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无耻

　　从内务府出来，何欢走了一路也想不明白皇上刚刚为什么要把赏钱减半，最后她只能归结为皇上本来就很小气。不过何欢是个知足的人，她找工匠雕刻前后加起来才花了不过五两银子，皇上赏了她五十两也是很划算的。她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跑去太医院。

　　临近过年，麦冬这几天都不上学，这时正在院子里滚雪球玩儿，小家伙穿的圆滚滚的，吭哧吭哧哈着白气儿，鼻子冻得通红，脸蛋也红扑扑的，看见何欢立刻欢快地飞扑过来：“欢，我想死你啦！”

　　何欢被他扑的差点滑倒，她蹲在地上捏着麦冬冻得通红的胖乎乎小手笑道：“又是你不让扫雪的吧？”

　　麦冬有些不好意思：“扫了多不好玩啊，打雪仗才好呢，可是他们都不陪我玩儿。”

　　何欢拉着他进屋，找了手套帽子给他戴好：“走，哥哥我今天得了赏钱，带你出去好好耍一耍！”

　　麦冬欢天喜地的：“欢，你真好！”

　　二人手牵手出了宫门，径直往闹市的方向走，沿路有耍皮影戏的，俩人挤到人群最前面看的津津有味，临走时何欢还给麦冬买了两个皮影，一个孙悟空，一个唐僧，都是上好牛皮做的，厚薄适中，质坚而柔韧，青中透明。

　　麦冬自小跟着何欢去茶馆听书，西游记里的故事他最喜欢听，他指着唐僧说：“这是我爹爹，”又举着孙悟空对着何欢，“这是欢！”说完，俩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钻出了人堆，一旁就是个卖泥人儿的小摊，麦冬想要一个，蹲在摊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小泥人发愁，小羊想要，小猪也好可爱，大老虎真威风……

　　“你应该买小猴子才对。”旁边一个人说。

　　二人同时转头，见是姬风臣。麦冬礼貌的打招呼：“姬叔好。”何欢刚要行礼，姬风臣摆手示意免了，对摊主说：“给他来个猴子。”

　　何欢吐吐舌头，心想您这不是骂人么，仰头时又笑嘻嘻的：“大人好兴致。公务繁忙，怎么有空出宫了？”您快去忙您的吧，您在这我玩不好。

　　姬风臣笑着看着他：“领了赏钱了？这么高兴。”

　　何欢很勉强：“嗯，今儿运气好。不如我做东，请大人喝茶？”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姬风臣兴致盎然。

　　何欢：“……”

　　麦冬不管他们，迈着小短腿儿兴致勃勃地扯着何欢往人堆里扎，姬风臣一把把他举起架在脖子上，麦冬视野一下子宽阔了，再也不用看人们的小腿肚了，高兴的什么似的。

　　一路上麦冬又买了小狗糖画、看了抖空竹，还买了两个泥叫叫，这是一种可以吹的哨子，五颜六色的，外表涂上油后，又黑又亮又好看，麦冬挑了鸟哨、猪哨，姬风臣老是捏麦冬的小肉腿逗她，麦冬就骑在姬风臣脖子上对着他耳朵吹哨，姬风臣抱头捂着耳朵临近找了个酒楼就往上跑。

　　何欢看着门头上的牌匾暗暗咬牙——这地儿太贵了！

　　醉八仙的雅间里，小二过来点菜，姬风臣菜单都没看，张口道：“佛跳墙、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如愿看到何欢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抿着嘴角愉悦地继续点，“点心要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又问麦冬和何欢，“你们想吃什么？”

　　麦冬想了想：“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

　　何欢咬着牙，僵硬地扯着嘴角：“我都可以，你俩点的我都爱吃。”心里流血，这俩家伙都可着满汉全席祸祸，这五十两银子哪儿够啊！

　　菜一道掉往桌上端，姬风臣看着一脸郁闷的何欢暗笑，“怎么，不合胃口？”

　　何欢笑的比哭还难看：“合，很合，大人您多吃点。”吃不完不许走！

　　姬风臣这才说：“这顿我请，下次你再请，快吃吧。”

　　“嗳！”何欢咧着嘴笑开，这才拿起筷子欢快地大快朵颐，同时心里对姬风臣的评价立刻升了一大截。

　　酒足饭饱，仨人又疯了一下午。何欢觉得姬大人真是会玩儿的人，京城哪里的什么好玩、什么好吃，他都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他很大方——这是多么宝贵的品质！

　　晚上，姬风臣回到宫里，被阮匡叫到养心殿一同用膳。

　　离摆饭还有一些时间，阮匡问：“怎么样？”

　　姬风臣今日是专程到王家打探消息的，王绪祥是前朝老臣，担任御史一职，人脉甚广，女儿又当选入宫，正是琪妃，近些日子他四处奔走，只求女儿早日被立为皇后。阮匡本就反感这些事，又不断有人步步相逼，所以他才派了姬风臣去确认事实。

　　姬风臣回道：“那姓王的当真是贪心不足，自先皇去后，他兴风作浪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再不加收敛，恐怕引出乱子。”

　　阮匡想了想，心下有了主意。

　　这时候宫女们把餐桌都摆好了。姬风臣押了一口茶，“你吃吧，我不饿。”

　　阮匡看了他一眼。

　　姬风臣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我今儿玩的很尽兴，自从你当了皇帝后，我还是头一回玩的这么痛快。不过话说回来，何欢那小子会玩儿倒是真的。”什么听书、听曲儿、斗蝈蝈、，纨绔子弟会的他全会，偏偏身上还没那些讨人厌的风流狂妄做派，真是好玩儿。

　　“谁？”

　　“何欢啊，就每天给你请平安脉的那小太医，白白净净的。”

　　阮匡：“是白……咳……他，怎么了？”

　　姬风臣：“我们今儿一道玩儿的，这小子还挺有心，总向我打听你喜欢什么，估计是要给你送礼。”他摸着下巴，“有点儿意思。”

　　阮匡嘴角翘了翘，听到后面脸色有些沉：“你以后少跟他往来。”

　　姬风臣不明所以，想了想明白了，那小子长得不阴不阳的，估计皇上怕他被说闲话，他宽慰道，“那有什么，他是老叶的徒弟。”意思是，我跟老叶是朋友，跟他徒弟往来不很正常么，别人能说什么。

　　阮匡又想到姬风臣先前说到叶文韬和何欢的荒唐玩笑，心下一阵烦躁。不过想到那小子竟想着给自己买礼物，又有些小小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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