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大佬办案日常

　　乌泽从公文包里拿出资料，刚要张嘴，沈渊先开口了。

　　“找到了五个受害者的交集。”沈渊将资料递到牟霖跟前。“第一个受害者和第二个受害者曾是一个工程队的，在2010年4月去过息县，第三个受害者在2011年6月份也去过这里。另外，妖监所的实时检测数据显示，息县东边的犬牙山上有妖气。”

　　牟霖隐约觉得犬牙山三个字有点耳熟，又记不起具体在哪听的，随即问道：“这地方在山海五经内吗？”

　　“不在。”沈渊回道。

　　“既然有妖气，那山上可能有妖群居。”

　　沈渊回：“犬牙山东西邻着两个县，山脚人口密集，照理说不适合妖修行。”

　　“那……有没有查出那几个受害者去那做什么？”

　　沈渊：“还在查。”

　　乌泽一副参观世界八大奇迹的模样看着眼前两人。跟沈渊合作十几年，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不止提前订位安排饭局，还有这认真解说案情耐心解答的场景，要不是亲眼所见，想都不敢想！

　　乌泽不禁多看了对面牟霖几眼，穿得破破烂烂瘦不拉几的，一副穷酸样，也就那张脸勉勉强强算俊秀吧，不过放在盛颜当道的妖界也没多出众，还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因为他是镇妖塔的？可沈渊也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啊，西王母在跟前都没见他巴结过。

　　乌泽推了下眼镜，插话道：“老大，我觉得只是足迹相近，时间跨度大，互相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巧合更多一些吧。”

　　沈渊摆开前几个受害者抛尸现场的照片，又道：“你看这些这形状，像不像一个字？”

　　牟霖眯眼看了一会儿，一个激灵道：“犬！一个大字，左肩上一个头，这不是就是犬字！”

　　沈渊点点头。“犬牙山很可疑，必须走一趟了。”又对牟霖问道：“一起吗？”

　　“听从安排！”牟霖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

　　沈渊冷俊的脸上划过一丝柔软，点点头，起身道：“让乌泽给你讲讲那边的情况，一会我们动身。”

　　“好嘞。”

　　沈渊刚一出门乌泽的脸就拉下来了，口气敷衍地：“犬牙山这地方呢，土质特殊，既不适合种植也不能搞养殖，村民看不上政府也懒得管。山顶有个小道观不过山路又高又陡，跟荒废差不多。别的……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在这等着吧，我去趟洗手间。”

　　“好的好的。”

　　乌泽一走，小五味问道：“恩人，俺还是第一次见到妖对一个人类这么忌惮，而且，他还是妖管局的，俺二爷爷说过这些吃皇粮的心气儿可高了。”

　　“吃皇粮怎么了，人沈队长也不是普通人，山海人行走在妖人两界，所以两边的都要给几分面子。这下知道好好修行努力上进的重要性了吧，混个好单位随你横着走。”

　　五味点头，“恩人，你说他凭什么能进山海间啊？”

　　“那不知道了。”寻思一会儿，桃花眼一眯，坏笑道：“要说是靠身材和颜值，那我是真信服。”

　　五味也跟着笑起来，“对了，恩人，一会儿是不是需要俺开结境瞬移过去？”

　　“是，丫头你做好准备，这次可别再丢人了。”

　　五味拍着圆鼓鼓的肚皮，“放心吧，恩人，上次丢的脸这次俺都给你找回来。”说完，盘腿往地上一坐，聚精会神调集灵力。

　　牟霖嗯一声，也盘着腿坐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我法力被封，靠你一人了。”

　　“放心吧恩人，四个人我也能带动。”

　　牟霖笑：“哟，口气不小。”

　　说话间门被推开，乌泽立在门口看傻子样的眼神望着地上俩人，拖了拖眼镜，“你俩干嘛呢？”

　　“不是要动身吗？”牟霖反问。

　　沈渊站在乌泽后面，因为高了前者整整一头，屋里情形也看得清楚。他望着地上一脸呆懵的牟霖，沉默间眼底露出抹不着痕迹的笑意。说道：“是我刚才没说明白，我们是开车去。”

　　牟霖望着俩人脑袋一歪，“瞬移术，省时省力，了解下？”

　　乌泽没好气地：“市中心，热门饭店，一屋子人饭后原地消失？报纸头条了解下？”

　　牟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哦哦，对不起。吃太饱，脑子跑胃里去了，忘这事儿了，那咱们找个……路边公厕？”

　　“……”乌泽顶着一头黑线，“不用找了，我们老大对所有法术免疫，他进不了结境。”

　　牟霖呆愣愣的点点头，“怪不得，先前椒图出手都没伤到你。”

　　这下知道沈渊的过人之处在哪了。本身免疫法术伤害，再练得一身铜皮铁骨免疫物理伤害，整个一无敌嘛！

　　牟霖一脸思考地说道：“我知道修炼等级高的妖可以抵挡比他等级低的法术，但也要灵力修为差别极大才能完全抵消，这是大吃小强吞弱的原理。从没听过一点法力都不吃的，这不符合能量守恒，不科学吧？”

　　乌泽冷笑一声，“呵，老大，一妖在讲科学？”说完看了眼沈渊，而沈渊低头凝视牟霖时，那神情似乎非但没有觉得可笑，还觉得有些可爱。

　　可爱？那是能和老大有关联的词吗？乌泽感觉自己定是吃错蘑菇产生错觉了，狠狠甩了几下头。

　　…… ……

　　犬牙山山如其名远处看去真的像一颗尖牙。

　　牟霖吹着夕阳下的暖风，顺着小五味背上柔暖的白毛，一双桃花眼惬意地望着远处高山，不禁感叹道：“真舒服啊，瞬移时黑嘛嘛一片，这坐车多舒服，还是人类会享受。”

　　“跟没坐过车似的。”乌泽小声道。他感觉自己的发型都要被风吹凌乱了，用遥控关了一半天窗。

　　牟霖叹为观止的指着天窗说道：“车不是第一次坐，但这么高级的，头一回。”说着摸了摸后背的真皮座椅，“这歹不少钱吧？”

　　“那当然。”乌泽看向沈渊，口气陡转：“老大，这车两百万有吗？”

　　沈渊看都没看他，对着后视镜里的牟霖说了句：“你们的补助最迟这个月底到账，以后按月结算不会再拖欠了。”

　　“什么？！”牟霖激动地惊坐起，要不是现在法力被封，大奔驰的车顶也经不住他这一脑门子。“真的么？沈队长，这事儿不好开玩笑的。”

　　沈渊点了点头。

　　“沈队，哦不恩人，你是我大恩人啊！”牟霖不自觉的双手一紧给五味薅下半把狐毛，疼的小五味直呲牙。

　　乌泽盯着沈渊，嘴撇的更长了。再回头瞅一眼牟霖，绞尽脑汁的想着：这货除了穷和傻，究竟有什么特别？

　　“我这又找关系又求人的都不如沈队长你一个电话，所以说，还是你们自己人好说话，都是体制内的同事，谁不给谁三分薄面，是吧？”牟霖乐的跟花开似的。

　　是个P！乌泽心想。沈渊在山海间都是独来独往的存在，更不要说妖管局了，所有事儿都是乌泽去对接，沈渊能去找的只有一个，西王母。而她的话，无疑是圣旨，所有才有这效率。

　　乌泽神情一凛。“老大，附近有妖气。不过，这离犬牙山还有段距离呢。”

　　沈渊停下车，盯着窗外熙攘的人群看了会儿，说道：“用真身。”

　　乌泽迟疑了片刻，回头看了眼牟霖，不情不愿的低下身子“砰”一声现出原形：一只黑毛白背的大狗，头顶上两撮银毛正好对应着人类形态下那两块少白头。

　　牟霖“哦”了一声，又道：“难怪警局那个老警察说沈队长你也养狗，原来说得是小乌啊。哟，多俊俏一哈士奇啊。”

　　乌泽瞬间炸毛，“不是狗，我是狼，雪狼！”转头对沈渊凄哀地：“老大，我都说不要染这两撮了！”

　　“少废话，干活。”一个项圈套在乌泽脖子上。

　　真身状态下妖的法力最高，此时乌泽和五味都聚精会神的在人群中嗅着妖气，不多时有了发现。

　　“饭全勺肉包子铺，包子、馄饨、米线、炸串……这店业务真广。老大，就是这里有妖气，而且气息浓郁杂乱，可能是神兽或者凶兽一类的。”

　　牟霖一听是凶兽眼立马瞪大了，小五味却缩着鼻头，摇摇脑袋：“俺觉得这里气息杂乱是不止是有妖气，还有别……”没等她话说完，乌泽已窜进大门。

　　此时半下午前厅没客人连个店员也没有，乌泽跑进后厨，脏乱的环境伴随着腥气恶臭瞬间让他嗅觉失灵。

　　“噗！什么玩意儿。”乌泽被熏得头晕眼花，五味也四条腿直打哆嗦，牟霖见地上全是血污赶紧将她抱起，把鼻子埋进五味的绒毛堆里。

　　沈渊面不改色地走到里面四下查看一圈，回头问：“这么重的味道，进这扇门之前你们一点都没闻到吗？”

　　“没有啊。”牟霖立刻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这是结界！所以对你不起作用。”

　　沈渊点点头，给乌泽一个眼色。“砰”一声乌泽恢复人形，反手从后腰掏出一枚银章，昂头喊道：“妖监所查案，六山之间，四海之内，众妖听命！速速表明身份交出证件，若有不从，即刻打回原形！”字字铿锵有力，句句掷地有声。

　　牟霖看惯了在沈渊面前毕恭毕敬的乌泽，头回见他这么霸气，不禁感叹：吃公粮就是吃公粮的，妖群里放个P底气都是足的。

　　事实证明，牟霖是正确的。乌泽表明身份没多久，屋内狂风乍起，一个瘦高个礻果着上身穿着围裙的老男人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姿势对着乌泽拜道：“大人明鉴！小人鲛族旁支泊鲛族汐丸，两千三百年修为，入世四十年的良妖，业务熟练三证齐全，请大人查验。”

　　他的样子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脸颊瘦瘦的，俯身又卑微的模样看着让人有些不忍，牟霖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原来是鲛族的呀，怪不得这结界如此精妙，鲛人的结界术最是厉害。”

　　“不敢当不敢当。”汐丸头都不敢抬。

　　乌泽验过他的证件，煞有其事的指着地上一盆盆腐肉问道：“西王母大人今年一千五报告中刚强调了和谐发展观，妖人共处，和谐共世。你弄这些害人的玩意儿，执照不想要了是吧？”

　　“不不不。”汐丸赶紧道，“误会，这些肉是我从商贩那里低价买回来的，不过不是给人吃的，是、是喂鱼的。”

　　乌泽道：“养的鲨鱼呀？还吃肉？”

　　汐丸颠颠跑到角落打开扇木门，外面有一个简陋的水池，上面压着厚厚的钢板，推开钢板里面的水十分浑浊。汐丸伸手捞起一只黑色大鱼，直道：“是鲶鱼。我这里的买卖样式多，以后想在晚上也弄弄宵夜，啤酒烤鱼什么的。这不，养鲶鱼成本低味道也好。”

　　牟霖看了眼他手里的鲶鱼，足有半尺长，他对一旁的沈渊说道：“鲶鱼确实是肉食鱼，不过他这喂的可真够肥的。”

　　沈渊看着水池，问道：“这里还有别的妖吗？”

　　汐丸抬头望着沈渊，半张着嘴，惮于威严之下好半天才回过神，“回、回大人的话，据我所知附近两个县，常驻的就我一个。”

　　乌泽使劲嗅了嗅：“不对啊，那你这里的妖气怎么这么混？”

　　“我，我为了省些水电煤气费什么的，没人的时候就开结界用法术，用得次数太多就……”汐丸趴在地上朝乌泽使磕了几个头，哭道：“大人，我知道错了，实在是最近生意不好才乱了规矩，您再给我次机会吧！我家那小湖沟里十几口就靠我一个撑着，总局给的那点低保连孩子上学都不够，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这本就不属于乌泽的业务范围，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只不过……侧头看了眼沈渊，他这位老大可是个一板一眼的主。

　　牟霖突然走上前一脸同情的看着汐丸，拍着他肩膀叹道：“原来你也是个低保户，家里的经济支柱，唉，兄弟，我特别理解你。”说罢，回头朝沈渊和乌泽说道：“瞧着怪可怜的，又没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就闭一只眼过去呗。”

　　乌泽嘴皮一动还未来得及开，沈渊沉声说了句：“下不为例，别再滥用法术了。”

　　“是。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汐丸激动道。

　　乌泽被震惊的多了，感觉自己都有点麻木了，再次把目光转到牟霖身上……

　　沈渊又问：“你来这多久了？”

　　“四十年了。”

　　“附近的犬牙山你知道吗？”

　　“知道。”

　　沈渊查问的时候，牟霖就在屋里溜达，他走到养鱼的水池边把头伸到水面上，只见浑浊中一团黑色渐渐上浮，然后露出水面……

　　“哗！”黑色物体猛然跃出，光是探出的头就有半尺高，瞬间张开的大嘴露出无数锋利獠牙，长舌“嘶嘶”两下缠到牟霖脖颈上，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他吞噬。

　　那时牟霖的手已经摸到怀中符纸的一角，还未来及掏出，电光火石间，只感觉脖子一沉，接着被溅了一脸水花。

　　再转过头，只见沈渊用一只手卡在“大鱼”口中，鱼身被拖出水面，有三米长，它身上有一些铁钩、鱼网、钱币一类的垃圾嵌在肉里，鱼头上长着两只似猫狗一般诡异的耳朵，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流淌出绿色的液体。

　　五味登时吓得全身僵住，连乌泽也后退了两步，所有妖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都怕这东西。

　　显然，沈渊不怕。他一只手卡在两排獠牙之间，另只手直掏进“大鱼”口中，将长舌卷在手腕上一把拖出，“大鱼”痛苦的不停地翻动身体，沈渊继续拉扯，似乎要将它的脑管内脏全扯出体外。

　　“大鱼”发出痛苦的呜嚎声，双眼渐渐翻出白色，回过神的汐丸忙喊着“大人饶命”扑到沈渊脚下，却又在看到他侧脸的瞬间噤了声。

　　只见沈渊目光冰冷阴翳，全身上下散发着嗜血和杀戮气息，叫人望而生寒，是渗入骨血的寒。

　　牟霖突然走到沈渊身边，一手按在他手腕上。

　　“能不能别杀它。”

　　沈渊的目光停在那只白皙的手上，一双幽瞳像从地狱游荡了一圈又回到人间，低沉的声音道：“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牟霖点头，“我知道。”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