不该,五哥哥且去吧。”
      玉堂又看了她一会儿,笑道:“好,我去了。”

      丁月华待他走了,仍一个人倚着栏杆发了好一会呆。忽见远远一个细麻布儒衫的人走来,忙隐到廊柱后,拿眼偷瞧。
      却见那颜查散走到小楼下,立在那儿往上望着,好一会儿不动,也不嫌脖子疼。
      丁月华低骂一声“呆子!”从柱子后转出,掏出如意绦朝下一甩,缠在颜查散腰间,叫声,“抓紧了!”即手臂一抖,将人提了上来。
      颜查散一落地,瞧着丁月华,不禁脸红道:“小生太唐突了。”
      丁月华一笑,“无甚,我方才也会了我五哥哥。”说完,忽又向颜查散一瞪,“你不会要说我的不是吧。”
      颜查散忙道:“怎会!小姐与贤弟为人,小生哪有不信的?二程理学,小生也是不喜。便是孔圣人,也不过后人敬他,尊一声‘圣人’,其实也不过比别人懂得多些错得少些罢了,又哪里句句都对了。再者儒家的规矩,也不过是帝王御民之术,恰恰孔孟之道合用,拿来教化人心罢了。我等只要守着天理良心,也就够了。”
      忽见丁月华一笑,颜查散不禁垂下头赧然笑道:“小生竟又说这些无聊言语,当真无趣。”
      丁月华笑道,“我挺喜欢听。”见颜生抬起来,眼中浮出些亮光,又一笑,“不过我现下不要听。”顿了一顿,也低下头去,轻轻地道,“咱们就要成亲啦,你有好长时日可以说给我听呢。现下都说了,我怕你到时没的说啦。”
      说完转过身去,将手肘抵在栏杆上,用手托了腮,瞧着楼下池中才冒头的几支小荷。
      不用回头,丁月华也知颜生定是又那般呆呆地望着自己,脸上忍不住就漾起一个笑来。[1]

      贺过了颜查散与丁月华的亲事,展白二人便即回了开封。
      这日白玉堂又扯了展昭屋顶上喝酒,忽想起甚么,对展昭道:“猫儿,你开封府防卫太松,且不说襄阳王不定何时又派了杀手来,便是平日里刺客毛贼的也够聒噪,且还不是都累了你一个。我将哥哥们叫来,将你开封府衙整饬一番,如何?”
      展昭听着感激,也觉心动,心下一忖,道:“只是毕竟是官家的……”
      白玉堂撇撇嘴,道:“有人出钱出力地给他修房子,倒便宜了那小皇帝呢!”
      展昭一想也是,又道:“只是怎好劳动众位哥哥……”
      见白玉堂瞪眼,忙改口道:“那便不客气了,我明日便与皇上告知。”
      白玉堂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你再要客气,别说我了,哥哥们也要生气。”
      展昭赔笑道:“是,是,都凭玉堂。”

      果然过不几日,四鼠都来了,照着白玉堂的图忙活着又是选料又是招工。白玉堂先去瞧自己之前找的宅子还有无甚不妥处。
      这日蒋平也忙里偷闲溜达过来,转了一圈,道:“老五啊,你整这么大个宅子干嘛的?”
      白玉堂道:“当然是他们得有个临时住的地方了。”
      蒋平语重心长模样:“显摆你本事大呀,一下子找这么大一宅子。”
      白玉堂一愣,问道:“怎么?”
      蒋平道,“你说你个小崽子往日机灵劲儿都哪儿去了”叹一声,“跟四哥来罢。”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跟着蒋平走了约半里地。
      蒋平伸出指头朝三处宅子点了点,道:“这里也近便,这三处宅子挨着,中间这处宽敞,包大人公孙先生再四大校尉可住进去,左边那个也不差,余下人尽可住得了,右边那座小的,你和展兄弟……”
      不等他说完,白玉堂“嗷”得一声扑上去,叫道:“四哥,大恩不言谢!”
      蒋平忙伸爪子扒拉下来,道:“滚犊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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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丁月华解决了,演员可以领盒饭了,小丫头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发现我对每个角色都是亲妈,就是当初的胡烈,都没让他受苦,五爷的剑快过神经信号传播,丫没觉着疼就死了。
    大家请不要嫌弃丁月华说了这些话把白玉堂困住了吧。咱们看客的心理,自然希望他们两只曲折离奇而后甜甜蜜蜜。可如果是真的,白玉堂若真对展昭有爱慕之意,明知虽然没有错,但当时礼法不容,必定招人非议,就绝不该说给展昭知道。除非展昭也动了心,他不该有半分强求。展昭若还是江湖中自在男儿还好说,他现在在开封府,一举一动,舆论上都会把他跟包拯捆在一起,他肯定要顾忌这一条。他顾忌的,白玉堂就不能也替他顾忌着。
    现实中也有所体会,有的人的好感让你舒服,有的人的好感让你觉得还不如讨厌你呢。若白玉堂是后一种,他怎么配陪在展昭身边。以“爱”的名义,就可以做明知可能对他有害的事吗?
    反正我喜欢一个人时,如果不能保证自己在他身边对他最合适,而且好处远大于坏处,那我是宁愿远远观望的。《宝前》里,虽然对二哥竟然喜欢嫦娥很无语,虽然嫦娥的性格相当之不嫦娥更无语,但嫦娥有句台词深得我心——欲是索取,爱是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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