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咫尺

　　Chapter 15

　　凡所际遇，绝非偶然。酒后撞人事件还没解决，家门口还有记者围追堵截，但也不能总是窝在家里不出门。第二日时薇将LV围巾围在头上，又戴了副Karen walker的墨镜，然后裹着大衣紧紧跟在宋昱衾身后走着。

　　她脸上微微擦了腮红，生怕让人看出来原本的苍白。上车时司机打开门，宋昱衾伸手揽了一下时薇，然后随后坐入。花园外的记者聚拢过来，冲到本特利旁边，电子录音笔和摄像机也伸过来。

　　时薇翻了个白眼，摘下墨镜看身边的男人，“我受够了，今天一定要有个了结。”

　　“这恐怕很难。”凡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躲不掉避不开。

　　她不在说话，重新戴好墨镜，其实心里早已经想好怎么做。

　　到了医院后，躲过一些媒体的追踪，终于见到受伤孩子的父母。两人脸色也看上去不好，见到时薇和宋昱衾后也没有特别的表情。

　　她摘下围巾和墨镜，咽了口吐沫后才开口，“李先生李太太，我很抱歉，隔了这么久才跟您面对面道歉。”

　　对面的两人毫无接话的意思，时薇只好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情是我的过错，我和我先生也已经在尽力弥补，希望能得到你们原谅。”

　　“我儿子无辜被撞成这个样子，你一句原谅就想逃脱责任？” 李太太不满道。

　　“在医疗条件上我们已经给予最大方便，赔偿方面也都谈妥……”

　　“现在是精神创伤懂不懂？”

　　她深吸一口气，余光扫了下站在斜后方的宋昱衾，然后才缓缓屈膝跪在大理石地上，鞠了一躬。

　　“我真的十分抱歉，希望求得你们原谅。“

　　宋昱衾原本以为她会想出什么妙计，原来就是这个。走廊尽头有偷拍的记者缩头缩脑的出现，他的左手攥紧拳头，咬着牙不出声。

　　两人一看也愣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过了几秒孩子父亲才反应过来，接着将时薇扶来，尴尬的挠挠头发。

　　“我们……我们也不是要你跪下阿，这要折寿了……“

　　时薇心里嗤之以鼻，但脸上却憋红了眼眶，也有了呼之欲出的泪水，一副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忍心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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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院了结事情后时薇又戴好墨镜，跟在宋昱衾身后匆匆离开。坐进车子后司机打开暖风，她摘下墨镜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为了这场苦戏，时薇连眼妆都没有画。

　　宋昱衾的脸色却感觉并不好，“这就是你的了结？”

　　时薇看他，“下跪认错，我想他们不可能再得寸进尺了。即使是这夫妻两个身后的指使者，也应该够了。”

　　他将围巾摘下来扔在手边，摁了摁太阳穴，皱着眉头。宋昱衾发现现在的自己看不得时薇吃一点苦头，哪怕只是夸张的作秀也不行。刚才她跪下那几十秒钟，自己心里却像是吃了苦杏仁一般，难以名状。

　　“你可以不这么做的。”

　　时薇轻笑，“不然还能怎么办？”她不想借他的手做事。

　　“陈继坤的欲望越来越膨胀，谢美琴那边才会有动作。”宋昱衾看了时薇一眼，继续道，“膝盖疼吗？”

　　她用手扫了下牛仔裤，摇摇头，“小事……”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呲牙咧嘴，捂住嘴巴。

　　“怎么了？”

　　时薇小声回答，“牙疼……”

　　宋昱衾无奈，侧身掰开她压在脸上的手，“我看看，别挡。”

　　她侧过头，发现他今日的胡子剃的十分干净，只是下巴上有个小小的刮痕，大概是不小心割到。

　　“你自己刮胡子也会伤到？” 时薇用手指蹭到宋昱衾的脸，却感到自己的脸发热。

　　这大概是除了房事以外他们婚后最平和的暧昧。他脸上比之前似乎又多了几道细纹，眼角也更加平和，毫无张扬。宋昱衾的英俊和气度时薇是很喜欢的，如果他们两人之中任何一人出身在普通家庭，也许状况就没那么糟糕。

　　“去拔牙吧，你的脸有点肿。”

　　时薇追着他的眼镜看，恍然间觉得有些与以往不同，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我不要去，最讨厌牙医。”

　　他拍拍她的手，“听话，不然拖久了更麻烦。”

　　时薇不语，咬着下唇看他。

　　宋昱衾叹气，“我陪你去。”

　　她客气的拒绝，“不用了，我找朋友陪我吧。”她惹的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宋氏的烂摊子不少，她也不想再耽误他的时间。

　　见时薇如此说，宋昱衾也只好点头。将她送到瑞金医院后，车子拐上南北高架。他撑着头看窗外雾蒙蒙的上海，心中有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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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薇拔牙结束，肿着一张脸从诊疗室走出。她并没有找人来陪她，苏青上班，琳达约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刚走没几步，她听到背后有人叫她‘Clara’，脚下的步子一顿，不会是宋昱衾杀过来了吧。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他的关心爱护时，自己已经不能平静接受，而是想要闪躲。

　　“It’s reallyyou!”

　　一个硕大的白色影子将时薇抱住，她仔细抬头看，才发现是Westminster School的同学，柳斯奇。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竟然能在这里碰到远在英国的朋友。

　　时薇用围巾遮住嘴巴，两只眼镜瞪圆，“Ski! What brings you here?”

　　柳斯奇很是兴奋，一把拦住她的肩膀说，“在中国讲中文吧，我在瑞金医院实习，脑外科。” 他刚刚从香港伊莉莎白医院完成实习任务，就被派到上海。

　　她点点头，指着自己的下巴，“我来拔牙的。”

　　“我也是来跑腿的，给别的科supervisor来送东西，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进了一件办公室，时薇还沉浸在shock中。柳斯奇在她印象里还是那个胖乎乎的少年，没想到数年没见他竟然出落的如此高挑，再加上朱古力的肤色和标志的脸庞，整个人都像蜕变了。

　　“你刚拔牙？正好，下周找天day off，一起吃饭吧，到时你也好的差不多。” 柳斯奇送完文件出来，继续把手臂搭在她肩上，这是他们高中时期的习惯。学校里本来华人面孔就少，所以本就熟络。十年不见还能在上海这么突然的遇到，时薇不能不感叹缘分的力量。

　　她笑靥如花，口齿不清的回答，“没问题，苏青一定很吃惊。”

　　“苏青？”

　　“就是Nicole，还记得吧？”

　　柳斯奇这才大点其头，“记得记得。”

　　手机穿来简讯声，时薇低头翻看，是宋昱衾发来的，问她结束了否。大概是知晓刚拔牙后并不方便讲话，他选择了SMS方式。

　　时薇刚回了几个字，她与柳斯奇已经一只脚迈出医院主楼，接着便看到银色的宾利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宋昱衾正撑着肘拐从车里出来。

　　她放好手里的电话，有些惊讶于他在此出现。

　　“What brings you here?”

　　这是十分钟之内她第二次问这句话了。

　　宋昱衾看了看时薇和柳斯奇，转而说到，“不介绍下么？”

　　她这才迟疑的点头，“Winston，我先生，这位是Ski，柳斯奇，我在Westminster的同学，现在在瑞金医院做intern。”

　　两人握了握手，柳斯奇显得很兴奋，“I know you，宋氏的大老板嘛。”

　　宋昱衾笑了笑，“大老板是我父亲，我还差得远。”

　　时薇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推了推柳斯奇，“你还要上班吧，我们下周再约，”然后又补了一句，“叫上苏青一起。”

　　他笑的很开心，摆了摆手回去主楼，“See you guys。”

　　坐到车里两人的气氛尴尬过刚才，时薇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清咳了两声，“你怎么来了？”

　　宋昱衾也不看她，淡淡的说，“接你回家。”

　　突然有点觉得自己弗了他的好意一般，时薇低头玩自己的手指，也不说话。宋昱衾也保持沉默，他一向很少患得患失。但刚才看到时薇与朋友站在一起时，却觉得如此耀眼，耀眼过与自己在一起的任何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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