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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爻谷被屠惨案
杭梦山醒来时头痛欲裂,下意识间想要坐起来,却被腹部的伤口撕扯到晕眩。
匆忙的脚步由门口而来,着急的扶住她的肩膀道,“荀姑娘说你身受重伤,需要多养些时日才好。”
她回过头来,是路卿唤那张熟悉的脸。
像是梦呓般,她微微张开嘴巴,一只手缓慢的抬起来,盈盈泪水滴落在柔软的棉被之上,将头深埋在那人的脖颈之上,轻颤着说,“我带着伤口行了三天,血不断的往外流,我用了你给我的金疮药,好在终于到了,好在还能再见你一面。”
难得见她这般小女人的姿态,路卿唤连日来守夜的疲惫也烟消云散于脑后,带着茧子的大手抚上她的头,轻声道,“你应该先找家医馆的。
白色的前襟很快就被浸湿,身子还虚弱的杭梦山哭的不能自已,“我发过誓的,如若死,也要死在那座亭子里。”
慕端端倚在门外听得真切,爬耳挠腮的把嘴里的点心都咽了下去,慌忙转身去靳斯言的屋子里找水喝。
看她牛饮的模样,靳斯言面有愠色,刚好的身子却不好生将养着,成天窜的跟个猴儿似的,没留神就给她灌了半壶的凉茶。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两个人早就情深意浓,彼此连命都交待着,却偏偏矫情着,男的不肯踏出丘晨禅院,女的立志要拯救天下苍生。与其如此,当初为何要放任自己爱上对方呢?”清凉的茶水划过喉咙,她不间歇的说了大段话。
靳斯言却是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慢悠悠擦着阴龙剑,“你平日喜欢插手闲事我不管,但是别人的感情,你最好保持旁观。”
又来了,他的唠叨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一把夺过阴龙剑,之中的沉重差点让她栽到地上,“我看这剑越来越薄了,你可别再擦了,”然后又不自觉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我倒是很好奇那杭姑娘的伤从何而来。”
先前救治时,路卿唤已经与他们讲过杭梦山的身世。
先皇英明神武,在世时曾试图废止宦官制度,但佞臣之权根深蒂固,竟背后操纵锦衣卫谋反弑君,德武十二年永安门兵变,先皇阖眼前抓着御前带刀侍卫杭翎的手,拼死留言,“逆臣若扶持吾儿登基,必将傀儡之,杭卿受令,隐居山林,世代为臣,傀儡被弃之日,救其姓名。”
杭翎带着二十五名御林军与其家属等四十八名人员逃避层层追杀,待到达菡爻谷驻扎下来的时候,还剩下三十六人。
杭梦山,就是杭翎的女儿。
菡爻谷现如今大概居住了一把二十几个人,除了御林军和他们的后代,也有些误打误撞进入山谷的江湖人士,享受着与世隔绝的宁静,长居于此地。
这样庞大的武学群体,竟然……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手了。整个山谷成燎原之势,我甚至连父母的尸体都未能找到。那群黑衣人人数不多,但武功既高超又刁钻,剑剑往人死穴而去,都是拼命的打法。”杭梦山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想必也是,再坚强的江湖女子,也无法坦然面对父母的猝然离世,从小到大成长的家园变作废墟。
路卿唤于心不忍,抬手阻断了话题。
“具体的细节,我会派人去打听的,你还是先休息吧。”
众人离开厢房,皆都沉默不语,现如今也不得不信慕端端那日的揣测,江湖之人为此奔走相告着,人家的手却已经伸到了朝廷。
“这件事必须立马通知德老头,如若遇见黑衣人,切莫硬碰硬,”慕端端咬着手指沉声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在没摸清对方实力之前,切不可贸然行动,至于逸王爷……”
想也知道,此事与他脱不了关系。
眼见她眼色更深,显然有了些想法,靳斯言忍着一掌拍死她的冲动,将人直接扛到肩膀上带回屋里,“今晚我会去逸王府亲自走一趟,至于你?最好老实待在这吃点心。“
慕端端吧了吧嘴,迫于淫威的点头同意了。
皇上与逸王爷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打小玩的好,据说当年还因为打碎了先皇心爱的琉璃瓶被同打了屁股,哭的时候还牵着彼此的手。真正闹翻,还是因为皇上那位早逝的红颜妃子,端雅木。
兄弟为了这女人反目成仇,最后皇帝利用身份地位使了阴招,逸王爷愤然远走,圈地封侯。
三年后端雅木郁郁而终,第二年逸王爷举家回长安。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年少轻狂不知事,如今斯人已逝,自己却回想起与皇兄并肩骑马打猎的畅快时光,如泣如诉说的皇帝当场落泪。
如今看来,他当时全然都是撒谎的。
望见这整间密室里慢慢的画像,十几张语笑嫣然的脸布满高墙,靳斯言便全然懂了。
他离开书房的时候,门外却早有人等候,慕笙笙见他只身而来,竟有些失望,却很快收敛了情绪,面带杀气,长剑寒光闪过出鞘,冷冷道,“上次你放过我是因那女子,近日她没来,我便不会留情。”
嚯,好大的口气。靳斯言冷若冰霜的脸终于挂上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阴龙剑出鞘,却并不是因为多重视对面的女子。
“看在她护你周全的份上,我倒可以正经比试一番。”
鬼剑汪田硕被被德源清评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剑术奇才,当年天青堡少主自恃甚高,到处叫嚣这与他整个高低,却没能出他三招。后来他收靳斯言为徒,十二年后俩人为了谁去挑水而大打出手,汪田硕输了半式。
有人为他的隐遁命名为放徒弟天空海阔凭君游。
靳斯言却只道他是怕日后接过挑水的重担罢了。
于是他便解体了自己的师父成了天下第一,当然不服气前来挑战的大有人在,却无人能过三招。
慕笙笙受以往的精心训练,身为影卫武功确实不低。可若是跟靳斯言这种刀剑上舔血的、混过惊世风浪的人相比,再刁钻古怪的剑法,都赢不过他一招的雷钧之势。
影卫与杀手生来相同,成则生败则死。心知肚明自己毫无胜算了,慕笙笙干脆闭上眼睛等死,只是剑锋扫过她鬓角削掉几缕乌丝的瞬间,她还是想去问问那夜的女子——你到底是谁?
她到底没死。
睁眼望过去的时候,房顶窈窕的身影轻灵如燕,靳斯言毫无留恋跟了过去。
由此便捡了条命。
她独自站在空庭之中,双脚似是固定在地上,终是没能鼓起勇气追上去问个明白,否则她定要再欠下条救命之情。
不知怎的,应为也有不忠心的时候,她僵硬的转了转被剑气所伤的肩膀,毫无向逸王汇报今晚之事的意思。
几人席地而坐,杭梦山自然不好意思躺着,不顾路卿唤受气小媳妇般的眼神强坐了起来,皱眉道,“早前听说逸王无妻无子不近女色,我今怀疑他是否真心放下了端雅木,如今看来,他分明是回来复仇的。”
想起菡爻谷的废墟狼藉,父母至今死不见尸,还有八岁的亲弟弟……
“姐,你给我带的云片枣泥糕可真是好吃,下次还给我买吧。”
“听说爹娘不肯给你盘缠,喏,这是我偷偷攒下的私房钱,如果不够用,就别给我买云片枣泥糕了,姐姐吃饱了才是正事。”
天真的孩童大眼里满满都是体贴和心疼。
谁曾想当日嬉笑着离别,自此人间黄泉不相见。
把一只手放在用了多年的青光剑上,她眼底恨意毕露,“报这屠谷之仇,我杭梦山不死不休。”
路卿唤担忧的握住她的肩膀,“报仇是一定的了,但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定会将逸王绑来你的面前。”
这番场景固然感人,可大家心知肚明,逸王那边已被打草惊蛇,罪证都藏往了更隐蔽的地方,如果没有把握,万不可掺手朝廷之事,且不说逸王很可能跟从舒宫联手实力不可小觑,就说当今皇上的昏庸无道,便也是难呀。
慕端端煞有介事的托着嘴巴思考,门外却传来小童的奔跑声。
“我抓到一只肥鹅,张仃说是唐门的东西,要我来送给慕姑娘。”
接过那只被称作肥鹅的信鸽,想必唐星岚知道定会气绝倒地,慕端端坏笑着想,手上不停把信纸展开。
“唐门有难,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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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知道武侠冷,没想到武侠那么冷,好在看见可怜的点击还有人追更。
爱你们这些爱我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