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跟鬼厮混在一起

　　杨镜珩肯定道:“那看来八九不离十。普通人看不到回魂，是因为自己本身阳气重，一般快死亡的瞬间，阳气离体达到一定程度，才会看到。”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而你，你本是属阴的命格，阳气在你身上留不下太多，平日及易招惹孤魂游鬼，一般你这样命格的人，最多活不过舞夕，就算按理说应该司空见惯才对，但是你偏偏没有，所以我猜，应该是你父母用了什么方法，硬生生给你撑过了这么多年。但是那个方法禁忌颇多，也非长久之计，其中一条就是你要相信世界上没有鬼。俗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死后的世界其实玄妙的很，你不信了，自然就看不见了。”

　　乔其道:“可是我记得你提到过，从昨天晚上我出门开始，见到的就不是人了呀。”

　　“不，是在那之前。”

　　乔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捧着杯子的双手微微握紧，惊疑不定道:“啊哈哈……不会吧…我经理他，他……”

　　“他死了，我杀的。”

　　乔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杨镜珩仿佛在谈论明天天气如何一般气定神闲的姿态，一口气焖在嗓子里，喉结上下滚了几滚，半晌，颓然坐了回去。

　　他早该明白的，对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要不是他现在留着还有用，只怕也早已成了亡魂，只不过被救了一次，苟延残喘得来的命，居然还妄想与他好好相处，这可真是…太看不清自己了。

　　杨镜珩参观了他的情绪全程，轻轻笑了笑，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鬼哪都不去，专往你这里扎根么？”

　　乔其垂头丧气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因为啊……”杨镜珩说话的同时，站起来绕过桌子，双手撑住乔其坐着的椅子扶手，欺身过去，道:“你这种体质的人，对鬼来说，就是增加修为的药，活了多少年，就可以增加多少年的修为，虽不大补，但好歹是药，不吃白不吃。”

　　乔其浑身僵硬地缩在椅子上，恨不得自己变成一粒大米，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那鬼每说一句，就凑近一点点，清朗俊逸的眉眼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内心哀嚎不止:

　　老哥且慢！注意形象！说好的不是断袖呢，你这么打自己脸真的可以嘛！都不要面子的嘛！而且我他妈也不是gay啊！离我远点，行行好，求你了！

　　眼瞅着杨镜珩的脸越来越近，乔其使劲儿把自己怼到椅子上，紧紧贴住靠背，恨不得自己也像之前的众鬼一样，直接穿透过去。

　　就在他眼睛左闪右闪不知道往哪瞅的时候，一道威严不容抗拒的声音陡然自脑海中出现，一闪而过。

　　“抬起头来，看着我。”

　　乔其瞳孔微微放大，猛地抬头，直直地撞进一双黝深的墨色瞳仁里。

　　周围的气息刹那间变了。

　　此时正值秋初，夏季的尾巴还没抽走，温度正是宜人的时候，乔其却觉得周身仿佛如坠冰窖，阴冷刺骨，骨头都要冻裂了。

　　死亡的气息夹杂着近乎窒息的绝望，铺天盖将他包裹起来，眼前血红一片，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逃离，却偏偏只能僵在那里，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恍惚中，有人在他耳边徐徐吐着冷气:“地狱的风，感觉如何？”

　　乔其眼泪不受控制地汨汨流出，张大了嘴巴，发出“啊啊”的几声无意义的嘶叫。

　　那声音又道:“对你来说很可怕吧？那里原本就是你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不要以为靠着几滴血我就拿你没办法，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多的是，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如果想日子过得去，就不要给我添麻烦。”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那种笼罩着的恐怖气息也如来时一般，陡然消失不见。

　　乔其双眼无神地看着站在面前，已经直起腰的杨镜珩，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一只手扶住靠背，脸色煞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直冒。

　　须臾，他颤抖着抬起眼，妥协地，缓缓点了点头。

　　第二天，乔其精神萎靡地跑去上班。

　　出门前，杨镜珩顶着他那一身长发及腰的古装白袍，面容平和，缚手立在门口，一派气宇轩昂风姿绰约的模样。看到他，开口叫住:“我跟你一同去。”

　　乔其眨眨眼，心里颇为不情不愿，还是乖乖道:“好的大大，我开车载您。”

　　杨镜珩皱眉:“我们是夫妻，别整天您啊您的，听着别扭。”

　　乔其:“好，你说了算。”谁他妈跟你是夫妻！

　　他本以为，身边站了这么一个着装怪异的鬼，就算不被围观也会成为众人的焦点，没想到的是，周围人来人往来去匆匆，愣是没有一个人肯正眼瞧他，直到有个人抱着早点从杨镜珩身前直直穿过去，乔其才恍然大悟 : 原来别人根本察觉不到！

　　乔其停好车，与杨镜珩一道步行到办公楼下时，就发现了好几辆警车停在那里，门口扯起了隔离线，除此之外还有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停在离大门最近的地方。周围为了一圈的人，细细看去，有几个还是办公室里的同事。

　　乔其拍拍脸，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僵硬，这才拨开围观的众人，去到一个同事身边，拍拍他的背:“早上好啊，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封锁了。”

　　同事被吓了一跳，‘唰’的一下回过身来，看到是他，松口气说:“是小乔啊，吓死我了！我也是刚来，听他们说，好像是咱们陈经理出事了，就在昨天晚上。”

　　到底是自己第一份工作的领导，虽然人品不怎么好，平时也没少让他做这做那，但好歹是认识的人，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即使早就知道了，这会儿又从别人口中听了一回，心头还是闷闷的。

　　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因为盖起来的关系，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套在西装库管里的脚腕，还穿着雪白的袜子，两只皮鞋丢了一只。

　　“哎，小乔你说，陈经理昨天不是老早就回去了吗，说是先去准备今天的商谈，怎么在我们下班后又自己回来了啊。”

　　乔其心里接道:可能是忘记带PPT了吧。

　　突然，他感到有人在看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容忽视的怪异感分外明显。

　　抬头寻过去，就看到本应该躺在救护车里的陈经理，正站在门口，笑容诡异地看着他。旋转的玻璃门随着人员的进进出出无数次从身体中穿过去，他浑然不觉，血从眼睛里淌出来，流了满脸，最后汇聚成一滴一滴的血珠子，慢条斯理地落下来，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溅起细小的血花，消失不见。

　　乔其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迟迟等不到回应，同事偏头看他，见他盯着前方一动不动，好奇地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用手肘捅捅他的胳膊，道:“回魂儿了嘿，看什么呢！”

　　乔其回过神来，冲他嘿嘿一乐，露出两颗白白的门牙:“没什么，地板很亮。”

　　“……”同事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傻了吧你。”

　　乔其眉毛一竖，作势一脚就要踹过去，佯装生气道:“怎么说话呢！”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都是同期毕业生，在一个办公室上班，平时比较玩的来，这种打打闹闹也是司空见惯的。

　　却不料，乔其只是抬腿做做样子，他身边的杨镜珩却是直接同步踹了过去。

　　出脚又准又狠，同事措不及防，被踹的直接扑倒封锁线，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乔其自己踹的一样。

　　一众吃瓜群众:哇！打架斗殴！

　　封锁线内的警察:“干啥呢，怎么回事！”

　　乔其大惊，顾不上杨镜珩，连忙去扶那个同事:“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我…”他抬头看了杨镜珩一眼，见杨镜珩也在看着他，面色不愉、十分恼怒，乔其不明所以，硬着头皮假装没看到，低头对同事道:“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有没有伤到哪？”

　　他被踹的七晕八素，摇摇晃晃睁开眼睛，双手搭在乔其的肩膀上:“小…小乔，深藏不露啊！这一脚给我踹的，懵逼了都，以前咋没看出来，你劲儿这么大呢。”

　　乔其 : 不，不是我，我没有，可是不能说，超委屈。

　　接着，那同事又扭头对走回来的警察道:“警察叔叔，我们闹着玩呢，过头了，不好意思啊！”

　　那警官一大早接到报警电话，饭都没来得及吃匆匆赶过来，许是觉得晦气，心情不好，凶巴巴地道:“什么地方都能玩的起来，死的是你们的仇家怎么的，赶紧走开！”

　　乔其陪了几句不是，赶紧扶着同事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接到微信群里的通知，说是今天临时决定休息一天，不用上班。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昨晚根本没怎么睡，乔其跟同事告了个别，打个呵欠，准备回家补眠。一想到自己家里原来住了那么多‘不速之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那些个‘大兄弟’有没有再回去。

　　不知道因为什么，杨镜珩从刚才起就一直冷面霜眉，阴沉的不行，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乔其不敢触霉头，但是两个大男人挤在狭小逼仄的车厢里，靠坐在一起，大气不出，安静仿佛不存在一样，气氛难免尴尬。

　　想了想，乔其拿出手机，拨完号码，开扩音放到一边，边开车边打起了电话。

　　没嘟嘟几声，很快就接通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喂？小乔啊。”

　　乔其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道:“诶，妈，在忙什么？”

　　“你爸昨天买回来几只鸡仔，这不喂鸡呢么…你最近怎么样啊，也不回来看看。”

　　“过几天就回去，我爸就爱养这些个禽啊畜啊的，哈哈。”

　　乔妈笑道:“可不是么，一天天的闲不住，老有爱心了，对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么？快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乔其哈哈笑着，直奔主题道:“妈，我跟你说，我昨晚撞见鬼了。”
　　电话那边突然没声了，须臾，乔妈道:“……啥啥？你看错了！哎呦这世间怎么会有鬼呢，你个傻子，让你平时少看电视剧就是不听，出幻觉了吧？”

　　乔其:“不是，我亲眼看着她从马桶里钻出来的。”

　　“什么？桃木剑没用么？让你平时带着的护身符在身上没，厕所那我还特地给你画了面八卦镜……你现在在哪，赶紧回来吧，我带你去村头那位大仙那，让人给你看看。”

　　乔其叹气道:“已经晚了，您就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话音刚落，只听‘咚’一声巨响，车撞上了什么东西，乔其措不及防，手机被甩了出去，‘啪’地撞在挡风玻璃上，当下就黑了屏。

　　乔其大惊失色，连忙抓过手机，一顿摆弄，发现只是撞的挂断了，其余地方幸运地一点都没摔坏。

　　“感谢手机壳！”乔其道。

　　杨镜珩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有些无法理解。

　　“一个通讯工具而已，你怎么拿当个宝贝似的。”

　　乔其闻言，摇了摇头:“不大大，你不懂，这个就是我的生命！”

　　突然间，车又晃动了下，乔其赶紧抓紧方向盘，这时候，一个身披血淋淋的白色块状布料的人，以一种青蛙的姿势，自车底一跃而起，跳到了引擎盖上。

　　随着一声响亮的‘砰’，乔其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

　　才发现，他甚至已经不能称作人了。

　　只见他弓着身子，四肢枯槁发黑，如兽类一般手脚并用地趴在那里，头发长而蓬乱，麻绳似的拧结在一起，被不知名的东西沾成一块一块地，身上布满凝结的血痂，有几处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烂穿，能看见发白的骨头，整个人破烂不堪，五官已经看不见了，剩下的碎肉跟骨头仿佛融化似的粘连在一起，糊了血肉模糊的一层，也没有眼皮，独独剩下了一双眼珠子，突兀地安放在那里，骨碌碌地转，不过就算这眼珠，保存的也不甚完好，仔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到里面弯来弯去的细小蛆虫。

　　恶心又渗人。

　　这场面可远比惊悚电影来的震感多了，乔其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连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偏偏路还不宽，他的车停在路中间其他车过不去，喇叭鸣的震天响，大有再不走就打人的架势。

　　毕竟正常人看不到这种东西。

　　乔其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转过头去看杨镜珩，发现这鬼正抱着双臂舒坦地倚靠在座位靠背上，嘴角上挑，兴味盎然地看着他，摆明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样子。

　　不知道这鬼又怎么了，不过最起码能了解，他不会帮忙就是了。

　　乔其想罢，也不管引擎盖上的鬼，一咬牙，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那鬼骤然失去平衡，‘啪’地糊在了挡风玻璃上，竟然摔出类似水滴的黄白点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乔其看不清路，握着方向盘左转右转，咬紧牙关握着方向盘左转右转，试图将他甩下车去。

　　一时间，不宽的马路上刹车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始作俑者浑然不觉，专心嗑鬼。

　　说来也怪，那鬼好像在车皮上生了根一样，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乔其有些窝火，妈的，整不过杨镜珩，我还整不过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敢往外冒，看老子好欺负怎么的！

　　这么想着，方向盘转的更快了，好好的一辆大众，愣是被开成了碰碰车。

　　杨镜珩被安全带护着，好悬没从椅子上甩下去。他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忍无可忍道:“够了！停车！”说罢，打了个清亮的响指。

　　车子戛然而止。

　　那鬼反应不过来，一下子被掀出去老远，跟撕胶水似的，先前甩在玻璃上的点子也连带着一起撕了下去。

　　杨镜珩从车上下来，转到另一边，连拖带拽地将驾驶员扯出来，往地上一扔，凶巴巴地道:“你活拧了？想死是不是！”

　　乔其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压下去，在心里默默比了个V，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抬头看着他，道:“我没，我害怕。”

　　“呵，你是害怕活着，一心求死吧。”说着，从袖口里掏出来串檀木珠子，颇为不耐烦地塞到他手里：“拿着这个，去，弄不死那个垃圾我就打断你的腿！”

　　啥玩意儿？

　　乔其瞪大眼睛，木木地端着这串珠子，不可思议道:“大大……你认真的？”

　　“我数到三，一……”

　　“等等！别数别数，我去我去！这就去！”说完，飞快地将珠子握住，转过身，一脸苦逼兮兮。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经过方才的一通飙车，他们已经开到人烟鲜少的荒郊来了。

　　不过也好，省的别人以为他在对着空气张牙舞爪，赶上个热心肠的，再给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就不好了。

　　乔其紧紧握着紫檀木珠，每走一步便更忐忑一分。

　　这种感觉，大概相当于当了20多年的体育渣，突然接到通知马上要跑一万米田径差不多，可谓相当扯淡。实力决定上层建筑，他跟杨镜珩之间，武力优先，不是说说而已的，眼下好不容易得到个珠子，大概是什么法宝之类，就材质来看，珠圆玉润，通体发亮，瞎子都能看出来价值定然不菲。

　　战五渣突然配了件神装，很好，高大上，心情愉快，却突然难过地想起来，技能根本没有解锁技能……

　　乔其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一抬头，发现那鬼自己颤颤悠悠自己寻回来了。
　　好家伙，锲而不舍。

　　鬼看到乔其，眼珠子轱辘转了转，嘴巴开合几下，发出骨骼碰撞的‘咔咔’声，约摸是在笑，与此同时，手脚并用地向乔其疾步冲过来。

　　就算是做了心理准备，可面对这种类似生化危机现场直播似的状况，乔其还是被吓了一跳。

　　有些狼狈的就地滚到一边，继而转头追过去，边追边叫唤，‘咔咔’声越发大了起来，与这只鬼血肉模糊的外表配合起来，显得诡异无比，听的人心里发毛。

　　这要是换到几天之前，乔其定然被吓得双腿发软，动都不敢动，杵在那里等死，可今时不同往日，在经过一连串的事情事情之后，他已经说不上害怕了，充其量就是紧张，毕竟乖宝宝乔其从来没打过架。

　　脑中不断回想着香港动作电影里主人公矫健的身姿，现实是在地上七滚八滚挂了满身的土。

　　那鬼见几下都扑空了，暴躁不已，非常生气，乔其像条泥鳅似的滑不溜手，每次眼看就要抓到了，却总能被抓到空挡逃出去。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每次你觉得快成功了，还差一点点，就怎么也达不到那个点，并非是敌人太强大，否则差的就不会是一点点，而是一大截，所以只能是自己实力不济，再接再厉就是了，但往往这个时候，恰恰最能看出这个人的水平，有能耐的，静下心来，不急不缓，找出破绽，抓住机会，一举突破；凡夫俗子，暴躁如雷，火急火燎，蛮横行事，越弄越糟。

　　乔其想起之前杨镜珩给他做过的科普，横死之后才能化为鬼，死像愈凄惨难看，怨气愈重，鬼也愈有能耐，但这个能耐不是只发力强弱，而是相当于人本身的素质，就像有些人天生过目不忘，有些人自幼愚笨至极，只是先天的技能点，而以后的修行全靠个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也不例外，但维持外表需要耗费相当多的法力，这就造成了越像人的鬼越难以对付，当然也不排除个别不修边幅的，不过少之又少就是了。

　　像眼前这只，浑身上下只有裹着的白布能看，活脱脱一个血肉模糊的恐怖电影剧组模型，外表看着吓死人，实际半点卵用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如何死成这个样子。

　　一人一鬼你追我跑缠斗半晌，弄的尘土漫天，一个胜一个的狼狈，谁也没碰着谁。

　　乔其疲于奔命，那鬼励志于抓到他，跟小时候玩的老鹰抓小鸡似的。

　　杨镜珩在不远处看着，不忍直视地扶住了额头，好吧，好歹会跑了。

　　乔其逮着个空隙，两步冲到一颗绿化树后面，缓了口气。一直这么跑根本不是办法，且不说他体力有多差，就说那只鬼，人家根本不存在蓝条这个事儿，被抓住是迟早的事。他丝毫不怀疑杨镜珩话里的真实程度，会救他，也会打断腿。

　　手里的珠子沾染了微湿的汗水，有些滑不留手，乔其心下一横，大喝一声闪了出去，那鬼追惯了，以为他还会跑，眼下被突然拔回的乔其弄的一愣，下意识地停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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