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没那么容易

　　直到闭校广播第三次响起，赤司才终于肯稍稍放开她。

　　亲了这么久，世界白生生的小脸上涨满了红潮，眼睫如鸦翼般微微颤抖着，缺氧的小嘴像鱼儿一样毫无知觉地张开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女孩染着雾气的眸子水蒙蒙地涣散着，被脱至肩膀下的浅蓝制服衬衫松垮垮地露出她可爱精致的锁骨。
　　稚嫩得宛若新生婴儿，只要他想，就能触摸到更多白腻腻的温热肌肤，贴合上他滚烫的掌心。
　　这股独属于她的甜美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这个猎食者。

　　赤司的呼吸频率再次无法受控地急促起来。

　　失去庇护的世界不由打了个哆嗦，眼眶里还残留的眼泪折合微弱的光线，让她涣散的黑眸慢慢凝满了神采。
　　她条件反射似的抽泣两声，下意识张嘴就要哭。

　　温热的布料及时地遮挡住她裸露在外的白腻肌肤，赤司用校服外套严严实实将她盖住，一手掖进她颈下，连人带衣服刚想将她扶起。

　　世界"啪"的一下甩出巴掌，猛地打开赤司的手。

　　“你…你太过分了！”她哽咽着，声音模糊地混着泪意，世界残留红潮的小脸上淌下两行清泪：“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大概她控诉的实在太凄惨，赤司难得没能坚持教训她的立场，只是抿了抿唇线，一句反驳也没有。
　　他一时的退步居然让她更难过地哭了起来，世界用手背使劲蹭着眼窝：“我要分手！一定…呜呜一定要分！”

　　真是给了甜头就嚣张，赤司这下彻底不再给她脸，冷笑一声，直接把还在反复唠叨"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的世界扯进怀里。
　　他单手捏住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后颈，世界毫无可避地靠上少年温热的颈窝。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气得小脸再次通红：“又想欺负人！你这个坏家伙！”

　　赤司一声不吭地钳制住她乱踢乱打的手脚，眼底冷意更甚，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眸子再次变得猩红。
　　“怎么，决定去桐皇之后，我亲你就变成欺负你了吗。”

　　世界瞬间浑身一僵，喋喋不休的嘴巴刹那间停歇下来。

　　“不敢说话了？”赤司贴近她耳边的嗓音很温和，却让世界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他全都知道了。

　　“真让我吃惊，阿世居然这么聪明，现在知道用装傻卖乖来瞒我了，”赤司轻笑一声：“有意思，我该怎么奖励我的阿世呢。”
　　他垂了垂眼，看见她面色苍白的小样子，竟在这一刻真的有点来了兴致。

　　赤司亲了亲她小巧白皙的耳廓，世界瞬间蜷缩起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将少年平整干净的衬衫抓起了褶皱。
　　他那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盈着光泽的手，慢慢划过她秀丽浓密的黑发，任凭柔软的发丝一缕缕穿过指缝。

　　她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埋头窝在他怀里。
　　赤司也不勉强，嗓音似笑非笑地带着热气钻进她耳里：“这是怎么了？要我帮你理理清楚，让你知道这盘棋到底哪一步下错了吗，嗯？”

　　世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赤司似若未觉，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如果没有花宫真的搅局，恐怕你都不会想到能在升学的问题上瞒住我，对吧。所以在起初面对我的询问，阿世没有故意装糊涂，我知道的哦。”

　　他说着停顿了下来，轻轻笑了笑，声音却徒然压低：“可是后来，你收到了雾崎的邀请函，职员室却只要求你回复一份答函，你就知道了吧，所以避开学校，直接将答函寄给了桐皇，那封答函字字斟酌，情真意切，真是看得我都忍不住感叹了呢。”

　　“……”，没有反驳，她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能说出。

　　赤司给足了她时间，没能等来她慌张的反驳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嘲讽地翘了翘唇角，不怒反笑：“你错就错在，愚蠢的以为，我赤司征十郎要的人，桐皇会有胆子和能力容得下。”

　　保健室里天花板的墙角上安装着的广播器悠悠传来最后的闭校通知。

　　两人暧昧的距离极近，赤司亲昵地蹭了蹭她鲜红欲滴的小耳朵，他像是爱上了这一处软嫩，密密麻麻的浅吻落了下来。

　　直到安静昏暗的帷帘内，有了"啪嗒"的细微声响。

　　一颗颗圆润透明的液体，划过她小巧秀气的鼻梁砸落下来，多得像是要湿透那件布料厚实的校服外套。

　　赤司顿住，却一时没有说话。
　　他慢慢地摊开掌心，接住她那多得要命的眼泪，灼热的几乎快要烫伤他。

　　为什么要哭呢，他几乎要脱口问道。
　　赤司垂眸看见她柔软的发顶，神情冷静，半晌，他慢慢合拢手指，那些已经失去温度的泪水，浓烈得仿佛马上就要溢出掌心。

　　他移开视线，几乎是漫长的时间。

　　“你能去的升学说明会，只会是洛山，这是你对我说谎的惩罚，你哪里都不准去。”

　　………

　　十二月中旬，寒假前期末最后的考试也圆满结束。

　　虽然成绩单上的数字不如上学期期末那样好看，但世界还是非常巧妙又拼命地抓住了及格线。
　　其惊险程度，就连不小心瞟到那张成绩单的桃井五月，也忍不住叹为观止。

　　倒是眼睛受伤没能未能参加考试的桃井，在这之后参加了由学校安排的临时补考，和她一起参加考试的，还有压根没病没痛也要旷考的青峰。
　　自校外事件后，青峰就开始对桃井寸步不离，几乎有粉发女孩的地方，都能看见黝黑皮肤的高大男孩。
　　原因无从得知，不过世界想，现在的青峰比起之前，并不是那样无所畏惧了。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放松下来的学生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收拾好书包结伴走出教室。
　　温暖的室内有个披散着黑发的女孩尤为显眼，她不慌不忙，甚至可以说是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桌上的零碎物品，时不时地朝教室外瞥一眼，又跟做贼似的急忙收回目光。

　　看见她那能有多慢会有多慢的动作，站在教室外的赤司心底冷笑不已。

　　世界笼在软发下的耳朵抖了抖，听见他回应认识的男生们的招呼声，似乎也有颔首礼貌地应和女生们含羞的问好，引得一片娇声尖叫。

　　她酸涩地撇了撇嘴，耸耸鼻子一脸不屑地埋头苦干。
　　等她终于觉得脖子酸痛得不能忍受，不得不仰起头伸下脖子，那个之前还一脸温和的少年仿佛瞬间收敛好了所有表情，正板着脸站在她面前。

　　……，这表情几个意思，谁怕谁啊？！
　　世界心底忍不住叫嚣起来。

　　“走吧，时间很晚了，会来不及的。”

　　她“啊”了一声，有点茫然：“去哪啊？”

　　“京都。”

　　“………”世界无语了一会，半晌才找回了声音：“你什么时候…不对，我干嘛要跟你去京都呀，家里还…”

　　“不必担心，健太郎叔叔和幸子阿姨已经知道情况了。”

　　“但也不能说走就走啊，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听见她的顾虑，赤司阴沉沉的神情莫名晴朗了几分：“没关系，不需要准备什么，我们走吧。”

　　她合上笔袋的手下意识顿住，低低的"哦"了一声。
　　收拾好的制服包短暂地停留在桌面，两只手并拢捏着制服包的袋子，袋子很快顺着她停顿后提拉的动作被提起。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他的目光也随同着她动作间几乎不可察觉的迟疑。

　　世界两手提着制服包，落步到他身旁：“好了，走吧。”

　　赤司垂眸看她。

　　“好。”

　　………

　　除了和父母出门旅游探亲以外，世界很少有机会自己出远门，当然之前拖着个小箱子勇闯篮球部合宿，就纯粹靠得是那点子生生不息浇不灭的妒火。
　　所以，这会坐到新干线上，望着窗外流逝的风景线，在紧凑的城市建筑后缓缓呈现的郁郁葱林，还有变得广阔起来的天空。

　　她忽然有些开心起来了。

　　“我是第一次去京都诶，”世界转向身旁：“京都好玩吗？”

　　看见她变得明亮的小脸，赤司弯起唇角收回视线专注于手中摊开的书本：“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她应该不会对他知道的那些古迹或者博物馆感兴趣。

　　这样啊……
　　世界又转向窗外，慢慢抬手支起下巴，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远处的天空。

　　特等车厢里很安静，宽敞的沙发座椅也松软得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多谢你啊，年轻人。”

　　世界猛的惊醒，手肘撑得太久不禁一麻，脑袋差点儿撞上玻璃车窗。
　　她连忙拍着脸向声音来处看过去，一位浅白短发的老人家身着淡茶色调套装，她一手拿着细细的弯头拐棍，在身旁少年的搀扶下，动作迟缓地落了座。

　　赤司扶着老人坐稳，这才回到世界旁边坐下，看到她不好意思地两手撑着裙摆，坐直身体一副小学生的模样，他忍不住翘起唇角。

　　“啊啦，年轻人，你的女朋友吗，真可爱呢。”

　　老人的声音很和蔼，满是细纹的脸上笑意满满，慈爱地看着对面两个国中模样的学生。

　　赤司颔首回应：“是的。”

　　世界小脸红红，对老人家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家虽然没有和老人生活在一起，但居住在乡下的外公外婆，和常年在国外的爷爷奶奶都很疼爱她。
　　所以世界对岁数大的人有很好感，也很喜欢和老人家聊天，赤司垂眸看书，听见旁边两位女性愉快的轻声交谈，她几乎每句话都能哄得老人开怀，坦率可爱的耐心模样也是他很少见到的。

　　直到老人到达目的地，赤司手里的书也没能翻动一页。

　　他搀扶老人家下了车，走回她身边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里，平躺着两颗小小的透明纸包装牛奶糖。

　　世界拈起一颗，开心的放进嘴里。

　　“你怎么不吃？”看他还平坦手心不知道在干嘛，世界拿起另一颗拆开，凑到他唇边。

　　“吃呀！”

　　“……”，赤司慢慢地张嘴，咬住她指尖上的糖粒。

　　真是甜到过分的牛奶味。

　　………

　　两个小时后，抵达京都站。

　　冬日里的天色暗下来，世界扒开遮住脸的厚围巾，两手拢在嘴边对着掌心哈出一口热气。

　　接过赤司买来的热牛奶，世界眨着眼睛呼呼两下，喝下一大口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
　　无视她伸手要分担书包的小手，赤司把牛奶空纸杯扔进可燃垃圾桶，抬手看了眼时间，才牵过她又暖又白的手。

　　“没有人来接我们吗？”

　　“你想要让人来接吗？”

　　世界摇头：“不是很想。”
　　自己能找到的路，就不要麻烦人家了，而且，刚刚和赤司单独的旅程，她也很开心……哦不对，只是没有那么难熬。

　　“嗯，”赤司回应她：“那就不让他们来。”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在认识赤司以前，世界一直是自己走路回家，刚开始升学的时候，健太郎和幸子不放心她，幸子还每天都会接送地陪她一起。
　　后来世界坚持，才有了一个人有点寂寞，但又很自得的放学路。

　　所以世界很少有搭乘公交车的机会，她咬着喝完的牛奶杯边缘，睁着大眼睛东张西望，对周围陌生的环境兴致勃勃的样子。
　　赤司拈住牛奶杯的另一头，轻缓地从她嘴里扯过来，压得平整后才扔进路边垃圾桶。

　　失去磨牙玩具的世界有点小失落，咂咂嘴问他：“我们要去哪呢？”

　　赤司不假思索答道：“回家。”

　　世界眨眨眼，慢慢地，"哦"了一声拧过头，呆住的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很快女孩浑身上下都哆嗦起来，神情里全是崩溃：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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