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身

作者:般若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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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五:转头空


      泉水淙淙,在人面鸟石雕口中不歇止的涌出,大片的水珠喷溅四散,映着丽日,微微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带,又再落入残池之中。虽说周遭荒草颓垣,倒也别有一种苍凉哀古的气息。
      只不过意琦行无心在景,更在略带了惊讶的短暂联想之后,立刻满心只剩下了特别务实念头:毁泉。
      如今想来,谬夫人所言之物,就该是眼前这座神秘的古泉,念及玉磐口口声声“饮下神泉,便可享永生之福禄的”的说词,这座神泉恐怕非但是南山城种种匪夷所思的现象源头,更为其基。一旦毁去,随之而来的后果大概就是要整座南山幻境彻底崩塌。如此灭顶毁命之法,一时倒不知该了然难怪谬夫人无法一五一十的说出口破阵之法;还是感慨她竟肯如此将命脉所在全盘托出。
      但当下已不是再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既然已经寻到了神泉所在,至少对于意琦行来说,唯有将其毁去一法。否则南山城神隐无踪,尚被困在城中的绮罗生便无法脱身,更兼着,谬夫人既吐此情,未必就不是也怀抱了如此结局的念头。
      因果来去种种在脑中一瞬而过,意琦行翻手挽剑,清越声中,澡雪入手,明光照眼。眼前神泉既有幻化南山仙境的古怪力量,意琦行未敢小觑,持剑在手,神起冥思,滔天剑式,融合略有小成的意识剑境,身周霎那衣发无风而鼓,剑气飙扬,小小谷地之中,刹见摩天剑印,撑地冲霄而起,金光流转之间,雄力锋刃所指,正是人面鸟泉。
      功行至炽,剑极之盛,金风鼓荡间,随着意琦行一声轻叱出口:“破!”无匹剑意奔泻如虹,直贯古泉。刹那地震石崩,震荡之力,竟将一座小小山谷全然撼动,碎石、飞尘、残叶、乃至轰然迸溅四散的大片水花,混杂在烟尘之中弥漫天地。意琦行剑出之后,立刻回护,漫天沙尘,无一沾身。但就在这轰然巨震声中,古泉旧址之上,忽见一道灵光穿透尘石,转眼化作长身带角的巨兽之形,与先前为破南山困阵恶斗中所见奇兽一般无二,顷刻破云冲霄向东而去,不知所踪。
      意琦行噫然一声,但此变突然,要追已是不及,只好暂且作罢。再转头看时,谷中只余满地碎石残雕,在荒草丛中狼藉一地。泉眼既毁,那股不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喷涌了多少岁月的泉水,竟也如同从未在此地存在过一般,莫说泉脉,就连残水也不见半滴。满目苍夷之中,尽是枯竭沙尘……

      绮罗生在全身拆了骨头般的痛楚中哼哼唧唧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仍是与昏迷前并无二致的满园狼藉。但很快,柔和的暖光自头顶沐浴而下,舒缓了身体上的疼痛,随之还有一个比较陌生的女声柔声问道:“你感觉如何?”
      吓了一跳,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神智立刻全部回笼。绮罗生忙挣扎着抬头,就见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不辨面目的谬夫人,尚有自那一日桃园镜阵被破之后就一直情况不明的玉磐,只是少女不再是木怔怔的人偶般模样,平张开的双手中,金色佛光倾泻如水,温柔抚慰着自己一身伤痛。而那一句明显带着关心意味的问话,也正是出自她的口中。
      绮罗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卸去了慈悲佛像般面具,与寻常女孩子并无多少区别的玉磐的模样,几乎是呆了又呆,才颇不适应的尝试了下爬起身:“还……好吧。你……玉磐夫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的目光自二女身上滑开,又落在墙倾林摧惨不忍睹的桃园庭院中,半空中早已不见吞噬生灵的巨大云涡,亦无飙风肆虐,若非眼前疮痍,简直平静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玉磐任凭绮罗生坐起身,仍没有停止给他疗伤的动作。金光流转下,只看到少女微微垂着脸,眉眼美丽却又带了点淡淡的哀伤:“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你的同伴已经离开了南山城吧!”
      “意琦行赢了?”绮罗生只听这一句话,瞬间就雀跃得忘了身上伤痛,险些一跃而起。只可惜动作幅度才大了些,五官一抽,又“咕咚”坐了回去,筋骨拉痛得连连抽着嘴角。
      见他狼狈,谬夫人哼笑一声:“你那同伴手段确实不凡,南山城阵势竟然阻不住他全力一击,叫他脱身了。不过说来,这其中也算有你的一分出力。”
      “我?”绮罗生自然还记得自己昏迷前、或者说就是导致自己痛苦到昏厥的那一道刀气,如今连谬夫人也这样说,想来自己全力贯向云涡的那一刀,非但解了桃园之危,甚至还在某种程度上助了意琦行一臂之力。这样一想,他立刻欢喜起来,几乎是眉飞色舞的伸开一条胳膊比划,“我那一刀有帮到意琦行?太好了……”
      只是他欢喜未尽,手臂又被谬夫人一抬手按了下去。面纱遮蔽下的容貌看不清神态,不过语气中满满的讥讽却是实打实的:“你身上的武修程度连粗浅都称不上,算上上一次,已经被两次施以真气寄体之招。以你那同伴之能,岂会不知如此做法损毁身体经脉,哼……若不是玉磐夫人以佛光为你疗伤,你现下究竟是何状况,还不好说呢!”
      绮罗生这才确认了一直不间断的沐浴在自己身上的金光果然是在修复内伤,忙扭头冲着玉磐道了声谢,却又更快的转回身,认认真真盯着谬夫人道:“意琦行从未有意伤我,真气寄体于身有损的事情他也一早就告诉过我了。仍然埋下这道真气,无非是让我一旦遭遇意外防身之用。他曾再三嘱咐,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可是……”绮罗生忽然一顿,好似有点不好意思的把声音放低了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也被云涡吞掉,我得救你们!”
      其实他的用意在出刀之刻已是一目了然,但这般再次听他明明白白说出,还是让谬夫人带着讥诮意味的态度登时敛起了些,停顿半晌,才淡淡道:“你虽是出自好意,不过我们既然将破城之法告诉了你那同伴,便早已绝了残存之念。你就算豁命救了我们这一次,也不过只是苟延片刻罢了。”她勾起一点说不清意味的笑痕看着绮罗生,“南山城不破,你便要终身禁锢在此;南山城破,我二人与这满城之人,即便未被云涡吞噬,也会随着城毁消亡。你救了我们又如何,到底也仍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我……”绮罗生虽说也曾想过、甚至还与意琦行说过自己的猜测,南山城若破,也许这一城之民也要尽数化为虚无。但自己的猜测与亲耳听到谬夫人证实,仍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一想到意琦行此刻正在城外寻求毁阵之法,便是在一步步的扼断眼前二女生机,即便明明自己是先被动陷入这一局面的受害者,仍是心下蔓延起许多复杂情绪。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倒是一直在旁垂脸施展佛光的玉磐夫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莫要怨他,这本是我之过,莎……”

      一语未毕,忽然一阵极为突兀的眩晕感冲击而来。绮罗生本就一身伤痛,登时雪上加霜的向旁一栽,脑中炸开一片轰鸣。而情况本来还算平稳的二女,也同时在这一瞬间脸色雪白,原本先活靓丽的红颜如同被迅速抽离了生气般,以目视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玉磐早控制不住佛光沐体,双手颤抖中,金光点点散离,随后颓然撑在了地面,仿佛溺水之人大口喘息起来。谬夫人也同样在这转眼间倾颓,前一刻口出讥诮的女子弹指间已经极为虚弱,一手抚胸吃力呼吸。
      绮罗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但转瞬就好似明白了什么,轻唤了声:“意琦行……”抬起头,笼罩着南山城的烟云早已散开,晴朗朗天空之上,忽见一条形似金龙的异兽直蹿九霄,眨眼消失在了东方天际。
      “神泉……”忽然玉磐十分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无力,口气中却含解脱之意,“泉灵离散,南山城……即将不复存在了。”
      “南山城到底是……什么?”绮罗生猛的回头,将在心中盘桓了许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玉磐勉强还能扯出笑容,喃喃答道:“执念、欲望……我之过错,都是我的过错……”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好么!”谬夫人纵然没了气力,依然持着一贯冷诮的口气,只是话也不免说得断断续续,“长生欲望,世人皆求,若没有那么多人的妄念汇集之力,单凭你……不,是那个人一生的执着,也难以成就南山仙境。”她缓了两口气,让明显耗费剩余不多的体力的激动情绪平复一些,再一声却是笑得自嘲,“连我也是……长生之力,强大的神迹……若不是贪图这力量也许可以助我复活……他……哈,算了,神泉已毁、泉灵回归,再说那些痴妄又有什么意思。城破了,也好,困住你的,痴迷了我的,全解脱了,很好……”
      “是,这很好。”玉磐竟也应和起来,二女目光交接间,似乎都对彼此的故事了然于胸,同时撩起了清透的笑意。绮罗生坐在一旁,却还是云遮雾绕,但更清楚,这些故事与己无关,知或不知,不过随缘。他扭头开始环视四周,惊讶的发现,身后不远处的大片桃林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片茫茫空旷取而代之。而桃林再外,本该是粉墙、街道、屋舍……也全部化为了虚无。似乎仅存之地,只有三人存身的这一角庭院罢了。
      但很快,一片狼藉的庭院也开始逐渐融化,绮罗生眼睁睁看着被巨力肆虐后的亭台楼阁也在一点点消失,那一种诡异战栗之感,止也止不住的从骨子里头渗透出来,让他忍不住轻微的有些哆嗦。许是注意到了这点反常,玉磐抬起头,带着微笑的脸庞虽说憔悴,却又好似在美丽得泛出光彩,轻轻把手覆上了他的手背。绮罗生在一片慌乱之中感到柔软的女孩子的手心触感,纵然眼前一派混乱,还是刹那有些禁不住的脸红,刚要抽手,玉磐已柔声道:“放心,你非是南山城之人,这消亡之劫,并不会应在你的身上。只是我现在已没有力气催动佛光为你疗伤,在我消失之前,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温暖的气息潺潺自她手心渗出,籍着体温继续流入绮罗生体内,抚慰受创的经脉内息。绮罗生登时无法再动,抽了抽鼻子,竟然有些微的发酸。他与玉磐的交集,要比谬夫人还少上许多,或者说,若是桃园之阵被破前的玉磐,不过是一个带着慈悲面具的人偶的话,那这次患难之交,才算是两人的初遇。可是眼看着少女憔悴又美丽的脸庞上解脱般的笑容,心底难以控制的涌起悲哀难过之情,即便心知看来还是青春年少的玉磐与谬夫人,都已经在这座南山城中不知度过了多少长生岁月,仍是忍不住伤怀于那一种韶华将逝,渐渐的有些红了眼圈。
      一块带着精致异域花纹的丝绢忽然落在手上,谬夫人侧面对着绮罗生,淡哼一声:“你若是要踏足武道,生离死别本是寻常,擦擦眼睛吧,若连这也看不破,还是尽早让你那个同伴寻一处烟火人间,好好安置了你的后半辈子才好。”
      这话中的道理,绮罗生非是不知,不过寻常说来,不过是在脑中隐约勾勒的虚像罢了,事非事人亦非人。如今亲眼所见亲身所历,才知纵然心想千遍,终是不同。摇了摇头,一手捉紧了那条丝绢:“死亡、离别……无论如何,总是伤怀之事。若能永无生死别离,该多好!”
      “哈!”谬夫人闻言,倒是笑了,“你这孩子,也是痴儿!”
      忽然被冠上了小辈的字眼,绮罗生顿想反驳。只是还未开口,另一手上的温暖泉流之感骤然不存。他猛一扭头,就看到玉磐盈盈笑脸,瞬间就在咫尺内化作飞灰。那未说出口的反驳,便突的哽住了,换做一声哑呼。
      谬夫人同样目睹了这一幕,却是颜色未变,姿态更见坦然。她体力将近尽失,摇摇晃晃勉强站起了身,将脸向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一方仍是混沌云烟遮掩,也不知透过大片的空白,她究竟是在看着什么。
      绮罗生也挣扎着爬了起来,蓦然大声道:“谬夫人,你……你带我和意琦行进南山城,是真的打算……把我们也永远困在这里么?”
      他这突来一问,倒是唤起了谬夫人一桩记忆。高挑纤细的背影并没有回头,只梦呓般开口:“山行有人……或入其城……或破其城……”
      异域装束的女子身形刹那间如幻影般破灭消散,只留下了悠悠余韵般的声音还在回荡,“心城愁困……欲绝则行……”
      声音戛然而止,散不可闻。空茫飘渺之中,一瞬间极静若凝,天地无声。
      绮罗生茫然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着团团转身,再不见一丝一毫城池园榭的痕迹,亦再不闻一丝一毫的人声。忽然,“当啷”一声轻响,似有什么落在脚边。绮罗生忙低下身去看,手指很快摸索到了一枚滚圆之物,拾了起来。
      那东西不过龙眼大小,非金非玉光泽莹润,遍体似泛淡淡金光。绮罗生从未见过这样的物件,掬在掌心,端详半晌仍看不出什么名堂。正费解中,耳畔突然听到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绮罗生!”
      那一声起音犹远,落音却已在身边,一条手臂稳稳扶住了绮罗生还有些虚弱晃荡的身子,熟悉的气息立刻裹挟而来,卷着怅然若失的那一颗心,“咚”的一声落回原处。
      “意琦行!”绮罗生连忙抬头,本是瞬间满溢着的欣喜之情,却在目光举起的瞬间愣住了。就在自己低头捡起那颗珠子打量的短短时间内,原本还身在的那一片茫茫世界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眼前青山苍树,远峰近岭,皆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山景。秋虫秋鸟秋风之声,也在察觉了这变化的那一瞬,仿佛打开了闸门,一拥入耳。
      察觉到了绮罗生的失神,毁泉后匆匆自山谷赶回的意琦行微有不解:“怎么了?”
      “没……”绮罗生慢慢摇了摇头,一点一点把目光从四周拾起,挪回了意琦行的脸上。近到亲昵的距离,并无遮掩的关怀之情,一切都与以往并无不同。他忽然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连自己都不觉得的时候,抬起手碰上了意琦行的脸颊,“我只是……觉得好像做了一个梦……”

      青山幽谷,涧溪人家,秋风吹过这一带山林,非但不曾沾染多少萧瑟之气,更染红层层霜叶寒菊,平添绚美。
      林中空地之上,一名高瘦的古冠道衣之人,正一招一式,缓而稳的在练拳。拳路悠游,抡划之间,如抱日月。足下大片苍黄浅红颜色的落叶,也随着他的身姿挪移,似被无形之风拂动,渐成阴阳之形。
      就在其人正将收势,脚下太极方成之刻,他身处的林中,忽然传出一声鸟啼。随后一鸟扬音百鸟唱和,原本只闻沙沙踏足落叶之声的枫林,立刻热闹了起来。
      在这一派的热闹中,另有不同于鸟鸣的吱呀之声也在缓缓靠近,道衣人停手驻足,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很快,一条身影穿破林荫而来,竟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一手叉腰,一手垂在身后,拖着一辆木车。那车别的部分尚好,只是缺了一个左前轮,不免晃晃悠悠走得很不平稳,吱嘎吱嘎的声音,也正是从那里传出。
      小少年拖着木车走近了,直到树叶太极之外才停下,先拍了拍巴掌,笑嘻嘻道:“你又进步了嘛,这大图画得可真圆!”然后又道,“我的车又坏了,你既然打完了拳,就快来帮我修修吧!”
      道衣人似乎很不在意小少年毫不客气的口气,点了点头走过去:“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小少年立刻捧着脸很大声的叹了口气:“唉,被那暴脾气的小丫头撵着跑,一不小心就蹬坏了……明明她的母亲是性子那么恬静的淑女,为什么生了个女儿却这么凶残!”
      道衣人这时已经蹲下身去检查木车的破损处,闻言轻哼一声:“你以为你还是八九岁的小孩子不成,这车没当场散架,已经很运气了。”
      小少年立刻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蹲下来:“四弟,你这样说,为兄的小心灵很难过啊……”
      忽的,半空中一阵轰鸣打断了两人无聊的拌嘴,抬起头,透过层层枝叶,晴空之中,一条金色龙兽穿云而来,飞至树林之上,骤然东投。随即林外一声巨响,似是巨岩凿开之声。
      将目光收回,对视一眼,小少年忽然咧嘴笑了:“失败了?”
      “嗯,失败了。”道衣人也低下头,继续与木车的车轮奋斗,仿佛所见的,不过是再寻常之景罢了。
      小少年也依然蹲在一旁看着他忙碌,想了想,将头一歪:“哎呀,这样就失败了,真是浪费了我的一番好意。不过,下一回我可是很有信心的,我可是去找了‘他’出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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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南山城,纯“南山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啦,不过千丝万缕的伏笔一向是我的爱好,一个谜团搞定,无数个谜团崛起XDD后面还会有篇幅交代扫尾玉磐她们的事情的,毕竟得有头有尾嘛~至于最后那个段落……嘿嘿,这个可是涉及到全故事最大的梗的,放开了的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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