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杏花晚

作者:五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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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伽罗看话本子《多喜外传》系列之座中常有剧中人


      话说伽罗这日闲来无事,又挑捡出了她一连看了数日的话本子,翻腾起来。

      『话转回来,我们来到的这片人世,正值明理初年间,政治廉洁,民风质朴,百姓安居,商户乐业,一派欣欣向荣。俗话说“饱暖思□□”,诗书礼乐蔚然成风,少年学子们腹中皆是多少有些笔墨的,不说博古通今,随口吟句诗是成的。且民间又有谚云“妇智胜男,即不胜,亦无不及。”故而书院四起,广收学生,不分男女。女学生,则称为“女公子”。公子有男女之分,而见识才学则无男女之分。家中长辈们亦望着子女多读点书,成人中龙凤,出人头地。且自从上一代人中,出了一批仁人志士,利用丰富精湛的杂学知识技术,经过多年苦心钻研解决了万万人的温饱和免遭外族入侵的问题后,百姓们更是坚定了送自己孩子读书成材的决心。是以,毫无战乱时期的礼坏乐崩。

      当今朝廷心系国家百姓,特特从国库拨出了大量银钱,充实各书院的书籍,使学子们能广泛涉猎,不拘于一家之言,务必要使学子们在文章经济上有所成,在精神福泽上得到裨益,在风俗人心上得到升华。使朝廷未来有可用之才,使四海和乐,天下归心。

      银子拨的足了,自然就见成效了。就拿我们下榻的这家“悦来客栈”来说,就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之意,很是雅极,店小二提及此,还拱手朝店内的孔夫子像作了揖。

      同理我和白偏宜银子使足了,自然就进了镇上鼎鼎有名的莞香书院,虽则这家书院从未出过状元,但学子们的科考成绩遥遥领先其余的书院却是有目共睹的。我自是不求功名的,只是想,在等待的日子中,染上一缕墨香,兴许多年以后,当我有缘与叫那南风的少年相见时,谈吐间,也能让他刮目相看,便足矣。

      该书院坐落于镇外一名唤莞香山的半山腰处,正门门额牌匾上,大书“莞香书院”四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两侧分别悬挂对联“明德格物,笃学致知”,显得大气磅礴,很有浩然正气。我初来时,很是为此折服。后来我游至天下闻名的岳麓书院,见识了大门镶嵌的楹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心道这就像母亲骄傲的对邻居说我生的孩子是最聪明的一样。但这八字却听来甚有气势,极尽文字的高妙考究,果真为书院招来了大批书生,文人与文言间大抵都是惺惺相惜的,并且他们长长久久的深深以此为傲,将其发扬光大。如果是大白话,怕就无人问津了。古汉语晦涩难懂,却显得极富文化韵味。当然,我是断断不会在别人家门口,说出这番言论的,毕竟寡不敌众是实实在在的。

      满山莞香开遍,香味怡人,让我想起了此时的明月涧,去年今朝,人面荷花相映红。

      我记不得我那日是如何跌跌撞撞的杀入学堂的,倒是有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直到多年之后,我回想起来这段记忆,总是围绕这一个点展开。那个画面里,我急刹住因狂冲而微微倾斜的身子,拐停在学堂门口,就在这刹住脚的片刻功夫,一个公子深深的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公子坐在离门几步远的一张澜木桌前。他容貌清秀,眼睛是格外的漂亮。眼尾略弯,稍向上翘,眼形似若凤尾,睫毛长长弯弯的,仿佛将眼睛也撑大了,琥珀色的瞳孔清澈透亮,双眼却如秋水含情,我们对视了一瞬,也尴尬了一瞬。后来,我想我着实属于不够落落大方的那类小门小户女子。

      我别过头去,耸耸了鼻子,找了一张离我最近的课桌坐下,将书本磊在桌上,轻舒了口气。我的同桌是个姑娘,体形纤瘦,她用了根发带将头发系住,有些许零散的发丝垂散在脸颊两侧,。就在我们互相微笑打招呼时,我眼神闪过一丝惊讶,这个叫银屏的女孩子,精致的面容却因眼睑四周的一大块红斑而显得扎眼起来,我不觉皱了皱眉。她侧开了脸,低下头去,眨了眨眼,看着有些难过。我心下歉然,却喏喏说不出口。我心想我真是个世俗的鲤鱼精,寻常放荡不羁的妖精喝酒吃肉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当然喝酒吃肉只是个比方。

      教室里闹哄哄的,陆陆续续有同学到教室来。有本就相识的,凑在一块聊天打趣;有互通姓名的;有到处打量周围新同学举止形貌的,容貌清秀俊俏的自是大受欢迎,并也预示了在未来不断的一段时光里,如果他们品行没有太大鄙陋的话,那他们将混得很好。

      上课铃声敲响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夫子在教室门口拍了几下手掌,逡巡着踱步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花名册,高声道:“欢迎同学们来莞香书院念书。”原来他是院长,他说了一大堆的书院历史和对我们的期望,然后在同学们热情的掌声中谢了幕。他似乎很满意我们的状态,咧着嘴笑的很开怀,抬抬手示意我们安静。紧接着翻开了册子点起了名,我留意了那个长了双凤眼的同学,果不其然,他姓南风单名一个珏字。我与他在此间相遇想是天定的缘分了,让我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们有好几门课,其中我最喜欢的是古文课,那些古老的词句就像魔咒般吸引人,迷离的诗意,凄美的意境动人心魄,婉转的眷恋缠绵悱恻,寥寥的几个字却是情深似海,唇齿间流转,似香醇的美酒,沁人心脾,叫人欲摆不能。

      昔有所感,口不能言,今见《诗经》深得吾心,一语中的。我想再美的景,再美的人,缺少了真情,便也失去了韵味,就像未发酵的酒,不过清水而已,但却也静水流深,然而岁月漫长,心如止水也是难熬的。那古老的诗句似在替我诉说着心中满满的情谊。我想我爱上了诗经里,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并将这完美的男子形象嫁接到了南风身上。我想有朝一日我会对他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情是不分古今的。

      而最为头疼的当是数理课了,总是听不进去,夫子总会布置很多的演算题,很费脑筋。庆幸的是银屏学的相当不错,时常耐心细致的给我讲解,我很是感激。但仅限于平时功课,遇到考试这种需要独当一面的,我就很难应付了。为了过关,我谨记“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八字真言。

      考试的前一夜,对我而言就变得很痛苦,我要熬到深夜,将考试的部分复习一遍,常常使我感到头昏脑胀,不免在心里埋怨到,要是平时认真听讲了该多好,要是平时认真做作业了又该多好啊。显然这便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一个道理,即使他是个恶人。然而一旦他又起死回生,活蹦乱跳,你就觉得他没那么可爱了。

      月光透过层层云朵,撒下摇曳斑驳的枝影,已是傍晚。我仰坐在亭内的鹅项椅上,背靠着柱子,睡意浓浓,银屏在我傍边的石桌上写功课,桌上一灯如豆,发出微弱的光芒。尽管时间紧迫,我依旧喜欢干些与复习无关的事来让脑子清醒一下。

      “银屏,你文章不写完了嘛?”我很是诧异,银屏有着今日事,今日毕的好习惯,夫子们布置的功课一般很少拖延,我忽然想起银屏前几日就和我一起在藏经阁查阅了资料啊,照理说不该明日就要交了还没完成啊。

      银屏吱唔了一声,头也未抬,手中笔墨翻飞着,仍旧在写写改改,我蹑手蹑脚的靠近她身后,瞄了一眼,题目叫《时运论》。却不想投下的影子将银屏吓得怔愣了一瞬,我乘势又看了几句,其中一句引用的很有见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靠近她耳边调侃道:“银屏,你这样胆小,实则是原因的。据我博览群书所知,当是肾虚惹得祸。”

      银屏搁下笔,不以为意的轻轻说:“多喜,别闹了,好好看书。”银屏是个温温柔柔的姑娘,一直都是。我常与她调笑,她通常是不以为杵的。

      我说:“银屏,你写文章每次都要费好长时间呢,有句话怎么说的,慢工出细活。”

      银屏揉揉眼不接我的话,声音轻轻的埋怨道:“明个儿还要考试,你还不乖乖的看书,看你明天怎么办。”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我走向了池塘边,哼着咿咿呀呀不成调的词,望着水中的倒影,丢了块小石子进去。四周蛙声蝉声此起彼伏。

      多喜爱唱歌,银屏早已习以为常,尤其是当多喜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就会一唱些她喜欢的句子来提神。水袖轻舞,耳熟能详的句子总能唱出万千韵味来。银屏有时候也会不自觉的哼唱,但老不在调上。银屏咬着笔头看了一眼又在举杯邀明月的多喜,多喜这法子常常是无济于事的,等一翻开书,又是没精神的。银屏眼下也愁苦,脑子里一团乱麻,无处下笔。

      各怀心事的俩人谁都没留意到,有人打了只灯笼从北门拐入了蜿蜒的双面烟雨长廊,长廊的外侧临水,自书院外的一汪山泉引入,又顺流而出,是汪活水。每日均有公子来此取水为夫子们烹茶。来人一眼便瞧见了长廊尽头,石柱方亭中咬着笔头发愁的两人,笑吟吟踱步过去。

      多喜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去,只听她欢喜的唤道:“南风公子。”随着多喜的一声唤,银屏也抬头朝来人点头示意。多喜忙不迭理了理衣衫站了起来,一抹绯红泛上了脸颊。南风身着一袭月白云锦长衫,上绣鹤衔灵芝图饰,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光彩过人。这种色泽的衣衫最是挑人,只会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是以鲜见其他公子穿着。

      多喜绞了绞衣角,喏喏的问了句:“公子那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南风:“房中闷热难耐,便想出来走走消消暑意。不想,二位女公子也在此避暑纳凉,实属缘分。”

      多喜忙不迭点头应和道:“这鬼天气是挺热的,我们也热的睡不着呢,跟公子想到一处去了。”

      南风眼带笑意:“那既然如此,缘分难得,恕珏冒昧,可否容在下做东,邀二位女公子去一雅处品茶纳凉?”

      多喜又如小鸡啄米似的将头点个不停:“好啊,只是害你破费了,怪不好意思的。”银屏暗暗拉了拉多喜衣裙下摆,示意过两日的考试。多喜视若无睹。

      南风将手中的折骨扇一合:“就这样说定了。”坐在一边等着两人。银屏垂眼拒道:“辜负公子美意了,只是我功课还没写完,怕是明日交不出,夫子会责罚,就不去叨扰了。”南风摆了摆手,道了句无妨。多喜手按在银屏肩上:“你真的不去吗?我们一起去醒醒神吧。”银屏摇了摇头,接着笑了笑示意多喜不用顾及自己。多喜只犹豫了一眨眼功夫,便三下五除二,将桌上书本抱起,屁颠屁颠跟着南风去了。银屏目视了一会儿两人离去的背影,拢了散乱的思绪,继续埋头苦思。

      南风领着我乘叶小舟,来到了湖中央的莞香楼,莞香楼内设雅间无数,皆环绕每层中央的小厅,可观全园景致。星明月朗,可谈天说地,乌云蔽月,可卿卿我我,委实是一方谈情说爱的雅处,是以夜不闭楼。莞香楼的掌柜风十三娘是名动莞香镇的一绝之一,人称“十三狼”,浓妆艳抹,喜爱男色,俗不可耐,可却将酒楼经营成了莞香镇的招牌字号,由此列入一绝。

      伙计迎着我俩入内,我并没有瞧见十三狼,在我的印象里,不是一旦有俊公子的到来,女掌柜都会如饿狼扑肉般扑来,缠着公子,撅着红唇肉麻的说:“公子,你好久没来了,奴家想死你”之类的,然后被公子一把推开。在那只无所事事的老乌龟的故事里,通常都是这样的。

      有一个伙计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厅房,布满花卉的书房,是多喜心仪的暮春时节似的装扮。

      “不用你随着了。”南风向伙计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伙计恭敬的答了声是走远了。我对周遭很好奇,但极力保持镇定,显得很有见识的随着南风进了厅房。

      那一晚,在多喜的记忆里是他们相处的最近的一次了。他们肩挨着肩,相依而坐,低头喁喁私语。他拿笔的手很漂亮,多喜盯着那只修长而有力的手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南风问她,你懂了吗?才回过神来,木讷得近乎傻傻的点着头。他耐心细致的给多喜讲题,讲了一整夜的时光,多喜心房怦怦直跳,不住的祈祷时光过得再慢一点,慢一点。多喜觉得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心情顺畅的好事了。那一晚,多喜的心在一片刚浇上水施肥的土壤上了开出了一朵小花苞。没过多久,这朵还未来得及盛放的小花苞就夭折了,夭折在它刚刚发蕊的时候。

      完。』

      话本子“哗”地一声滚落到了地上,伽罗脑海里回荡着一行触目惊心令人发指的小字,那文尾赫然是他四姐狗爬的几块小字,上写着“四叶草著,坑上有草,谨防栽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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