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花

　　【24】

　　如果只是抱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双臂将对方越缠越紧。就像两个兜兜转转了很久的灵魂，终于勇敢地触碰融合。那种带着一丝燥热的温暖，令两个孤单的人都贪恋不已。

　　只是抱一下而已，所以久一点，也没关系吧。
　　就算仅仅是片刻的拥有，桂儿也想紧紧抓住，不要放手。

　　委屈吗？好像是挺委屈的。可是爱一个人，所有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她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想要享受这明知转瞬即逝的温存，又还是会有对无法得到的不甘。她知道王俊凯大概只是一时心软，想给她些许安慰——她明明该知足，可人就是得寸进尺的。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该有多好啊 ？

　　他有力的手掌，宽阔的肩膀，明明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涯。

　　“凯，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可是却爱而不得，却不得不克己忍耐。

　　桂儿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王俊凯长长叹了口气，胸腔里的脏器跟着轻轻震动，然后慢慢下沉。心中的酸涩蔓延开来，一直冲上鼻尖。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桂儿这样痴缠呢？不过只是救了她一次而已。他对她，不算关心更谈不上体贴，不过是个比熟人更熟悉一点的朋友罢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却能赢得她的钟情，王俊凯觉得自己不配。

　　“我知道……”他回答，声音也开始哽咽。
　　他知道，早就知道。从在竹清浴场的第二次见面，他就知道。那种盛满倾慕与爱意的眼神，他要费很多心思才能做到不在意。就算立下了“不近女色”的誓言，他终于也还只是个俗人，免不了心中的种种悸动。桂儿除了职业不那么光鲜以外，哪里都很好，全部，都很好。好到让王俊凯也心动不已。可是，正因为她的好，王俊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的善良与温柔，理解与隐忍，让他一次次沦陷。

　　他不过是个走狗，是她的上司，什么也没为她做过，凭什么就配得到桂儿的倾慕。就连那次英雄救美，也不过是顺便。王俊凯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她却毫无怨言地担起照顾他被害后的重任，就算平时，也常嘘寒问暖，替他洗衣做饭。而他呢？王俊凯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一遍，自己不过给她买过一次烫伤膏罢了。

　　所以他不敢回应桂儿。
　　不仅因为那句誓言，更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就算是偶尔，我有没有让你心动的时候呢？”桂儿扬起脸，泪光楚楚，双颊通红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她神色有些怯懦，说道，“从来没有人真正喜欢过我，我也不知道被人喜欢是怎样的感觉。客人们也好，街上来搭讪的人也好……都是冲着我的身体来的吧……”所以桂儿才剪了这么短的发型，试图模糊自己的性别特征，只是反而欲盖弥彰。
　　“有。”王俊凯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他也不是木头人啊，别人对他的好，自然是有感觉的。
　　“你为什么喜欢我？”王俊凯沉声问，双眉紧蹙。
　　“因为……觉得你很强大……更重要是……”桂儿顿了顿，轻轻垂下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更重要是，你没有丢下我一个人。我知道我对你而言，就像个累赘……可你……总还会想起我的存在。”虽然他们的关系若即若离，但王俊凯心中最小的那个角落，一直记得她。在受伤或者疲惫的时候，总会回到她身边。

　　但王源不会。
　　那一别之后，就再无音讯。明明还在一座城市里生活，却像各自消失在了宇宙的尽头一样。

　　她被抛弃过两次。所以桂儿的愿望，不过是想有个人一直陪伴罢了。甚至不需要每日在身边，只要不把她遗忘就好。

　　“桂儿，”王俊凯吸了口气，心脏骤然缩紧变凉，“我没有把你当做累赘，从来没有。反而我才是你的累赘吧？混吃混喝还赖着不走，还要你当看护——”
　　“可是，我很开心。”她莞尔，那笑容的弧度，却像一把锋利的弯刀，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脏。
　　“就这样，你就满足了吗？”王俊凯神情复杂，五官皱在一起，还是好看得令人窒息，“我……”他有些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那句覆水难收的话。
　　“嗯，这样就好了。我知道你很忙，只要，只要你偶尔还记得我，会联系我，就好了。”桂儿点点头，继而又叹了口气，笑道，“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桂儿……”

　　王俊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低下的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喜欢她，但不敢回应她。

　　可是，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吧？再不济，也可以利用她对付王源。

　　“知道么，我入行以前跟我妈发过誓。”他还从未对桂儿提起过。这件事也就只有竹清帮的亲信们知道。不沾毒品，不近女色。前半句已经被迫就范了，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吧。
　　桂儿似乎想起了什么，稍稍睁大了眼睛，说道：“那传言是真的了？都说你在浴场从来都不召全套的‘特殊服务’，最多就我这种程度。可是，为什么……”
　　“也没什么，”王俊凯笑了笑，觉得自己年幼时立下的誓言，如今看来很是可笑，“只是因为我妈身体不好——为了提醒不要沉迷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诱惑中，忘了自己来是干什么的。我只是想赚够钱让我妈过得好一点而已。”

　　“你会高兴吗？”王俊凯定定地看着她，话到嘴边，还是有些羞怯，脸上慢慢在涨红，“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会高兴吗？”
　　“会！会高兴得哭出来——！”桂儿毫不掩饰地点头，咧嘴扯出一个大大地笑容，就好像王俊凯已经和她在一起了一样。可是，王俊凯，并不喜欢她吧？只是信任她关心她的程度而已。
　　“那就哭出来吧。”

　　他偏过头，不想让桂儿看见自己通红的脸。
　　“啊？”桂儿一惊，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王俊凯觉得被她一直盯着很尴尬，索性一把将她摁在怀里，不准她抬头，“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在一起。”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什么“做我女朋友”或者“我们交往吧”这样的话，王俊凯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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