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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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夏日的灿烂总是去的晚,此刻虽快到晚膳之际却依旧热辣的很,院内荷香阵阵,长廊两边的竹帘半卷半垂,遮挡住些许金色,却依旧有几缕调皮的跳跃上顾昔娇的长裙,将她胸口的红玛瑙照的越发透亮。

      尔香在其后小声言:“小姐,方才那位侯爷未有不敬之处吧。”

      顾昔娇顿住摇扇的手,而后道:“此事休在提了。”

      尔香原还想告之彩君她们知晓,此刻听顾昔娇的意思便不打算再多嘴,只点头应下。

      前头匆匆过来一脸难色的红玉,微福了福身子,对顾昔娇禀报:“方才香罗斋送来了衣裳,大夫人吩咐送往各院各屋,其它人都是连声称谢的,偏偏又是这涂姨娘及雪芊小姐说不满意,且还硬赖我们少做了一件,此刻正在屋里头闹呢。”

      又是她们,顾昔娇蹙眉,暗忖这涂氏还真是夏府里头最恼人的刺,便问红玉:“衣裳送来之时你可有有查点清楚,到底真是我们之错,还是她们又无理取闹。”

      “自然是无理取闹的。”红玉直言不讳,随即跟在顾昔娇身后又说,“认定了是我们少做一件舞衣。但根本无此事,大夫人从未吩咐过,且那时去她院子也未听她说起要做一件舞衣,分明就是此刻临时说要,却推说是我们不在意,实在可气。”

      “舞衣?”尔香似有些茫然,细想想后也在一旁道,“那日我也去了姑娘的院子,并未听她有所提及。”

      “那就算是我们之错吧,想必眼下赶制还来的及。”顾昔娇照旧打算息事宁人,一面快步走进屋子,却见涂氏与墨茶正在为一匹锦缎争抢。

      彩君在一边着急却不敢相拦,只在嘴上说和:“姨娘且先放下吧,待我们屋里夫人回来了再商议。”

      “不就是一匹布么,怎么就舍不得了?”涂氏霸道蛮横的很,死拽着就是不肯松手,一面又使了眼色叫夏雪芊也过来帮衬自己,谁知她却像没事人一般坐在桌边饮茶,只当未瞧见。

      墨茶平日里最气不过涂氏,眼下怎肯退让,越发抢的使劲,嘴上道:“姨娘好歹亦是有头有脸的主子,要哪样东西不能够,非要我们屋里的。”

      “你既知道我是主子,又为何以下犯上同我要强?”涂氏冷哼一声,边言边伸出一只手来狠狠去扇墨茶的脸,幸而她避的及时,只落在她的肩头,却也痛的很,想一想今日撕破脸皮作罢,便也打算还击她一掌,却被顾昔娇喝斥住,“住手!”

      彩君看见顾昔娇归来终究安了心,连忙上前欠身,道:“夫人。”

      顾昔娇不仅心疼自己屋里的丫头,也心疼那匹被拽皱了的锦缎,往二人面前去,对涂氏好言相劝:“姨娘先放手罢,坐下喝杯茶,何必为这样的小事生气呢。”

      涂氏终究不想在这商女面前丢体面,松开了手便往桌边坐下,端起茶盏小抿一口,尖着嗓子道:“你回来的正好,正要问你话呢。”

      夏雪芊打望顾昔娇上下,终觉着她刺眼,想她这身耀的竟像是宫中娘娘,虽艳的跟朵花似的,却也没比自己美到哪里去,实在俗不可耐,果然与夏雪迎是一路货色。

      顾昔娇无心去深究夏雪芊的眼神,况且她是长嫂,也无须对一个小辈施礼,只对涂氏道:“方才丫头们已将事情告之我了,这就命人赶制一件舞衣出来,姨娘且消消气。”

      涂氏以为顾昔娇是畏惧自己,因此越发摆出一副阴阳怪气的主子腔调,对架子上的锦缎微抬了抬额,说:“我以为用那匹缎子做衣裳再好不过了,二夫人可舍得?”

      夏雪芊顺势也在一旁道:“要用银线绣花,且还要有贝珠,使其在烛火之下可以光彩夺目。”

      这一要求不算过份,况且贝珠亦不是太贵,只是顾昔娇以为将这锦缎给她白可惜了,便心生一计,道:“不是我不肯给,只是不能给。”

      “听听你能编出怎样的由头来。”夏雪芊全然不将顾昔娇放在眼里,轻捋自己的衣袖示意她讲。

      顾昔娇并未计较她如此态度,只说:“这是给宫里娘娘预备下的,若是想要,待我先往宫里通传一声。”

      这一句叫涂氏端茶盏的手都为之一怔,她再怎样任性也不好抢宫里娘娘的心头好,且夏雪芊的脸色更是难看,嘴角似也在微微抽搐,直接将手中杯盏扔置桌上,发出“呯”一声响,刚要起身离开却瞧见另一头架子上挂着一件新衣裳,金线绣花彩玉点缀,很是稀罕。

      涂氏正气不过,眼下瞧见夏雪芊的目光在那件衣裳上打转便以为她欢喜,故极不客气道:“我以为那一件衣裳却也不错。”

      顾昔娇连忙叫彩君去取下来,笑言:“既然姨娘欢喜便拿去吧,且三日之内定将舞衣送到院里去。”

      夏雪芊的本意就是为一件衣裳,且以为同她吵亦是无益,如今见给了说法便转身离了,涂氏拿过衣裳也一扭扭出了屋子。

      “那可是新作的衣裳,白便宜了她们。”尔香蹙眉微斥,一面去捋那匹锦缎上的褶皱。

      红玉也在一旁不值,道:“果然是一对母女,都叫人讨厌。”

      “这么急忙忙的做舞衣,也不知她要作甚。”墨茶冷哼一声,后又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服气道,“这姨娘岁数大,力气也大,竟打的我生疼。”

      彩君过去细瞧墨茶的脖间,轻叹:“每每她来总没好事。”

      顾昔娇心有疑惑却未多言,她觉着夏雪芊亲来自己的院子有趣,急要一件舞衣更是有意思。

      “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位姑娘会跳舞呢。”墨茶很是不解,后又道,“她平日里都不肯出来走动,这一次却为去别庄之事甚为用心,且还要献一支舞,实在奇怪。”

      “是想博宫里娘娘开心,因此好帮她寻户好人家吧。”尔香揣测。

      “没准是想跳给皇上看的吧。”红玉心直口快,刚说完就被彩君推了一把,道,“行了,别在碎叨这事,去将顾府送来的东西拿上来。”

      “东西到了?”顾昔娇暗喜,一面坐至桌边,放下团扇接过尔香端上来的清水。

      “小姐刚出府不久就送来了,我恰巧在府门口,便硬抢了过来,免得又被大夫人扣住不肯给。”红玉边言边将一个木匣子放置顾昔娇面前。

      这匣子里头装的是好东西,是专程叫顾夫人亲办之物,以谢夏子卿送册子一事。

      顾昔娇抱起木匣子就往书房去,墨茶端起茶壶茶盏也紧随其后,顺势也好奇往匣子里头打量,原来是数十枚印章,不同材质不同形状不同工艺不同字体将夏子卿三个字彰显的别具风格,却不懂其中道理,问:“这有什么意思啊?”

      “他用的着。”顾昔娇轻言,一面挑出几枚拿手上细瞧,后又重新摆放回去将匣子盖上,刚要起身往外头去,却见红玉递上一件袍子过来,道:“小姐,这是侯爷的衣裳,但好像是破了。”

      顾昔娇伸手接过来一瞧,果然袖子那里脱了线,却抬眸对墨茶小斥起来:“说吧,是不是你?”
      墨茶一脸无辜,委屈道:“小姐这话是何意,我竟听不懂了。”

      “你还要装?”顾昔娇拿起那只脱线的袖子扬了扬,而即一分情面不给的拆穿了她的把戏,“这线拆的这样工整,分明就是故意为之,且这屋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想出这样的手段?”

      墨茶见已被顾昔娇看破,便不在假装,讨饶道:“夫人说修修补补才能出真感情呐。”

      “胡闹。”顾昔娇微斥她,却还是吩咐尔香去拿针线过来,小心翼翼将其缝好,这一次她绣上一朵兰花,后又垫整齐了捧在手上连同那个匣子一道送往夏子卿的屋里。

      夏子卿连日里忙,今日照旧不在府上用膳,故还未有归来。顾昔娇只将东西放在书桌上,未留片刻便离了。

      待晚膳过后依旧是艳霞满天,彩君端上西瓜,道:“小姐,大夫人差人来吩咐,让院里丫头们都过去学些规矩,说是为免在皇上面前出错,丢了夏府的脸面。”

      “很是,都去吧。”顾昔娇点头,随即便瞧眼见几个下人抬着几株小树进来,在最前头领路的婆子欠了欠身子,说:“夫人,这是庄子上送来的几株桂花,叫花匠们种哪里?”

      顾昔娇放眼望去自己这院落已是满满当当,突想起素禾曾说过欢喜桂花便吩咐:“抬去后头的院子吧,想必她应该喜欢。”

      素禾这人虽不得夏府其它人欢喜,但在顾昔娇眼中却是个纯朴的良善之人,且她又帮过自己几次,以为是该送她这礼。

      要说哪处院落最与这国公侯府格格不入的当数这里,竟像是繁花俗世中的一片恬淡之居,浓郁着山野村田的气息,竹篱木架上硕果累累好不热闹。

      闻言这处院子是依照一人之画而布设的,原本并未有人在住,是王妍清安排素禾住在此院,未想到她竟将这半亩方寸之地打理的甚是井井有条,但夏子卿却是一眼都未来瞧过。

      素禾手提着一个水壶正从屋里出来,瞧见顾昔娇进院便连忙放下,上前作礼:“二夫人。”

      顾昔娇浅笑,道:“我可是叨扰了你?”

      “未有。”素禾虽说常年习惯独自一人,却也偶感寂寞,今日见顾昔娇前来,便拿她当上宾,说,“二夫人略站站,我去去就来。”

      顾昔娇让素禾随意,自顾打望四周,瞧见石桌那里还有一块空地便以为甚好。

      素禾从屋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竹垫子辅在外头院子里的石凳上,说:“夫人就这里坐吧,屋里乱的很。”言毕又去木架子那里摘了一窜新鲜葡萄,洗净了摆在碟子里端到石桌上,笑言:“二夫人尝尝看。”

      “你不必忙,我略坐坐就走了。”顾昔娇示意素禾不必如此费心。

      素禾轻拍了拍自己的围裙,冲着顾昔娇笑:“难得二夫人肯来我这院子,自然要好生招待,且也不过是些自己种的瓜果,并未有什么好茶好点心。”

      顾昔娇浅笑,之后说明来意:“我今日来是为送桂树的。”

      素禾闻言竟吃了一惊,她原就在念叨着自己这院中就少了几株金桂,未料想今日就有二夫人相送,但心中虽喜却不敢受,只说:“这叫我如何敢当。”

      “我那院里无处可栽,况且丫头们也不会打理,种你这处刚好,待秋高气爽桂香满院之际,我再来讨块桂花糕吃。”顾昔娇平易近人,叫素禾不免有些感动,便未再推却,当下就喜滋滋的问她,“我以为种在这石桌边甚好,二夫人以为如何?”

      “我亦觉着是。”顾昔娇点头,而即吩咐下人此刻就种上。

      素禾小心翼翼端着木盏饮茶,打量顾昔娇珠光宝气像个娇小姐却待自己用心,便生起些暖意。

      要说在这夏府,怕是只有这位二夫人才拿她当个人看,虽说住在这院落里,却不是这院的主人,倒像是一个守屋的下人丫头,否则为何不让她睡里屋那张雕花软榻,只另外备一张小木榻而眠。

      顾昔娇见素禾眼眸里有些光亮,便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未有。”素禾连忙否认,又说,“我还未有恭喜二夫人呢。”

      “我有何喜事。”顾昔娇轻摇团扇,浅笑嫣然。

      “听闻近日里侯爷待二夫人不同往日了,难道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么。”素禾是真心诚意的恭贺,绝未有半点嫉妒之心,剥了一颗葡萄放进顾昔娇面前的碟子里,憨憨道,“往后大夫人便不能再欺负二夫人了。”

      顾昔娇嘴角微扬,说:“她未必是欺负我。”

      “大夫人只是害怕罢了。”素禾眉眼弯弯,口无遮拦。

      顾昔娇只笑不语,悠然摇起团扇瞧着天上明月,亮堂的像是某人的眼睛,转瞬便诧异自己怎念及到夏子卿那一头去了。

      突而外头有人跌撞着进来,大喘着气道:“不好了,二夫人的院子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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