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没那么容易

　　黑子哲也在恢复行课的第一日，递上了退部申请。

　　正选退部，对平时的篮球部来说或许是件大事，但帝光才刚喜获全中三连冠的殊荣，正是如日方升的时候，于是这件事也就犹如砸向湖面的小石子，不过激起淡淡波澜，又讯速地归于平静。

　　奇迹世代的几人得知消息后，也是态度各异。
　　青峰大辉几乎是最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平躺在天台上，双手枕在脑后，睡眼惺忪地望着天空发了会儿呆，最后若有似无地"哦"了一声。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桃井五月，直到粉发少女气急败坏地砸门而去，他才慢慢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处，良久无言。

　　黑子哲也是在职员室里遇到世界的。
　　他先是把退部申请双手递过去放在办公桌上，当初接收了世界入部申请的这位老师，正皱着眉看自己手中那份薄薄的纸张，扫一眼黑子搁在旁边的申请，负责篮球部档案事宜的老师终于忍不住了：
　　“篮球部不是才刚刚全中夺冠吗，你们怎么都争着抢着要退部？”

　　黑子湖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他诧异地看向旁边的少女，正巧与她目光交视。

　　世界先回头，抿了抿唇：“我觉得学业比较重要。”

　　这种万金油的理由让老师不得体地咂了下嘴，他清清嗓子，按照先后顺序进行处理，从抽屉里拿出印章，认真地核对了表格，顺口象征性地劝慰着。
　　“初鹿野，你可要想好了，社团活动对你的升学成绩也是有帮助的。”

　　世界点头，小声地：“是，谢谢您。”

　　看见没起什么作用，老师叹口气，在空白处落了印章，在帝光中学，学生的退部和入部一向都是自愿原则。

　　直到世界接过申请向老师道谢后，转身出了职员室，一直沉默的黑子也向着老师鞠躬，请他稍等片刻，跟在世界身后追了出去。

　　靠近职员室的走廊里，基本没有人影，两人站在窗边。

　　“请问为什么要退部呢，初鹿野同学。”
　　黑子哲也的眼睛和发色相近，也是明亮温润的海蓝色，被他温和的眼神看着，世界慢了半拍才想起来回答他。

　　“我、我只是没什么兴趣罢了，”她的视线漂浮在半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黑子君不也是吗，你也是来申请退出篮球部的吧。”

　　黑子哲也一时没有说话，又很快抬眸柔和地笑了下：“是啊，我也要退部了，这么说来，也没有什么立场来询问初鹿野同学。”

　　说着这话，他清澈见底的眼睛暗了一下。

　　世界微微张了嘴，但没有再接话，两人很快道别各自离开，不管是以怎样的理由，终归决定要离开篮球部的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曾经的伙伴。
　　世界一步步朝前走着，她抱紧怀里的退部申请，犹如死死地拉扯着淹死前能看见的最后一根浮木。

　　.......

　　按照正常的程序，经过管理档案的老师同意并加盖有效印章，然后再将退部申请交到篮球部监督老师处，就已经算是正式退出了篮球部，今后在学籍档案上也不会再留有中学曾参加社团的记录。
　　接下来，世界要做的，就是去篮球馆的经理更衣休息室里，收拾好她的个人物品了。

　　在那里她有属于自己的更衣柜，不过仔细想想，也许很快就要属于别人了。

　　另一方面，篮球部已经正式结束了备战状态，正选的球员们也不再有借口逃掉测试和上课，所以才第一天，世界就见识到了同班的另一位正选，那张简直可以称之为生无可恋的灰白脸。
　　由此可见，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应该已经妥善地得到安息了吧...

　　但同理在赤司这里就一点作用也不起，算术课上，明明是老师在比赛间新讲的知识点，他也能在黑板上完美地答出解题步骤及正确答案。
　　重要的是，这种开了挂的威力，对每门科目都具备同等效力，英语课时，赤司在答题时顺手修改了黑板上题目的语法问题后，课任老师脸上的表情那真是梦幻得五彩缤纷。

　　就算如此，他还能分得出来心思，时不时瞥一眼埋着头安静如鸡的世界。

　　而世界就像是根本没察觉，要么低头做笔记，要么抬头认真听课。
　　然后只要下课铃一响，全班感谢课任老师授课后，她就像只泥鳅一样，以比任何人都快的速度，瞬间消失在赤司的眼皮底下。
　　其实世界就躲在女厕所里，这里能及时听见铃声并且距离E组的教室不远，她能在铃声落下之前，回到教室的座位上。

　　有曾经对付川口悠太的经验，世界躲起赤司来简直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所以最后这种情况持续到了，当世界抱着手里整理用的纸箱子，另只手费力地拉开经理休息室门，抬眼就看见临墙而立的红发少年，神色自若的样子像是已经等她多时。
　　这真是料到了开始就没猜中结局啊。

　　赤司看见她开门走出来，弯唇笑了笑，心情似乎很不错：“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答不出来，噎着嗓子看看夹在自己臂弯里的整理箱子，弱弱地学着他扯下嘴角：“我、我只是，只是想整理一下下...”

　　听她磕磕巴巴的说完，赤司好以整暇地继续道：“你确定这只是整理，不是逃难吗。”
　　他指一下那个装着无数零碎物品的整理箱，她整只手臂抡圆了也几乎抱不住它，可见这堆累到快要溢出箱子的杂物到底数量有多么可观。

　　“......”
　　世界无言以对，她也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要把卷发棒这类东西塞到这里。

　　赤司等了一会，见她没话说，这才摊开了右手，一张整齐对折的纸缓缓地在她眼前展开。
　　她的目光慢慢地沿着字迹朝上游弋，直到看清这张纸上明明白白呈现着的"退部申请"几个字。
　　世界彻底没话说了。

　　“你以为你能瞒我多久，阿世，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吗。”

　　赤司面容平静地看她：“既然心里不是那样想，大可以说出来，不是更好？”

　　世界垂下眼睛，不说话。

　　“看见你这么精力满满的对付我，真是让我很难听听你的解释就算了啊，”赤司拈着那张纸的手拐个弯，垂眸看了两眼，嗓音悠悠地道：“你现在可是很危险的哦，阿世。”

　　"呲啦"的声音慢慢响起，她看见他两手拈着那张申请，缓缓地将它撕成碎片。

　　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赤司似乎觉得心底那股不知名的火气总算是消散了几分。
　　他拉过她抬着整理箱底部的右手，把那几片碎纸塞进去，并抬手摸上整理箱的两角，像是打算接过她臂弯里的箱子。

　　世界下意识向后一躲。
　　但她的速度没能快过赤司，他抓住箱子上的一角，稳稳地挡住她的动作。
　　赤司看她一眼，只是稍稍用力就从她手里接过了整理箱。

　　真是沉。
　　不知道她到底放了多少家当在休息室里，难怪拼着被他发现的危险，也要偷偷摸摸地趁着社团活动休息的日子，跑来篮球馆收拾。

　　赤司似笑非笑地看她：“现在怎么办，你自己放回去，还是我来帮你？”
　　世界捏紧右手掌心，碎纸被捏成一团，几层纸弯折起的棱角，膈得她掌心生疼。

　　“我想退出篮球部”，她压着嗓子，几不可闻的道。

　　“不可能。”

　　“....你以前不也有说过让我离开这里的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世界噎了下，声量徒然大了起来：“校规明明说过学生可以自由决定退部的！”

　　“怎么，你在篮球部待了这么久，还是不明白这里的规矩吗，”赤司毫不掩饰嗓音里突显的锐利，他的姿态始终如贵族般高高在上，异色的双眼微微睁大，环绕着那暗金色眼瞳的黑色愈发明显，赤司以一种无法掩藏住眼底危险情绪的角度，定定地看着她。

　　“在这里，我说不行，那就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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