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翔站风云 2011

作者:殷烁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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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报复和报应


      小序:
      身在军统,没有什么得到,会没有背弃相佐。———殷烁植

      上海的夜空里闪烁着酸凉的星子,小巷子里的脚步声周而复始的缓缓划过,单调而枯燥。
      殷烁植看着前面始终领先自己半步的背影,那头黑绸缎一样的长发,已经那顶有点滑稽的小圆帽,这场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可以让陈站长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重现。

      记忆里那天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散在地面上,金灿灿的一层,陈站长温雅的,却充满无需质疑的力量的声音被她听在耳朵里,一丝不差。

      “特派员有亲/共的意向,我想你应该清楚。”
      “是的,站长。”————纯属危言耸听。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不确定那一刻陈站长眼睛里是否有撕裂般的决绝,
      “站长?”
      “除掉她,很快我的调令就要下达,届时经我保举,你就是远翔站的新站长。”
      。。。。。。那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陈站长即将高升这件事,原来不是传言。
      原来这就是一切丧心病狂的起源。

      身在军统,没有什么得到,会没有背弃相佐。
      破釜沉舟的一句话能决定她以后所有的事实,给曾经的一切敲下无可挽回的结论,陈站长高升在即,能接班的不外乎多年来她倚重的两个部下,一个刘畅长袖善舞,殷烁植却是毛特派员的学生,多年来两人你死我活都没斗出个结果,不过意在制衡而已。
      而今调令将下,远翔站是陈站长的多年心血,交给一个底子都不知道是跟谁的人必是大大的不甘心,这一道命令下来,明明白白是要她选边站。
      若选对了皆大欢喜,一条人命换得前程似锦,从此刘畅头上再没有一个站长罩着,大可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一旦选错则险象环生,以陈站长的手段,不仅她自身难保,连向沁妮邱嘉豪等人只怕都在劫难逃。更不提本来二选一的人选,舍弃了她,远翔站的下一任站长还能是谁。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竟一目了然至此。

      “遵命,站长。”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见站长的眼睛里,浮出冰冷的笑意来。

      “殷哥儿?”
      她的先生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在原地已经足够久,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享受完一顿万寿斋后,她送自己的先生一程无可厚非,而事实是,她也确实就这么做了。
      一路闲话,她们提及了不久之后的未来,毛特派员对待非议和不公的方式一如既往的宽容,殷烁植以为自己会心软,但她终究没有。
      她的先生待她不薄,可是现在她拥有的一切那么的可贵,不是指权利,而是指将她的祖国变得和平、安乐、强大、富饶的征途,和那些始终在身边的影子,少校向沁妮也好,重狱典狱长邱嘉豪也好,或者死去的少校唐欣玥,他们都是她的下属,她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手段剥夺他们追求信仰的资格,她不会让任何人以如此荒唐的原因夺走他们的价值———不论来自他们的思想,还是实际的贡献。

      “先生,等一下。”
      她站在星空下,看着疑惑的站住的毛特派员推了推小圆眼睛,那张雪团子的般脸,俏皮可爱一如既往。
      “先生,等一下,我的上衣纽扣刚刚好像绷掉了一颗。。。。。。”懊恼的音调。
      白朗灵在她指尖子弹上膛,毛特派员不疑有他,此时正在走回来,迎面向她,“掉哪儿了?要不我帮你找一下。。。。。。?”

      她的手臂突然甩起,手指叩动扳机。
      “不用。”

      ———数声枪响———

      很少有人能真正理解亲手杀死自己敬爱的人的感觉,白朗灵的子弹匣打光的时候,这是唯一滑过殷烁植脑海的想法———天马行空,这不是一个特务执行任务时该有的状态,她觉得自己是从舌根上泛起了苦涩来,

      “I am so sorry.”

      她谨慎得收好白朗灵,再次确认一切已处理妥当并准备离开时,向沁妮他们阳光下的面孔再一次浮现,而此时,毛特派员的鲜血正在浸润小巷的每一寸地砖。

      I am so sorry,但我相信这值得。

      如果每个人的故事都有注定的开始、延伸和结局,那么把这个夜晚的结局牵成丝线往前回溯,那个很多年前的开始未必有人记得,十几年前的夏天,撞到学校名誉教授的小姑娘扬起脸,操着异常流利的英吉利语开口,\\\\\\\\\\\\\\\\\\\\\\\\\\\\\\\\\\\\\\\\\\\\\\\\\\\\\\\\\\\\\\\\\\\\\\\\\\\\\\\\\\\\\\\\\\\\\\\\\\\\\\\\\\\\\\\\\\\\\\\\\\\\\\\\\\\\\\\\\\\\\\\\\\\\\\\\\\\\\\\\\\\\\\\\\\\\\\\\\\\\\\\\\\\\\\\\\\\\\\\\\\\\\\\\\\\\\\\\\\\\\\\\\\\\\\\\\\\\\\\\\\\\\\\\\\\\\\\\\\\\\\\\\\\\\\\\\\\\\\\\\\\\\\\\\\\\\\\\\\\\\\\\\\\\\\\\\\\\\\\\\\\\\\\\\\\\\\\\\\\\\\\\\\\\\\\\\\\\\\\\\\\\\\\\\\\\\\\\\\\\\\\\\\\\\\\\\\\\\\\\\\\\\\\\\\\\\\\\\\\\\\\\\\\\\\\\\\\\\\\\\\\\\\\\\\\\\\\\\\\\\\\\\\\\\\\\\\\\\\\\\\\\\\\\\\\\\\\\\\\\\\\\\\\\\\\"I\\\\\\\\\\\\\\\\\\\\\\\\\\\\\\\\\\\\\\\\\\\\\\\\\\\\\\\\\\\\\\\\\\\\\\\\\\\\\\\\\\\\\\\\\\\\\\\\\\\\\\\\\\\\\\\\\\\\\\\\\\\\\\\\\\\\\\\\\\\\\\\\\\\\\\\\\\\\\\\\\\\\\\\\\\\\\\\\\\\\\\\\\\\\\\\\\\\\\\\\\\\\\\\\\\\\\\\\\\\\\\\\\\\\\\\\\\\\\\\\\\\\\\\\\\\\\\\\\\\\\\\\\\\\\\\\\\\\\\\\\\\\\\\\\\\\\\\\\\\\\\\\\\\\\\\\\\\\\\\\\\\\\\\\\\\\\\\\\\\\\\\\\\\\\\\\\\\\\\\\\\\\\\\\\\\\\\\\\\\\\\\\\\\\\\\\\\\\\\\\\\\\\\\\\\\\\\\\\\\\\\\\\\\\\\\\\\\\\\\\\\\\\\\\\\\\\\\\\\\\\\\\\\\\\\\\\\\\\\\\\\\\\\\\\\\\\\\\\\\\\\\\\\\\\\\'m sorry, madam.\\\\\\\\\\\\\\\\\\\\\\\\\\\\\\\\\\\\\\\\\\\\\\\\\\\\\\\\\\\\\\\\\\\\\\\\\\\\\\\\\\\\\\\\\\\\\\\\\\\\\\\\\\\\\\\\\\\\\\\\\\\\\\\\\\\\\\\\\\\\\\\\\\\\\\\\\\\\\\\\\\\\\\\\\\\\\\\\\\\\\\\\\\\\\\\\\\\\\\\\\\\\\\\\\\\\\\\\\\\\\\\\\\\\\\\\\\\\\\\\\\\\\\\\\\\\\\\\\\\\\\\\\\\\\\\\\\\\\\\\\\\\\\\\\\\\\\\\\\\\\\\\\\\\\\\\\\\\\\\\\\\\\\\\\\\\\\\\\\\\\\\\\\\\\\\\\\\\\\\\\\\\\\\\\\\\\\\\\\\\\\\\\\\\\\\\\\\\\\\\\\\\\\\\\\\\\\\\\\\\\\\\\\\\\\\\\\\\\\\\\\\\\\\\\\\\\\\\\\\\\\\\\\\\\\\\\\\\\\\\\\\\\\\\\\\\\\\\\\\\\\\\\\\\\\\"稚气的一双轻清眉挑起以致歉意,

      “ So sorry.”

      同时,挹芬歌舞厅包间
      “我觉得不会是他。”刘畅道,“赵先生那时在场的人最好查一查。”
      短发女人颔首,“已经在审查了,你认为问题出在他们中的谁身上?”
      “每一个。”刘畅手边雪茄的三分之二已经成了白灰,“毕竟我们和军统用了一样的法子。”
      多年来的残忍斗争已上升为斗智和魄力的角逐,双方为了保全自己都用尽了一切手段,其中就有将不够可信的同伴推出来,投石问路。
      赵先生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已经设好的局,而当时在蔡公馆被一网打尽的一众人等,包括所谓的赵先生,没有哪一个是在刘畅的可信任名单里。
      何况鱼一上钩,他们就立即开始了后续方案,电台转移,密码更换,文件销毁,纵使那些军统真能审出些什么来,那也不过白白浪费了力气。
      “关键不在他们中有谁带去了什么,而是在于这样一来他们苦心安插过来的人会直接报销,而我们则送走了一批定时炸弹。”
      刘畅记得当时短发女人将其总结为:以退为进。
      “张铮好的事情有必要再核实,”短发女人稍微思考了一下,“饵能奏效,说明你猜想得没错,我们内部出了问题。”如果这些人在这次的这批里面自然不错,否则,这事儿就凶险了。
      “恐怕不止一个人。”刘畅削掉了雪茄的燃烧部分,“这次第二十七小队死了个副手,少校唐欣玥,殷烁植也在清理自己身边的人。”
      “海棠就不必说了,我会替你照看着芙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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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曾经死过并且将来要死多少人,远翔站的七月依旧无比美好,树上茂密的叶子深绿,天空净蓝,中庭的水池里锦鳞游跃,远翔站的储备粮们依旧没有被吃掉,可喜可贺。

      【时间:中午12:00】
      【地点:远翔站五楼站长办公室】
      陈站长左手一杯咖啡,抬眼对面不急不缓做着报告的人,殷烁植一身将校呢军装,眉目间依旧蓄着江南气象,正平铺直叙的报告着最近的行动成果。
      ————这孩子做的报告一点都不像她的为人,老实得近乎沉闷。
      执起咖啡勺敲了敲瓷杯,“叮”一声。
      殷烁植抬头,陈站长不置可否,“讲完了?”随即推了推咖啡杯,“尝尝这个。”

      【左翼楼楼道】
      魏筱洵刚刚经过拐角就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于是她下意识道了声“早”,然后与其匆匆擦肩。
      “十二点零二分。”
      一个声音平淡的在她身后响起,魏筱洵回眸,
      唐泓基一头过长的黑发服帖的梳在耳后,白绢一样的脸上,一双眼睛正不动声色的回望她,
      “十二点零二分,不算早。”
      魏筱洵握了握左手上用红纸封好的一落大洋,她刚刚从秘书部报销回来。

      主楼才是秘书部的地盘。。。。。。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我刚刚去站长办公室交完报告。”
      魏筱洵不确定的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那似乎是有一闪而过的笑意,这是怎么了?这位 Mr.唐白天不是半死不活的么?还有交报告?!她听错了?
      “好巧,”魏筱洵笑了笑,“我刚刚也才去了趟秘书部。”

      表哥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好巧,我刚好有个关于你的任务。

      【站长办公室】
      “咖啡粉磨得不错。”殷烁植唱了一口后如是评价。
      “若论回味,不及1945年的香槟。”
      陈站长屈指弹了弹报告,意有所指,眼角瞄到对面那一身将校呢愣了愣神,然后轻柔自如的放下咖啡杯,“卑职本来也想接着报告的,站长您交代的那件事,已经处理妥当了,干干净净。”
      “另一件?”
      “我们已经接到了梧桐发出的消息,”那双轻清眉挑起,“今晨口供也出来了,两边地址果然不同,第二十七小队现在已经做好准备,四十五分钟之后出发。”
      陈站长没有表态,高深莫测得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觉得后颈开始发毛。

      然后对方才幽幽的舒了口气,拿出一件物什放在办公桌上,殷烁植不明所以得凑过去一看,顿觉头皮一麻,被慑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那是一副徐志摩风格的小圆墨镜,眼熟得很,上边血迹斑斑。

      “我相信你手脚一向干净,这个,原本也不打算拿出来了。”陈站长那感慨恍如叹息,殷烁植听得不寒而栗。

      这时有阳光撒上桌面,镜片反射出的光刺目至极,那一身将校呢的人沉默片刻,寻思如果昨夜下手时有那么一分保留,如今躺在这桌子上的,会不会就不是这幅眼镜了?
      秀气的手指抬起,前伸,握住镜腿,手掌收拢。
      “在您面前,卑职哪敢耍什么鬼点子?”她笑了笑,眉间绽开山花烂漫,“站长的交代,第二十七小队一向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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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沁妮从来对远翔站谈不上喜欢,就像她对自己的老板从来谈不上了解。
      这是她很早就下的定义,远翔站目前的三部部长中刘畅和殷烁植是1939年进来的,秘书部长姜衍含则更早,而向沁妮的加入是在1941年才姗姗来迟。
      两年的迟到可以改变的东西不胜枚举,比如现在,在唐欣玥去世之后,她觉得,自己快被那个人生如戏,难以理解的上司折腾到偏头痛。

      殷烁植心不在焉得靠在栏杆上听她关于报销单的汇报,刘畅那只刺猬,昨天晚上倒是不算腐败。
      “完啦?”
      “是的。”
      于是殷上校哼了声,“手枪还带着?”
      “随时待命。”
      “12:30分门厅集合,你坐我那辆车。”
      她说的时候不忘伸一个懒腰,向沁妮却觉得自己的胃里被塞进了一个铅球,不舒服极了。
      “我确信在此之前我都没有收到通知。”
      “那下回工作认真点儿。”
      向沁妮吸了一口气,这就是她现在的上司,她从来都在发号施令,她从来不解释,哪怕别人一头雾水,向沁妮不介意猜别人的心思,但她不能让任何人失望,尤其是,殷烁植,她现在的顶头上司。
      殷烁植这明显是不信任她,远翔站没有哪个部长的副手,会在任务开始的三十来分钟之前才得知将有一个任务。除了唐欣玥。而唐欣玥最终翘掉了。

      “过来。”殷烁植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穿过来。
      向沁妮照做。

      “十二点十分。”殷烁植看表,一只手握住向沁妮的左臂,“很好,你还有三十五时间了解作战计划,记住平面图,以及准备应急方案,现在跟我来。”
      “老板?”
      “我刚才改主意了,这次行动由你全权指挥,理由回来再解释,别给我搞砸了,否则我会把你扔出远翔站,明白了吗?”

      ---------------

      “小心!”
      魏筱洵及时侧身躲开了不小心差点儿绊了一跤的人,唐泓基伸手不留痕迹得扶了那位倒霉的仁兄一把,接受了对方的道歉后,魏筱洵随口问了句,“刚刚那位是第二十七小队的涂均懿?”
      唐泓基远望涂均懿远去的背影,隔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第二十七小队下午有任务。”

      魏筱洵呵呵了声,“何以见得?”

      一只修长如玉石一般的手递到她眼前,手指打开的优雅让她联想到春季缓缓绽放的花苞,
      “这是———?”魏筱洵皱眉,一双大眼睛扑闪着,“花瓣?”

      “Cerasus subhirtellavar. subhirtella(这是个学名).”唐泓基语调低缓,也许是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有一点懒洋洋得,“垂枝樱花,刚刚从他的后领上掉下来。”

      “请继续?”

      唐泓基的手指拨弄了一下那片花瓣———垂枝樱花,这是个开头还是个结尾?
      不不不,显然都不是,这是个间奏,推理中间的那一部分。

      “最开始,注意他的步调神情,面部刻意伪装出的放松,举止间透出一股凝重,肌肉紧绷,这是特务们对待任务时的表现。”还不仅仅是普通任务,是会见血的那种。
      “然后是他的手表,腕带扣到第二个孔,相比平时位置稍稍向下,任务执行中时手表都会被扣到最后一个孔,尽量够紧才行,他不是,所以现在不是任务中或任务后,任务尚未开始,但是他的手表位置说明了他需要不时查看时间,所以,任务前期准备倒计时中,第二十七小队的任务倒计时一般在两个小时以内。”
      “涂均懿要为任务做前期准备,看这个———”唐泓基示意魏筱洵注意地上留下的泥脚印,“远翔站没有这种红泥,他出了远翔站,似乎是为了侦查,全上海有这种红泥的地方不少,但是结合他的行动速度,范围缩小,比如致真街,再加上这个,垂枝樱花,”
      那薄薄的唇微微拧起一个笑容,唐泓基眉眼微弯,
      “就只有一个地方符合所有特征,致真街的女校,曾经是一位日本巨商的宅邸,有当初特意从日本本土运来的樱花林。”

      “综上所述,得出结论:第二十七小队两个小时内会有一场任务,凶险异常,地点,致真街的女校。”

      ----------------------------

      向沁妮刚刚走出远翔站的门厅时就被面前的阵势狠狠的震了一下。
      门厅外的水泥路面上,二十四辆排得笔直一线的黑色道奇车停得端端正正,车窗被帘子遮住,向沁妮皱眉,只见四下里并无声息,但显然里头都坐满了人。
      向沁妮刚刚才从殷烁植口中得知这次行动的始末因果,想来幺三电台和第二十七小队愁怨极深,这次清剿竟是这么大的排场。
      正是此时,“咔哒、咔哒”的声音传来,只见二十四辆道奇车的车门齐刷刷的打开,黑衣劲装的特务们一起下车并脚立正,整齐得冲向沁妮一个军礼。
      第二十七小队规矩宿来严苛,向沁妮见下属们利落整洁,也暗自颔首,向一个领头的上尉道,“上校有令,本次行动由我接手指挥,人都到齐了吗?”
      那上尉回答的很是干脆,“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小队下属共计五十六人,已全部到齐! ”
      “武器配备?”
      “炸药二百斤、中正式十把、春田狙击枪两把、步话机一部,现已全部装车!”
      “不错,”向沁妮表示满意后提了嗓子,
      “本次行动,我站志在必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都明白了吗?!”
      “明白!!!”
      回答整齐划一,向沁妮刚刚一直拧起的薄玉似的唇角勾起微微笑意,“上车、出发!”
      那五十六人行动迅捷却无声无息,只片刻后就见二十四辆道奇车依次驶出远翔站,直奔致真街。
      此时日光温暖,风和日丽,远翔站的影子倾斜过萋萋芳草,年轻特务们的一身劲装,即将染上鲜血的味道。

      ————————

      远翔站里院遍种桂树,常年郁郁葱葱,于高楼上俯瞅,景色极佳。
      唐泓基倚在半开放式走廊的栏杆上,神色疏懒,唇角竟微含笑意,眸间精光一闪,又很快被倦意隐了去。
      纵然彪悍如陈站长、毛特派员之流往昔尚有理亏之时,即使他夹杂了私心,这一报还一报对第二十七小队而言也算公平。

      他身边已无魏筱洵身影。

      —————————

      车声辘辘,长街喧哗,远翔站的车队一连闯了三四个红绿灯,直扑致真街。
      向沁妮眼望车窗外景色飞掠,想到上一次坐道奇车出任务尚还是同唐欣玥一道,感念之余也觉得不免心中一寒,
      唐欣玥为殷烁植副手数载,一个不当心尚且结局如此,她同僚一场顺接此位,不知道又会如何收场?而那位枉死的同僚若泉下有知,当作何感想?
      向沁妮出一口长气,摊开手帕在膝上以铅笔描成简易地图,转手叫过那刚刚与她答过话上尉,“这几处出口务必守好,尤其学校正门,除了四个人外,还需找个枪法好的在高处盯着,等地头一到,立刻分散第一第二小队策应,其余按计划行事。”想了想又道,“行动时低调点,好歹是在女校。”
      “是!”
      殷烁植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情报,幺三电台的总部现在窝在致真街女校西北角樱花林子深处的钟楼里,计划中向沁妮该带人围堵钟楼,然后肆机直接把钟楼炸平了。一了百了,简单而彪悍,此之不可不谓大手笔,是很合军统特务的作风,却不同于情报站一贯的渗透、策反的风格。殷烁植对此的解释是,多年来幺三电台出来的共产党多是铁打的骨头,以此推之,就算抓到了人审出什么的希望也很渺茫,再则,共/党狡猾,万一反水是假潜伏是真,那绝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如果你和一个秘密电台耍刀子斗心眼十几年如一日,你也会神烦到想把它炸个干净,才不负自己和手下们多年来付出的血泪与汗水,性命与青春年华。

      车速骤减,向沁妮伸手抽出腰间的勃朗宁,车窗外已见致真街女校的大门,此时校门口并没什么人,那上尉未等汽车停稳便翻身扑到外面,向沁妮随后,只听到身后道奇车“咔嚓、咔嚓”的开门声响成一片、顷刻就是劲装皮靴奔跑跺地的咚咚声响似擂鼓,向沁妮执枪环顾左右后迅速一挥手,两队劲装特务立刻分散开来,更早有人抄了杆狙击枪飞身翻上紧挨大门的教学楼。
      向沁妮的方向感极佳,一圈转过已分清东西南北,认准了西北角便领队飞奔而去,只见队列如一条黑箭在女校的小径上急射、转眼就略了过去。

      ----------------------------

      姜曈朣正站在女校精巧的檐下啃着虾油酥糖,忽听得远处隐隐“咚、咚!”作响,正停了嘴要问询身边的女同学,就见远处人影憧憧、张嘴伸舌头的功夫已到了近前,黑帽黑衣、军靴绑腿,腰间背上的家伙擦的雪亮,虽未刻意列队但军容严整,行动迅捷,视线往前移去,遥遥见领头的是个长发女人,身姿纤秀,一身将校呢将官军装,虽未睹其容,但惊鸿一瞥便觉气韵高雅姝华,此刻偏偏还拢着一身坚冰的寒气儿。

      。。。。。。瞧着好眼熟啊。。。。。。

      姜曈朣:“。。。。。。哎呀———!”
      ———那队列竟已然奔出好远。
      身边的女同学此时才缓过神来纵声惊叫,年纪尚幼的孩子极不懂事,尖利利嫩生生的高叫有坏人,姜曈朣缓过神来用细眯眯的眼睛翻她个白眼,六岁的孩子还未到上学的年纪,但是自幼耳濡目染故较同龄人镇定许多———啧,没长眼睛的家伙,没看到他们中有穿军装的么?!那个是我向阿姨,不许说我向阿姨是坏人!不许说和我妈妈一同工作的是坏人!!!

      不想此刻身边穿来一声问询,“怎么了?”
      “副校长!”那小姑娘望来人怀里一扑就抽抽嗒嗒的哭起来,并且逐步有了泣不成声的趋势,副校长只好转向姜曈朣,“这位小同学怎么了?我刚刚好像听得什么\\\\\\\'有坏蛋跑进咱们学校了\\\\\\\'?”
      。。。。。。坏蛋你个大头鬼啊———

      姜曈朣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脱口而出,“才不是坏蛋!是我妈站里———!!!”

      等。。。。。。等一下———!妈好像说过工作要保密噢。。。。。。

      姜曈朣急忙把手掩住嘴,细细的眼睛唰得睁大,死死瞪着副校长。

      而副校长则一脸疑惑、且不知所谓得望回来,
      “什么叫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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