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职业篮球赛，一转眼，距离大学联赛总决赛的日期仅仅剩下三天了。
　　总决赛前夕，两支队伍的正、副队长都要出席一场小型的记者发布会，简单说一下赛前的准备情况，全员都要参加。
　　于是黑子再一次见到了虹村他们。虹村还是老样子，和上次在观众席上见面时没区别，只是黑眼圈有点重，看起来有点倦意。隔着黑压压的记者们，虹村却注意到了黑子的目光，他循着感觉望过去，朝黑子爽快地一笑。

　　记者首先采访了金泽大学，问题很老套，不过是想让这些队员们在镜头前一一亮相罢了。
　　黑子站在赤司身后，远远看着台上从容应答问题的虹村，眼中不由得就带上了一点憧憬。赤司偏头看到黑子这副模样，不由得微微挑眉，温声道：
　　“等下记者提问环节准备好了吗？”
　　黑子一下子回神，不再看虹村了。老实说他并不知道所谓的提问要怎么准备，只能摇摇头道：
　　“……问什么答什么。”
　　赤司一下子笑了出来，微微低头帮他提了一下胸前的外套拉链。而这时候，主持人已经喊出了东大的名字。

　　到底是奇迹的世代，赤司从国中开始就备受媒体的瞩目与宠爱，对于那些或是刁钻或是奇葩的问题回答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他可以用他往日构筑的形象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在球队赢球的时候夸奖球员，在球队失误的时候把舆论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黑子静静望着赤司的侧颜，再一次感叹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优秀的队长。
　　很快就到了黑子哲也，面对着闪个不停的镜头，黑子眯了眯眼睛。
　　“其实大家得知黑子哲也，更多的是因为其新潟队长的身份。我们也在职业联赛上看到了黑子选手精彩的表现——但是入圈早的人们知道您还有另一个有趣的身份，奇迹世代第六人，那么请问，您是更喜欢新潟队长的称呼，还是奇迹世代第六人这个称呼呢？”
　　黑子一愣，没想到今天的采访还把新潟给牵扯起来了，总觉得无论回答哪一方都容易得罪人。
　　不过不等他想好一个两全其美的回答，身侧的赤司已经淡笑着开了口：

　　“无论是队长，还是奇迹世代第六人，不过都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谈不上喜不喜欢。你们都知道，他作为篮球运动员非常优秀，但我要说，他作为一个人还要更出色。”

　　黑子有点愕然。
　　虽然赤司从不吝啬于对他说出赞美之词，可是这样在外界面前大肆夸奖还是头一次。就连不远处的虹村他们也不由得侧目投给了赤司目光。
　　也许赤司说的的确是事实，但黑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些不适应，他只能维持着脸上淡然的表情，耳根却微微地泛了红。

　　“你们不必问他更青睐于哪个身份，也不用问他想要的是什么。”
　　赤司从容面对着眼前疯狂闪烁的摄像头，淡淡道：

　　“他只需要成为最好的黑子哲也。”

　　“这东大的队长还挺会说话啊。”
　　虹村身侧的副队长“啧啧”了两声。虹村依然笑而不语。
　　赤司和他印象里的那个青涩少年相比，依然没太多的变化。尽管在外人看来，赤司总是和严厉，冷酷，追求完美相挂钩，但是现在再看，那只有真正走近他们的人才会看到的，掩藏在严谨的外壳之下，浪漫得一塌糊涂的人心。

　　记者发布会非常顺利，只是时间超出了预期所规定的，结束时已经过了饭点。主办方贴心地叫来了外卖发配到了两支队伍的休息室。
　　黑子已经脱掉了队服，换上了平日里的休闲装。因为采访地点就在东大，休息室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黑子甚至叼着筷子趿拉着拖鞋去扒拉看看饭盒里还有没有蟹子味的寿司，翻来翻去就找到了一个。
　　赤司端着新鲜的水果进来的时候刚好黑子往外走想出去找他，后者怕撞翻那果盘，连忙急刹车站稳在赤司面前，很快地侧身让开道。谁知赤司却把果盘先放到了一边，随后便伸手把黑子叼着的筷子从嘴里拿下来。
　　“以后不要叼着筷子走来走去，万一磕碰到，会受伤。”
　　赤司的声音很温和，黑子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刚刚可能调皮了，便听话地点点头，一边咬着饭团，一边将目光落在了果盘上，新鲜还带着水珠的葡萄看起来汁多可口。

　　直到消灭了半串葡萄，黑子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葡萄汁。
　　“这是什么牌子的葡萄，这么甜……”
　　赤司看他吃得高兴，不由得心情也变得很好。他用湿纸巾擦拭着黑子嘴边觉得黏腻的地方，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喜欢吃？下次我再去买。”
　　黑子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像是吃饱的猫咪一样，尽管不爱笑，却依旧透露出了一股惹人喜爱的气息。
　　“刚刚，非常感谢赤司君帮我回答那些问题。”
　　过了一会儿，黑子突然又开了口，他直起了脊背，说得无比认真。
　　赤司每次对黑子的道谢都有些无可奈何，他本想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需要任何的道谢，只是看到黑子那双纯净的蓝眼睛时，便又纵容了他。
　　“没什么，那是我应该做的。”
　　“老实说，我也好想有赤司君的口才啊。”
　　黑子微微歪头看着赤司：
　　“我有时候觉得赤司君简直是一个情话生产机。”
　　赤司又喂给他一颗葡萄：
　　“若说情话生产机，感觉一向爱打直球的哲也更适合这个称呼啊。”
　　“怎么会。我肯定没赤司君厉害。”
　　面对着连连摇头的黑子，赤司却缓缓笑了。

　　“哲也是我厉害的源泉。”

　　看吧，又是情话——虽然黑子没一下子反应过来，也并没有意识到赤司说的这也是情话的一种，但赤司自己却知道，这是眼下唯一能表达自己感受的一句话。

　　很默契的，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黑子咀嚼葡萄时细微的声响。

　　然而赤司还没怎么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温馨的气氛便被敲门声打破了。
　　赤司用纸巾擦拭了双手就起身去开了门，和他猜想的差不多，门口站的人正是虹村。后者大摇大摆地走起来，紧接着大马金刀往黑子身边一坐，自然而然地开口道：
　　“举办方太抠门啊，就补贴这么几个饭团哪够吃的，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一顿？”
　　不等黑子回复，虹村又道：
　　“黑子，咱们都很久没一起吃顿饭了吧？”
　　黑子微微张开的嘴又默默地闭上了。赤司看了他一眼，拿过一次性纸杯去接水：

　　“前辈想吃什么？”
　　“我记得国中那会儿训练结束了我们经常去吃一家烧烤啊……”
　　“两年前搬走了，现在那里是音像店。”
　　“哦……那西街拐角处那个自助餐呢？”
　　“前辈出国后就关门了。”
　　“那就……嗯，那家总打折的披萨店总归可以吧？”
　　“很遗憾，那条街都已经改成小型停车场了。”

　　虹村突然有了种挫败感，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一头栽进桌面上：
　　“怎么什么都没了啊，明明当初生意都那么好。”
　　“不然……就去东大门口的牛排店吧。前辈当初很喜欢吃牛排吧？”
　　黑子提议，虹村却突然摇了摇头，他一口气喝光了赤司递来的水，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那几家老店都拆了就不去了。等到总决赛打完再好好吃一顿吧。”
　　黑子点了点头。

　　赤司送虹村出去的时候，黑子也跟出去了，不过这两个人似乎还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一起在拐角处低声聊了起来。黑子礼貌地没靠近，一回头却看到了循着虹村找过来的金泽副队长。
　　“哟！黑子君！”
　　金泽的副队长笑声爽朗，看起来有点粗神经，性格和青峰倒是有点类似。黑子对于这类人是一点免疫力都没有的，不由得也放松了下紧绷的身体：
　　“下午好。”
　　金泽副队长伸长脖子往拐角处看了眼就缩了回来，跟黑子一起站在门口等。黑子本来就喜静，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倒是金泽副队长打量了他一会儿后突然道：
　　“你知道吗黑子君，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黑子有点迷惑了，心想着身边的人应该没怎么看过他的比赛，果然又是媒体的夸张宣传吗？
　　很快的，金泽副队长又道：
　　“在虹村前辈来金泽以后，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可是自从上周在运动鞋店里碰到你之后，他每天好像都很高兴。连训练都比以前更有力度了。”
　　黑子不由得有点小惊讶，心里却也柔和了很多。
　　老实说，在得知总决赛的对手是虹村后，他也很兴奋。

　　只是两个人还没有聊多久，黑子就看到正和虹村交流的赤司猛地蹙了下眉，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冷，刘海下绯红色的眸子忽明忽暗的，赤司沉默着，没有再开口说话，不知在思索什么。
　　虹村背朝着他，黑子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也不清楚他们是聊到了什么话题，但心却有点提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事儿可能和他有点牵连。

　　而这件黑子以为赤司不可能会告诉他的事情，在当天晚上便揭秘了。

　　那天晚上紫原搞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饭后甜点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细小的蓝莓果肉拌在奶油里，用餐刀背面平整地抹在蛋糕坯的表面上。
　　绿间盯着那大片大片花白的奶油，凉凉地开口：
　　“理论上来讲，餐后的甜点并不会对帮助消化有任何作用，反而会延长胃部代谢食物的时间，使大脑在更长的时间里获得低效的反馈——”
　　“不过今天，你可以多吃一些。”
　　黑子有些惊讶于绿间今天的通融，很快他就锁定上了一堆蛋糕后面很不起眼的香草味慕斯。
　　当他拿起叉子准备好好品尝美食的时候，怪异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他的胸口处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痉挛，抽痛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手一软，原本握着的钢叉直接坠了下去，将他裸露的脚背划出了一个不深却长的口子，血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黑子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没有疼到无法忍受，可尖锐的钢叉砸下去的那一下子着实把他惊到了。而他身边的黄濑更是一副天塌了样子扑了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来就要放到沙发上去检查伤势。
　　最后还是黑子温言劝了半天，黄濑这才缓和了情绪，但依然半跪在人面前，捧着黑子已经止了血的右脚心疼地按揉了半天。

　　绿间给他贴上创口贴的时候，黑子突然注意到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下来，只有赤司始终没开过口。他只是站在青峰他们的身后，默默地关注着黑子的伤势，未发一言。就在黑子有些迷惑的时候，赤司突然间打断了黄濑关怀的话语：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
　　不同于往日里的温和，赤司此刻的语气似乎有点凉意。这让黄濑他们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

　　后来黑子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凡事呢，好像总有一些征兆。
　　就比如当初街头篮球，他的右眼被砸骨折的前一天，火神一个激灵突然从休息室的长椅上醒来，一把拉住正在叠着队服的黑子，手心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喂黑子，我刚刚睡着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你眼睛伤到了，流了好多血——”
　　“上周期中考试前火神君还说梦到考题了呢，最后考了吗？”
　　火神闻言尴尬地揉了下后脑勺，嘟嘟囔囔道：
　　“我这不是关心下吗……”

　　再好比他的外婆去世的前一天夜里，绿间陪他乘坐医院的电梯想着下楼买点宵夜。前脚刚刚进入电梯，后脚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又是细微的一声“啪”。
　　停电了。
　　应急设置没有立刻运作，安静的电梯间里只能隐约听到电流声。周围是暗淡的，只有绿间的手机自带的照明灯倾洒下来，投出一片模糊的影子。绿间拨打电话给维修人员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低声问道：
　　“怕黑？”
　　“还好。”
　　黑子望着沉寂的黑暗，突然道：
　　“其实时间停留在现在不再走，也蛮好。”
　　绿间也随之沉默下来，仿佛真的为了营造这种停滞感，寂静笼罩了彼此的世界。

　　又像是方才，他的心脏没来由的一阵抽痛——他的身体一向健康，至少心脏是很健康的。好端端的吃个甜点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儿，黑子便已经有点不好的预感了。
　　而如今，清晰地听到赤司所说的话一样，黑子的心脏又抽了一下。

　　“虹村前辈说，金泽这一次总决赛聘请的外援，是火神大我。”

　　青峰猛地抬头，一双如豹子般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赤司。
　　客厅里静得可怕，也不知是谁的呼吸突然粗重了很多。过了半晌，黄濑这才道：
　　“可……小火神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就……”
　　“据说做了二次手术，很成功。康复期也已经顺利度过了。”
　　赤司回答着黄濑的问题，眼神却是望向黑子的，而后者的目光少有的失神，一看就知道还没能立刻消化这个劲爆的消息。

　　总决赛将和火神为敌，这已经不单单是强强对抗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火神的存在之于在座的每个人都不同，若说总决赛对上昔日的队长虹村，他们更多的是亢奋与激动，换成了火神心情却是复杂更多。
　　火神与黑子联手打败过他们每个人，对于赤司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然而真真正正拥有这个契机时，心里却像是有个疙瘩一样顺不平。

　　“哲也，你怎么看？”
　　然而，赤司还是很残忍地把问题抛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一点都不像是中午面对记者的提问时袒护他的那个赤司。
　　黑子望着赤司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喉咙有点干涩，话堵在嘴里，呼之欲出却又万分艰难。

　　他只觉得无尽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束缚着他的四肢，缠绕在他身体的每一寸。
　　其实黑子很清楚，如果当时没发生那件事，或许现在的自己，十有八九是站在火神的身边和他一起并肩面对接下来的总决赛的。可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两个人却跑到了不同队伍。
　　火神一开始就知道他在东大的。
　　所以火神心里很清楚，他成为金泽的外援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作为火神的影子，黑子如今却不能很好地揣摩出火神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境也不似在诚凛时期那么冲动天真了。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出了水面，久违的空气在他身旁跳跃，轻轻触动他的皮肤。
　　黑子的眼睛里有了些焦距，他微微低下头，看到半蹲在他面前的黄濑轻轻拉住了他的手，鎏金色的眸子炽热异常，就这样灼灼地望着他。而他此刻难以拒绝这样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黑子终于开了口。他感觉到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嘴上，或是期待，或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我只想……和大家一起拿下总冠军。”

　　终于，他还是说了出来。然而这句话说出口，并没能让他的心情放松一些。即使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而冷静，黑子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了，就像是当初I.H面对桐皇的前夕。

　　赤司好像并不满意。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黑子，冷冷道：

　　“你说什么？”

　　“我想要和大家一起拿下总冠军。”

　　“再说一遍。”

　　“我想要和大家一起拿下总冠军。”

　　赤司的语气无比的强硬。而当说出第三遍的时候，黑子有些恍惚了起来，就好像这句话强制性地灌入他的大脑里，他竟然真的有股冲动——他甚至在想，赢了火神君就好啊，我只是想要和大家一起拿下总冠军，这有什么错呢？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距离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非要考虑那么多过去的事情？
　　就像他曾经退出了帝光，和火神君一起携手对抗奇迹的世代时，火神便说过他，沉湎往事不能让你变得更好，因为构筑未来意味着付出更艰辛的劳动。

　　对啊，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呢，他所要面对的只是接下来的七场比赛。

　　有时候自我安慰还是可以暂时缓解一下情绪的。

　　凝固的时间又重新开始流动了。
　　黑子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就稀里糊涂回了房间的。总之，那甜点他一口都没有吃。绿间给他泡了一杯热牛奶，希望能让他睡个好觉。可黑子还是失眠了。
　　他缩在被窝里，破天荒地在外网上搜了下火神大我的名字，意料之中的，关于火神的新闻和视频铺天盖地地涌现，尽管没能传到日本，却还是在美国的篮球界引起了不小的影响。黑子就默默地翻看着火神近期的比赛录像，直到一小段赛后采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有记者问他，腿部手术结束后的日子过得如何。
　　火神说，不太好过。不过挺过来了，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
　　记者又问他：当时有没有做什么练习。
　　火神笑了笑，像个大男孩一样腼腆：就走路啊。
　　记者不死心地追问：还有呢？
　　火神便道：就走路，然后试着再多走一点。
　　然后，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隧道的尽头会有光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以外所能获得的一切，都是额外的恩赐。”

　　黑子呆呆望着屏幕上火神露出的或是放松，或是感慨的笑容时，那种心脏痉挛的感觉又来了——熟悉的痛楚瞬间从心脏处蔓延至全身。
　　黑子的眼眶突然有点湿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可是却因为一个许久没有见面的人而难过了起来。很久很久前，在他眼伤最严重的时候，火神不知道该怎么让情绪失控的他好受一些，只能不断低声重复，黑子，我明白你的感受。
　　那时的他却用失落的语气告诉火神，不，火神君，你不明白。
　　而现在黑子确信，他们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感受，火神明白了多年前他的痛苦，他却也明白了火神多年前的无能为力。

　　他渐渐读懂了赤司下午开始的反常，读懂了他们突然涌现的不安。
　　也许大学的时光的确冲淡了他对过去的执念，以至于他错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释然了。
　　可现在，黑子却在想，他自己也许从未放下，从未从这名叫火神大我的人的光中走出。
　　寻常遍历的五味中，并非没有甜，相反的，那甜比苦来得更加浓烈啊。毕竟那个人曾陪伴他走过了最灰暗的时光。

　　他知道，当和他有了相同经历的火神再一次在他面前抱起篮球的时候，他已经要完了。

　　那耀眼的光一定会吞噬他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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