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

　　“秦府秦老爷及家眷，前朝古瓶一双。思琴表小姐，富贵耄耋图一幅……”管家在门口宣布来客，而爹娘和弟弟也穿梭于各样的来客之中。
　　客厅中早已热闹非凡，也是贵气逼人。到处可见绫罗绸缎，珠宝玉石。男人们抓紧机会联系生意上的感情，而女眷自然是聚在后院攀比自身的行当。
　　道寂他们早已去寻找机会接近杨致远，而我一直都不甚喜欢这样的热闹，只好独自躲在一旁。
　　可是似乎有人不太喜欢我这样清闲。
　　“咦，影姐姐，你怎么自己坐在这。”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长得甚为清秀，看着十分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只能尴尬的以微笑敷衍。
　　“呦，可不是，影儿在这半天了也不说话，还真是没看见。”旁边那些刚才还在攀比的女人这会儿显然受到了吸引，都往我这边聚来。
　　“你也是，嫁到黎家就把我们姐妹忘了，也不联系一下。”说话的人打扮的是花枝招展，脸上的胭脂更是艳红。家世中等，嫁的也是一般，最喜欢的就是与这城中的闺秀认发小，好像和谁都很熟般。
　　我是最受不住这种热情的进攻，略带虚弱的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要忙。”
　　“远影嫁的就是和我们不一样。”一句话，不明语意，也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终究是女眷，寒暄一番之后，又绕到了服饰首饰上。一会是翠宝斋高价从外地请来位新师父，一会又是江南新到一批绸缎花色极好，要相约着一起去看看。我在心里笑，其实还不是想相互比着，巴不得谁能当面出丑。
　　我从小都不大在意这些，也不太费心思在装扮之上。我自己心里也知道，黛家在汉中算是首富，吃穿用度都是顶尖的，没有费心比的理由，再说，都已嫁作人妇了，最在意外表的年龄已经过去了。
　　我也曾有段时间在意过吧？十四五岁，好像是和刚才那个女孩差不多的年纪，还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轻狂年纪。真好。
　　可惜，我心头一黯，忘记了很多，很多应该是痛苦，可我觉得应该是珍贵的记忆。
　　我望向旁边一直微笑的女孩，很秀气，应该是个乖巧的孩子，有如温水一般，心里很舒服。可惜一直记不起名字，应该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可是我的记性向来不太好。
　　顺着她的脸看下来，看得出来，她今天悉心打扮过，衣服的质地上成，样式剪裁也是极新的，可难得的是一点也不夸张，配色和款式都很适合，在一众女眷里把她衬托的清丽脱俗起来。首饰也很简单，头上只有一根样式简单的玉簪子，手腕上是一根成色上佳的翠玉镯子，还有……
　　我在她衣间细细搜索，一块玉佩在衣褶间若隐若现。那块玉感觉有点特别，上面的纹饰……
　　我细细的想，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远影，”一旁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心下不禁有气恼，明明就要想起了的。可是脸上仍然挂着笑转向说话的人。“你今天的打扮真是素雅。”语气中有不甚明显的讽刺。
　　她们知道还没有能力出言讽刺城中首富的女儿，但心里仍是不服气，语气上就会有不自觉的流露。我心里知道，所以才特地叫人打造了那支金钗。
　　“是吗？谢谢。”我的不以为意让说话的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就是珠子小了些，色泽也不对，不过做工还是相当的精巧。”显然最后一句说的故意。
　　“影姐姐的这串珍珠一看就是南海的极品紫珍珠，色泽还几乎一样，看来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了。”
　　“是吗？我倒是不太了解。”
　　我笑着看看那个女孩，谢谢她替我解围。她没说话，只冲我俏皮的眨眨眼睛。
　　“说的好像你很懂的似的。”
　　“当然，我以前就住在南海边。珍珠中最稀有的不是一般的白珠，也不是现下流行的粉珍珠，而正是影姐姐头上的紫珍珠。而且紫珍珠大多不太规整，影姐姐那么圆润的算是极品了。”
　　话说完了，却没人再开口，气氛有些微妙起来，每个人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此时，一个声音解救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快过来看看，那边有一片芍药看得真好看。”
　　听到这，所有人都在心底送了一口气。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一众人拉的拉，走的走，最后只剩下我和那个小姑娘。
　　她靠过来，在我身边坐定。
　　“影姐姐刚才其实不需要我帮忙吧？”
　　“还是要谢谢你。”这个女孩是越看越喜欢。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她们，影姐姐的气质哪是她们能比的，把金银戴的那么俗。”
　　“是金银俗。”
　　“那也得看人。”小姑娘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开朗。
　　“你不是本地人？”
　　“嗯，不过搬过来也好几年了。”
　　“你是哪家的？”
　　“我，”明显的感觉到她有些犹豫，“我是跟着杨将军过来的，我叫李绣绣。”
　　听到杨致远，我马上谨慎起来，可是看见绣绣的脸我又不忍心再怀疑什么。“绣绣吗？很像你。”也不再多问，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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