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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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此刻已是五月光景,院里的牡丹早已残谢,春光一去不复返,一日越比一日热。

      顾昔娇此刻正在抄《女论语》,因这几日在忙绘样便误了抄经之事,还有一遍便可大全,见彩君递茶过来便放下手中之笔,问:“大夫人那里还未有派人送我府上的东西过来?”

      “并未有。”彩君也很焦急,暗忖这些平常之物有何好扣下的,这架子摆的叫人费解。

      王妍清是想看看顾昔娇耐性到几时,这几日见她并未动作便觉无趣,对正在整理衣物的巧倚说:“你将那几样东西送去那屋吧。”轻捋衣袖,又嗤一声,“她倒真是沉的住气,逮她一个错真是不易。”

      “这日子还长着,如今她乖巧懂事便先晾着,日后总有机会。”巧倚边言边停下手中伙计,转身过来拿起桌上衣物,说:“我此刻就送过去,听她有何怨言。”

      “将那两件新做的夏裳也拿去给她。”王妍清提醒一句,又盯着手上一份小册子瞧,蹙眉,“也不知今年该送什么礼,老太太兄弟那边送了寿辰贴子来请,怕是侯爷公务缠身去不了,这礼便要送的越发贵重,免得老太太那里不高兴。”

      巧倚作答:“比往年再多些亦就是了。”

      “今年不比往年,是六十大寿。”王妍清头疼的紧,又将帖子扔至案几上,靠在软垫里道,“太爷那边兄弟也做大寿,另有工部尚书夫人诞下千金,礼部侍郎娶妻,都是一份礼。”

      巧倚也知王妍清最不爱打理此事,采办送礼虽不是大事却也关系到体面交情,便说:“依我说,夫人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也该保养些,况且如今又有一只臂膀可用。”

      “谁?”王妍清问。

      “隔壁屋里那人。”巧倚往顾昔娇那头呶了呶嘴。

      “交她到手上还真不放心。”巧倚冷笑,绕着手上的绢帕,悠悠道,“万一办的不好说谁呢。”

      “反正也说不到夫人头上,有人怨有人给脸色亦是丢在她那里,反倒叫外人以为夫人大气,愿将府里一半事交出来给她管。”巧倚嘴角微扬,笑的意味深长。

      王妍清细想这话有理,便吩咐:“你先将东西送到她院里去交待今日要做之事,待侯爷回来我说成了,再对她提及此事。”

      巧倚点头,提步往顾昔娇院子里去送东西。

      院里安静的很,顾昔娇未在主卧,依旧在书房,见巧倚手里拿着东西进来就知家书送至,便叫彩君接过,言:“有劳姐姐费心。”

      “只因这些日子事多,忘了不是有意,二夫人莫要多心。”巧倚一派和颜悦色,她朝书房打望两眼,觉着这女子当真奢侈的有几分格调。

      “昔娇明白。”顾昔娇浅笑。

      “这两件衣裳是刚做的夏季新衣,若说有不合身的只管说一声,再叫下人去改。”巧倚言语客气。

      “姐姐做事妥当,想来是不必改的。”

      “今日大夫人要往王府去谈要事,故请二夫人往隐荷院去陪几位小姐女红。”巧倚边言边看顾昔娇的脸色,又说,“夫人说今日就解禁,不必总在院里呆着,往后要出府只说一声,一月离三四次亦是能够的,只是别同那日一般误了晚膳时辰就好。”

      这话说的叫人舒心,顾昔娇只点头,而后命墨茶送巧倚出去。

      彩君见人走远了便将顾府送来的几样东西打开。

      木锦盒里装的是十方各色丝帕,那是顾府织纺所造,用的上等冰蚕线,只是未绣花纹,这是母亲大人提醒她莫忘女红。

      再是一盒金瓜子,寓意叫她千万体面,顾府做事从来都以黄金论价,万不能委屈身份。

      另有家书一封。

      顾昔娇纤手拆开信件就觉着不对,呢喃道:“她竟动了我的家书。”

      红玉闻言,道:“此事不能姑息。”

      “我们此刻如同在烈火上烧,去说还不是自讨苦吃,侯爷未必信我们,太太也不愿管这样的闲事。”尔香蹙眉,又去打望顾昔娇的脸色,却见她并未怎样,只细瞧手中信件。

      彩君轻叹这日子该如何过,如今连个下人婆子都未将这院当回事,无论何事都排最未,就是那几位小姐都还未来这院里看过一眼。

      倒不是不想看,是惧怕王妍清的脸色。

      顾昔娇将手中信件看完就随手与那几张《女论语》放在一处,说,“你们府上二小姐要嫁人了。”

      “可喜可贺啊。”房里几个丫头都为之雀跃。

      “她比我幸运。”顾昔娇言语的意味深长,从木盒子里头取出一件粉桃色丝绢在指尖轻揉,道,“我是该动些针线了。”

      “小姐要绣什么只对尔香说,何必自己费神。”尔香示意顾昔娇不必。

      顾昔娇未答,端起案上茶水浅抿,吩咐彩君:“你去将我箱子底下藏着那件拿出来,作大夫人生辰贺礼用。”

      “给她使不得吧,那可是一件好东西,况且又是小姐一针一绣亲手绣制的。”彩君不乐意,她并不觉着送这件东西好。

      “不是使不得,根本就是浪费。”红玉接言。

      “即便是发霉了也不能给那屋里的人。”匆匆回来的墨茶小嗤。

      “我是用不着了,不如早些送人。”顾昔娇轻描淡写,她并不在意一件顽物,况且听闻那日有皇亲国戚,权贵官宦要来,她不能送的失礼叫人看低。

      “那又何必给她,也不见得她就能受领,岂不可惜。”尔香又好言相劝再三。

      “我自有我的考虑,你们不必多言,去取出来是正经。再早些去备饭,我一会就往内院去。”顾昔娇催促那几个丫头都离了书房,自顾又抄起《女论语》。

      丫头们见拗不过便只得应诺下各自去忙。

      五月的晌午有些炎热,刚用过饭的顾昔娇虽有困意却还是要换了衣裳往隐荷院里去。

      隐荷院是国公府上一处精致的别院,被几位姑娘抢下来做顽耍之地。

      此刻院内紫薇初开,假山奇石林立,顾昔娇未抄沿墙长廊,直往院中走入厅内,绕过屏风未见各姊妹们,却原来都在半架于荷花池中的船舫上。

      二层无人,只有浅紫色的纱幔轻扬。

      一层的姊妹们见顾昔娇过来便纷纷起身作礼。

      立在最前头一位身袭深紫色长裙的妇人福身道:“老奴见过二夫人。”

      “秋妈妈起身,不必客气。”顾昔娇浅笑嫣然,打望了诸位小姐一眼便说,“姑娘们也都坐下吧。”

      秋婆子正好奇新进府的夫人是何等姿色,见她举手投足却不比先进门的那位有差,请她往案边就坐,而即对姊妹们告诉:“今日是最后一日,要将你们这几日的功夫给娘娘过目,若是绣的好,自然有赏,要是绣的不认真,老生也无法替各位小姐求情了。”

      顾昔娇只是来监察,并不需要绣花,但有些人就是瞧不惯她,便说:“不知新嫂嫂的女红怎样,也绣两针出来给我们瞧瞧吧。”

      说话的是夏雪飞,她是骄纵惯了的,又与王妍清甚好,便想做件邀功之事,谁叫她打主意想嫁进王府。

      夏雪兰虽平日里与夏雪飞走的甚近,但眼下却不帮腔,只管看好戏,倒是不知其中深意的夏雪湘在一旁跟着恳切出言:“新嫂嫂也绣个教教我们吧。”

      夏雪妹怕见生人,况且她身份轻微,亲外祖母只是夏府老太爷的妾室,幸而她父亲夏正是个讨巧之人,与夏赫关系尚好,这才将这户安置在国公府最靠西面可直通外街的院落里,且又有两位太太怜惜才叫她时常过来学写字女红,只因又是头一次见顾昔娇故不敢出声,只低头绣花,却又忍不住抬头撇两眼,形容拘谨的很。

      夏雪依是三叔伯继弦严氏之女,她与她母亲一样是个爱凑热闹的,便拍手道:“这个好,我亦是想瞧瞧。”

      站在最里面冷眼冷眉的是三叔伯之庶女夏雪晴,她方才只撇了顾昔娇一眼就惹的她胸口团起一股气,她可见不得有谁比她好一点。

      顾昔娇也不娇情,况且女红是她擅长,便未有推辞,说:“那我与你们一道绣。”一面接过尔香递上来的绣花针。

      墨茶暗想这是自家小姐拿手绝活,不知比她强的出生未有,想考她这个真是自讨没趣。

      秋婆子对小姐们的手艺并无兴趣,前几日就晓得她们其中没个像样的,虽说夏雪兰稍出众些也称不上什么好针法,但见顾昔娇三两下就绣出一朵徐徐如生的桃花来便提了兴致。

      只见她不仅速度快,且手法亦是纯熟,用针自是与别人不同,绣出来的桃花一面似被娇阳拂照,而另一面又带着些阴莫,似要被风吹落臣服于地,活灵活现的叫她佩服。

      突兀的,外头进来夏雪芊身边的丫头琳琅,笑容满面道:“秋妈妈,我院里小姐想请您过去指点指点。”

      原说夏雪芊是这府里最长,也该教各处姊妹们一道作学,只是她从不爱与她们走一处,平时没要紧事也不出自家院子,孤僻的很。

      眼下这般倒像她的作风,秋婆子对顾昔娇说明缘由,又交待众位小姐几句便随琳琅丫头走了一趟。

      此刻这隐荷苑便生动活泼起来。

      没了宫里先生管束,姑娘们亦都现了形开始撒性子。

      夏雪飞是个最要生事的,细声细气,佯装傻愣道:“我听闻商户之门多混乱,稍有姿色者就可进府为姬妾,嫡庶更是不分。”言毕还微一蹙眉“啧”了一声,说,“想来规矩也是乱套的,不知新嫂嫂娘家府上怎样?”

      顾昔娇未有恼意,停下手中的作活,说:“我娘家府上只有妻一位,便是我母亲大人,并未有小妾通房丫头之类的,其它门户自是不知。”

      墨茶暗想夫人那手段怎能叫小妾通房有条生路,早亲手给埋了。

      身边几位姊妹似是不信,但顾昔娇又自顾缓缓道来:“府上兄弟姐妹四个都是嫡生,无其它庶出的姊妹兄弟。”

      此言非虚,顾府上下清白和睦,是锦城有名的五好之家,稍去打听就知事情缘故,否则如何叫夏赫看的上。

      夏雪飞忽觉尴尬,心生恼意却不好当面发作,抬腿小踢了夏雪兰一脚,示意她说两句话。

      夏雪兰虽不乐意却也不敢开罪她,只好出言:“既是如此,那怎么还舍得自家的长女做个妾。”
      “你少些胡说,这位新嫂嫂可是平妻。”夏雪依嘟着嘴出言。

      “我昨日听哥哥说只是妾来的。”夏雪飞故意言之,又道,“哎哟,瞧我这嘴,或许哥哥说的只是气话罢了。”往顾昔娇那里打望一眼,佯装知错求饶,“新嫂嫂可别放在心上,我小孩子家不会说话。”

      夏雪晴一闻此言竟突然觉着胸口不闷了,不冷不淡道:“如此目无尊长,待传进大伯耳朵里不知该怎么罚了。”

      “我们府上的事有你什么呢。”夏雪飞冷哼一声,后又不屑道,“难不成你想去告状?”

      夏雪晴刚要回嘴却见夏雪依拦住了她,自顾对夏雪飞道:“如你所言,新嫂嫂就是大哥哥侯府上的人,与你又有什么相干,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

      “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也敢同我强嘴。”夏雪飞切齿,但见夏雪兰只顾低头看针绣亦不帮衬自己也不敢太嚣张,便伸出手在夏雪晴身上掐了一下,说,“我让你顶我的嘴。”

      “你是不是疯了。”夏雪晴怒瞪夏雪飞一眼,赶紧跳开两步。

      顾昔娇原不想管,但见她们似要动手相打便要去劝,谁知竟又在瞬间和声细语,相互照顾起来,叫人莫名其妙。

      “姐姐绣的怎样,让我瞧瞧。”夏雪飞已是面色温和的对夏雪晴问。

      “还是妹妹绣的好,我这花都不知该怎样下针呢。”夏雪晴也是谦虚的很。

      夏雪兰亦是讨好出言:“各位姐姐若是口渴的话便叫丫头先将甜品端上来。”而后吩咐夏雪湘说,“妹妹你去吧,叫两个婆子端上来,给新嫂嫂也拿一盅。”

      夏雪妹顺势说同夏雪湘一道,免叫她一人拿不过,双双离了院子。

      顾昔娇侧脸见秋婆子大步前来便知其中缘故,暗叹今日才知深宅里头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念想这样脾性是如何养成,自叹不如。

      秋婆子不知方才故事,只以为府上小姐个个谦和礼貌,便出言称赞道:“国公府上的金贵小姐果然与别家的不同,个个是大家闺秀的素养。”

      “妈妈过奖,我们都是从小长大的姐妹,感情要好是自然。”夏雪兰轻笑,往夏雪飞那里递了一眼。

      夏雪飞将自己绣品递前,问:“妈妈快看看我们绣的怎样。”

      夏雪晴只在后头轻嗤一声,暗忖一群不要脸的。

      不管姐妹们私底下如何争强好胜,相互不屑。但凡遇上府外之人都要显出一派名门大小姐的优雅气质,性格更是要瞧着无可挑剔,这就叫争脸。

      我呸,墨茶在心里小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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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掉收了,好桑心!~~~哭。。。
    求安慰,求不要霸王,各种求,让我卖身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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