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没那么容易

　　幽长安静的过道尽头，是一扇明亮的窗户，明暗的交界线落在地板上，更显得内室昏暗。

　　“啪嗒——”

　　是门锁的声响，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引起细小的回音。

　　紧接着脚步声传来，沉重有力的脚步地踏在木质的地板上，逐渐清晰起来。

　　少年们接连着走出那条连接着会议室和篮球馆之间的走廊，为首的黝黑少年，脚步却相比他人更加急促，力道沉闷，带着不可宣泄的愤然。

　　踏出篮球馆大门，头也不回地双手插着兜，直接离去。

　　跟在他身后的娇小身影，脚步顿住，她怀里抱着一叠看不清数量的文件纸张，缓缓低下了头，让人辨不清神色。

　　“桃井，你看见赤司了吗？”

　　瘦高的少年落步在她身旁，绿间穿着蓝色的长袖衬衫，在夏季也规矩地扣好了颈部第一颗纽扣，他习惯性地抬手推着眼镜，低声询问一旁的桃井五月。

　　粉色发丝垂落在她嫩白的脸颊旁，光微微跳跃。

　　五月只是低落地摇头。

　　绿间难得停顿一下，才缓慢回应：“嗯，知道了。”

　　却没有马上抬步走开，他沉默地站立着，干净地镜片被光线反射出亮光，不知是在看那道愤然远去的背影，还是其他的景象，片刻后，另一道几乎融入寂静中的脚步声让他回了神。

　　绿间终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礼貌地朝着桃井五月点头道别，踏出大门离去。

　　“哲君。”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双臂勒紧了怀里的文件，五月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哲君要回去了吗？”

　　“是的。”黑子哲也淡蓝的发色出现在眼前，少年一向平淡无奇的脸庞隐出几丝疲惫，但他很快打起精神：“一起回去吧桃井同学。”

　　“嗯嗯！”五月重重地点着头，适才的沮丧一扫而空，她朝里张望两眼：“咦，小紫呢？”

　　没等黑子哲也回答，五月笑着挠头：“看我问的，这不明摆着肯定是去美味棒的限时采买了嘛~”

　　少女故作清朗的笑声，在黑子平静的目光中戛然而止，五月垂下眼睑：“理事长话说了一半，赤司君就不知道去干嘛了，小黄也是，根本不来开会…”

　　“大家最近是怎么了，都变得有点奇怪了。”

　　黑子哲也下意识攥紧手里的书包肩带，他和五月的身高差距很小，此刻更能很清楚地看见五月低垂的粉眸，满含失望和沮丧。

　　少年近乎苍白的脸上却浮现了笑意：“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桃井同学，你要相信他们。”

　　五月吸吸鼻子，抬起头看向黑子哲也，她重重地点着脑袋，终于感觉轻松了不少，少女有点害羞地露出笑容，温柔的暖意融化在她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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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军的更衣室就在二号练习馆的角落尽头，有个鬼鬼祟祟的瘦小身影正在储物柜前摸索着，一边嘟嘟囔囔道：“什么啊…这家伙已经换过衣服了啊。”

　　此刻昏暗中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小世界…”

　　“啊！”世界吓得魂不附体，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却及时被一只大手扶住，并同时捂住了她的尖叫。

　　“是我是我，黄濑凉太！”

　　两人都吓得够呛，确定对方身份后，黄濑伸手一拍开了灯，世界拍拍起伏不平的胸口，忍不住瞪向黄濑道：“你想吓死我啊黄濑君！”

　　“抱歉抱歉。”黄濑哈哈笑着道歉，修长的大掌故作搞笑地替世界扇一扇风，一边失笑道：“你在搞什么，偷小赤司的内裤吗？”

　　“你才偷内裤呢！”世界不满地反驳：“我这叫侦查敌情好不好！”

　　“是是是”，黄濑无奈附和，这才提起正事：“我找你好久了。”

　　他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向前一伸，世界这才看清，那个深蓝色的书包上还挂着熟悉的饰件，不就是她的书包。

　　“诶——书包！”世界连忙接过来：“我还说要拜托小步姐姐帮我拿回来呢。”

　　宝贝地捂了一会，世界东翻西找地从书包里倒腾出手机，翻开来查看邮件信息，挂在顶部的金色铃铛叮咚作响，她嫩白地指尖滑动在小小的键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最后终于得出"果然没电了"的结论。

　　黄濑凉太却坐在了休息长凳上，他还没换掉运动服，枣红色的短T很衬他白皙的肤色，背部有些汗湿的痕迹，他双臂向后撑住身体，若有所思地沉默着，视线最后定在少女专注的小脸上。

　　“小世界，我听说..前田前辈他对你...你，还好吧？”

　　“啪”地一声，世界下意识攥紧掌心，食指重重一扣，翻盖使劲打上机身，难得地只从几个字，就明白了黄濑想表达的意思，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忽了几下，却无法掩饰眼底的惊慌。

　　黄濑适当地闭上了嘴，知道这个话题对女孩子来讲，实在不太值得拿出来讨论。

　　可他不能就这样无视，作为这份兼职的介绍人，也作为同学，并且也是关系日渐熟悉的朋友，沉默以对绝不是好的选择。

　　“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小赤司。”黄濑不动声色地放低声调，语气和缓地安抚着：“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世界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黄濑轻声道：“我很抱歉，小世界，这件事我会尽力为你讨回公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她停顿了一会，又默默摇头：“他又没有得逞，还是算了吧。”

　　世界默默垂下脑袋：“我不想让阿征知道这件事，拜托你了，黄濑君。”

　　黄濑凉太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是难言地无声叹气，再次道歉后他郑重承诺一定会保守此事绝不外泄。

　　更衣室的窗户璧上挂着一道素色的窗帘，常年都是合拢的，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素色窗帘泛黄的边角微微飘动几下，而后归于平静。

　　那道应该是被关紧的室内门，斜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阴凉的走廊里，有抹蔷薇红的亮色微微闪动，又隐没在门缝透出的光线中。

　　直至灯光谢去，那处却早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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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明亮的地方逗留太长时间，突然走进无光的房间，眼前一片盲目的黑暗。

　　“阿征，你在吗？”

　　她探头探脑的动作很滑稽，静坐许久的少年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没有出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听着她每一个动作带来的细微声响。

　　世界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墙上摸索着，终于拍到了吊灯的开关，白炽的灯光乍然洒满这间小小的休息室，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下意识闭上眼。

　　“什么啊！你在干嘛不回答我啦！”

　　世界嘟起嘴抱怨，红发的少年已经换好了浅蓝色衬衫，他坐在房间中央唯一的椅子上，姿态一如往昔从容自在，黑色领带有些松散，露出他白皙精致的锁骨。

　　赤司沉默着，神态平静地看着她。

　　世界停下来，黑眼睛里满是茫然，小动物般的直觉让她忍不住缩下脖子。

　　“怎么啦…？”

　　她怯懦的语调软软的，赤司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抬起来，伸出食指轻轻敲打着椅面。

　　“....”这种无声的氛围比痛骂还来得让人窒息，世界眨着眼使劲在脑袋里思考原因，接着她咬住下唇，决定认错为上。

　　“我错了！”

　　“哦？”赤司终于肯开口，语调难得主动询问，却意味深长地让世界无意识地心尖发抖，少年稍稍牵动唇角：“错哪了。”

　　世界又是一缩脖子，细声细气的回答：“哪..哪都错了！”

　　赤司轻"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张白纸，密密麻麻标满了红色的方框。

　　“这是从九月份开始，篮球部一军的出勤表，你看看你自己那一栏。”

　　他语气平静，世界却吓得整个人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阿..阿征..”世界颤颤巍巍地想求饶，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压迫力太过强大的视线下，只能老实垂头看向那张表格。

　　在写有她的名字"初鹿野世界"那一栏后面，几乎全部是红框，社团活动日的出勤少得可怜。

　　“对不起…”

　　世界低着脑袋道歉，小手无意识地攥紧纸棱，她眨眨有点泛酸的眼睛，心里虽然委屈，但到底还是知道不出席社团活动、频繁请假是她的不对，世界仰起头，再次小声又诚恳地说着"对不起"。

　　赤司：“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世界有点不知所措，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赤司已经伸手抽回了那张表格，纤薄的纸面发出"簌簌"的声响。

　　“从这个学期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既然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喜欢上社团，那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赤司转过身，走到休息室靠窗的办公桌边，把手里那张表格放到最高的那叠文件上，又拿起挂在桌旁的深蓝色书包。

　　“阿世，你退出篮球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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