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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么样，韩程麟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多。
　　韩程麟如约和那个人见了面，在此前一天他听说地方被人租了下来。
　　韩程麟心里有点忐忑是不是那个人，担忧加上跑了一整天有点又酸又胀的身子让他没睡踏实。
　　天朦朦胧有点亮的时候韩程麟就爬起来了，洗了澡把攒了两天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再一步一步把自己的腿都套上了，收紧了腰带，穿妥了。
　　虽然这几年黑瘦了一点，脸上有了点儿沧桑，他看着还是没多少信服力。
　　韩程麟又有点后悔自己急着刮胡子了。
　　出门的时候韩程麟一直在想，租下酒楼的是不是他，是不是自己能预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韩程麟心想着自己还是太年轻，过去这四年也算不了什么。
　　这不，到今天他也没稳住。
　　韩程麟在门外站了片刻，门关着，原来装修的朱红色大门豁了一块，仿古的铜环也掉了一个。
　　韩程麟没推门，想了片刻，敲了敲，“有人么？”
　　里面没人应。
　　韩程麟又敲了敲，“有人么？”
　　还是没应声的。
　　韩程麟觉得自己是真傻了一回，电话都没留，又敲了一遍还是没回应。
　　韩程麟一鼓作气推了一把。
　　看着挺沉重的门开了。
　　韩程麟猝不及防往前踉了一步。
　　抬头。
　　被搬得七零八落的大厅里面站着一个人。
　　不远，离他就几步。
　　韩程麟笑了起来，稳住了，走过去伸出手，“抱歉。来晚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那你说说，想怎么搞？”
　　韩程麟有点不好意思，刨了刨自己剃得很短的头发，“我还没看过里面。反正要重新装修。找人。宣传。”
　　“哦？”那人让他先走了半步，韩程麟走得慢，他也配合着他的速度，这反而让韩程麟有点不好意思，把人又往前让了，“走快点没关系。我跟得上。”
　　那人也没拒绝他的提议，步子大了，“我姓李。你可以随便称呼。”
　　韩程麟原来也不笨，平时里嘴也滑，这会还是犯了嘀咕，想了一会，“李老板，称呼我不怎么随便，我叫韩程麟。”
　　这当然不是真想互相认识。
　　说白了两人都得试水，韩程麟在试水，李静堂也得试水。
　　李静堂原来就有心把这地方再做出来，这里地段不错，却不知道是风水不好还是经营不善连着趴了几个。换来换去就没人敢租了，加上面积大租金也不便宜，他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合适的人来这里扎着，所以来来回回看了几趟也没定下来。
　　大厅里倒着那些没搬走的广告牌子和废弃的纸箱杂物，韩程麟走得有点纠结。
　　李静堂看他绕垃圾绕得辛苦，“小家伙。你想怎么搞？现在开始也行。”
　　“那挺好。”韩程麟兴高采烈的掏出手机打了电话，没多久来了个蹬着三轮的中年。
　　进门韩程麟就指着地上那些东西说，“穆师傅你来得正好。有用没用的看着都帮忙请走，能卖你就卖了，不能卖就算。”
　　“行！一句话的事。”以前还在好美味的时候韩程麟也是，收下来的旧箱子瓶子都不定期叫穆师傅拖走，他也顺便把他丟不出去的那些坏掉的桌椅一并清了。韩程麟也不怎么和他客气，但逢年过节记得给他的双胞胎女儿备点小礼物，老人住院了也去看过。
　　东西不少，穆师傅连着拖了几次才拖完。
　　期间，李静堂看着韩程麟。
　　韩程麟的一双眼睛煞有其事的在四处打量，李静堂也不急，等他看够了，大厅也清爽了不少韩程麟才拄着拐又往前迈了一步，“前面几家我不知道，反正这个是死在装修上。你看啊，这边装修都看着挺高档的。往皇宫贵族去设计了。”
　　李静堂没回应，还是笑。
　　“正常人都觉得这种地方会贵，性价比却不一定高。哪怕价格实际上还行也不怎么会想着进来。”韩程麟斟酌着说道，“其实装修也不应该算错。就是地方不对。这种装修在商场，或者那种娱乐场所比较多的地方我觉得挺好的。有些宴客的图喜庆喜欢过去，来这边的多数还是主要吃点东西。”
　　韩程麟说得零散，倒是投对了李静堂自己的观点。
　　李静堂原来也就是觉得韩程麟这么个小孩敢和自己开了口就不错了，投资他本来也只当玩笑，毕竟是杯水车薪的事。
　　说白了。
　　就是今天韩程麟不来，他也把这里盘下来找人做。
　　只是现下，李静堂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改一点儿计划。
　　韩程麟没听到李静堂说话，反倒渐渐镇定了下来，顿了下稍理了下思路，“这个地段我呆了几年，人流量还不错。但我看过，主要是学生和现在这附近上班的，或者是居民。消费的人有，但肯定不会像那些吃席的动不动就几千上万。做贵价的一下子也上不去。我觉得可以分步来。”
　　“分步来。这样……”这是李静堂到现在第一次打断他。
　　韩程麟心中渐渐有了谱，也不惧了，也就不急，停下来等着李静堂的下文。
　　李静堂打量着他，“你这个小家伙。挺能说的。就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
　　“试试不就知道了。刷子是没有。不过这事上我倒是有个六七成的把握。”韩程麟笑道。
　　“怎么不说十拿九稳？”
　　“有些事肯定说不准。”韩程麟坦坦荡荡的回。
　　这时候的情形有点儿特殊，韩程麟几近对于李静堂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然而这个计划本来就是他能否得到这个机会的引线。
　　韩程麟想想笑道，“李老板。我说起来不复杂，就是现在想的也糙。可以写个计划书给您。”
　　李静堂低头看了一眼韩程麟。
　　韩程麟头抬了一点，笑眯眯的。
　　“明天给我。”
　　“行。”韩程麟预估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大概能完成就应下。
　　“那好。”李静堂正色打量着韩程麟，“写得好。这里就交给你，看你怎么玩儿。写不好……”
　　“写不好不就没我的戏了么？我知道。”韩程麟嬉皮笑脸的说。
　　李静堂这会儿才见韩程麟笑得和年龄搭起来了，拍了拍他笑道，“小伙子有想法挺好的。能不能搞出来还是另外一回事。知道么？”
　　“不搞怎么知道？”韩程麟还笑。
　　“你就这么容易信人？要是写好的被我拿走了找别人怎么办？”
　　“李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拿这个唬我有什么用。你还不明白么？最好的在这里。”韩程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道，“计划是计划，计划赶不上变化。你计划都用了，还能不把我这变化带去？”
　　“给个你觉得最能说服我的理由。”
　　“一个？”韩程麟想了片刻,“一年。肯定能稳下来。我保你这里肯定能有盈利。但是多少我无法估算。”
　　这是韩程麟第一次说自己没底的事，李静堂也听得出来。
　　李静堂笑了下，“可是你说的啊？”
　　————
　　后来，有一天。
　　韩程麟坐在李静堂的车上，李静堂笑道，“几年把你的胆子是养肥了，都成司机了。”
　　韩程麟推了推自己的眉间，“一年也难得几回。你就当是奖励优秀员工了行不？”
　　韩程麟神色困顿，李静堂倒打趣道，“你嫂子昨天还问我你有没有对象，说她们单位有个姑娘挺漂亮的。”
　　韩程麟眼睛睁开了，亮晶晶的，“我这不条件不好嘛。再说了，不早告诉你我有女朋友，就是在外面上学。”
　　“研究生都快毕业了吧？再上得读博了。”
　　“她要是想读就读。我等得起。”韩程麟脑袋耷拉了，斜在后座没个正形，他嘴角抿着，没多久嘟囔道，“早知道我也不那么急了。混到个学历多好。”
　　“小韩。你嫂子让我劝你句，有好的你也可以抓着，别丢了。这世界挺现实的，不看资本不可能，有利益关系也很正常。你我都是生意人。她跟人家姑娘说了你的情况，没瞒着，人家也愿意见面。”
　　韩程麟闭着眼睛，横竖还是一句，“我有女朋友。”
　　“那你就把人带回来。”
　　“老黑你最近怎么这么啰嗦呢？也更年期？”韩程麟撑着换了个角度抱怨道。
　　“小家伙。我这是拿你当自己人，说的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你也别老是不爱人提。别的不说，真有喜欢的可一定要抓牢了。男人嘛，这点主动权要有。”
　　韩程麟不抗拒了，他搓了把脸打起精神道，“快了。过段时间我初中同学组织聚会。她也回来。猜猜他们把地方定在哪儿？”
　　“你这一说就没什么好猜的了。”
　　“真没意思。”
　　“都这么久了，你能怎么追？”
　　“怎么追……”韩程麟想了下亢奋道，“拿钱砸怎么样？”
　　“挺好。”老黑也应和着他，等他疯完了才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嫂子说你一肚子坏水？”
　　“不知道。”
　　其实韩程麟怎么会知道怎么追人呀。
　　要知道早追上了。
　　韩程麟想了想让老黑在不远处的商场停了车，他拄着手杖下了车。
　　天色已经晚了，商场门外的人行道上摆着个卖小杂货的小摊，看着摊的小孩就着路灯趴在那儿写作业，摊子上是从批发市场批来的文具和挂件，这在这地方并不好卖。
　　韩程麟想了想过去随便用手杖点了几样，“小盆友。能不能把东西拿给叔叔？叔叔不能弯腰。”
　　那小男孩立刻丢下作业把他点过的几个装了起来报了价格递给他。
　　韩程麟笑道，“不用算的啊？”
　　“算了。我自己心算的。我数学很好的。”那小男孩也就十岁上下，比韩程麟第一次见到她还小。
　　韩程麟给了钱，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不错。以后也要记得好好学习。叔叔就学习不好。”
　　“学习不好又会怎么样？”
　　韩程麟想了一下没答上来，毕竟他就没好好学习过。
　　好好学习这论调哪是他所擅长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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