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之灯（新）

　　回去之后，亚维娜被记“旷工”三十小时整，耶流又情绪激动地把她训了一小时整。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卡夫其尔过来找他的前团长，貌似是有什么事，他自以为掩饰很好的幸灾乐祸因着他一向自得的气质整个泛出来，亚维娜现在不过和他表面维持一个姿态，自然无视。

　　六月中旬后还有四个月左右就是诺玛的秋赛，属于天界每年的四季盛事之一。往常亚维娜一般都略过去，一则是因为光应付魔界进攻就累得想吐；二则第二天基本边缘化，用红海的说法就是“天高皇帝远”，上层天的竞技也好娱乐也罢，基本可以无视。然而这一次亚维娜突然想去参加，也算是某种记念吧……当然还因为，她现在的部下们比她还要积极！甚至因为她之前消失错过亚兹拉尔和耶流的鼓劲儿还积攒了一股怨气。

　　“所以说，威格，奥洛芬，还有爱瑟瑞尔，你们都支持参加咯。”
　　“当然阁下。”威格的表情活像看到了火龙洗澡，“这是天界军团的最高荣誉之一，阁下怎能毫不热衷？”
　　“是么？”亚维娜无语道，“我以为战功才是第一荣誉呢。再说，军团长赢了竞赛就是最高荣誉？那赢了竞赛岂不是可以直接分一个军团咯。”
　　威格被一口噎住，还是爱瑟瑞尔不屈不挠地接下去，“阁下说的只是个人竞技，结果如何也就那样了。我们说的是团体赛啊。”

　　团、体、赛……好吧，这回换亚维娜噎住，彻底的，她该说果然天界比较高端洋气上档次么……

　　“团体赛由军团长带领，从军团中抽调十名天使指挥。构成不限，但必须在军团中待满三年……”
　　“那是之前，”奥洛芬接过话头反驳道，“此次因为军团调动已经取消限制，只要目前从属当前军团，或者在之前军团待满三年的都可以。”

　　这，亚维娜再次无语。“这种奇葩的方案到底谁出的，嫌天界不够乱，军团长不怕先起内讧么？”

　　“表面上是这样……但这确实是协商后的结果啊！额，阁下对秋赛一点了解都没有么？”

　　亚维娜果断摇头。

　　“一点点都没有？”

　　亚维娜沉默地看向奥洛芬。

　　“好吧。往常的话，冠军几乎就在那几个军团中产生……”

　　“有乌列殿下的前圣骑一团，梅丹佐殿下的前一团，亚纳尔殿下的‘月霜之舞’，还有亚兹拉尔殿下的神卫一团。”

　　亚维娜虚弱地点头。

　　“现在梅丹佐殿下的前一团大半保留，部分调到了新二团和新三团里，以西结听说没什么带兵经验，新三团还在犹费勒殿下手里。另外乌列殿下的圣骑一团也分散了些，‘月霜之舞’也有调整。”

　　威格抽抽鼻子，“所以说，大天使们的意思是……尽兴呢。特别是这次魔武合流，全法师，全战士，还是一样一半都有得选，大家都卯足了一股劲儿要露头。我看亚兹拉尔殿下颇志在必得，而且我们军团的参选者，肯定是要从我们军团里抽调的啊。所以阁下就算、就算觉得无所谓，也别忙着一口回绝啊。万一，我是说万一亚兹拉尔阁下直接点你参赛也是有可能的嘛。”

　　亚兹拉尔亲点？她想像了那个场景半秒钟就否定了……观念不同者组队有多痛苦，这种玩死自己的节奏她绝不要尝试！

　　“好吧诸位，我大致了解。”亚维娜收尾道，“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无论是单个魔法还是施法序列，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布队结阵，无论是火魔法还是其它什么，尽管来问就好。”她掏出仿效以西结做的菱形魔法纸张，“这段时间我未必时时刻刻都在军团，在这上面写字，能够回答我都尽量回答，不能回答我就找人回答。万一亚兹拉尔殿下要先在军团内小比，类似，有人揍你们第一时间通知我。爱瑟瑞尔，我们一翼以火系法师为主，牧师多是半风半水，把这些结阵图谱分下去，把火焰烈风十、字、切的施法技巧和心得发下去。威格，这是兰斯洛特要的古天语地系魔法书，告诉他是誊抄本不用还了。奥洛芬把这方白水晶交给夏弥尓，这是她要的法杖核心已经附魔完成。好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么？”

　　三天使整齐摇头，于是‘贿赂’成功，气氛这种小问题完满地解决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亚维娜白天留在军团帮助训练，到了晚上和假日，有了一个雷打不动的去处——耶路撒冷城西梅丹佐别院。
　　这里已经被书籍和矿物样本堆满，殿下这次显然不打算再用符文。他们从所有可靠的资料中把圣石相关的描述全面又不失原意地整理出来，又开始从最古老的矿物志上一页一页翻，筛选了关键数种可选择的敏火、钝火和钝光材料，一项一项地由犹费勒跑去梅丹佐的私库、天国丞相的大库、甚至全天界的总库悄悄落实。

　　来往太频繁难免被抓到行迹。有一天塔米跑来遮遮掩掩不尴不尬地问她，“听说你最近跟梅丹佐殿下交往挺频繁的……”
　　“对啊。”亚维娜干脆承认。
　　“你，你不是吧！”塔米撒亚大惊失色，一边偷偷地往她脖子处乱瞄，“你居然喜欢这一类型！……要说的话，可选择的范围明明很多啊！傲娇火辣如约舒亚，以前甜言蜜语如尼斯洛克，冰块儿脸如雷米尔……就算你们家拉米勒，好吧，那家伙也还成啊。平白如故招惹到那位……你不怕被全天界的女粉丝砸扁啊！”
　　“你在说什么啊！！”亚维娜脸色都无语得扭曲起来，她满头黑线又不能明说，“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是公事啦公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什么公事？还得大晚上啊嗯。”
　　亚维娜二话不说开始把这紫毛家伙往外推。
　　“是你终于想到要跳槽了？我说嘛！”塔米一边推搡着一边，笑得很欠揍，“别忘了大家都还没出力，千万别把自己贱卖了啊。”
　　“我懂我懂，你滚吧！”亚维娜一把关上门。心神不定了半天，又写信请大家聚会，菜色重点照顾某天使当作赔礼。

　　说实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梅丹佐那里，但现在情况已经开始好转，她不想放弃。何况当前一切为圣石让路，弄大动作实无必要。她鸵鸟地想，等到各方面以为差不多看出端倪，圣石也应该已经完工了，是留是走，再论不迟。

　　这一天傍晚她刚去，就听到一个有点儿耳熟的陌生声音在跟梅丹佐抱怨，“光凭这么点儿模凌两可的描述就想让我造出统御天界的火系结晶之首，梅丹佐你确定不是在难为我？！”

　　她推开门，就听到，“亚维娜，你来了。容我介绍一下……”

　　“咦？居然是你啊小天使？”
　　“这是天界最好的珠宝大师，卡西尔。”

　　卡西尔殿下？罗伊的代表人物，前“节制天使”？众所周知，天界有两大珠宝流派，罗伊、卡罗拉，风格如何无需赘述，但显然前者更符合符文师和术士的审美。

　　亚维娜带着半尊敬半尴尬的复杂心情见过这位天使。算上这次她总共见过他三次了，第一次是他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第二次是他开始整理居所、出外购买食材，顺便带她到瑟薇屋子那次。

　　“你们居然已经见过？”
　　“梅丹佐，你果然找到克拉丽蒙。”卡西尔略过对方的疑问，诡笑道，“自然。你的老师你不找她找谁。这么说，你已经翻过克拉丽蒙别院了？”

　　亚维娜愣了半秒，原来卡西尔早已明白。不对，他前面说了什么？

　　“卡西尔……事急从权。”梅丹佐苦笑道，“跟你明说一切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么！光用符文我也能造出不错的核心，但就像我解释的一样，要容纳属性不同的基石非要珠宝技艺不可。无论什么材料我都帮你找来，请你无论帮我这一次，就算我欠你人情，若父神怪罪下来，无论何等罪责我都一力承担。”

　　“呵，”卡西尔淡淡哂笑，“自然，丢失圣石的是你，隐瞒失窃的也是你，就算我做个帮凶，不过再回去边境荒地待个几列纪罢了。倒是你，我现在越来越好奇，究竟是哪个家伙胆大包天，居然让精明如天使之王也在眼皮子底下吃了暗亏。”

　　这，似乎卡西尔和梅丹佐关系不睦啊。拜托，两位要针锋相对别把她当空气好么！而且，“殿下，法罗尔不是完全不通法则，我想他若毫无执着绝不会如此，请殿下饶恕他吧。”

　　梅丹佐微愠，却并未斥责。他表情辗转，又好气又好笑，终于停留在一片空茫上，无奈地望向远方。
　　“等等，你说谁？法罗尔？”卡西尔神色微变，追问道。

　　梅丹佐波澜不惊，“法罗尔，法罗尔.亚列。耶德纪出生，来自第一天边境靠近红海。卡西尔，你听过这个名字？”

　　卡西尔默不作声 。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默认？亚维娜觉得自己头越来越大了。

　　正准备悄然告辞，只听沉默良久的卡西尔突然叫道，“请留步，克拉丽蒙。梅丹佐，关于四大元素结晶克拉丽蒙殿下是有记录的。她当时正准备传授于我，和灵魂容器一起，后来因为父神的阻止不了了之。就算你不可能找到洪荒年代的那些圣物，基本的结构和要求殿下会记录清楚。之前你试图通过亚维娜.克拉丽蒙从她的别院翻找？”

　　梅丹佐漠然点头。“若殿下有灵，冒犯之处我再向她请罪吧。”

　　“不，不是这个。它不在那里……”悠长的叹息仿佛来自天云之上。“圣石图谱，它当在紫罗兰之塔。”

　　“！……紫罗兰之塔！！ 我以为我已经翻遍了所有地方！”除了四大天使和克拉丽蒙，他自信没有任何天使比他更熟悉那里的！

　　“哦？包括‘拱顶石’么？”

　　梅丹佐怔住，恍然摇头，“是的，早该想到的。我以为那里只有画像……”

　　卡西尔说倒梅丹佐，然面上毫无快意，“克拉丽蒙殿下心境坦荡，但她并非那般简单。拉结尔殿下也是反过来如此。梅丹佐，出生最晚的你，到底有多么真正地了解他们呢。”

　　大天使唇角翕动，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咽回去，最终沉默以对。他到底有多么了解他们？他只知道，拉结尔殿下虽然被传与魔王有私，却从没有耽误过天界的公务，哪怕他的权力逐渐被路西菲尔蚕食。克拉丽蒙虽然与别西卜书信往来，却甚至很少离开天界。那件事情发生后，她自断双翼下降到军团一级，否则光暗三战还有得乱。要不是为了拉结尔，她也不会彻底消失，连重生的机会也渺茫得很。在那个荒唐的年代，克拉丽蒙息事宁人的态度曾招致很多不满，甚至误认为她太懦弱或太愚蠢。然而，就像他听她说的，“我和拉结尔认识的年份，远比这些惹事生非的家伙要长”。关于四大天使，克拉丽蒙，他自认为，他并不像卡西尔误会的那样一无所知，但他无意反驳，就像，那些已经发生和再也无法改变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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