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满溢

作者:东风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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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名泼墨成山水


      石洌风对那记媚眼很是受用,“若论美人,江湖上有谁比得过未名赌坊的迟三娘,迟三娘美艳动人,将无数英豪挥于裙下,又怎是我身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鲁莽丫头可比?”
      迟三娘掩了嘴半笑道:“那少侠赌的是剑了?”
      石洌风摇摇头,“剑乃剑客的根本,怎可用来做赌?”
      迟三娘裸出半个臂膀,极其风骚地将头靠向石洌风:“如此说来,少侠赌的是这只笛了?只是三娘愚钝,横竖看这笛子也只是根竹子,少侠若是拿它来做赌注,怕是不合规矩的。”
      石洌风仍然保持着清淡的笑容,摸摸手中的笛子,又看了我一眼:“这笛子在旁人看来虽只是根竹子,但在石某眼里,它却是个无价之宝,即便是三娘出动未名赌坊所有的武林前辈,石某也是不能相让的。”
      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不知他那时说的是真是假,只见迟三娘确是来了兴致,“这么说,石少侠手中的笛子是让少侠以命相护的宝物?”
      石洌风道:“是。”
      迟三娘:“公子真的不畏惧我这赌坊倾巢的武力?”
      石洌风:“自然不畏惧。”
      迟三娘敛了笑颜,“此笛果真无价?”
      石洌风:“自然是无价。”
      迟三娘揉动着她那似水的蛇腰,将手抬在石洌风肩膀上,“石少侠何不就此将这宝笛堵上一把,三娘这边的赌注随少侠挑选。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我撅着嘴将迟三娘的手从石洌风身上搬了下来,听石洌风说道:“这笛子是不能赌的,石某早已为了寻了主人。”
      我抬起头,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迟三娘收了衣袖,“少侠既然没有拿赌注来,难道是来寻三娘开心的吗?”
      石洌风只笑笑,“若是没有赌注,石某可以做出赌注,不知三娘这里有没有笔墨借石某一用?”
      迟三娘的脸上顿时显出光彩,“石少侠的意思是要作画一幅作为赌注吗?素闻少侠的画价值连城却成品稀少,纵有再多的银两,也是一画难求,少侠此番愿意在未名赌坊一显身手,三娘怎有不让的道理。来人,为少侠笔墨纸砚伺候!”

      半日后,石洌风山水泼墨画终于完成,取名为“墨山碧水图”。石洌风将画递上,道:“石某的赌注已成形,不知三娘的赌注是什么?”
      迟三娘两眼直直地盯着那幅泼墨画,眯得睁不开眼,“不知石公子想要三娘什么赌注?”
      石洌风道:“石某的赌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一个请求而已。”
      迟三娘道:“石少侠但讲无妨,三娘做得到的,必然不会推诿。”
      石洌风环视了一遍未名赌坊,未见波澜的眼眸中显过一丝狠厉,复又变得寻常模样,“三娘若是输了,石某希望三娘能够放了在下的一位朋友木子叶,同时解散了这未名赌坊。”
      迟三娘脸色一变,却又笑道,“少侠要的赌注确实稀罕,木公子是不请自来,非是三娘捉的,何来放了一说?至于这赌坊,却不是这样容易解散的。”
      石洌风笑道:“三娘是不敢与在下赌么?”
      石三娘哈哈大笑,道:“三娘今年来却是不曾失手过,不若赌上一赌,也好让少侠觉得不是白白给了三娘这幅宝作。”
      那场赌局石洌风胜了,其间如何获胜,如何斗智斗勇已是不再重要,不过迟三娘虽是个嬉笑无常的赌坊老板,却也是个愿赌服输的烈女子,她道:“三娘生平没有服过多少人,石少侠是其中一个。明日起,未名赌坊将在江湖销声匿迹。只是三娘有一事相求,三娘虽然输了赌局,却还是想要少侠的这幅墨山碧水图,不知少侠可否成人之美?”
      石洌风将画折了起来交到迟三娘手中,“石某作这画,原本就是想要送给三娘,希望三娘能像这画中的山水一样飘然自若,不拘泥于俗世。”

      ————

      如今想想,李洌的风流事也实是不少,只不过他对迟三娘留了情,对嫣然留了种,孰轻孰重,一眼就可看出。只是我不知道,为何迟三娘的画会叫旁人临摹了去,四方画室如今裱的这幅镇室之宝仿的便是当初的墨山碧水图。

      这一日我正在画室对着笛子钻研,心里盼着能让我钻研出张藏宝图来的时候,一位极有分量的顾客抬着他那金丝绣的鞋子走进了四分画室。这位有分量的客人便是白马镇上名声显赫的晨辉书院的院长顾为安,当然顾院长不仅仅是顾院长,他还是前丞相顾岩生的堂兄。镇上所有人都对他敬仰有加,在晨辉书院读书的公子及其爹娘更少不了节头节尾的送上些礼品聊表孝心。然顾院长是个正直的院长,有人当众送礼时他总是一言谢绝,但是第二日,那些礼又会无端出现在顾院长的府邸门口,这些东西扔了那是暴殄天物,是以顾院长每每都是“极其无奈”地命人将这些搬进府里,再付上一句:“毁我清廉啊!”顾院长不同于其他暴发户,他是个学识渊博的学者,无论如何,他还是担得起晨辉书院院长应有的内涵和责任的。

      今日顾院长来到画室,毫不吹嘘地讲,四方画室是蓬荜生辉了。顾院长一头花白的头发称了一身墨黑的稠服,显得很是端庄,身后跟着两个家丁,一个替他拿着拐杖,一个搀着他的手臂。我极为狗腿地跑上前去迎接,“顾院长,您有空来我们画室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啊,平时日亏得您书院里的学生时常来光顾,才好让四方书院开到今日。您若是看上了什么画,我一律给您打八折!”
      顾院长看来对我的优惠很是满意,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沈掌柜的真是会说话,老夫今日不看别的画,就是专门为了这幅石洌风的墨山碧水图来的,你可也给我打八折?”说着,顾院长已经走到了那幅画前。
      我面露难色道:“顾院长,您也知道,这是画室的镇室之宝,是不......”
      “一万两。我出一万两买你们这幅画,你看如何?”
      一万两啊,顾院长果然是知道商人的本性,对于这块放到嘴边的肥肉,我是真的要流口水了......白大公子买了这画是一千两,他从前计算着以翻番的价钱卖出去,如今顾院长开的价,是翻了十番啊!再说这也不是真的什么镇室之宝,若能脱手......
      正当我打着小算盘想得入神之时,顾院长“咦!”的一声将我从幻想处拉了回来,只见顾院长面色极为认真地瞧着那幅画,鼻子都快贴到那画框上了,他一会儿向左偏过头,一会儿向右偏过头,又正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他这一番头部运动做得我是心惊胆颤,直冒冷汗,我说,“顾院长,这画,您还买不?我给您打八折,八千两怎么样?”
      顾院长转过身子,“你当真给我打八折?果然是个爽快人。只是老夫近来老眼昏花,看着这画不甚清楚,过几日,老夫请上晨辉书院专教书画的几位夫子一起来看画,不知到时沈掌柜的还能否给老夫这个优惠?”
      晨辉书院专教书画的夫子......听说晨辉书院的夫子各个都是见多识广,精通所教授之物......想到要请他们来审视这幅伪作,我这心里不免像敲起了锣鼓,但又不能拂了顾院长的意,只能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要优惠的,自然要优惠的。”

      我将这事与白大公子禀报了,白大公子一面剥着瓜子,一面听着我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我急得像烫了开水的蚂蚁,生怕被那帮夫子查出那不是真作,那四方画室可就名誉扫地了!
      等我讲完了,白大公子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到莲心手上,说:“既然如此,明日我们就将那幅画撤了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已经高价将那画出手了。”
      白大公子果然不同凡响,他这一计策倒是将我的焦虑一扫而光,只是,我已经答应了顾院长替他留着这画,若是假作将画出手了,那岂不是损了我的信誉?
      白大公子将茶吹了吹端给莲心,凉凉道:“是你的信誉重要,还是四方画室的名誉重要?”
      我觉得白大公子的话实在有道理,我毁一次与顾院长的约,救下整个四方画室,怎么算也都是比合算的交易。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来到了画室,想要将那幅画摘下来毁尸灭迹!有人说亏心事是做不得的,不然迟早是要遭报应的。我不是不相信这句话,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还没开始做这毁尸灭迹的亏心事,报应就来了,而且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令人不知所措。

      晨风习习,金桂飘香,我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伸着手臂保持着正要解画的动作,头却僵硬地朝着背后,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我保持了多久,直到门口的那个挂着浅浅笑意的人走进屋子。近一年不见,他还是挂着那一成不变的笑意,还是穿着那同一款式的杏色衣衫,他说,“蓝儿,你是特意摆这个姿势来迎接我的吗?”
      我心慌意乱地收了手臂想要从凳子下跳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是不听使唤,脚没站稳,凳子也没站稳,整个人竟像个柱子一样倒了下去,但是我没有撞到地上,而是被抱在了一个人的怀里,这个怀抱是那样的熟悉,不变的檀香味,不变的温度,只是力道比从前重了好几分。我靠在他的怀里,手脚发软,这是我从前万分怀念的怀抱,只是如今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花尽所有的力气从他怀里挣了开来,狠狠压抑住内心的狂乱,径直走进柜台,我说:“公子,你是来买画的还是来卖画的?”
      他走到柜台前,紧紧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盯进他的骨子里,他说:“我只是来看看我一直想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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