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知道心脏跳动的声音吗？嘭——嘭——嘭——就像，篮球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一样。
　　每一次运球时，心跳的节奏都与之同调，灵魂仿佛与篮球融合在了一起，旁的一切再也入不了脑海。

　　一个汇聚了天才的球队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汇聚了一群满腔热血与激情的天才的球队。

　　第三节东大的进攻，短短的十二分钟，却被永久地铭记在每个人的心底。
　　就像是当时在场的解说员所说的那样：

　　“东大，这支球队真的太可怕了。”
　　“看到了吗，那个在篮下疯狂灌篮的人，一身腱子肉，胳膊最长的，拳头最硬的，他叫青峰大辉，东大的得分王。什么犯规呀，前场篮板呀，能带的都带上。就是一个字，硬。”
　　“最高个子的那个中锋，紫原敦——你敢进趟禁区，别说扣篮，上个篮他都能给你脱十八层皮。”
　　“想把球传出去？好——你一把球传出去，外头就站着个叫绿间真太郎的，胆特大，有事没事就投，从头投到尾，半场球算什么，全场都能给你扔进去。一高兴还会冲进去盖你几个帽，倍儿有面子。”
　　“打球时甭问那么多，黄濑凉太，二十四小时蹲禁区，蹲到人家别说包夹他，连上去防守都觉得是自取其辱。”
　　“现在坐在替补席上的赤司征十郎——东大的队长，看他一眼，你就算有再大的勇气也只敢去挣比赛第二名了。”
　　“嘿，说到这个人了，黑子哲也。”
　　“几乎每支球队的第六人都拥有首发的实力，通常情况下球队会安排他们的头牌五人打满第一节比赛，以保证给球队一个好的开头，这样他们就可以在第二节比赛中存储体力，由一个能力和他们最相近的第六人上场顶一阵，这是保证球队效率的基本法则。”
　　“黑子君就是最佳第六人的典型例子。他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需要几分钟时间来热身才能进入状态。不管刚才他是躺着的还是坐着的，只要现在他上场了，他对比赛的影响就会立竿见影。”
　　“大家喜欢管黑子君叫第六人，可是我却喜欢管他叫奇迹。”
　　“这个为青峰大辉开启天王模式的控球后卫，他们在一起时总是能打出行云流水的进攻，无坚不摧，这是我最喜欢的。”

　　“好了，这支球队，真心可怕，不敢再说了。”

　　什么叫做手感？
　　在千叶中锋怒吼着奋力跳起，极尽所能地绷直手臂想去盖掉绿间已出手的球时，后者只是轻轻一笑，随着三分数据的刷新，发丝扬起，镜片下的绿眸带着爆棚般的自信与绝对的肯定：
　　“只要我有手感，球框在我眼里就像是大海一样广阔。”

　　什么叫做急速？
　　迅速运球，青峰一个懒散的晃头，随后猛地迈步时身体倾斜，右臂震动假动作，整个右肩降低，左手停球，最短时间最大的幅度迈步，右小腿平行地面的最低高度，直接冲出对方的防守范围：
　　“过你，就像过清晨的街道一样简单。”

　　什么叫进攻？
　　黄濑竖直起跳，向上举球，做出向上出手的假动作，在对方３２号跃起勾到篮板球时，他直接一个持球绕于左肩边，空中再做了一个左手低手出手假动作，然后，做出一个右臂的直臂低手抛球上篮。
　　“加油——你差点防住我啦。”

　　什么叫防守？
　　即使是千叶大前锋猛地后撤身体再一个勾手抛投，可还是绝望地被眼前的阴影所覆盖——他只听到篮球被狠狠地盖帽后砸在地方反弹起的声音，以及紫原懒散却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
　　“快点结束吧——事实上我已经在考虑下一轮对手是谁了喔。”

　　什么叫妙传？
　　无论是□□还是背后，有空气的地方就是机会，那几乎是肉眼捕捉不到的动作，前一秒球还牢牢控在手上，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对手的掌控中，眼睁睁看着计分板刷新比分。
　　然后，那个蓝眸的人就会一脸平静地出现在你身后，还会很有礼貌地对你说声对不起，断了你的球。因为他还不想将胜利拱手相让。
　　你可能会错愕于为什么在这个激情的球场上，他还能保持着一脸的平静。
　　很多人说黑子缺乏激情，只是因为他们不懂，他的激情只有场上的同伴可以感悟。

　　什么叫权威？
　　当东大的比分刷新至三位数时，赤司已经淡淡地笑了出来，用绝对的口吻道：

　　“篮球场上的确有很多种可能，但你们赢，不可能。”

　　千叶大学在分差达到６０分时几乎已经要放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比赛居然让他们越打越不愿放弃。
　　而起初满场嘘声的观众也逐渐沉寂下来，他们会偶尔因为青峰大力的灌篮忍不住发出几声惊呼——也会因为绿间贯穿全场的三分而轻声喝彩，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从起初的腼腆羞愧，再到逐渐放开，他们接受了东大实力的压制。
　　在紫原与其中锋对峙的时候，场外也不再是没营养地喊下场了，他们会齐声喊出“Ｄｅ－Ｆｅｎｃｅ！”，也会在黄濑持球时热情地喊出“ＭＶＰ！”。
　　情绪这种东西，真的会不知不觉感染到旁人。这场比赛的价值已经不仅仅是生硬冷漠的数据，而是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展现了什么是最疯狂的梦想，和最无畏的信念。
　　以及，那份能让人烧起来的热情。

　　第四节结束的哨声响起时，黑子后撤一大步，压哨三分出手。由于他将护腕调整回了起初的位置，下半场的三分命中率只有百分数二十，于是整整第四节他丝毫没有进行的投篮进攻。
　　当最后一秒三分出手的时候，黑子所做出的投篮姿势已经暴露出了一个事实：
　　——这个球，绝对不会进。

　　当球出手的那一刹那，黑子直接转身跑开，背离着篮筐，他张开手缓缓跑动着，闭上了眼睛感受场上涌动的风吹在流汗的脸颊上的清爽。

　　“喔！这个压哨三分球真是可惜了，如果是绿间君投的话……”
　　解说员惋惜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全场的震惊声打断。

　　下一秒，打铁的篮球砸在框上被弹开，篮下的青峰一跃而起，奋力地直接将篮球暴扣进去！

　　是的，有青峰在的地方，他从不需要回头去看。

　　这就是，光与影绝对的信任。

　　篮板瞬间发出了似乎碎裂般的声音，比分蹦跳着，定格在１３３：５４。

　　这场从头到尾贯彻了“跑轰”战术的比赛，一举成名。
　　其实人生就像是篮球，只有给它压力才会弹起来。有压力才会有动力，脚下有摩擦力才会走起路来。
　　无论是起初观众的嘲讽也好，中途错误的选择也好，如同投篮，总会有打铁，总会有磕磕绊绊，但同样也会有手感火热的瞬间。把握每一次手握篮球的机会，在这个耀眼的球场上篮球和球筐便组成了每个人的人生理想。
　　如果你的投篮手感很糟糕，那就在场上干点别的吧，抢断、助攻、篮板球——干任何能帮助球队获胜的事情。这就是团体竞技最迷人的地方，它是五个人的运动，永远不要忘记打篮球的初心，不要忘记篮球的精神，不要忘记爱上篮球的原因。废寝忘食打球直到黑夜的执着，比赛落后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坚持，失败之后加强训练的刻苦，这一切组成的，才是篮球。
　　比赛的确就像是战斗，在这场战斗中必然会有领先也会有落后，每一次决择就是一个关键球，每一次持球就是一个新的机会，它影响的是比赛的进成和走向。落后的那方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放弃。当终场哨响的那刻，即便你输了，全场观众都会起立欢呼。

　　望着千叶２２号瞬间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出来，黑子顿了半秒，走过去，朝他伸出了手。
　　比赛输了，谁都会不甘心，黑子当然体验过失败的滋味，而且很多次。所以他更加明白这种大比分分差输掉后的心情。
　　对方２２号哭到后面就咳嗽了起来，一边抽噎着一边抬手握住了黑子的手，借着对方的力量站了起来。

　　“是你们……赢了。”
　　这话说完后，２２号哭得更凶了。旁边的千叶球员陆续跑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揉乱他的头发，低声安慰着。有几个替补安慰了一会儿后，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学联赛不像ＮＢＡ一样是排位赛，输了就等于淘汰，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明年。”
　　黑子微微一笑，声音温和：
　　“明年，再一决胜负吧。”

　　千叶的中锋愣了下，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滑稽。他低头用力擦了下脸颊，然后露出了一个健气的笑：
　　“嘿……当然。”
　　随后，他又一步上前，伸出了手：
　　“对不起，还有……谢谢。”

　　所谓的男人，就是即使输掉了比赛，也会朝着对手说声谢谢。
　　有时候一场刻骨铭心的比赛，能让人瞬间成长。仗着主场的优势变得自信爆棚，趾高气昂，千叶的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不得不庆幸这次被他们逼到崩溃的是黑子，然黑子身边还有着奇迹们。倘若是其他的对手，恐怕会被满场的嘘声与谩骂刺激得再也没勇气打篮球——甚至给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就是一个教训。
　　但是就像青峰所说的那样，打篮球的，都不是坏人。因为大家都热爱着篮球，所以才一直打到现在，即使在如此巨大的分差下，落后的那一方始终没放弃，领先的那一方也同样没有放水没有消极比赛。
　　所以，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见到熟人不叙旧是不可能的，黑子跟丽子荻原他们聊完回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体育馆外的天都已经暗得发出了火烧般的橘黄色。
　　他进屋的时候，奇迹们都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长椅上歇息，黄濑则是被直接扔出去应付那些堵门的记者。

　　这是黑子第一次打满三节比赛，他的体能已经消耗到一个极限了。
　　于是他换衣服才换到一半就累得靠在青峰背上直接睡过去了。青峰起初还没发现，一边喝着水一边和背后的人扯淡，说了几句发现后面没声儿了，回头就看到黑子歪着头昏昏沉沉地睡着。
　　“他今天太拼了。”
　　绿间把外套盖在黑子身上，这才回身继续对着镜子给手指换新的绷带。
　　怕这么乱动惊醒了黑子，青峰就努力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变。
　　“小黑仔睡着的样子好可爱喔——睫毛还在动呢。”
　　紫原一屁股坐到黑子身边，伸手小心翼翼戳了戳黑子软软的脸蛋。听紫原这么一说青峰顿时来劲儿了，因为不敢动，他都没办法去看背后的黑子的睡颜。紫原就这么轻轻戳了好一会儿：
　　“黑仔的睫毛真的真的真的好长喔，绿仔快来比比看你们谁的更长——”
　　“紫原你能不能别再说这么蠢的话了。”
　　“绿间，和他认真你就输了。”

　　终于把这场比赛的比分统计做完的赤司收拾好了纸笔，走过去轻轻抚了下黑子还有些汗湿的额头。
　　“赤司，要叫醒他吗？回去睡会舒服点吧。”
　　“没事，让他先睡会儿。不着急回去。”
　　走到门口把屋里的暖风打开，赤司有些担心黑子出完汗吹风容易感冒。
　　“话说赤司，阿哲这场比赛数据怎么样？”
　　“３９次助攻，１７次抢断，个人得分１８分。”
　　“……我靠，这都已经是准三双了啊。”
　　“黑仔好变态……”
　　听着青峰和紫原不约而同地说出来，赤司轻轻笑了一声，颇有些自豪地瞥了一眼靠在人背上睡得正熟的人。

　　难得一起享受这种安静的时光，就在紫原默默地掏出手机准备对着黑子的睡颜连续几个抓拍时，休息室的门直接就被人踹开了。
　　大门“嘭”的一声巨响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惊得黑子瞬间从青峰背上滑了下去，幸亏旁边的赤司一把将人先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顿了顿，赤司绯红色的眸子就暗了下来。

　　但是闯进来的几个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为首的那人一边揉着的头发一边环顾了下休息室里的人，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赤司脸上：

　　“嘿，你就是赤司征十郎？出来，我们打一场球呗？”

　　青峰默默地在想，人生无限好，少年你咋就这么喜欢作死呢。

　　仔细看了下进来的几个人，穿着的都是统一的深蓝色球服，上面印有青山学院的标志。
　　青山学院并不是入围大学联赛的球队，据说是因为他们的队长睡觉睡过头耽误了报名时间——当然究竟是不是这个原因不得而知。
　　很显然青山学院的球队也是来观看这场东大与千叶的比赛的，不过让青峰他们觉得好笑的是，虽然平时挑衅赤司和东大的球队多得举不胜举，不过仗着别人比赛后筋疲力尽的来挑战，这还是第一支。

　　在赤司怀里懵懵懂懂醒来的黑子还有点没分清楚状况，但是第一时间他已经感觉到了抱着他的男人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名字。”
　　赤司凉凉开口。
　　“我？”
　　为首的那人似乎是队长，他咧嘴了一下，道：
　　“你叫我榎本就行了，话说你这是答应挑战了！？”
　　“我从没答应过吧。”
　　“诶！？为什么啊——躲我？怕了啊？”
　　“浪费时间。”
　　“不要这样啊，我真的很想和你交手一次试试看嘛！我一直都很崇拜你啊！明明个子矮，动作却这么敏捷，我也是打ＰＧ的呢，特别想找你请教一下如何打断破防！”

　　这话说得特真诚，真的特真诚。
　　真诚到阴霾直接覆上赤司那双泛出残酷血色的眼睛。

　　榎本话音才落，黑子就已经默默地问：

　　“榎本君喜欢什么样的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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