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咫尺

　　Chapter 9

　　陆铮最讨厌不听医嘱的病人，而宋昱衾就是这种病人中的典型。于是他果断拒绝时薇的邀请，头也不回的驱车回家。时薇无计可施，只好去卫生间用热水浸湿毛巾想给他热敷。宋昱衾接过毛巾自己放在腿上，并不让时薇碰。她不喜欢他这种藏着掖着的样子，但也不强求他揭露自己的伤疤，毕竟如果没了右腿的换做是她她也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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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昱衾将税务case甩给陈继坤时已是xmas前夕，如今北美全都在放圣诞假期，案子根本没有人管。他明知道从律师到法官到政府部门此刻都在休假，却把烫手山芋抛给自己，最可恶的是他自己还无法拒绝。

　　陈继坤望着镜子里淤青的左脸，想到威尼斯人的那夜还有点后怕。背靠宋坤的扶植，陈继坤在宋氏可谓平步青云，如今连总裁秘书也要看他脸色三分。时薇曾问过他脸上的伤是不是宋昱衾安排人打的，其答案应该是是也不是。

　　陈继坤生性好赌，年纪虽轻但已经是老道的赌徒。他的足迹曾经踏遍北美每个赌场，但赌徒哪有稳赚不赔的，没几年他的律师费就全都贡献给了不同赌场。这次跟着宋坤去澳门办事，他的脚还没踏进high limits的地方，就被保安不动声色的领出了门。

　　集团企业常常雇佣专业的追债公司像债务人索钱，陈继坤并不意外，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但后来冲出来殴打他的人却不止像是债务公司的人，港澳台三地哪个老板不会看宋坤几分薄面？哪个敢直接殴打他眼前的红人？不是明摆着跟宋坤不和？他的脑筋还没想完这些时候，身体已经被揍的满身伤痕。

　　后来他想通这背后动手脚的人应该是宋昱衾，即使知道他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子，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也要让他清楚明白的认清宋昱衾这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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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薇进驻宋氏后在外人眼里俨然成了无可挑剔的好太太，温柔贤惠，言听计从，漂亮迷人。秦殊看着她的样子直笑，“为什么大家会把惺惺作态看做是温柔可人？”

　　时薇也毫不客气的喷回去，“Winston在人前不也是惺惺作态，你可见过有人拆穿他？”

　　秦殊笑而不语，抬头看到宋昱衾从小会议室回来，便把文件扔给他，接着到时薇耳旁道，“旁人不过是投鼠忌器罢了，你小心才好。”

　　她挑眉装怒，“你说我是老鼠？”

　　对方一脸嬉笑，推门离开。时薇抱着胳膊生闷气，宋昱衾缓缓坐下，看似心情不错，“你现在越来越开不得玩笑了。”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也许在外人眼里她甚至整个时家都是过街老鼠，如果没有宋昱衾的庇护的话。不过她并不十分介意，有时候自尊心并不能当饭吃的道理她是明白的。既然如此，那么要来也是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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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 year eve时宋家办了宴会，只邀请了关系较为亲密的朋友，在Marian bay sands的空中酒吧，宋家将十点之后全部包下。

　　上到57层，门廊的牌子上写着”private and exclusives”，身着黑色西服的印度裔security仔细刷过每个被邀请者手上的barcode，然后往他们手背盖上金色的logo，这才允许入场。

　　如此奢侈难得的场合苏青怎会错过，这次机会便是她用尽全身解数争取来的。沪上的PR行业竞争何其残酷，若无拿得出手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被吃掉。

　　时薇对新加坡并无特别喜恶，论传统她更心水老牌的殖民国大不列颠，论发达她更看好东方之珠香港。新加坡华丽有余，但不合她眼缘。

　　苏青交代完门口的侍应生后快步小跑到时薇面前，露台上的晚风将二人的裙摆吹起，长发也乱了造型。

　　“你知道刚才我看到谁了？”

　　“谁？”后者漫不经心的样子。

　　“Mason Wilson，你不是说Winston跟他合不来？”这个美国佬年轻时曾做过建筑工地工人，后来意外的继承了远方亲戚一笔不大不小的遗产，接着便进行投资。说来他也好彩，没几年资产翻了10倍，而他也把自己曾经工作过得建筑公司买下。以后的日子更是顺风顺水，公司上市后资产再次暴涨，他便更加用心开发人脉，成了日后富豪的交际标志。

　　宋昱衾的确表示过对Mason的不屑，大概觉得他是暴发户，半路出家，身上少了点味道吧。酒保推来一杯Gin &Tonic，时薇刚伸手拿起，却被另外一只手按下。

　　宋昱衾将酒杯推到旁边，又示意酒保上一杯Singapore sling，“喝点专门为女士设计的酒吧。”

　　她也不推脱，伸手理了一下身上Lavin粉色的裙摆，“都是Gin，有什么所谓。”

　　他将酒保拿上来的粉色液体推给她，“但不是都有Cherry Heering和凤梨汁。”

　　“苏小姐要不要尝一下？”

　　苏青惊得连忙摆手，她跟时薇交好，但一直都有些害怕宋昱衾。

　　“我跟Mason Wilson是因为打官司认识的，他手下有一批相当厉害的律师。苏小姐还想知道什么？”宋昱衾笑得很温和，但旁人从不觉得这是好意。

　　“没什么，我正在生理期，好奇心加重而已。” 她朝时薇撇撇嘴，接着立刻消失在两人面前。

　　“你有必要这样堵人家的话吗？” 时薇不满，伸手摘下杯顶的樱桃放入嘴里。

　　宋昱衾示意泳池边的沙发，时薇意会便与他一同移步过去。他今日的穿着依旧透着浓郁的英国味道，依旧出自Savile Row老店师傅之手，黑色细条纹双排扣，既帅气又绅士。

　　“苏青是一个好的PR，但不一定是好的合作伙伴。” 他将右腿放直，空着的左手轻轻按压着与假肢的接合处。

　　“对我来说是好朋友就够了。” 时薇伸手将裙摆撂到腿上，然后移到宋昱衾旁边，伸手捉住他的胳膊。

　　他顿了顿，继续道，“身边所有的人都可以是合作伙伴。”

　　宋昱衾笑笑，没有答话。

　　宋坤自然带了陈继坤来，他脸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看不太出来了，跟在宋坤身后大有点登堂入室的感觉。宋坤正把他介绍给自己的一位老友，和他的女儿。这人在华人界名气不小，祖上是做票号起家的，后来也涉及出版传媒等行业。

　　“你父亲难道已经开始寻找亲家了？”

　　宋昱衾本不该坐在这里陪着时薇，这种聚会无疑是绝佳的作秀场合，联谊感情似乎更实用些。

　　他起身跟几个熟人打招呼，顺便寒暄几句，刚好不留痕迹的无视了时薇的问话。宋坤在平衡，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他似乎忘记了他们已是成年人，已有了自己扭转局势的能力。

　　“喂……” 时薇起身追上前，高跟鞋却不小心打了滑，在她跌进泳池的最后一刻，手里抓住的竟然是一只手。

　　宋昱衾就这么被时薇拉了下去，一起跌到泳池里。她惊慌失措，双手紧紧揽住眼前人的身体，双脚好似根本触不到底。

　　“这里是浅水区。” 宋昱衾双手撑住时薇的腰部，将她拖在自己身上。

　　“so what，我是个旱鸭子！”

　　边上的人群聚集过来，俨然他们已经成了酒会的焦点，落水的宋生和宋太。

　　“办法很有用，嗯？” 他的眸子紧紧盯住她，连带着呼吸也不自然了。

　　她咬着嘴唇看他，“我真的是旱鸭子，以及，力挽狂澜是没那么简单的。”

　　时薇抱紧他，右手抚着他的脸角，用力亲吻过去。宋昱衾的眼镜和手杖早就掉到泳池里，他此刻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女人，只知道她周身散发着让他无法拒绝的力量，从她温暖的唇到纤长的手指，全都无法让人抵抗。

　　众人爆发出掌声和口哨声，甚至Mason还开了瓶气泡香槟，撒了一地的香氛。

　　宋昱衾与时薇最后是被保全拉上来的，宋坤看着两人各自披了浴巾离开，手里的水晶杯被捏的更紧。陈继坤的脸色更像是烂了的菜叶，Winston身体无恙，与娇妻落入泳池亲密接吻，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Marian bay sands的suites里，时薇还在卫生间梳洗，宋昱衾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坐在轮椅上，没有穿假肢。秦殊拿了杯白兰地递给他，然后在他旁边坐下。

　　“这是你的主意？”

　　“你觉得呢。”

　　“鹣鲽情深的戏码，还真不好说。”

　　秦殊知道宋昱衾向来是深谋远虑的角色，但他很少拿感情戏码来做文章。

　　“是我的主意。”

　　时薇穿着真丝睡衣走出卫生间，随手扔掉衣服，只剩了三点内衣在身上。秦殊十分意外，尴尬的装咳起来，她却像是没事人，拿起床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怎么，第一次见女人没穿衣服？”

　　穿好裙子，时薇走去门口，选了双黑色的平跟鞋，顺手拿了平时用的clutch。

　　“大庭广众之下成为焦点并不一定都是好事。”

　　她回头，双手抱在胸前，“陈继坤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有你父亲扶持上位也需要时间和手段让董事信服。但宋逸曦是你爸和谢美琴的独子，他如果有朝一日踩在你头上，我怕你连翻身的机会都没。”

　　这番话倒是让秦殊笑了，“你的脑筋倒是很清楚，那你也知道Winston最大的败笔就是娶了你做老婆？”

　　时薇转身瞪了他一眼，“我虽然不是他最好的选择，但也绝对不是最差的。对你们来说女人分好两种，好看的和好用的。我的娘家虽然后台不硬，但万幸在我的脑袋里不是浆糊。与其利用你的太太，不如同你的太太一起利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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