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咫尺

　　Chapter 18

　　车子原本停在后海北沿的临时泊位，司机送俞悦还没回来。两人走到西岸时时薇又看到刚才那几个人，她扯了扯宋昱衾的衣袖问道，“你出门一直有保镖吧？”

　　对方鄙夷的看她一眼，“你出门吃饭也会威胁到人身安全？”

　　“那我们要悲剧了……”

　　时薇穿着dior大衣，踩着Jimmy choo的高跟鞋，可脚步依旧快宋昱衾不少。快到凌晨时西沿人还很多，她拖着他的左手，灵巧的穿过对面的人群。他跟在她身后，其实右腿早就疼得麻木了，却还尽量跟上她的步伐。

　　“宋昱衾，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另寻新欢？” 时薇边走边气，原本计划好见到他就给他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然后床上扑倒，不信他不回心转意。

　　宋昱衾没回答，只是跟在她身后，左手攥紧她的右手。

　　“要西……” 时薇抱怨几句，也不在出声。

　　滨海胡同口上，这几个陌生男人终于追上来，将时薇与宋昱衾前后夹击。

　　“小娘们挺厉害，拖着个瘸子还这么能跑，跟我们走一趟呗。”

　　宋昱衾把时薇护在身后，“你们有话跟我说，让她走。”

　　几个男人冷笑起来，“你们谁也走不了。” 说完上去把他们拆开，拉拉扯扯的往小巷子里拖过去。拐了几拐，时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这几个人把他们身上的手机翻出来砸烂，接着点了烟，看着他们。

　　“哥几个是拿钱办事，所以你们也别怨我们。”

　　时薇可不是坐等吃亏的人，“你们收的钱我给你们三倍价格，让我们走。”

　　为首的光头男人咳了几声，“这盗易有道，规矩我们是要守的。有人出钱买这小子另一条腿，至于你……”

　　男人伸手出摸了摸时薇的下巴，还想往下的时候却被人突然打了一拳在脸上。宋昱衾身子骨是弱，可骨气绝对不缺，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调戏。

　　其他几个男人立刻围上来给了宋昱衾几拳，时薇咬着唇看光头吐了一口吐沫到地上，然后骂骂咧咧，“特区人民的拳头还差点劲儿，哥几个给他长点儿记性呗！” 说完这人自己也走过去，抓起宋昱衾的衣领，把他摁在地上，接着抬脚踩在他的右腿膝盖。

　　宋昱衾闷声哼了几下，强忍着不喊出来。时薇在一旁咬唇看着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人，右手从大衣口袋翻出一把安检时漏网的瑞士产小刀，放到自己脖子上。

　　“你们都给我住手！” 她扯着嗓子大喊。

　　其他人回头便看到一个头发散乱大衣也掉了一半的女人，在自己脖子架了把小刀，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气势。

　　“你们要是再敢动手，或者再往这里走一步，这把刀就从这里进去。”

　　这几个男人不是没见过血，瑞士刀虽小，可锋利的很，而她放的位置刚好是大动脉。

　　“我不管谁付钱找的你们，但是北京城里死了英籍华人，这事情大小你们自己掂量。”

　　光头不屑，“小娘们，我送你个胆儿。”

　　宋昱衾喘着粗气，双眼却一直盯着她。

　　时薇反而用力，刀尖戳破皮肤出了血，她却笑了，“反正我也活够了，被家人当做商品交换一场婚姻来保住家人的颜面，公公还暗地里给自己的丈夫牵线做月老，我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话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既然遇到你们，不如成全我。反正这里四下无人，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干干净净的走。”鲜血顺着刀刃流到她手上，她却像是没感觉一般，“你们几个，我公公家，我自己家，还有雇佣你们的人，谁都别想脱了干系。”

　　“这女的不会是疯了吧？” 光头身边的男人小声嘀咕。

　　光头盯着时薇看了一阵，接着吐了口吐沫，骂了几句后带着人离开了。

　　胡同里瞬间安静下来，黑漆漆的一片，连盏路灯都没有。时薇保持姿势又站了一会，才松懈下来，瘫坐在地上。老实讲，刚刚那瞬间她真的很怕，怕这些人对宋昱衾下手。而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是做梦，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宋昱衾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墙根坐好，侧头看着时薇，“Clara……”

　　她侧头，“怎么？”

　　“流血了。”

　　时薇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包包背在肩上，然后俯身去扶宋昱衾。

　　“还能动么？” 她试探问道。

　　“恐怕有点难。”

　　时薇让他用胳膊拦住自己的脖子，然后用了吃奶的力气把他拉起来。宋昱衾好歹也是个头超过180cm的男人，全凭时薇一个人的力量是抬不回去的。

　　走了两步他便撑不下去，时薇看他痛得紧，便蹲下来掀他的西服裤腿。

　　“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刚才要是踩的你另一条腿你就连爬也爬不回去了。”

　　假肢有些错位，大概也磨破了皮，不知道筋骨有没有受伤。

　　宋昱衾哭笑不得，任何男人都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吃豆腐吧，她竟然还埋怨他冲动。

　　“下次我肯定不会先动手了。”

　　时薇瞪他一眼，“你还想要下次？”

　　他笑了，第一次那么柔和的对着她笑。

　　后来他们碰巧遇到一个三轮车师傅，正准备收工回家。时薇好求歹求才让师傅同意载他们一程。到了大路上他们又换了计程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东直门外大街的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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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房门两人瘫坐在地毯上十分钟，最后还是宋昱衾先起来翻出急救箱，帮时薇处理伤口。这刀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唬住小混混也是要下狠手的。他先帮她消了毒，看到她呲牙咧嘴的表情，宋昱衾道，“没想到你对自己也可以这么狠。”

　　时薇翻白眼，“不狠点我们现在还在街上。”

　　“以后不要这样了，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伤害自己。” 他的手很轻，生怕弄痛她。

　　“我知道了，以后他们就算要把你剁碎了包包子我都不管。”

　　贴好三张ok绷，时薇起身去了浴室。宋昱衾这才挪回卧室，脱掉衣衫。右腿的假肢上有血正顺着流下，他用双氧水和酒精简单处理了一下，缠好绷带。浴室的水声很快也停住，时薇穿着浴衣出来，看到宋昱衾正低头摆弄着假肢。

　　“严重么？” 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到满是血渍的棉球扔在一旁。

　　“还好。”

　　时薇撇嘴，用毛巾揉着湿发，“去医院吧，正好我也想看看。”

　　“恩？” 宋昱衾不解。

　　“昨天刚拔牙，按说今天是不能坐飞机的。” 她张开嘴给他看。

　　宋昱衾皱了皱眉，然后利落的换上棉麻质地的长裤，将脏掉的衬衫外套全都扔到地毯上。

　　“把头发吹干再走，我让司机开车过来。” 他说着单腿跳到躺椅旁拿起座机准备拨电话，时薇却跑过去恩掉。

　　宋昱衾不解的看她。

　　“我们的手机都没了，是不是没人找得到我们了？” 她贴到他身上，两个人一起跌倒在躺椅里。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白浪费掉……” 时薇居高临下坐在他身上，小心不去碰触他的右腿。

　　“Clara……”宋昱衾扶住她的肩膀，“如果你来北京是因为知道了我爸安排的事情，那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你离婚。”

　　他的眼神一向深邃，这次却无比真诚。时薇愣住了，这个男人直言不讳，如此平静的说出她心中所想。

　　她的唇瓣就在宋昱衾胸口，听闻这话后，朱唇覆上他的唇，伸手摘掉他脸上的眼镜。时薇的吻很具有侵略性，每寸肌肤都不愿意放过，一点点落下去。他的身材不完美，可除了那条不完美的腿以外，时薇找不出理由腹诽。

　　宋昱衾伸手拨下时薇身上的浴袍，里面未着内衣，露出滑嫩的肌肤。她的手指灵巧的解开他的裤扣，帮他脱下的时候却不小心碰触到了右腿的伤处。宋昱衾瑟缩了一下，这是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

　　时薇连忙移开手，奈何躺椅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实在太小，她重心不稳连累宋昱衾，两个人一起摔到地毯上。

　　这一摔让两人换了位置，他在上，她在下。他们从未试过这样的tiwei，宋昱衾没办法在上面保持平衡，向来是在下面。

　　可是时薇很喜欢这样，在低处望着高处的他，有几分不可捉摸，让她迷恋。

　　“我喜欢你在上面……”她揽住他的脖颈，舌尖在他耳边打转。

　　宋昱衾笑了，俯身吻下来，相比身上的火，右腿的疼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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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五点，时薇已经熟睡，整个人压了一半在宋昱衾身上。他轻轻把时薇的腿从自己身上挪开，又帮她掖好被角后，才披了件羊绒开衫，拄着拐杖去了客厅。

　　秦殊接到电话时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是宋昱衾的声音后这才爬起来开了台灯。

　　“昨天那些人下手不重吧？以后这种找人打自己的变态事不要让我来安排，你自己想办法搞定。”

　　宋昱衾清咳两声，然后告诉秦殊昨晚的过程。

　　“她能拿着刀子放自己脖子上？”对方很是惊讶。

　　“恩。” 他一开始也吃了一惊。

　　“啧啧，这种能对自己狠的女人更可怕，必要的时候同归于尽。”

　　宋昱衾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兴许是之前被宋坤说中了心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证明一些事情。

　　“就当这次是意外吧。”

　　秦殊都听不下去了，“Winston，你有疑虑就开口问她，何必绕这么大个弯试探，万一弄巧成拙可别后悔。”

　　昨夜的种种情况宋昱衾都还能记得，时薇眼中的难过，无奈，泪水，都印在他脑海里。甚至他相信那一瞬间，她拿着刀讲的话是认真的。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不知道时薇想要什么，不知道除了金钱地位以外自己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我知道。”他哑着嗓子回答。

　　“那么她的表现你怎么看？”

　　宋昱衾靠在沙发上叹气，“不知道。”

　　“说她对你有情，但该狠的时候她一点没客气；说她对你没情吧，关键时刻看不得你受苦，能拿着刀子割自己。你说这是怎样一种变态的性格？”

　　“怎么起来了？”

　　宋昱衾还没接话，就听到身后有人问他。他转过头，看见时薇只穿着他的衬衫，靠在门框边看他。

　　“Call you back later。” 宋昱衾草草挂了电话，给了她一个笑容。

　　“跟秦殊打电话？” 时薇递给他一杯温水，卷曲双腿坐在他旁边。

　　宋昱衾点头，“跟他打声招呼，过几个小时还要见面。” 看来她并未听到之前的内容。

　　宋坤安排了一系列meeting，还要跟一些熟识的官员走动走动，实际上并不轻松。

　　“你脸上挂着彩呢，就这么出去？”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刚才跟那几个人打架时手脚无眼，挂彩也难免。

　　时薇手里的杯子已经空了，北方不比南方，暖气很是暖和，可也干的要死，让人受不了，开几个加湿器也不管用。

　　“不然怎么办？”

　　她躺倒在沙发上，头枕着宋昱衾的右腿，伸出手来看自己新做的指甲，“你说昨晚那些人是谁找的？”

　　他也任她折腾，伸手把水杯放回茶几，“仇家太多，我估不到。”

　　“一定是熟人，时间掐的那么准。” 她突然‘騰’的坐起来，转过头，“陈继坤不是也在北京？”

　　宋昱衾点头。

　　“虽然他有些十三点，但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时薇狐疑的看着他，“要我们两个都不得好死，这种事更像我婆婆的风格……”

　　“你能怎么做？找到那些人当面对质？”

　　她眉毛轻挑，翻了个白眼，“如果对方只要你死，我就不追究了，太多人想要你的命。但这人还要把我也带上，我自己总归不能当做无所谓吧？”

　　什么叫他死就不追究，他死了对她有那么大好处么。宋昱衾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起身去了餐厅，拉开冰箱翻找冰块。

　　“这事我来处理，你好好过你的日子。”

　　时薇突然跳过去从背后抱住宋昱衾，他左手拿冰块模子，右手撑着掖拐，本来平衡就不好，这突然的用力让他打了几个晃。

　　“怎么了？”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心跳出卖了自己。自导自演这么一场苦肉计并不好玩，他为的是看到时薇的内心，看到她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自己。因为宋昱衾不信，除了利益之外他们之间再没有别的。

　　时薇用力抱着他的腰，侧脸蹭在他的后背上，“Winston，你爸如果再给你介绍女人怎么办？”

　　他将冰块拿出来，拍拍她的手，“他想让我做的事情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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