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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
阿阳那顶雷锋帽戴歪遮住一只耳朵。看林沛川专注翻着计划书，他拢着手嘴里叼着烟，打火机点半天才点着。
林沛川的眼睛充血，阿阳对他笑得很了然。男人都有需求，不过他倒是奇怪那女人用什么方式把林沛川迷得这么紧。
宁可撂下这么多人每天都打一个小时的电话，来上海这么久也不碰别的女人。难不成真要替他老婆守身。阿阳觉得林沛川变了，而且变得这样没有出息。
“沛川，你回来怎么现在才找我们？”阿阳身边有个年纪很大头发半白的中年，“现在还要我们手里的散股全都抛出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你说跟他有钱赚，现在我们手头除了叶铮打给我们的现金，其他什么都没有。阿阳你不解释？”
“你们急什么？”阿阳收敛心思吸了一口烟，夹着烟举了举手，“我这几天连夜赶计划书，还不是为了大家。沛川有他的计划。当年一个小公司，后来的叶氏，沛川以前怎么样不用我多说，刘叔也清楚。”
“当年我什么都不懂，老叶家里留给他五百万，后来搞搞投资买债券股票，我是半路被老叶拉进去，开裆裤的情分还在。”刘叔说到当年也很兴奋，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光，“一定会赚，我试了五万翻了不知道几本，从来没亏过，你们信他没错。”
“所以我会骗你们？”阿阳猛地吸了一口烟，“前几年给我爸治病早先攒的都用没了。沛川给我打的钱，我记他的好一辈子。听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乔布斯你们知道吧，还有福布斯。都是斯。我就想当个萝卜丝，回老家买亩地盖个房子，有鱼塘的。”还有人急着说，一群人听完哈哈大笑。
“行了，我知道他为人。大家都为赚钱，跟叶铮不如跟他，叶铮是谁你们都知道，一个不入流的混混还坐过牢。”
这样的流言已经接近谎言，没有真相做骨骼，它是空的皮囊，一推就倒。
林沛川看着满屋越说越离谱的人反倒觉得好笑，终于让呼吸平复下来。他冷静地看着满室的人。他们只是要钱而已，哪里值得跟着叶铮冒险。
“把烟灭了。”林沛川合上阿阳的计划书握住拳头咳嗽了几声。
“大家听沛川说。”阿阳站起来随手将烟扔出窗外，两手拍了拍，“怎么样我计划书做的还可以不。”
“漏洞太多。”他给出评价。一群人又开始取笑阿阳。
“糙是糙了点，这么些年没弄，生手了。”阿阳不确定问，“那你自己来？”
“如果有你们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以后我还有机会帮他重来。”林沛川一开口，大家突然安静下来。
“叶董离开之前交代我帮他。”林沛川声音没什么起伏，“我不能食言。“
“那我们怎么办？”阿阳问，“他不大可能会出事。我看过地皮，房地产那块就够他做段时间，再说他不还有后台？我看你干脆帮他一段时间意思意思，现在不如出来带我们算了，吃大锅饭，有钱一起赚。”
“谁知道叶铮和叶董是不是一样，他就打了一个月的款，我现在手里只有五十万。”
“那倒是，叶铮什么都想插一脚，也不知道能做到哪天。”
“我家老婆孩子等我回去，我说做一年就走。”
……
林沛川整个身体向后靠去，听着这些人畅述未来的生活，此刻他显得有些愉悦，“要是你们现在还相信我，把散股全部抛出，立刻退出公司。”他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桌上收敛笑意说，“留下来对你们以后不会有太多好处。”
“沛川，你别忽悠我们。”刘叔不确定说，“我们都指望你了。”
“我已经联系人注册新公司。”林沛川一阵咳嗽之后看着桌上的计划书说，“如果想赚钱，我们自己做。”
…
回到旅馆房间，林沛川开始回味刚才那一幕。
坏男人。他觉得自己变了。
那方面压抑得过了头，而赵水星对此一无所知让他有种隐秘的快感。她的声音确实好听，隔了这么久，现在她只叫他名字他都会有反应。他看了眼自己的下‘身，发觉自己好像年轻了一些。
“老婆。”他沉声念了一遍，不经意笑了。也许他自认为这个称呼比不上“我的女人”。男人要想的东西千丝万缕，但心中惦记的只有一个茧子，里面包着两个人就够了。
“滋－－滋－－滋－－”他停下脱衣服的动作拿起手机。
是徐文美。
“是我。”徐文美问，“你在那边怎么样？”
“我...咳…”林沛川声音沙哑，“我没事。”
“你感冒了？药名我等下发短信给你，你抽空记得去买。早点吃药，别耽误时间。”她在想要不要告诉他进修的事情。
林沛川拿过开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望着蒸腾的热气，他说：“我已经吃过药。你打给我什么事？”
“那就好。”徐文美握紧电话，“…你还要多久，事情严重吗。”
“比我想的要简单，处理起来还需要时间。”林沛川端起水杯重新靠回床头，抽出一张压在枕头下面的纸，“如果顺利我赶在孩子出生前一个月回来。”
“你没给她打电话吗？”徐文美问。
“昨晚已经打过。”林沛川又开始咳嗽。
“有件事我...”徐文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怕林沛川生气突然挂掉电话，她试探性问，“你知道水星要去进修的事情吗？”
林沛川盯着手里那张B超单不由自主抚平上面的折角，“嗯。她和我提过。”
“她。”徐文美顿了下，“我已经答应她进修的事情。但是医院定在上海。”
“上海？”林沛川皱起眉，他回想临走前赵水星向自己撒娇的模样，“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下个星期。”徐文美抚着额头，“要不要我再去做她思想工作，我没有告诉她你和叶氏的事情。”
“不用。”林沛川再次咳嗽起来。徐文美心头一紧，“我去劝她。你现在身体也不太好...”
“随她喜欢。事情已经敲定。谢谢你通知我。”
...
“沛川你怎么…”阿阳推门进来，在他床边站了会，“又感冒了？这次好像还咳了，晚上酒会你不用去。”
“嗯。你替我找一套房子，离公司近。”他握住拳头咳嗽了一声，“钱不是问题。”
“房子？怎么要找房子？”阿阳问，“离公司近的房子很贵，你要自己出钱？不如叫叶铮...”
“她准备过来，我们需要住上海一段时间。”
“她过来了？怎么带孩子还这么能折腾。”阿阳轻哼了一声。
他淡淡地说：“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新公司。”
“我没别的意思，她要过来你不还得分身照顾她？”阿阳觉得这女人就是添乱的。
“你们如果忙不过来，叶铮这边有我。”林沛川摸了一把脸，“房子找到通知我去看看再决定。麻烦你了。”
“要是长住叫叶铮给你换酒店，你替他做事，这几个月让你一直呆在这里，也真好意思。”
“我不要紧。这里安静。”他慢慢闭上眼睛呼吸有些重。
“那倒是。现在他都忙疯了，哪里顾得上这里。”
“新公司让你们先做，写字楼和资金我已经准备好，现在两边我不能兼顾。”
“还好有你。赚钱当然辛苦。不过我看你做着以前感觉又回来了。”阿阳抖抖身上的灰笑着说，“我现在跟以前没法比，天天跑来跑去，要没钱早撒手不干了。你西装借我件。我晚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钓到女人。”
林沛川随手拿起拐杖指着墙角的行李箱，“你以后不要说以前的事情，尤其在叶铮面前。”
“知道了。”阿阳蹲下身拧开锁，拿起西服发现里面夹着一个毛绒挂件。
“这是什么玩意？”阿阳随手扔到床上，“你那女人放的？”
“嗯。”他咳嗽几声拎起那只虫子，“她喜欢这些。”
他认得这个挂件，赵水星手机上有只粉色虫子，这只是绿色的。
“我先走了，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阿阳懒得说。
行李箱忘记合上，盖子一晃一晃的。
他摊开手把那只虫子放在手心合掌捏了捏。
…
“明天妈妈要带你去上海找爸爸了。”赵水星穿件紫红色的大码裙在衣柜前走来走去，“你高不高兴？”
肚皮没动静。
“你怎么一点不配合妈妈呢，平时那么闹，现在妈妈问你又没反应，怎么跟你爸一样啊。”赵水星咕哝一声拿着自己一件起毛的外套看了又看。“不过真要像你爸，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很漂亮啊…”她拿着外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不像我，除了长的白就没什么优点。”
以前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寒碜，但现在，她发现自己老是省钱连一件去大城市不丢人的衣服都没有。林珊有很多名牌，她想是不是向她借一件。想来想去，赵水星决定还是先整理好行李。
“上海是个大城市，里面有大房子还有五颜六色的小汽车。”赵水星柔声问，“肯定比你的故事书要好看。妈妈想让你做个上海宝宝好不好？”她扣上箱子的锁，人站起来还是有点不稳。
“这几天你乖多了。小树要做好宝宝。”
不知道林沛川看见自己是什么表情。她对上海的唯一印象只停留在《上海滩》。里面许文强和冯程程这一对的爱情让她肖想了好多年。想起林沛川穿大衣的样子，她把行李箱立起来，迫不及待对着门喊：“林珊，毕成。你们过来一下。”
“来了。大成，快去！”林珊踢了坐床尾的人一脚，“嫂子叫。”
…
“我单位决定派我去上海进修了。我想看看沛川在那边干什么。”赵水星一开口，林珊的脸色立刻臭下来。
“别去。没事干嘛去上海。嫂子，你还是孕妇。是吧大成。”她拧毕成的背，“是不是？怎么都不事先和我们商量？”
毕成挣开魔爪，“啧，你别淘气。听嫂子怎么说。”
“我单位那里这一块项目是短板。以后我回来，单位会重视我不说，而且沛川以后也需要这个专业的人照顾。没什么不放心的，你看我现在急切需要出去提升自己，我还没去过上海呢。”赵水星做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不然我真的会生下小树之后发霉。”
“确实是这样，嫂子怀孕也不容易，难得有想去的地方。”毕成点点头，“我明天开车送你去，直达我哥那。”
没想到毕成这么快就答应，林珊瞪他一眼又拉着赵水星撒娇，“嫂子，我哥不会同意的，你还有他孩子呢。留这里我们都能照顾你，上海肯定不行，我还想看我侄子出生，别去，不然打电话给我哥试试？”赵水星被她晃得脑袋晕，瞬时就没多想答应了。
“大成，你打。”林珊白他，“就说嫂子要来上海，孩子怎么也要在这里出生。”
“喂？是我，对。嫂子要来上海。”
林珊一直使劲做口型：“孩子第一。”
“你怎么打了。”赵水星低头苦恼起来，不是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么。这么快就把风露出去了，还怎么久别重逢啊。
“哥同意了。叫我送她出去。”毕成乐呵地收了电话，“他那边有人可以照顾嫂子，叫我们放心。”
“他答应了？”赵水星和林珊异口同声。
“叫我开车慢点。”
“哎呦，你别撒气，不是我的错。”
砰－－，可怜的毕成。
“树先生和虫小姐要见面了。”她没忍住笑意，连带故事书也读得更起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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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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