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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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顾昔娇的院子已是乱成一团,着火的并不是她的主屋,却是她的书房,木架书册是易燃之物,此刻那火苗窜的都快一发不可收拾,几房丫头小厮们正来来回回的用木盆扑水,却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里头还有自己新绘制的画作,且还有一套青瓷茶具,顾昔娇一念如此便要往里头冲,彩君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衣袖,说:“小姐这是要作甚,进去不是等于送死么?”

      “我新绘的样图还在里头,还有来之不易的茶具。”顾昔娇示意彩君让开些,趁着眼下还能进屋便要去取。

      边上墨茶及红玉也上前一道拦住,劝她,“多少黄金得不到的茶具,且那册子便作罢吧。”

      这里还在说劝,却已有一个身影冲进了屋里,顾昔娇还未来的及反应,便听王妍清刺耳的声音在自己朵边响起,高声唤道:“快,拦住侯爷!”又转身狠狠给了正在发怔的人儿一记响亮的耳光,怒斥她,“你这是作死么,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非让侯爷替你去取。”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叫墨茶气不过直言顶撞:“我家小姐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顾昔娇此刻未觉着脸上疼,也没空计较这巴掌,只是担心夏子卿安危。

      王妍清平日里最瞧不惯墨茶这丫头,正愁没机会教训她,此刻便捏住这错唤两个婆子过来将她架起来家法伺候,身边尔香及彩君心有焦急,一道上来说情,便叫顾昔娇有了挣脱的机会直往屋里冲。

      吓的端水盆过来的红玉愣住,尖声长唤:“小姐!”

      这才叫院里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却没人敢冲进屋里去,只因谁都对这场大火忌惮。

      顾昔娇早已将什么绘作青瓷忘的一干二净,只要夏子卿平安,耳边传来木梁掉落的声音更让她心惊,只想快些找到某人,见有人影出来便叫他:“侯爷......”

      夏子卿亦是一愣,他此刻正一手册子一手茶盏准备出去,见顾昔娇来前便觉诧异,却未作多想只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护着她,急言:“走,先出去!”

      顾昔娇点头,刚要转身就看到边上架子要往夏子卿这一方向倒下便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扯过来,使得他手中茶盏掉落在地上,想弯腰拾起,却被拦住,耳边传来愧疚的声音:“都是身外之物,连累侯爷是昔娇不该。”

      夏子卿原来瞧这火势并不太大,且以为绘作是顾昔娇一番心血,毁了可惜。眼下却也顾不得,只拉着她匆匆离开。

      那原本就孤独的一壶一盏在这一刻显的越发凄凉,亦像是一个预召。

      院子里的王妍清正在发彪,见夏子卿安然无恙出来才长松一口气,急急扑上去问:“侯爷,你怎样?”

      顾昔娇看见夏子卿方才护着自己的手臂上带着火,便着急的拿双手去拍,只是那火势却未半点减弱。

      突而一盆冷水浇下,手臂上的火苗终是灭了,但二人的衣裳也都湿了一片。

      夏子卿提起顾昔娇的一只手,看见掌心红成一片便出言微斥她:“你傻不傻啊?”

      顾昔娇此刻才觉着自己的双手尤如在灼烤一般的疼痛,低眸轻声道:“是有些疼。”

      夏子卿吩咐身边丫头去打盆冷水来,而即提着顾昔娇的手腕直往自己的书房去。

      王妍清原还想拉夏子卿回自己屋里去,未料到他不仅无视自己的担忧,出来头一件事便是与顾昔娇唱演恩爱大戏,想想就心如绞痛,回转身子再往那快成为灰烬的书房恨恨瞧一眼,也提步离了院子。

      书房里已有下人打来一盆冷水,夏子卿将顾昔娇的双手按在水盆里,一面往她那里瞧,问:“可有好些?”

      “侯爷怎样?”顾昔娇往夏子卿的手臂那里打望,而后吩咐站在其身后的彩君道,“快去寻个大夫过来。”

      “大夫人已派人去请太医了。”彩君小声禀报,她其实更为担心的是顾昔娇的伤势。

      “手要掉一层皮,你可知道?”夏子卿俊眉微蹙,似在说这个女人真笨,却还是感动她方才冲进来,似是点亮了他沉寂许久的封印。

      “未有经验,此刻才知道。”顾昔娇随口答言,却也是实话实说,又关切道,“叫彩君脱下侯爷的衣裳瞧瞧,伤的重不重。”

      “我没什么要紧的。”夏子卿无所谓,往顾昔娇那里细打量,见她发丝湿湿的粘在脸颊上尽显柔弱,又看到她脖间的剑伤,便带起些怜悯之意,“脖子上头的还未好全,又添了新伤。”

      怎说不是,红玉越来越以为这京城的风水跟顾昔娇的八字不合,否则为何总是受伤,是该再往山上去烧香拜佛了。

      一直立在屋门口的王妍清觉着危机重重,这么多年来夏子卿对自己有的只是生分,客气,带些距离的关切及安慰,与眼下他对顾昔娇的形容实在相差太大。

      难道说她赢了蓝晓晓,却要输给这个商女么,那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突而,身后似有人撞到了身子,将王妍清从思绪中拉出来,刚要教训一二,却见是李氏匆匆而来,她甚为焦急,问:“子卿,你可有伤着?”

      “未有受伤,母亲大人不必担忧。”夏子卿边言边松开顾昔娇的手腕,大步往李氏面前去,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棉帕轻拭双手,笑言,“未有事。”

      李氏细细打量夏子卿全身,瞧见他手臂有伤便严肃对下人问:“太医呢,可有去请?”又道,“可有去供火神?”

      王妍清走进屋内两步,轻言作答:“早已去请了,且我方才也已吩咐巧倚去供奉火神了,太太放心。”

      “为何好端端的会失火?”李氏一脸愠色,朝顾昔娇那里打望两眼,而后沉着声音道,“二夫人院里的丫头呢,都出来说明此事。”

      这几年一直都是王妍清管事,李氏从未插过手,但而今伤及夏子卿便不能袖手旁观,且走火是大事,少不得要好好管教一番。

      夏子卿怕李氏操心,且今日夜已深,便说:“母亲大人先去歇息吧,此事妍清会查明真相,定会有一个交待。”

      李氏冷撇一眼王妍清,听夏子卿此言也不好驳他的意思,只说:“此事要彻查,若是有人故意纵火,便要严惩,绝不能轻饶。”

      王妍清的明眸里闪烁着精亮,道:“太太放心,妍清自会查明真相。”

      “这段日子事多,你便更该上些心,院里有什么不安份的也该早些收拾,免得惹出些不必要的事端,叫大家都难堪。”李氏此言意味深长,既是泛指亦是特指。

      王妍清点头,似笑非笑应诺:“太太说的是,妍清记下了。”

      李氏而今瞧王妍清只有生气的份,不愿同她废话,只往顾昔娇面前走去,柔声柔气道,“你那院子也该好好收拾一番,这几日就先住在这里吧。”

      顾昔娇身子一怔,脱口而出:“这是侯爷的书房。”

      李氏头一次以为顾昔娇笨的够可以,便干脆挑明了讲:“你本就该好好学学如何伺候夫君,是妻之所为。”

      这话叫王妍清的脸色铁青,她从未以为顾昔娇需要如此作为,最好是永世不能为。

      但这一句却是提醒了顾昔娇,只点头应下:“是,昔娇明白了。”

      每每因祸得福实在好运气,顾昔娇院里几个丫头皆是乐开了怀,却气坏了王妍清,她未料到李氏竟偏心如此,再往夏子卿那里打望,却见他也未推委一句,难不成他很乐意?

      这书房连她都未曾住过一夜,凭什么她能留下。

      太医姗姗来迟,却终究将顾昔娇及夏子卿的伤势打理妥当,之后递上两瓶治烫伤的药膏,嘱咐一二便离了。

      李氏知晓夏子卿未有大碍便也打算回自己院落,见王妍清一付不肯走的姿态,便说:“行了,你也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查明失火一事。”

      王妍清不得已,只能随李氏一道出了屋子,心中却极为气不过。

      此刻这屋内便只有夏子卿及顾昔娇二人,这二人除了新婚之夜,且算上醉酒一夜,此刻才是第三次同处一屋。

      夏子卿走至桌边,一眼就瞧见一件木匣子,底下还压着一件衣裳,衣袖那里绣着一朵清雅兰花,倒是合他的品味,打开匣子才见里头满满都是印章。

      都说锦城有位半甲老人刻的章最出名,只是脾气古怪的很,未必谁都能请动他,但此匣里的印章却都是出自他之手,且枚枚印章的材质上陈,绝非平常之物,夏子卿浅笑,暗想这女人也有趣,送她一礼非还及自己一礼。

      这叫礼尚往来,为商者都知晓的道理,顾昔娇走近两步,轻问:“侯爷可还满意?”

      “你怎知我喜好这个?”夏子卿似有疑惑。

      顾昔娇低眸浅笑,道:“猜的。”

      夏子卿不知该是喜还是悲,暗忖她并未与自己相处太久便知自己喜好,旁人却是相伴几年都不知,但面上并未有所表示,只说:“我在看会书,你先睡吧。”

      “我不困,略坐坐。”顾昔娇见夏子卿不睡也不敢先睡,讫语往窗边榻上就坐,看见棋盘上有本书便小心翼翼翻开了瞧,却还是免不了触碰到烫伤之处,不自禁“哎”一声叫唤出来。

      夏子卿闻言便放下手中书卷,朝顾昔娇那里问:“怎么了?”

      “未有。”顾昔娇轻摇了摇头,只说,“此书从何而来,我竟从未看过如此好书。”

      “从你书房而来。”夏子卿轻答,他那日只是随意翻阅,发现其中字句有番大道理,便拿回自己书房细细琢磨,谁知却是救了此书一命。

      顾昔娇将书合拢,轻叹:“可惜了那些书,大半都还未来的及翻阅。”转瞬又庆幸几本真迹锁在主屋的箱子里,否则亦是不可幸免。

      “此事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必郁郁。”夏子卿言语的一本正经,他以为一定有人居心叵测,但顾昔娇却说,“夏日里最容易走火,也未必是人为的。”

      夏子卿轻笑,略带些不可置信,道:“你倒好性,连此事都不计较么?”

      “不是不计较,只怕计较不出什么结果。”顾昔娇话中有话,而即道,“侯爷早些歇息吧,我再略坐坐。”

      “我也不困。”夏子卿也不愿先睡。

      这二人明明有睡意,却都强撑着。

      想想前两夜是如何过来的,且又是夫妻,睡一榻怎么就不能了,何必来矫情这个。顾昔娇边思量边起身往夏子卿身边去,说:“我替侯爷更衣吧,早些歇息要紧,明日还要早朝呢。”

      夏子卿抬眸凝望顾昔娇良久,而后起身往她身边去,伸手去解她的束腰,慌的她往后退一步,不明所以:“侯爷?”

      “你的手伤了,如何替我更衣,自然是我帮你。”夏子卿边言边又拉过顾昔娇到自己面前,叫她越发脸色绯红。

      突而,外头有巧倚的声音传来:“侯爷快些去瞧瞧大夫人吧,身子大不好,眼下已是吐了两回。”

      夏子卿蹙眉,往顾昔娇那里打望一眼,只见她嘴角微扬,未有不悦之色,反劝他说:“侯爷去瞧瞧吧,怕真是不太好。”

      外头静守的彩君及红玉气的非常,却只能眼睁睁瞧着夏子卿跟着巧倚而去,随后进屋对顾昔娇说:“小姐为何不拦着,这分明就是在装病。”

      “替我更衣吧,困的很。”顾昔娇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是撑不住了。

      没心没肺的小姐,真是让人头疼,红玉边替顾昔娇更衣边小声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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