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侦探哈迪斯

　　“……今天早晨，十点五十分，费昂娜·布朗被确认死亡。哈迪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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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把酒给我！”
　　“你疯了？！”芭芭拉夺过Zon手中的酒杯，“如果我知道你已经喝醉了，我是绝不会让你进来的！按照法律规定，你这样的未成年可是连我家店的门口都不允许进的……”
　　“哼……”醉醺醺的Zon冷笑了一下，喷着酒气骂了句，“去他娘的法律！”
　　克里斯吃惊地说：“我有听错吗？他说粗话了！他居然像个正常人一样说粗话了！”
　　“你为什么不看好他？”芭芭拉对克里斯的语气略带责备，“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喝醉？他之前到底喝了多少酒？”

　　这个小醉鬼便当着她的面说起了胡话：“我没醉！我不至于醉！正因为醉不倒，我才会来……我是为醉而来的……喝醉了就好了……像常人那样，什么都不记得……多好……”

　　“我不知道啊！”克里斯无辜地为自己辩解，“他从警局回来就闷闷不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闷闷不乐，那个在警局死了的不是个杀人狂吗？”
　　“不……不是……她的同伙杀了她……”Zon含糊地嘟嘟囔囔，“我让她自首……可是她却在众目睽睽下在警局死了……没有线索……找不到她的灵魂……抓不到那个家伙……我的威严受到了藐视！”
　　“你在说什么？”克里斯拍拍他的脸颊，“我以为你是想寻开心才拉着我到这里来的！哥们你到底在郁闷些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而且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Zon挥开克里斯的手：“我在公寓，灌了两瓶高浓度伏特加。”

　　芭芭拉和克里斯因为震惊而暂时说不出话。就算是旧金山酒量最好的人也不能夸口能一口气灌下两瓶伏特加，酒精浓度太高是会危及生命的！

　　“你疯了？！”克里斯重复了一遍芭芭拉刚才的话，“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拉我到这里？！你现在应该去医院！！”
　　“我很好，”Zon也再一次挥开了克里斯伸过来拉拽他的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从三岁开始就能喝酒了，到了七岁的时候，我可以喝下半瓶伏特加。我的监护人什么都教给了我，好的和坏的，高贵的和鄙俗的……但我感激他们，因为他们让我领教了这个人间的鲜活，所以我一度过得很开心……”

　　他盯着电视，电视里仍然在探讨世界对于圣域的看法。三个主持人正在以尖酸刻薄的语调对他们口中那群住在希腊山上的乡巴佬们评头论足。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神，我们为什么还会信仰上帝？！”说完这句话后这三个人哈哈大笑，自以为相当有趣。

　　“……我过得很开心，”Zon盯着电视机喃喃，“但终有一天，还是会面对现实……任何人都会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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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什么会死！”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米诺斯，“虽然失去了双腿，但是医生说费昂娜会活得很好！”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米诺斯看上去忍了忍，但还是诉说了真相，“是自杀，哈迪斯大人。”
　　“自杀……”
　　“看来当事人虽然捡到了一条命，可是……她对于自己从此无法行走的事实还是无法介怀。更何况，她的父亲因她而死，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属于她的亲人了。”
　　“……”
　　“路尼已经接收并审判了她的灵魂。她自己了断生命的行为，在冥界看来，是有罪的。”
　　“有罪？！是谁定下的条款！”
　　“是您定下的律法。”
　　“我……定下的……律法……”Zon呆呆地咀嚼这个词。

　　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拯救一个人，一个常人，而且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不良少女。他成功了，然后，失败了。
　　错误的源头转了一圈，回到了他的身上。

　　“陛下，”米诺斯叹了口气，“您是神明，您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但是……”他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说出来：“您无法保证，能够彻底拯救一个人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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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酒瓶砸向了电视，砸向了电视里那三张道貌岸然的脸，可怜的电视立刻爆出了几个火花，酒瓶子炸裂，碎了一地玻璃。
　　“你们这群混蛋！”Zon像个真正的醉鬼那样粗鄙地高声大喊，“你们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人类……”
　　他环顾四周，在欢乐的酒吧音乐声中那一张张陌生的脸正于静止间诧异地盯着自己。他是个常人眼中的怪胎，即使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伪装，他还是没办法成为一个普通人。

　　他沮丧地认清了这个事实，并因此而怒气冲冲。他不知道该生气什么，又确确实实为人类而生气！他不欠人类任何东西，圣域不欠人类任何东西，他们不求人类感恩图报，可是人类做了什么呢？人类的回报又是什么呢？诸神被遗忘，人们信仰起上帝，可是，上帝又能带给人类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是神，可是他想，此刻的他，迷茫得正如一个人。

　　他的脑子很乱，事情太多不知该捡哪一件想。他觉得晕眩，可还不至于昏过去。在一张张因灯光照射而略显诡异的脸孔间，他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亚裔，十岁左右的模样，白色的衣服，赤着脚。当她注意到Zon发觉了她的存在后，她扯动嘴角微笑了一下，接着便钻入人群中消失了。

　　“巴贝雷特，你在嘲笑我吗！”他无所顾忌地大声喊，“巴贝雷特……巴贝雷特！”
　　Zon撞开人群，往她的方向去，却撞上了一个男人。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

　　“哦，你没事吧。”眼前的男人好脾气地扶住他，一派人畜无害的样子。

　　艾尔蒙德·菲利普斯，Zon认出了他的脸，这个间接害死布朗父女的罪魁祸首……哦，不不，不要说什么老布朗是个罪恶昭彰的□□头子，他为女儿挡了八枪也还是没换来女儿的平安，Zon的脑袋里满满地重复起一句话：
　　他头一次如此积极想做的事情居然失败了，那个本已拯救的人命却在他指缝间溜走，就差那么一点儿。
　　那个罪犯本已自首，可却在他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同样的，就差那么一点儿。

　　就差那么一点儿……
　　就差那么一点儿！

　　——在他醉醺醺的脑袋里轰响而起，他一拳揍上了艾尔蒙德英挺的鼻子。

　　啊，于是他想，至少这个人渣再也不能用漂亮的外表去欺骗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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