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

　　黑子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戳了戳雪白的雾，搓了搓手把脸埋进围巾。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冷到他连最爱的香草奶昔都快吃不下去了。他一直是不太抗冻的体质，光是在外面吹吹冷风就打哆嗦。所幸青峰没让他挨冻太久，大概几分钟后，黑子等的人就已经从体育馆里跑了出来。
　　“哲——”
　　青峰大老远就喊了出来，黑子站直了身子朝他招招手。青峰跑过来以后习惯性地一把拉过他的手，却被黑子的指尖冻得皱了下眉，下一秒把人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等黑子开口，青峰已经不由分说拽着他直接往公寓反方向的地方走去。

　　“先去喝杯热饮。”

　　原本东大的训练下午五点就能结束，然而青峰非要给自己弄个加练，和黑子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点，M记里的人多的有些超出预期。大约是因为青峰每次来消费的金额都很可观的缘故，明明是大家一起排队，偏偏他取到食物的时间要比旁人快了不少。端着堆成小山的汉堡坐回到黑子身边的时候，后者的小脸依然冻得通红，但已经不怎么打哆嗦了。
　　先把有些烫的热饮塞进黑子的手里，紧接着又往人嘴里塞了块鸡翅，青峰心里这才舒坦了，开始自己大口嚼起了汉堡，一看就是一通训练下来饿得很了。
　　黑子乖乖啃着青峰喂给他的鸡翅，吃得慢条斯理。一块鸡翅被他啃出骨头的时候，身边的搭档已经消灭掉了四个汉堡了。
　　餐盘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黑子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短信，不由得愣了下。
　　青峰含糊不清地问他：
　　“谁啊。”
　　黑子没吭声，浏览完了短信也没有回复，盯着屏幕像是在发呆。
　　青峰不由得有点好奇，正想伸长脖子看一眼的时候，黑子才淡淡道：
　　“是火神君的短信。”
　　“哦。”
　　青峰收回了目光，也不问了，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始啃他的第五个汉堡。很显然黑子也想学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进食，于是就捧着热饮灌了满满一口。

　　显然他忘记了这不是奶昔而是滚烫的柠檬茶。

　　“唔——！”
　　水像刀片似的在嘴里爆开，黑子浑身一个哆嗦，眼睛一下子红了一圈。他鼓着腮帮子含着烫得咽不下去的热饮，眼泪不停地打转，感觉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了。
　　青峰愣了片刻，连忙丢了汉堡要去查看他的嘴巴：
　　“你是傻子吗！？赶紧吐出来啊！”
　　黑子眼含热泪地望着他，死活就是不吐，还试图等嘴里的液体降温后咽下去。
　　青峰看他非要死含着，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掰他的嘴，然而他的手才伸到黑子嘴边，后者也绷不住地咧开了嘴。
　　吐了青峰一手热柠檬茶。

　　青峰望着自己湿淋淋还飘着柠檬香气的手呆住了。

　　黑子面无表情地拿过餐巾纸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别开头慢慢道：
　　“那个，不好意思。”
　　“……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怎么会。”
　　“有本事你肩膀别抖啊！？”

　　黑子感觉身边的人已经有了要爆发的趋势，正打算脚下开溜，才起身就被人拦腰给抱了回去。
　　一屁股跌坐回青峰的身边，黑子干咳了一声，认命地准备接受搭档的报复，青峰却突然将他的手握住，黑子回头看他，后者却扬起嘴角先笑了出来。
　　“……傻。”
　　黑子也忍不住微微笑了，他抽出背包里的湿纸巾，去擦青峰全是糖分的手心。
　　青峰望着黑子低垂的眼睫毛，过了会儿才道：
　　“真狡猾啊火神那个臭小子。”
　　“嗯？”黑子头也没抬，盯着青峰已经擦干净的手。
　　“一听说他回来打球了，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啊，真过分。”
　　青峰虽然是用懒洋洋的语调说着，但黑子还是听出了他情绪中的不满，不由得好笑：
　　“因为火神君很强啊。”
　　“老子也不比他差啊。”
　　“是是。青峰君也很厉害哦。”
　　“我怎么觉得哲你这语气这么敷衍我啊？”
　　“怎么会。”
　　黑子放开他的手，重新拿起已经温下来的热饮慢慢嘬了一口。
　　“火神君和青峰君都很厉害，我也很想像你们一样强啊，所以试着多去进攻什么的……不过完全不擅长啊。”
　　“那是因为你跟我不同，不是一个类型的。”
　　“是的呢。”
　　“你那不满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青峰好笑地捏了一把黑子柔软的脸颊：
　　“傻瓜我是在夸你。你打你自己觉得舒服的篮球就行了，老学习别人干什么，也不嫌累。”
　　黑子眨眨眼，显然很满意搭档的夸奖。他偏头又问了一句：
　　“火神君这次回来一定变得更厉害了，青峰君要怎么办呢？”
　　“那本大爷就用比他更厉害的技术结束比赛。”
　　黑子忍笑低头用吸管去搅拌杯子，后知后觉发现这不是奶昔，就咬住吸管继续喝了起来：
　　“……我决定这两天加紧练习下三分。”
　　“哈？学习绿间那小子干嘛，你不是也觉得三分没意思吗？”
　　“多一技之长不是什么坏处。”
　　“这倒是，不过我觉得你没那天赋。”
　　青峰摸了摸鼻子，毫不意外地被自己的搭档瞪了一眼，于是又笑着补了一句：
　　“好好好我闭嘴，我也没啥资格说你的三分。”

　　黑子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热饮，感觉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连鼻尖上都有了细细的汗。他舔掉嘴边甜甜的糖渍，转头看向M记的窗外。
　　“最近一直是阴天呢。”
　　“是啊，据说明天还有雪。”
　　青峰打了个哈欠，看黑子吃得差不多了，陪他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背上两个人的包，青峰挖了下耳朵，漫不经心道：
　　“明天还会继续降温，你训练完就赶紧回家别再等我了，比赛前要是感冒了很麻烦啊。”

　　正如青峰所料，第二天降温了，只是天气预报所说的雪却没有到，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场大雨。
　　市区中心的雨下不停。突如其来的冬季暴雨将人冻得连家门都不愿出，黑子顶着把他耳朵冻得发疼的寒风，结束训练后便循着地图导航找到了金泽的训练基地。
　　到的时候，天空正是一副将要昏暗下去却不够程度的状态，而路灯却已经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群不怕事儿的大小伙子居然冒雨在露天篮球场训练，尽管雨势已经没他出门时那么凶了，可球场内的几个人的队服还是被淋透了，正湿漉漉地吸附在绷直的肌肉与脊背上。但没人发抖。

　　黑子停在铁网外，搓了搓冻僵的手，就这么看着一群人在雨中特训。

　　“跑起来！滑步再紧凑一些！不要发呆，拿到球立刻给我投出去！”
　　“我说过了！在球场上要贪婪！多突破，多上罚球线，想办法出手投篮！”
　　虹村侧着身子一边观察着队友一边碎步跑着，他挥起手不停地指挥着，吼声的力度在雨中丝毫未曾减弱：
　　“投篮没有机会不好一说！如果失误了没投进，就继续投第二次！只要球在你们手上就永远都有机会！”
　　而他最为熟悉的搭档——那个人正运着球，动作矫健得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像是在和一个隐形的人沉默地搏斗着，那熟练的控球技术相继做出□□，变向，背后运球的动作甩开无形之人后，潇洒的举手抖腕，以一道诡异的三分弧线结束这一回合的战斗。那投篮动作依旧精准，他像是天生的射手，又因太过强大的爆发力让他成为了一个高命中率的大前锋。无论巅峰低谷，火神打起球来的姿态从来都是这么火爆野性，让人不知不觉就看得入迷了。
　　胯下运球，抢断，盖帽，空中接力，把这些吸引眼球的元素全都包含进去之后一场普通的训练都有了点表演的意思。

　　红发的人停下跑动的脚步做短暂的调整，轻轻喘息着，被汗湿的刘海胡乱地盖在额上，有几根过长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眸，看起来狂野而性感。他的膝盖上还戴着黑色的护膝，小腿上也缠着白色的绷带。

　　篮球滚到了铁网前，停住了。距离黑子大概七八步的距离。
　　黑子下意识地要迈步，而下一秒一双手已经出现，一把捞起球抛了回去。
　　“火神前辈——继续继续！刚刚那个抛投好厉害啊，能不能再示范一次！”
　　“哦！没问题啊！”
　　黑子望着火神爽朗的笑脸，有些恍惚。
　　以前和火神私下练习，他都习惯帮对方捡球，他甚至和火神开过玩笑：捡球比练球的时间多。
　　然后火神就借机挖苦他，谁让你总是防不住我啊。不过在那之后，火神就主动担任起捡球的那一方了。

　　受伤归来的火神似乎更加成熟了。长得更高了，有了线条坚实的肩膀，和年复一年更加坚定的眼神；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眉眼间还是当初熟悉的那个大男孩模样，面对篮球时露出痴迷而狂热的另一面。

　　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逐渐涌现出来。

　　黑子已经有两年没有看到火神打球了，眼伤之后他就一直在逃避，这一逃不知不觉就到了今天。而如今只是这样看一眼，那种回忆就疯狂地、密密麻麻地、铺天盖地地附着于心口，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还是那个把篮球当做生命的笨蛋，没一点长进。

　　诚凛更衣室的欢声笑语，火神家飘香的火锅与咖喱香，合宿时鬼故事之夜的一根蜡烛和夏天的冰镇可乐，仿佛一切都在昨天，仿佛一切从未走远——他们仍然还是最年轻的少年，仍然对这个世界保持最为期待的模样，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世界上从来不缺希望，这个世界其实很宽容，宽容到能够纵容一切不合实际的荒诞梦想，只要伸手，就能交付彼此一个拥抱。
　　而拥抱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为彼此剧烈颤抖的心脏，两双手共同举起的奖杯仍然沉甸甸的，荣耀披肩，火神对喜极而涕的他说，黑子，这个冠军，我为你拿到了。
　　他当着所有队友的面哭了出来，高中这一年来的痛苦与感动汇聚在一起，只有眼泪不断地掉。
　　然后腼腆的大男孩也红了眼睛，把奖杯塞进他的怀里，又小声说，黑子，能跟你搭档打完这场比赛，走过I.H和W.C，比冠军重要得多。
　　他一边哭一边道，火神君……你说起这种话来还是这么恶心呢。
　　然后他和他一起破涕为笑。

　　然而到了后来，没有人再敢相信无法洞悉的未来，往前走，一步一步地，都只是试探。原本紧握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开了，沿着自己的路走着，越走越远。

　　黑子情不自禁地往前靠了靠，手轻轻抓住了湿滑的铁丝网，生锈的铁丝涩涩地摩擦着他的指腹。他的鼻子有点发酸，于是他用力捏紧了伞柄，好让自己不要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就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正在运着球准备发起新一轮进攻的火神脚下一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黑子隐于那片树影中，他还是没能看到他。
　　黑子用左眼望见火神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紧接着，大男孩将球抛到了队友的手里，小跑着去了篮筐下，蹲在背包前翻出了手机。

　　几秒钟后，黑子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来，果不其然是火神发来的短信。

　　——我们训练快结束了。

　　读懂了火神期待的是什么，黑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头认真回复。

　　——那么请好好把剩下的训练打完。
　　——那是肯定的啊！！话说你这家伙呢，不来打一场吗？
　　——这么大的雨，我可不想陪火神君一起感冒。
　　——切……话说刚刚打篮球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就在这里似的，背后灵这种东西过了多少年都没变啊！哈哈哈果然是太久没回来日本了吧，还是在这里打球最尽兴啊！

　　黑子用拇指拭去手机屏幕上的雨水。

　　——训练还顺利吗？
　　——那当然了，虹村前辈果然不是盖的啊，多亏了他的指点，我的灌篮能力又提高了，新纪录啊！
　　——恭喜。
　　——那是当然的，等着后天吧，我肯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黑子微微笑了笑，没有再回复。他抬头，看着火神背朝他依旧摆弄着手机。
　　过了两三分钟，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与此同时，火神放下了手机，应着虹村催促的声音，快步跑着归队。黑子低头，点开了未读短信。

　　——黑子，打篮球真的是件很愉快的事啊。

　　黑子呆愣愣地望着短短一行字，雨滴砸在屏幕上，很快就花了。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处跳出来，却又偏巧堵在那里，堵到发涩。

　　火神于他心里永远都是无法撼动的存在。而他在火神面前也如几年前一样，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看吧，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啊。
　　为什么偏巧每一次都能触到他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
　　深深吸了一口气，黑子直接把电话拨出去了。嘈杂的雨声和跑步声中，火神的手机铃声几乎微不可闻，然而他还是第一时间举手示意，在虹村的许可下再次离队，飞快地接起了电话。

　　“喂，黑子啊！”
　　火神似乎很高兴黑子能够主动联络他，他微微仰起头，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将湿透的刘海往上拨了一下，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火神君的训练结束了吗？”他明知故问。
　　“刚刚结束。”他便睁着眼睛撒谎。
　　两个人突然一阵沉默，火神才犹豫着问了出来：
　　“……你在外面啊？挺乱的，你那里也下雨了？”
　　“嗯。”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
　　火神突然静下了心，运动带来的燥热逐渐退去，他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声音逐渐低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
　　黑子低垂着眼睑，语气里却带出了一丝笑意：
　　“就是想告诉火神君……无论在哪只球队，无论在什么比赛，只要你能好好地打篮球，享受篮球带来的乐趣，我都为你感到高兴。”
　　火神也低低地笑了出来，他揉了揉后脑勺：
　　“哦，我之前还有点……嗯，担心你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呢。现在放心了。”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腼腆的十六岁少年时光里，接过小巧的奖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他们说两句话就共同静默下来，如此默契，不是因为没有话题，反而是有太多想说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知道吗黑子，我现在紧张的手都在发抖啊。”
　　火神的声音难得地温和下来，他静静地吐露着自己的心里话：
　　“一想到下一次见面就是在赛场上了，整个人都亢奋得不行。”
　　“我也是。”
　　“我挺遗憾的……在诚凛的最后一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把冠军摘给你。”
　　黑子仰起头，静静听着火神吐露的话语。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彼此有遗憾了。只要能和你在同一个球场上，无所谓是不是同一个队伍，我都会向你证明我自己的。”
　　“好。我等你。”
　　黑子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火神等了大概几秒，似乎是有些难为情于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干咳了一声又问：
　　“你就……没啥要和我说的？”
　　“嗯……过了这么久，火神君你说起这种话来还是有些恶心呢。”
　　“喂！”
　　黑子和电话那面——几米之外的人同时笑了出来。

　　肩上湿漉漉的，脚上湿漉漉的，运动鞋好像进了水，裤子也潮了半截，汇集了一切会令人烦躁的元素，黑子却完全没有觉得难受。
　　这大概就是火神君的厉害之处，他默默地想。

　　挂上电话的时候，黑子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
　　雨落未止，他听着球场内篮网唰唰唰——飞珠滚玉似的好听。他没有再往里看，而是直直地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后天的比赛会呈现怎样的奇迹，他只知道最坏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就经历过了。伤痛，离去，同样疯狂的误解和诋毁。而现在，他们都站在了同一个球场上，即便身上的队服已经不再是同一种颜色，也没办法在每一次得分后默契地碰拳，但这不失为一个崭新的，更好的故事。

　　想到这里，黑子又停下脚步回了头，远远地用手机拍下了火神他们在大雨中训练的场景，不过雨实在是太密，拍下来的照片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黑子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好笑，却还是认真地保存下了这张图片，即便看不清楚照片上的人脸，他却依然能够一眼分辨出火神是哪一个。

　　他未来的最强大的对手。

　　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正准备迈开步子的黑子脚下却迟疑般地定格了。
　　相隔着一条小道，他的目光撞上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道青峰在那里站了多久了，又看到了多少，但下意识的，黑子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并非故意要瞒着青峰来看火神的训练，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一片阴影下，他看不清青峰的眼睛，但直觉告诉他，青峰也在静静注视着他。

　　青峰没有打伞，雨水已经把他淋得湿透。黑子立刻跑了过去，垫脚试图把伞遮在他的头顶帮他挡住不断砸下来的雨滴。
　　“青峰君——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
　　他的声音被一声雷响吞掉大半，他不确定青峰有没有听清，因为青峰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就这么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没来由的，黑子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努力举高自己的手臂，好让雨水不再落到青峰的身上。
　　明明方才和火神通电话时，他的全身都暖洋洋的，可此时此刻，降温的感觉却突然涌了出来，黑子这才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种裂开口子的痛感。他吸了吸鼻子，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很红。
　　青峰一直这样沉默地望着他，就在黑子忍不住想要问他第二遍的时候，才终于有了行动。
　　他伸出手脱下了自己的围脖，弯腰给黑子戴上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黑子冻红的耳朵给裹上。虽然围脖也几乎都湿了，但因为沾染着主人的体温，完全感觉不到冷。
　　然后，青峰接过了黑子的伞，遮在了两个人的头顶。

　　“回去吧。”

　　黑子有些许的迟疑，但青峰已经迈开步子了，他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青峰君以后请不要这样了，这么大的雨，万一感冒了……”
　　“怕什么，以前我又不是没在这么大的雨里训练过。”
　　回应给黑子的，是青峰有些硬邦邦的声音。
　　黑子歪头看他：
　　“青峰君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没有。”
　　青峰答得很快，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现在该做的是全力备战比赛。”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黑子没再开口。
　　他知道青峰这句话更像是在说给他听一样。他想起昨天在M记，青峰就已经嘱咐过他训练完后要立刻回家了，现在想来，大抵那时候青峰就已经注意到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默默走着。
　　大雨没有丝毫要停的趋势。以前就总有人说雨中漫步很浪漫，其实那都是文艺片渲染出来的玩意儿，真的哪哪都潮缩在伞底下一动不能动，再怎么和谐也浪漫不起来。
　　青峰将伞向右边倾斜了不少，好让伞完全包裹住黑子，自己的左肩膀却淋了个透，然而他像是浑然不知一般继续走着。黑子看得心里有些难过，他往青峰的身边又挤了挤，好让两个人的面积再小一点。
　　配合的，青峰举着伞的手伸出去勾住了黑子的肩膀，使得两个人贴的更近。
　　有那么一段时间，青峰的身上总带着一股‘管你们怎么说我就要这么做’的傲气，而现在，这股子傲气却柔和了许多，或许不是柔和，而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存在。就算他现在情绪并不好，也依然如此。
　　冰冷的身躯相触，连湿透的衣服都变得温热起来。

　　黑子抬头看着青峰，想说的话憋在嘴边再也说不出来了，最终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将半张脸都埋在了那人的围脖里，一点点汲取着还残留的体温。

　　罢了。想这一刻更长，所以无法迈步，也许只是所谓的时机不够成熟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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