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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师兄，你就真的屈居于人下吗？你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
　　这样愤愤的质问，王俊凯已经从庄妍壹那里已经听到了无数次。在被王源拘禁之后，庄妍壹心中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他也反省过自己明知王源性格还锋芒太露，是他疏忽大意。可他也自问过这个问题多次，他不是没有能力。证据实实在在地摆着，他手下的地盘，都是最捞金的，兄弟们也服他。能赚又能打的他比其光有智谋与狠辣的王源来说，更适合当一个□□头目。大概正因为王源也很清楚这一点，才这样忌惮他吧？

　　王俊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笑道：“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还没受到教训？”他的手掌顺着庄妍壹的头顶滑下，新剪过的发烧似乎要更扎人些。那种扎，一直刺到他心里。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害得她失去蓄了几年的长发……最近这些日子庄妍壹都在潜心研究怎么避人耳目地转移资产，似乎在国外都开了好几个空头账户了，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要怎么说她呢？她小他两岁，涉世未深。庄妍壹好胜，有时候也冲动，一钻进去就出不来。有的时候，这样的认真和执行力很好，但现在，王俊凯却说不好……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出，歉疚地说，“对不起……”
　　“不怪你。”庄妍壹飞快地回答，心中却是往下一沉，头发被烧焦时的气味与慌乱重又袭上心头。她嘴硬地说，“头发短了才好呢，不然一打起来就会扯头发！这样倒落得清爽方便。”
　　“小一……”

　　庄妍壹把被烧糊的发尾全剪掉后，只能留很短的发型，只比桂儿长些。只是桂儿头发再短，也依然是楚楚动人的怯懦模样，而她呢，眉宇间英气勃发，气场变得更加强大。

　　“倒是你！干嘛总忍气吞声的干嘛，你到底是拿王源什么好处了？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她就是看不惯王俊凯这个样子。虽然从前在武校的时候他也不爱言语，但总也算是用实际行动争高低。怎么现在，一点竞争意识都没有了？在她看来，王俊凯比起王源，一点也不差，干嘛要屈居人下呢？
　　“这个嘛……”王俊凯抿了抿嘴，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当时我最难的时候，是他帮了我一把。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这都哪年的事了？”庄妍壹有些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既然是难兄难弟，他怎么还下得了这个手——现在真面目暴露了，你也撕破脸算了。”

　　王源的狠，他一直都知道。
　　王俊凯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他从前很知足，钱、母亲的健康、兄弟、事业、还有可以信任的红颜——从什么都缺到什么都不缺，王俊凯觉得足够了。可是这次庄妍壹的事却让他的内心动摇。是啊，他不是技不如人，只是忠心耿耿。只是，即便如此，下场也还是这样不堪。

　　王源恩将仇报，那意义何在呢？
　　明明可以选择其他更婉转的处理方式的。

　　最近这段时间，王俊凯都带在桂儿的租屋。因为他身上的伤，桂儿毫不怀疑他的目的，只以为他是来避避风头，就像从前一样。而对于王源的事，大概是以为他们是上下属关系，以为他们是一遍的，也总是毫无防备地坦言自己知道的一切。王俊凯也知道这问题的敏感，自从那次彻夜长谈后，他嫌少再提及了，怕桂儿看穿自己的企图。

　　如果桂儿对王源很重要，那就很有必要笼络她这枚举足轻重的棋子了。

　　在这个意识萌生之前，王俊凯就下意识地接近桂儿，他也说不清是为了利用她，还是借着“利用”的名义亲近。只是不管什么理由，他心中的罪恶感与愧疚都在不断加深。王俊凯想不清楚自己对桂儿到底是什么感情——他关心她，但又置身事外。是个局外人，却也全心地信任与依赖她。桂儿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信任，也让王俊凯不忍辜负。他救过桂儿一次，桂儿也救过他一次，算是两清了，可王俊凯还是不自觉地去关注她照顾她，哪怕只是在加薪水发奖金这种不关痛痒的事上。

　　在意识深处，他总是希望她过得好的。
　　毕竟她值得，那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毫无怨言地照顾着自己的善良女孩，值得别人为她祈祷更好的生活。

　　也许是喜欢她的吧。

　　王俊凯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客厅看着桂儿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这一次，心里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很少被女性这样温柔细腻地照顾过，母亲病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然后他年纪轻轻就离家了——庄妍壹也照顾他，但，是以一种更接近与兄弟的方式。所以，王俊凯时常都会怀念这个世外的温柔乡，这个冒着美食香味的，小世界。

　　在桂儿身边，就好像那些复杂的算计与争抢都与他无关，那些人心险恶也放佛只是杜撰。只有在她身边，王俊凯才能找回片刻的宁静，敢将自己最脆弱无助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任她处置而毫无顾虑。

　　说起来，最近毒瘾已经不常发作了，这也得多亏桂儿的照顾。之前因为作息不规律，落下了胃病，也是桂儿天天做了药膳拿去给他才慢慢好转。想着想着，王俊凯忽然起身往厨房走去——“桂儿，我来帮你。”

　　王俊凯帮她一起将汤锅从灶上移到旁边，低头看了看她白皙的手臂，问道：“上次的烫伤，都好了么？”他拉过桂儿的手，上面被热油烫的疤痕已经变浅了不少。王俊凯抬眉望她，眼神里清澈得一尘不染，满是关切与心痛。

　　桂儿满脸通红，因为喜欢他，王俊凯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或是举动，都会让她小鹿乱撞。他的手掌宽阔，发着热，那种热很烫人，一直烫到她脸上。桂儿结结巴巴地回答：“好、好多了！已经过了很久了，我都没在意了——你、你不用放在心上！”他的手，不知道是挣开好还是就这样被握着好。这样的动作，有些尴尬，可桂儿又贪心地想感受得更久一点。

　　“嗯，那就好。”王俊凯放下心来，笑了笑，抽走她手里的锅铲，说道，“今天我来做吧，以前就答应了你的，一直太忙没实现。”
　　“呃……”
　　“帮我系下围裙可以么，遮住肚子一下就可以了。”王俊凯一手拿锅一手拿铲地说。
　　“嗯、嗯……”

　　桂儿将围裙对折了一下，然后用手将他圈住——她好想，就那样顺势从背后抱住他。他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他身上的气味若有似无地钻进她的鼻子，从仰视的角度，他的肩膀伟岸宽阔——好想抱住他——她只是想，也只敢想。实际上，桂儿小心翼翼地，尽量不与他有任何接触。只是越紧张越小心，越容易出错——

　　王俊凯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心中不免动容。

　　他放下了手中的炊具，鬼使神差地转过身，轻轻抱住了还未给围裙打上结的她。
　　“一直以来……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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