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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un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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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血》


      《冷血》书评
      写于2015年9月9日

      最开始吸引我的是“非虚构”这一宣传。

      老实说,我看书不喜欢看前言,所以在翻开《冷血》的时候,直到看完它,我才猛然记起前边似乎还有一段“致谢”。这段致谢笼统地解答了我的疑惑:关于这个案件的真实性,以及所有资料、证人证言的来源。还有一些我比较在意的部分:比如两个杀人犯入狱后的经历,那些细节,都是可以考证的吗?还是说,有经过作者一定程度上的修补?这些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我想我应该也很难在网上找到答案。

      所以我姑且当做全书的内容都有理有据。

      第一次翻开这本书,我看到的是大段关于霍尔科姆村的描写,这些都让我有些焦躁,感觉到无法耐心读下去。因为当时我很快就要去云南开始一段长达十一天的旅程,我觉得比起书中描写的霍尔科姆村,我即将亲眼看到的景色更具有吸引力。这大概也是大多数人讨厌小说内容过于平淡或者排斥悲剧结尾的原因:生活复杂,细节繁琐,诸多不顺,日子过得索然无味——这才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眼中真实的世界,而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已经对它感到厌烦了,因此我们不愿意在阅读别人的故事时还要继续面对这样的世界:那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不去看这可笑的故事,直接投入到生活里去。

      但是这种平淡的、朴实无华的故事和叙述手法,又在某种程度上吸引着我。毕竟即便是风格和我们体会到的世界如此相近的这类故事,也有它们的独特性。它们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无法复制的。所以在回到武汉后,我还是选择断断续续地将它读完了。

      全书讲的是一桩有四名死者的谋杀惨案。善良、温和、低调、友好,简直叫人挑不出刺儿来的克拉特一家:克拉特夫妇,还有他们的小女儿和小儿子,在一夜之间被残忍地枪杀。而由于线索过少,找不到作案动机,这桩惨案一度险些成为悬案。就像我所了解的一样:在真正的现实生活中,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侦查这样的案件几乎只能依靠当时的科技、大范围排查、对无限扩展范围的周边人的询问,以及,运气和巧合。

      要我来说,这桩惨案能够被成功侦破,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专案组的“运气”和诸多的巧合。虽然杜威警长或许会否认这一点——书中提到过,他认为只要顺着“调查所有曾在河谷农场工作过的人”这一思路继续下去,真相水落石出只是早晚的事。

      当然,争论这些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记得在读到六十来页的时候,我曾经感慨过:“我觉得从两个凶手的角度描写这个案子的片段很精彩。迪克和佩里,一开始登场的时候就好像正常人一样,并且富有情调和梦想,我甚至怀疑他们的‘计划’是否是杀人?如果不是,那他们在这个案子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而直到佩里想起他那位‘真正的好友’,我才渐渐意识到这是两个反社会者。他们的‘正常’正是他们的可怕之处。”

      说起反社会者,很显然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对于犯罪心理学,由于看过部分Curt R.Bartol和Anne M. Bartol的著作内容,以及一些从相关美剧中留下的印象,我可以说是略懂皮毛。《冷血》以介绍案发地霍尔科姆村、受害人克拉特一家以及他们的最后一天为开头,慢慢描述了凶案发生前、凶案发生后的情形:期间穿插着以受害者周边关系人的视角展开的描述、警探工作的开展以及两名凶手在作案前的准备和作案后的动向(其中甚至还有他们俩对于各自过往经历的回忆,包括童年时期和青年时期)。直到故事讲述完大约三分之二的内容,两名逍遥法外的凶手才终于被捕,案发当晚的真相也水落石出。而到这里,我也几乎能够对这两个凶手做一番外行的精神病意义上的评价:迪克遭遇过车祸,因此鉴于他较为正常的童年,我猜测他的大脑因车祸而留下了什么创伤(前额叶皮质受损),以至于形成了反社会人格;而佩里,他的情况让我有些迷糊,一开始他的“冷血”让我毫无疑问地将他归为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一例(童年与父母分离、无人管教、遭受暴力对待等等因素造成),可后来他的种种“异乎寻常”的表现(包括突如其来的同情心、对某些原则的偏执、无厘头的怨恨和时不时出现的剧烈情绪浮动)让我觉得这更类似于某种癔症,或许是精神分裂,又或许是人格分裂(从他自述他如何杀害克拉特先生的供词里得出判断,因为他的描述似乎类似于短暂性失忆,等意识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杀了人)。

      后来读到庭审阶段精神病专家对于他们二人的鉴定意见时,我发现我的判断几乎算得上是正确的。这也是让我感到惊艳的地方:对于两个凶手的塑造,从他们的“正常”到他们的“冷血”,几乎可以作为精神病学和犯罪心理学意义上的“完美案例”:真实,残忍,荒谬,令人费解。

      尽管大篇幅对于克拉特一家人的描写——甚至包括后来通过两名凶手之口叙述的他们一家在案发时的表现,都能够令读者感到同情、惋惜乃至深深的茫然和无力,我也不得不说作者在字里行间自始至终贯彻了“冷血”的原则。那种感觉我难以描述:像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漠地、事不关己地叙述着这一惨案,不论是对迪克和佩里这两个凶手,还是对无辜惨死的克拉特一家,作者的叙述似乎都不带任何感情。

      冷血。在这本书里,我感受到的冷血不仅限于这两名凶手,每一个曾经施恶的人——不论是小恶还是大恶,都让我感受到了“冷血”。哪怕是在迪克最后于狱中对记者埋怨“不是每一个谋杀犯都像我一样被关在这里、被处以死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书中所描述的那个世界的冷血。每一个字句中都渗透着寒意,悄无声息地扑向毫无防备的阅读者。

      这或许也是我感到难受的原因。我说不清楚。

      这本书最后四分之一的内容都是在讲述两个凶手被捕后的事:他们在狱中的生活,他们在庭审时的反应,他们被关进死囚后的日子,还有他们最终被处以绞刑时的反应。其实早在看到三分之二的内容——到他们被捕时,我就已经松了一大口气。我认为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我知道在刑事案件里,对于司法人员来说,世界是非黑即白的,人类只有两种类型:有罪的,无罪的。我站在他们的角度,很清楚不论还有多少波折,结局也莫过于这两种。

      所以我同时也感到迷惑:剩下的这几十页内容,究竟是在写什么?

      我觉得或许会是霍尔科姆村在此之后的变化。却万万没料到,是迪克和佩里在死囚里的生活。

      如果说在此之前关于迪克和佩里的描写既精彩又让我感到恶心,那么剩下这四分之一的内容带给我的感受便是:既压抑又恶心。

      倒不是因为多么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我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一看到他们,我就必须面对一个让我焦躁的事实:根本不存在什么非黑即白。我们生活在一个灰色地带里。所有的人都是灰色的。

      至于“冷血”,它并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东西。

      真正叫人不愿面对的,是“冷血”和“同情心”在同一具□□上共存。而这样的□□,有一具,两具,三具……数不清。他们就在我们身边。

      恶的种子埋在每个人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它或许会长成一株随风而动的小草,也或许会长成一棵无人能撼的参天大树。更重要的是,它可能生长得悄然无声。

      所幸在最后的最后,即便霍尔科姆村的人们再也无法夜不闭户,创伤亦日渐淡褪,生活还在继续。在谷景公墓那一片随风起伏的麦田里,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写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今早在国际经济法上课前的十分钟小憩里,我做的那个梦。

      梦里南希·克拉特并没有死。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裙,躺在一张摇椅里,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她是那桩惨案的幸存者,没有遭到谋杀,但却遭到了□□。她坚强地活了下来,带着一年后出世的孩子继续生活在河谷农场,那幢有着十四个房间的双层住宅里。

      我听到有人问她:“为什么要生下一个□□犯的孩子?”

      她说,那也是她的孩子。孩子并没有错。

      虽然这是一种极有可能遭到诟病的回答——我甚至能够想象有人将她的行为评价为“圣母”的语气。但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梦里,听见她的回答后,我如释重负。

      真好。即便只是一场梦,她也仍旧是个善良的,毫无瑕疵的姑娘。

      不论曾经经历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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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冷血》,作者杜鲁门·卡波特。
    推荐版本为南海出版公司2013年10月出版的精装版。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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