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树先生

　　“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叶铮将椅子转了一个圈，双脚交叠架在桌上，“你觉得自己还可以拿什么和我玩？”

　　林沛川不动声色，“原来那些人为什么会入股？是不是你暗示阿阳套牢这些人为你做事。”
　　“是又怎么样。”叶铮随手抽一本桌上的文件夹丢到林沛川面前，“广州福茂控股投资公司…名字还是你的好助手阿阳取的。那个傻子，迟早跟你一样被我玩死。”

　　“如果你手里缺人。”林沛川看不出喜怒，“我可以帮你。”
　　“想合作？”叶铮心情大好，“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残废在下面做没钱太可怜，不如跟我一起混？可惜了，现在我身边人手太多，等我联系你再来。”

　　“旅馆里晚上不睡觉白天替你演戏的年轻人。”林沛川突然说，“做长之后你不担心出事？”
　　“就算出事不是还有你。我记得你不是最爱‘掩人耳目’？是这个成语吧？我书读不多。”叶铮笑得温馨无害。

　　“你到底惹了谁，你知不知道如果出事你又会进去！”与林沛川最初料到的差不多，他还想一本万利做下去。

　　“你当自己是谁？以为我是叶耀祥脱裤子在做？”叶铮充耳不闻，反而嘲笑道，“不然你拿出点诚意，我可以考虑。”

　　“遗产。”林沛川眯眼看他，“他给我不止五百万，如果你不收手...”
　　“你想怎么样？拿遗产威胁我？你买来的女人和你的种，只要我想。”他松了松胸前的领带，“你觉得自己还有选择？”

　　“不是威胁，只是给你时间考虑。”林沛川徒然握紧拐杖，“我用全部遗产入股。”

　　…

　　“叶总。”苏玫站在一旁将头垂得更低。叶铮气急败坏推翻桌上所有的东西，“入股？拿老头的钱买公司的股权？”

　　“他想怎么样？”叶铮来回踱步，“和我同生死？”

　　“叶...总，你不要…”苏玫一双手紧紧拉着裙摆，“不要生气。”
　　他坐在桌上忽然笑起来，对女人挥手，“过来。哥哥疼你。”

　　“不要…”苏玫拼命摆手，脚下却一边发抖一边向叶铮走去。
　　“你看看，别哭。”叶铮的双眼看起来充血，手里仿佛力道可以随时加大掐死苏玫，“乖，嘘。不哭，哥哥疼你…”他一手不安分从苏玫胸前的临摹她胸的弧线向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很怕我？”

　　“没有。”苏玫的声音轻得像小猫呜咽，“叶总，我没有。”
　　“没有？”叶铮盯着她的脸一会放开苏玫爱抚她的长发，“如果连你都不怕我，那个残废为什么要怕我。”他低头凑近苏玫的脸，“你不怕我？”喷出的呼吸夹杂着烟味，男人的手渐渐往下，钻进裙内，往臀瓣上的肉捏了几下，“现在怎么样？我硬了，叫句哥哥听听。”

　　感觉混合着羞耻却不敢逃开。苏玫死命咬住下唇，捉摸不透的男人。手已经离开她的身体。叶铮替苏岑架好眼镜，再次摸上她的脸。

　　“你点解要救我。”苏枚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在香港，我都可以去死。”
　　叶铮一手抓乱苏玫整齐的头发，看着她形象全无满意笑道，“你还有个林哥哥，怎么不想想他？”苏玫随手擦干眼泪吸着鼻子，“林生好似变咗（他好像变了）。”

　　“你放心，他会回来的。”叶铮笑得更开心，他往苏玫脸上亲了一口，胡茬让她的脸感觉发痒却不敢伸手去抓。

　　“哥哥还要拜托你做事。”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水星觉得自己整个人常常全身疲软像块蓬松的面包。特别是小树现在越来越调皮，三不五时扯她的肚皮。

　　“你这么调皮捣蛋，等你爸回来让他收拾你。”赵水星低头对着肚皮故作嗔怒。李岑受不了她这种状态。简直就是自说自话的神经病。

　　“麻烦你了。”赵水星伸出一只手，“每个星期要麻烦你替我量血压。”
　　“你确定小树能听见你讲话？”李岑戴上听诊器，伸进她白大衣里听筒贴着她的毛衣，“人坐平。”
　　“哦。现在他肯定能听见我说的。”赵水星忍着腰部的酸胀感尽量直起身，“七个月，上个月B超都可以看到了。”

　　李岑替她缠好袖带，“干嘛还扭头看手机？”

　　怎么还没有短信或者电话。这都已经一天过去了。
　　是太忙了？还是手机掉进马桶里了？
　　“我要我老公每天给我至少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短信，不然我没安全感。”

　　“你…你老公也出门了？”不是残疾人，李岑吃惊地问。
　　“他有事情去上海了。”
　　“你当结婚和恋爱一样？要求太多小心你老公厌烦你。”李岑一脸幸灾乐祸。
　　“会厌烦我？不会吧。我们情况不太一样。”赵水星仍旧盯着那个手机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对了。听说进修的医院确定在上海，时间就在下星期，你的流放要开始咯。”血压计的水银柱一直升高，“上压一百二十，下压八十七。你等个电话这么激动吗？”李岑问。

　　“你说什么！”赵水星嘴巴张得刚好可以塞一个鸡蛋，“上海？不是杭州吗？我记得主任...”
　　“你难道不知道阿胖的话十句有九句是他自己随口说的吗？”李岑不屑地说。

　　“上海好呀。我都没想到是上海。”赵水星把眼睛睁的老大，“李岑，我要去上海了，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现在才告诉我，我要去上海了，我老公在那边啊。”她情不自禁扯李岑的袖子，偷笑道，“夫唱妇随。”

　　“你干嘛，想千里寻夫？”李岑替她松开袖带，“小心你的血压，别到时乐晕了。”
　　“我刚才...差点看不见，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太激动血压上来了。”赵水星眨了眨眼睛呼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让我去。”

　　“不如给你老公一个惊喜嘛。”李岑慢悠悠收起血压计，“别和他说，就直接去不行吗？”
　　“对啊。他要是看到我和孩子突然出现...肯定会…”独自沉浸在喜悦中的孕妇拿起手机吹了吹，自言自语道，“我要hold住，不能把这件事情说漏嘴。”

　　“名单出来了，你不去看看？”李岑努努嘴，“阿胖在那边。”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说不定你突然去上海可以捉奸在床。那样就好玩了。

　　“李岑。”赵水星朝李岑招招手，傻里傻气地转头说，“我好像看到徐老师也去进修啊…”

　　…

　　天气有回暖的趋势。

　　故事书读来读去人名都已经能背下来。现在她的床头只放着《百年孤独》，上面有林沛川做的笔记，大部分是“这里什么意思？”“我看不懂。”“有趣。”

　　随手翻翻，她突然看到折叠起来的一页。
　　来了兴致，她把折叠的部分摊平。上面草草写了一个日期。

　　2012.5.12

　　这天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一行林沛川用钢笔划好的段落，没有任何注释。
　　她习惯性把那段话读出来，“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腰间冰冷的声响和腹内的气流，无法忍受恐惧和迷乱的渴望…”

　　滋—滋—
　　赵水星迫不及待拿起电话，男人的呼吸声，似乎深夜的飞机滑翔落地，慢慢进了她的心里停驻。

　　“沛川？你现在有空了么？”
　　“嗯。”林沛川靠在门上，“你今天过的开心吗？”
　　“不高兴啊。”赵水星脱口而出，“今天又呕吐了，这个月好像特别频繁。”
　　“医院先不要去，等孩子出生再回去好吗。”林沛川把手机的传声部分捂住，咳嗽了一声。
　　“喂？我怎么刚刚听到有人咳嗽？你感冒了？”赵水星瞬时坐直身体，“我有药放在你箱子外面的一层，你记得饭前吃…”
　　“我没事。”
　　“真的没事？”赵水星紧张兮兮地说，“我听见你讲话有鼻音。”

　　“不骗你。你最近在干什么？”他问出口自己都觉意外。
　　“我啊...我最近在看《百年孤独》。”赵水星回答的挺自然，还拿来小书把他划的那句话念了出来，“这个是什么意思？5.12不是我遇到你的前一个月吗？还有你做的笔记好可爱…”

　　“赵水星。”林沛川突然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指头停在某一行字上，“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你有没有听我的话去医院啊...”
　　“...我想你。”

　　“什么？！”赵水星抑制不住心跳。
　　又怕把林珊和毕成招上来，她乐了一会问，“你怎么...突然变这么油嘴滑舌了？”

　　她听见男人低沉笑出声，“嗯。你不喜欢？”
　　“你老不正经，臭大叔。”赵水星明明乐不可支，但还喜欢嘴硬，“是不是上海人把你带坏了？坏男人。”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也可以去上海的事情。那句话已经溜到嘴边，但她还是把它咽下去。

　　“我不是那种人，你信我。”
　　“哦。我知道啊，开玩笑而已，你别紧张。”她捂嘴偷乐，闲得没事一只手捏着一页书翻来翻去。

　　“我这几天老是做不好的梦。”

　　“梦到什么？”
　　“就梦到...”真是不可告人的折磨。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春’梦，她撒起娇，声音嗲得像含在嘴里的糖。

　　“我觉得你好烦，我睡得好好的你干嘛过来影响我，我还有孩子啊，真是的。”
　　“...你梦到和我做什么？”他下意识笑出声来，“嗯？说说看。”
　　“做...”赵水星咽了咽口水。她怎么可能说出来。

　　这人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刚才是不是被调戏了？她后知后觉还想着调戏回去。

　　“我梦到和你一起做你喜欢的那件事！”她说完自己开始脸红了，“就...就那件。你比较...比较熟练的事情。你好烦啊，你肯定知道。”她再次恢复嗲嗲的声音，“不要忍不住啊，寂寞的臭大叔。”

　　“硬实的大腿。”他好像呼吸从刚才突然有点急促，“...还有那条短信，你为什么想。”
　　赵水星没发现异样，“我想男人啊，我都不知道自己老公在上海见了谁，难道我不能想别人么？”

　　呵---,呵----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你哪里不舒服？喂？林沛川？”
　　“...我不准。”他哑声说。

　　“还以为你不舒服，有本事现在回来。不然我真去找别人了，反正别人也有钱。”她觉得不够又加了句，“让你孩子叫别人爸爸，你老婆做别人老婆，你别后悔。”说完又是一阵偷笑。

　　然后呢，没了？怎么感觉他呼吸越来越大声？
　　“喂？林沛川？沛川？你还在听吗？喂？沛川？...”
　　听筒里只能听见轻微的碰撞声。
　　她急了，“沛川？沛川？你还在听吗？...”她一连叫了好多下他的名字，不会气晕了吧。
　　终于过了很久，他嗯了一声，“刚才有点事。”

　　“吓死我了，你有事怎么不和我先说？”

　　“嗯。”
　　“你嗯什么？”她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声音怎么突然这么哑？是不是边上还有别的女人？”
　　“...我喜欢你叫我名字。”气息听起来像刚跑完步的人有点喘。
　　赵水星猜测他刚才说不定在走楼梯，“然后呢？”

　　“......”
　　就知道和林沛川讲话像抛锚，顿住就动不了了。
　　她想了想把话题掰到书上的那句话，费力调转船头一般。

　　“2012，5.12，这个是什么日子？”
　　“嗯。”他根本没在听！敷衍了事嗯几句就算了？
　　“又是嗯？你说不说？”赵水星气势有点凶猛，“不说我和你孩子今晚不睡了。”

　　“听话，已经八点半。我等你睡着再挂断。”他声音突然又不哑了，还带着蛊惑的性感。
　　“你刚才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睡吧。”
　　赵水星对他毫无抵抗力，“那你以后告诉我。”她躺下捏着手机很久，发现屏幕还亮着。又忍不住凑过去对着听筒说，“我也有秘密。我不告诉你，我快...”她差点忍不住说出来，赶紧拿他的枕头蒙住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她发现手机屏幕还亮着，又凑过去，“老公，晚安。”

　　“嗯，祝你晚安。”
　　你真的等我睡啊。
　　她舍不得林沛川等他，听话地闭上眼睛。

　　怎么又开始头晕了，真有乐晕这回事？
　　她转了一个身把枕头抱在怀里。

　　“......”林沛川等了很久。等她的呼吸趋于规律他终于挂断电话。

　　一推门，满室的人围坐等着林沛川。
　　“刚才说到哪里。”林沛川面色潮红坐回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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