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无耻

　　阮匡当晚就去了叶府。

　　要说以前，阮匡和姬风臣有事没事去叶府晃荡着碍眼，叶文韬还勉强能忍。现在，哼。

　　那天叶文韬仔细问了何欢那天遇险的经过，他把整件事的前前后后大概想了想，也就是说，这事儿是姬风臣带着何欢出去鬼混，何欢被两个疯女人围攻而姬风臣却坐视不理，按理说这事儿跟阮匡没关系，但叶文韬就是觉得此事跟阮匡脱不了干系，毕竟他们三个自小一块长大，姬风臣这人虽然不着调，但他做事的分寸叶文韬还是知道的。所以，现在对于姬风臣和阮匡这俩人，叶文韬根本不待见。

　　宋安德站在阮匡身后，看着自家主子的后脑勺直叹气。皇上，人家都不搭理您了，咱回吧。

　　阮匡看见叶文韬的脸色，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被人家拿正眼看。但是他来叶府的初衷还没完成，他厚着脸皮继续喝了一口茶，闲聊天一般地说，“我还没吃饭。”

　　叶文韬恨不能立刻上前把他揪出去！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我徒儿枕头下的玉佩的事，还有脸来我这晃悠！

　　宋安德心里觉得：太丢人了！跟着这种无耻的主子出门，我的脸也丢尽了！

　　偌大的饭桌。

　　只有两个人面面相觑。阮匡像没事人一般，问：“家里人呢？怎么都不过来？”

　　叶文韬在心里骂了句无耻，言简意赅地开口道：“皇上用膳，自然清净为上。”

　　阮匡道：“无妨，让大家都过来吧，人多热闹。”

　　叶文韬心里道，呸，热闹你妹！他也不回答，扭头吩咐管家布菜。

　　阮匡见此情状，心下笃定叶文韬是看见自己留在何欢枕下的那块玉佩了，不然就算叶文韬性子再冷，往常面子上他还是会给自己留几分的，很少会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如此，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动怒了。

　　阮匡不慌不忙，故意起身夹菜，伸长了胳膊把腰间的那块如意玉佩露了出来，如此三番，让人感觉他这顿饭吃的格外卖力。宋安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皇上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一旦这么夸张地犯神经病通常是不许人打扰过问的，于是他寻了个由头出门躲着了。

　　阮匡如此辛苦，叶文韬自然也见了那块玉，心下不禁诧异，难道……何欢手里的那块如意佩根本不是皇上的？还是，是他无意间丢失直到现在才物归原主的？

　　阮匡趁热打铁，很好脾气地商量说：“既然何欢生病，那从今以后每天把平安脉的事还得劳烦叶兄了。”

　　叶文韬：呸，我可不愿意每天看见你，谁爱去谁去！他委婉地提醒道：“太医院人才济济，不是只有我才会把脉。”

　　阮匡：“其他人，我信不过。”

　　一句话把叶文韬堵了个严严实实。叶家自古对朝廷忠心耿耿，大逆不道的事叶文韬也做不出来，他除了在心里大骂你他妈太无耻之外，也说不出什么了。

　　吃过饭，阮匡还是磨磨唧唧地不肯走，拉着叶文韬说这说那的，把叶文韬烦的差点爆粗口大不敬。直到外头的更鼓声再一次响起，叶文韬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刚想开口，门外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师父，到了您沐浴时分了。”

　　阮匡下意识立刻坐直身体，扭头往外看。只有一个纤瘦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但阮匡一眼就认出那是何欢，他甚至看出她比先前圆润了些许。

　　何欢刚从外头玩回来，进了门就去找叶徙，今天在街上遇上那伙碰瓷儿的地痞流氓，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就算她再聪明再不怕事，以一当十的把握她还是没有。幸好当时围观的百姓都向着她，不然旧伤刚好，又要添新疤。所以一回来，何欢就直奔叶徙处，她想问他要几服厉害点的毒药，毒不死人折磨死那些坏蛋，最好能让他们浑身骚痒欲罢不能，也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耍的滋味！

　　她转到叶徙住的院子，里面黑着灯，只有叶徙养的小灰兔子和小绿乌龟在窸窸窣窣地忙着吃晚饭。

　　她找到管家：“叔，我师弟呢？”

　　管家大叔说：“晌午就走啦，说是去跟着老爷给人把脉去了。”

　　何欢奇怪道：“师爷爷走的路都那么偏僻怎么找啊，再说了，他不是不爱出去给人把脉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叶徙的爱干净的毛病更胜过师父，半点脏东西都见不得。师爷爷闲下来就会背上药箱出门给穷苦的看不起病的村民们把脉，叶徙却从不跟着去。其实他不是不可怜那些村民，只是，实在是没办法把手搭在一年洗不了几次澡的粗野汉子们的手腕上，师徒俩这毛病被师爷爷和何欢鄙视过多次。

　　管家大叔说：“老爷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留下记号的，小徙少爷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得到。至于那毛病嘛，他前几日专门去裁缝铺子做了好几副套在手上的物件，说这样就没事了。”

　　没有寻到毒药，何欢失望而归。忽然想起来，师弟不在，伺候师父沐浴的事儿就轮到自己了。于是她吭哧吭哧地去水井边提了一大桶清冽的泉水过来。

　　屋内，阮匡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什么，难道叶文韬这家伙每天洗澡都要小混蛋服侍吗？！他想起来了，好像他有一次来叶府也是何欢来服侍师父沐浴的。阮匡笑到：“叶兄这习惯真是雷打不动，真是令人佩服。”

　　叶文韬心里咆哮，你到底走不走？！

　　阮匡见人家又不搭理自己了，便对着窗外说：“进来。”

　　外面的何欢吓了一跳，皇上？他怎么来了？有一瞬间她觉得皇上是不是来找自己去上值的，下一秒她立刻鄙视了自己的想法，我在皇上眼里就是一个小奴才，即使病了，又哪有那么大面子让皇上亲自探望呢？她推门走了进来。

　　阮匡从她进门起，目光就没移向别处。那目光像是带着黏性，紧紧贴着何欢的脸，揭都揭不下来。嗯，大半月不见，胖了些。脸颊比先前圆了一点，肉嘟嘟的看着可爱极了，让人很想捏一捏。阮匡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何欢进门，头也没抬，直接跪倒：“给皇上请安。”

　　阮匡清了清嗓子：“起来吧。”接着，强迫自己把目光对着叶文韬，后者依旧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阮匡问何欢：“伤，怎么样了？”

　　何欢低着头回到：“都好了，谢皇上关心。”

　　阮匡又问：“吃过晚饭了吗？”

　　何欢：“吃过了。”

　　阮匡：“吃的什么？”

　　何欢还没答，叶文韬这时站起身，率先去开门。

　　得，人家这是明目张胆地轰人了。阮匡也问不出别的了，再说也是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他真正想问的话若是当着叶文韬的面说，会被他列入永久黑名单的，他只好往外慢吞吞地走，经过何欢身旁时站住脚，低头盯着她的侧脸，声音不自然降了几分：“你不出来吗？”那声音听在何欢耳朵里，不知怎么了，她觉得身体不知哪里有些痒。她胡乱搔了搔腰，站着不动，大大咧咧地说：“陛下慢走。”

　　阮匡：“……”

　　这短暂的安静让何欢立刻反应了过来，心里暗骂自己几天不进宫当差，连奉承人的本事都退步了，立刻腆着脸笑着说：“奴才送您出门吧。”

　　阮匡立刻抬脚往外走，一眼都没回头看叶文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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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安德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前方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接连叹气。

　　阮匡与何欢在前面并肩走着，阮匡走的很慢，何欢自然也就不好意思走快了，只能跟在他身旁慢慢腾腾地挪着步子。

　　阮匡不知不觉地挨近了些，他问：“怎么不说话？”夜色如水，衬着他那醇厚的声音带着醉人的气息。

　　何欢说：“奴才不敢打扰皇上看风景。”

　　“风景有什么可看的。”阮匡说。

　　何欢想，皇上这是在怪自己不说话了。可是哪有奴才在主子面前滔滔不绝的没完没了，言多必失，更何况伴君如伴虎。她想了想，“皇上您今晚……”

　　阮匡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起来。难道小混蛋也觉得我今晚格外英俊么？我也这么觉得。好巧。

　　何欢：“皇上您今晚……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阮匡听见天空中有孔明灯被大风刮的四散的声音。他虎着脸，“没事。”

　　何欢：“哦。”

　　又是一阵沉默。

　　算了，等着小混蛋开口定是又一次煞风景。他首先道：“你今天去哪儿玩了？”

　　何欢：“春月楼啊。”

　　阮匡怒：“你怎么又去逛青楼！你不是不喜欢女的吗？”难道这小混蛋唬自己的？

　　何欢奇怪地想，我很喜欢烟雨啊，她是姐姐一样的存在，怎么能不喜欢呢？她理所当然地回到：“谁说的？我喜欢的啊。”

　　阮匡崩溃了。原来这小混蛋男女通吃！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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