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自从东大出名后来找奇迹们挑战的人那是举不胜举，不过被虐成这样的黑子他们表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榎本就像是被虐成了一滩泥一样倒地不起，呼哧带喘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赤司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榎本，勾了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是很有天分，只是还差了点火候。起来，让我看看你还能跑多远。”
　　榎本累得动不了，只能勉强扯了个笑表示很荣幸能被赤司夸奖。
　　和赤司打过的人十有八九被虐得几天都不想碰篮球，像榎本这种被虐得快吐血的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顿时被黑子他们几个贴上了“篮球笨蛋”的标签。

　　打了十五分钟，赤司也仅仅是刘海潮湿了些而已——他全程几乎没有跑动，尽管是一对一，他也以右脚为轴心避免了大范围的移动，毕竟之前打过了一场比赛，赤司不愿意在这种练习上过多浪费体力。
　　但榎本就不一样了，全场被耍得团团转，溜得满场跑不说还不停地被赤司晃倒摔跟头，深蓝色的球队上蹭的全是灰土，到后面榎本干脆就贴身与赤司打，想仗着身高优势强行突破，可惜他想太多了，才打了十几分钟就耗光了全身的体力。

　　黑子他们始终站在露天球场外面默默瞅着，对于这结果真是见怪不怪了。

　　“……到最后连唯一值得自豪的东西也输给他了，真的是毫无破绽啊，赤司那家伙。”
　　看榎本爬了两下愣是没站起来，青峰默默感叹了一句。
　　“那是因为榎本君动机不良才会输得一塌糊涂。”
　　吸了口奶昔，黑子一针见血地指出原因，顺便又来了句个人见解：
　　“榎本君的投篮也有问题，赤司君的防守逼得太紧，假动作也做得过快，榎本君根本没有起跳的空间。而且腰部的力量使不出来，靠着身高的优势强行干拔也失效了。”
　　青峰在旁边听着就乐了，伸手把黑子的头发用力揉乱：
　　“分析得不错啊哲，下次我们也试一次。”

　　看着青山大学的几个球员跑过来把榎本架着扶起来，赤司没什么温度地开口：
　　“我很佩服你的胆量。”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我很佩服你找死的胆量。
　　很可惜榎本完全没听出来，居然还朝着赤司“嘿嘿”一乐：
　　“不愧是赤司君……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到时候一定不会输给你！”
　　“我期待着。”
　　留给榎本最后一句话，赤司转身便离开了。

　　青山大学的几个球员手忙脚乱地又是帮榎本擦汗又是给他递水瓶补充水分。
　　榎本伸手接过，结果水瓶就这么从他的手掌里滑落，瞬间洒了一地。
　　望着不停地颤抖，根本握不成拳头的右手，榎本稍微一愣，随后几乎是兴奋般地露出了一个笑：

　　“……嘿，果然好厉害。”

　　找场地加上打了这么场篮球赛，不知不觉的又耗掉了一个多小时，赤司他们坐上回往东京的动车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黑子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此刻正靠在黄濑身边发呆——对于他来说就是在休息。疲倦让他和紫原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过前者是累的，后者是吃撑了。
　　就这么盯着地面看了会儿，结果黑子莫名其妙的听到了“啪嗒、啪嗒”两声，紧接着黄濑有些慌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黑子！？怎么突然流鼻血了？——哪里不舒服？没事吧！？”
　　黑子稍微一怔，低头一看就发觉自己雪白色的运动裤上溅了两滴血。他抬手摸了下，顿时鲜红色的液体沾了一手指。不过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不是之前运动量太大了，就说不要那么逞强，你的体力根本打不了三节跑轰。”
　　绿间立刻弯下腰帮黑子擦拭鼻下还在不断流出的血，随后用纸巾帮他堵住。后者倒是没怎么在意，反而道：
　　“没事的。下场比赛，我也想继续打满半场。”
　　“不是吧，哲你认真的？”
　　看黑子认真地点了点头，青峰实在是不理解怎么最近几场比赛黑子都这么拼命。

　　“因为下场的对手是神奈川？”
　　站在旁边的赤司突然开口。
　　这话一出，几个人同时惊讶了下。这几天忙着训练，他们基本上都忽略了赛程——也就没太关注后天的比赛对手是谁。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了。”

　　所谓的不出意外，指的是明天神奈川与茨城大学的比赛，如果神奈川可以顺利拿下，后天就会与东大会师于东京大学体育馆。
　　想到刚刚和丽子他们道别时，那个短发女孩子用着彪悍的语气扬言这次绝对要狠狠地复仇，黑子就更加期待了。
　　他当然还记得大学联赛分赛区上与神奈川的那一场精彩的对决，他与青峰最后一秒的绝杀配合使得东大以一分险胜，而神奈川经典如教科书般的区域联防也成为了不少球队观摩学习的例子。
　　那时候木吉笑着伸手揉了下黑子被汗水浸得潮湿的蓝发，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

　　“这场比赛，真的很精彩啊。看来我们还得继续努力啊，淘汰赛一定会复仇的。”

　　分区赛和现在的淘汰赛复赛都不同，只要是分区胜率排名前五的大学都能进入下一轮，所以即便神奈川输掉了那一场，也依旧入围了淘汰赛。
　　黑子一直也有关注神奈川的比赛进程，淘汰赛上一路披荆斩棘，可以说非常轻松地就进入了复赛。
　　想到马上就可以同木吉他们再次交手，黑子整个人都兴奋得控制不住。

　　想着第二天一定要早早去现场观看神奈川和茨城大学的比赛，黑子特意调了个八点的闹钟——不过被绿间不动声色地给关了。毕竟黑子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
　　于是这一觉，黑子直接睡到了快九点半，醒来的时候摸索过床头的闹钟一看，瞬间把黑子惊得睡意全无。
　　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醒来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跑下楼梯黑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餐桌边正叼着美味棒看电视的紫原，后者听到声音朝黑子懒懒地打了个招呼：
　　“黑仔——早安，先去洗澡吧，我给你热一下牛奶喔。”
　　“赤司君他们呢？”
　　“喔，他们先去看比赛了。”
　　“……好过分，居然不叫醒我。”
　　撂下这句话，黑子匆匆忙忙跑进洗手间飞快地淋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紫原已经把早餐重新加热了一遍放在了餐桌上。
　　习惯性地把黑子拉进了怀里，紫原直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八爪鱼似的把人抱得密不透风，这才伸出长胳膊拿过了旁边的吹风机：
　　“小黑仔安心吃早饭就好——我帮你吹头发喔。”
　　实在是赶时间，黑子也就道了谢，一边享受紫原的吹头发服务一边快速吃起了早餐。

　　不过饶是他动作再迅速，和紫原赶到现场的时候比赛也已经进入到了第四节。
　　这是神奈川大学的主场，可黑子进入体育馆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身为主场应有的火热气氛——观众们静得可怕，这给了黑子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紫原勾着黑子在第一排找到了观赛的赤司他们，青峰拉过黑子的手让他坐过来，紫原瞥了一眼记分牌，懒洋洋道：

　　“好厉害——不愧是黑仔的前辈呢，领先了５０多分诶。”
　　“紫原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说什么鬼话呢。”
　　“诶——？”
　　“你又把比分看倒了吧。”

　　分明，就是神奈川落后了５０多分啊。

　　青峰说完这话就有些担忧地看向坐在身边的黑子。后者错愕地望着场内跑动的人影，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节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的时间了，如此大的分差早已进入了垃圾时间，输赢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茨城大学已经换下了首发球员，全部上了替补，而神奈川依旧没换人，似乎是想在对方替补上场后尽可能将比分缩减。

　　远远的，黑子看不清场上木吉他们的表情，却很明显地看出了其疲惫的状态。无论是速度，反应还是控球上都产生了很大的停滞感，很明显体力消耗得太大了。
　　紧紧咬住后牙，黑子已经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了。
　　“是双塔战术。”
　　旁边的青峰沉声解释着。知道黑子前三节都错过了，他便道：
　　“茨城的中锋篮下能力很强，很聪明地一个人内线拉空篮下，使那个大前锋在内线能形成一种身体对抗较为有利的局面。这样无论是篮板球，补防封盖还是中距离跳投都占有很大优势。”
　　这种双塔战术曾经赤司也为他们普及过，但并不适合奇迹们，也就被否决了。
　　双塔必须要具备篮下强吃和中距离跳投的能力，且需要高位低位各一人，两者在篮下左右侧相辅相成，这样可以轻松掌控内线局势。

　　“茨城的那个小前锋。”
　　绿间突然开口，轻轻颔首示意了一下此刻正在做替补席上喝着水的男人：
　　“这场比赛拿下了准四双的数据。”
　　“他是得分手？”
　　“不。”
　　赤司淡淡地回应了黑子的问题：
　　“真正的两个得分手，这场比赛都没上。”
　　黑子愣住，顺着赤司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两个明显没运动，正坐在板凳上聊得欢的人，虽然只能看到背影，却能看出是两个身形极其相似的高壮男人。
　　“诶……王牌没上都打得这么厉害呐。”
　　虽然紫原这句赞叹没带任何别的意思，可每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了，王牌不上场的情况下还落后如此大的分差是有多么的嘲讽。

　　黑子眼神微微有些黯然，但他还是用期待的神情注视着场内的选手，他太了解前辈们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放弃的精神，所以他到比赛最后一刻也都会对他们抱以最大的期望与信任。
　　很快，他注意到茨城的替补们开始逐步放弃了防守——或者说，早已是消极比赛了。茨城的队员在场内懒懒地跑动着，并不去阻止木吉他们的得分，比分就这么交替上升，分差始终保持在五十左右。
　　在一个队伍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进入到松懈状态的，就算是现如今的东大，也一样会有松懈心理，比分胶着情况下的紧绷心理得到缓解，这是人正常的本能。
　　但松懈和消极比赛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消极比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主动意识形态下的放弃，也是对对手极大的不尊重。

　　这让黑子立刻就想到了帝光时期的奇迹们，两队在面对垃圾时间的态度上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他心里瞬间有点发闷。

　　站在场边的丽子紧紧咬着拇指的指甲，焦虑地望着自己的队友。她的暂停已经全部用完了，此刻也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场内的伙伴身上。
　　木吉明显已经筋疲力尽，却还是在努力地鼓励身边的日向，而后者在线外的跑动范围过大，如今也处在一种体力透支的状态下，双腿如同灌铅，每跑一步脚底都在发麻。
　　最绝望的是什么？
　　对方明明已经不再进行盯防，可自己却早就没力气进攻，更没力气得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倒计时牌子上的红色数字不停地跳动着。

　　虽说篮球场上无绝对。但奇迹又怎么可能一直发生？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黑子听到了他身后的一个女孩子直接捂着嘴压抑着哭了出来。
　　神奈川以５７分的巨大分差止步于复赛，赛前一向看好神奈川的媒体立刻抓拍着场内那几道狼狈的身影，准备当做这一次的体育头条。

　　人流涌动，观众逐步退场。黑子想都没想，起身直接跑下了场，青峰他们也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跑下观众台，黑子看到几步开外的木吉撑着双腿急促地呼吸着，汗如雨下，脸涨得通红。
　　丽子紧紧抿着唇，抬手一点一点地为木吉解下右臂上的黑色护臂，然后她用力仰起头，不停地眨眼睛。
　　日向脱力地摔坐在地上，烦躁地低头扯住了刘海。旁边的伊月轻声安抚着。

　　看着这群曾经引导着他的前辈们丧失斗志的模样，黑子抿了抿唇，一时间话在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丽子半晌才注意到身后的黑子他们，强撑着露出了一个笑来：
　　“抱歉啊……黑子，让你看到了这种比赛，真是的……”
　　“丽子小姐……”
　　“这次没办法……实现之前的约定、了……”
　　少女的尾音猛地一抖，直接变了调。怀里一直捧着的板子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无数张战略草图纷纷扬扬地散开，每一张都画得密密麻麻的，带着无数的心血。
　　心里感觉很难受，黑子沉默地蹲下身一张张地去帮丽子捡起来。

　　捡到丽子脚边的那一张图纸时，一滴泪蓦地砸在了黑子的手背上。
　　心里一紧，黑子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丽子一边朝他强颜欢笑着，一边往下掉着眼泪。她还在拼命地睁大眼睛，试图将眼泪逼回去。

　　黑子很少会看到这个向来坚强的女孩落泪。
　　作为一个年轻的女性教练，丽子肩膀上所承担的责任与压力非常大，在诚凛的时候，黑子就很多次看到丽子熬夜部署作战计划，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
　　最严重的一次，丽子累得直接犯了急性胃炎，在医院里连着吊了四天的盐水，可是躺在病床上还不忘记嘱咐木吉他们接下来的比赛要如何打，然后把那些设计好的图纸带到医院继续写写画画的。

　　丽子把自己最青春的时光全献给了这个球场，每一场比赛她都尽最大的努力去面对，即使是在这一场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比赛上，直至最后一秒她也没有放弃寻找对手的突破口，然而战略与实力上的绝对压制让她深感无力。

　　说好的……说好的，要和东大相会于复赛，怎么在这里就止步了呢。
　　不甘心啊，真的太不甘心了。是她做得还不够好，一定是这样。
　　主场作战，在所有支持者的面前被屠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于他们更是一种自信心上的打击。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也辜负了曾经与黑子的约定。

　　丽子越想越难过，低头用袖子使劲擦拭着眼睛。

　　“真是抱歉啦，早知道教练是这么个美女我们就手下留情了。”
　　突然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很轻佻的男声，黑子他们回头，看到了身穿赤红色球服的茨城球员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开口的正是之前拿下了准四双的小前锋。
　　丽子紧紧咬着唇，怒视着对方。
　　“这场比赛很精彩。”
　　为首的那个带着黑色护额的男人似乎是队里的领袖，他很淡定地走上前朝木吉伸出了手：
　　“我很欣赏你们，不会为输掉比赛找任何的借口。”
　　这话说得毕恭毕敬的，但听者却莫名其妙的很拱火。

　　“啊，对了，你们就是东大的队员吧。”
　　看木吉并没有伸手，茨城的队长倒也没往心里去，他目光一转就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黑子他们，于是轻声一笑：

　　“很期待明天与你们的比赛。”

　　“为什么第四节要这么打。”
　　黑子突然静静地开口。
　　茨城的队长挑眉，似乎不是很明白黑子的话。
　　“为什么要消极比赛，这对对手一点都不尊重。”
　　“什么嘛，小朋友，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啊～”
　　茨城的队长还没开口，反而是那个小前锋大笑了出来：
　　“我们要是再不放水，到时候如果三位数的分差赢了怎么办，这群人的脸往哪里放啊，哈哈哈哈，好歹是人家的主场，不能不给面子耶。”
　　“若本，可以了。”
　　冷声打断了那个小前锋的话，茨城的队长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讨论的价值。与其担心他们，倒不如担心下你们自己。”

　　顿了顿，茨城的队长将目光落在了黑子身后的赤司身上，目光里带了几分若有所思的味道。半晌，他才继续道：

　　“你们的能力和战术我都已经分析清楚了，明天的比赛做好觉悟吧。”

　　“——奇迹的世代，这个词已经过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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