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咫尺

　　Chapter 10

　　两个男人一起把目光转向她，认真听着她的一字一句。

　　“哈哈，你想开了？” 秦殊了然。

　　的确想开了，以前是破罐子破摔，现在是争个你死我活吧。

　　宋昱衾不屑的笑了，“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争权夺势还是排除异己？”

　　“我们要对抗的东西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些。”

　　时薇思索了一阵，豁然开朗道，“以前有人说过，You can’t beat the system. But you sure can break it.宋氏即便坚如磐石也不过是个集团，要冲破体制内的局限并不简单。”

　　他转过轮椅面对着她，“只是break system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make own system。”这边要花费些功夫。

　　时薇轻笑，“我牺牲这么多，要的不只是这些。宋昱衾，我们是在一条船上。”

　　说完她便开门离开，女人最好的年华时被迫联姻，没有了自己的理想，也失去了爱别人的可能。时薇要的可不是躲在宋昱衾身后的宋太这种位置，就像苏青说的，他若是有个万一，她要保住自己和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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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城的夜晚繁华灿烂，时薇脚下的车子顺着marina bay狂奔，没多久就在Raffles Ave被骑机车的警察拦下。警察摘下头盔，看了眼白色兰博的车牌，敲窗示意时薇。她叹了口气，摁下车窗。

　　“ID and license please, madam.”

　　伸手把身份证和车牌扔给他，她一言不发攥着方向盘，刚才车子飙到200时速，说她不害怕是假的，只是这种害怕紧张感也不足矣盖过心里的不痛快。

　　“You are British. ” 警察看了她一眼，顺手记录下证件号码。

　　“The maximum speed marked on the speed limit signs shall not exceed 60, how fast you are？”

　　“I’m an opponent of limiting speed on motorways.”

　　“You can save for legislative session.”

　　时薇最终还是被警察从车里拉了出来，她来过新加坡不下十次，自是知道这边法律有多严格，这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因为她是英籍，再加上入境没几天就超速300%，不但罚了款，还把她带去了附近的police station，好在她call了认识的attorney，不然连脱身都难。

　　事情全部解决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街上已经有了上班族的身影，时薇拦了辆的士回了饭店，进suites时发现宋昱衾正坐在沙发上。

　　他看到时薇进门后点了点头，指着茶几上的文件喊她坐下，“这么早，昨晚去了哪里？”

　　她没好气的回答，“你不都知道的。”

　　她昨夜找的是宋昱衾的律师，他却还装蒜。

　　“我只知道有个人上了人家的黑名单了。” 她不但超速300%，而且还是酒后驾驶，虽然没有醉酒，但也算嚣张了。

　　时薇撇他一眼，“能不能别老说风凉话，我被禁驾你很开心么。”

　　宋昱衾温和的笑笑，“昨天Tony保你出来后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去警察署人家放了录像给他看，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种司机了。”

　　“怎么，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

　　“实事求是而已。”

　　时薇翻翻白眼，“说我的坏话就等于说你的坏话，还不把他辞掉？”她没注意，这句话说的有多暧昧。

　　宋昱衾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半响又低下头去，“辞掉他可就没人再有能力把你从新加坡的警局保释出来了。”

　　时薇吃了憋，负气的轻哼一声走了，出门时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原来这个人也是有幽默感的，虽然是以消遣她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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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很快到了农历春节，宋昱衾回了香港一趟，赶在年夜前又折回上海。时家只有时薇一个独女，往年春节都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她出嫁后本应在年夜陪伴公婆，但宋昱衾这方面相当大方，不但同意她回娘家，还曾陪她回过。

　　时任海是十分想跟亲家保持好关系的，不仅仅因为宋家家财万贯，还因为这毕竟是场婚姻，不论其过程多么无情，也是一段姻缘。于是今年的春节，时任海和常苒给宋昱衾打了招呼，带了些礼物上了亲家的门。

　　时薇是十分反对这种做法的，所以时任海跟常苒也没跟她打过招呼。直到他们进了门，她这个做女儿的才后知后觉。

　　“你们怎么来了？”时薇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不在家年夜只有我和你妈，太冷清了。” 时薇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海外，老年人轻易不会坐一次长途飞机。

　　听了这话她也有些愧疚，再也说不出什么任性的话语来。宋昱衾这时从房内走出来，腿看上去还是很不利索，但他仍旧用的手杖。为了他的方便，他们的主卧室和书房都在一楼，不必经常上下。

　　“爸，妈。”宋昱衾开口打招呼。

　　时任海和常苒喜笑颜开，立刻上前跟他寒暄起来，相比之下时薇倒成了‘外人’。

　　宋坤和谢美琴原本在楼上，听到来人便下来，见到亲家也客气了几句，大过年的总不至于真的当场给脸色。

　　年夜饭吃的虽然尴尬，但还算和平，至少没有上演任何血腥的戏码，虽然这种戏码每天都被时薇幻想过无数次。宋坤十分不满意她这个媳妇，她的家世背景虽算不上差，但是绝对匹配不上宋家；虽然外在长相不错，但脾气性格并不温顺。最重要的是，宋昱衾第二次婚姻也没有听他们的安排，又是自己拿了主意。

　　逸曦的叛逆表现在明处，比如高中时期经常逃课去玩电音，还自己组了乐团，不肯学习；大学时死活不肯读商科，更不肯接手家里生意，偏偏读了建筑系，毕业后也不肯回家，四处玩乐。而宋昱衾不同，他一直天资聪颖，却不如逸曦幸运。从小学到大学一路走来他都十分出色，大学后也选了双学位，毕业后接手宋氏，一切都顺理成章。即使出了车祸身子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硬朗后，他也没有缠绵病榻，而是努力让自己快速恢复，重新适应生活。可偶尔一些事情上他却十分执拗，比如当初一定要娶何天妮，离婚后又一定要娶时薇。逸曦的叛逆宋坤可以摸到门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可对宋昱衾，他便没有这个把握。时至今日他仍旧看不出来，除了能让他们父子关系闹僵外，娶时薇究竟能带给他自己什么好处。

　　年夜饭本来吃的平淡无奇，直到陈继坤的到来，情况才直转急下。

　　陈继坤在农历年前去了加拿大，航班晚了点，这才迟到了宋家。进门时他笑着跟几位还留在沪上做工的菲佣打了招呼，好似一直是一家人一般，然后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何天妮。

　　她曾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虽然前公婆并不常给她好脸色，但对宋昱衾，她是动过真心的，否则也不会结婚。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惊异的，连宋昱衾都皱了眉，这本不该是她出现的地方。

　　陈继坤看了看周围的人，清了下嗓子，“我在门外刚好碰到何小姐。” 如果没有宋坤在场，他会叫她前嫂子。

　　一大家子人不知如何接话，最后还是宋昱衾站起来，“Quain，你怎么来了。 ”

　　何天妮好似做错事的小孩一般，见了他一下就眼红了，“阿衾，求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时薇头翁的一震，这个何天妮当她是死人么。宋昱衾也皱眉，似乎不希望在这种场合见到她。

　　“我们到书房谈吧。”

　　其他人也无法再装作没事发生，时任海和常苒跟宋坤谢美琴客气了几句，叹气离开了。走前特地嘱咐时薇，千万要忍耐，不要一点城府也没有。

　　时薇虽然点头，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道理她相当明白，所以看忠叔倒了茶水后她自保奋勇抢过来，敲了敲书房的门。

　　听到宋昱衾说‘请进’后，她推门进去。何天妮坐在沙发上，梨花带雨的哭着，而对面坐在书桌后的宋昱衾皱眉看着她，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晚上不要喝咖啡了，喝点花茶吧。” 时薇倒了一杯茶水递道宋昱衾面前，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然后才笑盈盈的问，“何小姐要喝点什么？”

　　何天妮挂着泪珠抬头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她都差点产生怜悯之心。

　　“请给我白水吧。”

　　听她的谈吐，也不是没有教养的人，只是什么样的窘状能让她半夜跑到前夫家求助。

　　时薇唤忠叔过来，要了杯白水，然后又递给她一盒纸巾。她坐在书桌后按摩椅的扶手上，身边就是宋昱衾，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昱衾非但没有赶她，还亲昵的用右手拦住她的腰，“小心坐空。”

　　“做空？不会的，期货我懂得很，宋昱衾的行情有涨无跌。”

　　听她无理蛮缠的解释后宋昱衾也忍不住笑了，摇摇头后左手拿起花茶喝了一口。

　　时薇这时将他右手边有些倾斜的手杖摆好，温柔的说，“等一下要吃药的，不要忘了。”

　　宋昱衾心领神会的笑笑，“你坐下陪我吧，这些事情让忠叔做，他比你可靠。”

　　时薇撅起嘴，故作生气。

　　“Quain，你家的事情怎么样了，伯父伯母还好吗？”

　　听到他如此问，何天妮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泛滥，他曾叫他们爸妈的，如今却变成了伯父伯母。

　　“爸爸因为生意的事情心脏病发住院了，妈妈在陪他。”

　　“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

　　何天妮低着头不出声。其实宋昱衾早就知道她的意思，她家原本只在静安开了一间小门头的本帮菜餐厅，后因为女儿嫁入宋家身价直升，便将店扩张成连锁，两年内做成了国内小有名气的餐厅。如今经营不善，经济不好，业界也不景气，连锁数量半年内少了一半，她能求的也只有他。

　　何天妮默默的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良久才说道，“时小姐，可以让我们两个单独谈谈么？”

　　时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在这么柔弱的女子面前她也不好当个恶人，便点点头应了。

　　“你乖乖去做蛋挞吧，我想吃了。” 宋昱衾拍拍她的手，脸上都是宠溺之色。

　　时薇点头，出门时暗想这个人果然也是演戏的行家，哪里有什么蛋挞，他向来不喜欢吃甜点的，而她的八字永远跟厨房不合，不过都是做给何天妮看的戏而已。

　　见时薇走了，何天妮才走到宋昱衾面前，蹲下望着他，这是他刚受伤时最不喜欢别人做的姿势，但那时的别人不包括她。

　　“阿衾，当初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请你看在我父母待你不错的份上帮帮我们，就仅此一次。”

　　宋昱衾皱了皱眉，拉开左手边的抽屉，拿出支票簿，“你需要多少。”

　　何天妮却覆上他的手，握住，“阿衾，我爸的生意失败并不仅仅因为资金问题，而是……我们小门小户，身后没有人，只能任人宰割。”

　　时薇并没听话的去做什么蛋挞，她一直贴在门前，故意留了条门缝偷听里面的谈话。其实当宋昱衾拿支票簿准备散财时她是开心的，世上最容易解决的事情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人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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