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身

作者:般若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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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三:重阳节


      谬夫人之言虽说含糊其辞,但也并非全无方向可寻。意琦行非是什么玲珑剔透之人,可若论及武学之境,登时心思敏锐。将她口中“非虚非实”四个字反复咀嚼几遭,渐渐已是合上了关键之处。
      非虚非实的武学,岂不正是自己近年来正在苦苦参悟的意剑之境。心中之剑,身外之剑,相和相应,别开蹊径。虽说这一境界尚有许多难以捉摸的不明之处,可多年淫浸,小有所成,之前用以窥破桃花园真实所在的剑月飞芒之式,也正是由此化出。当时只做剑意巡回查隙寻缝之用,但如今细细思量,非虚非实之剑,才是得以锁定了镜阵遮蔽之下的桃园的真正原因。
      一念通,百念通,笃定了这一关窍,意琦行心中登时去了大半淤塞。虽说意剑之境尚未大成,但既有方向,凡事在我,倒是不需在此之前徒劳什么心思了。与其琢磨不定,不如好生养精蓄锐,锤炼剑境,以待重阳。
      他这般想着,沉思之状一扫而空,甚至还颇有心情陪着绮罗生瞧了一会儿刀谱,讲解点拨一二。绮罗生早悄悄的将他几番心情变化偷看了个彻底,虽说尚不清楚到底明日要怎样运作,可见了意琦行胸有成竹的模样,自个心里头,也就踏踏实实的愉悦起来。这般的一个下午,过得自然飞快,倒还叫人依依不舍着,就到了该就寝的时候。
      绮罗生的夜病情况已经略见好转,大概玉磐先前所说,只是在南山城这般诡异之地体弱不适导致并非虚言。不过意琦行仍是督促着他早早洗漱了躺下。可吹熄了灯烛,一转身,看到的仍是露在掖紧的被子外头的一双亮晶晶紫眸,一眨一眨,还精神得很,不带丝毫困意。
      他自己于是也坐上床去,想了想,伸手在绮罗生的眼皮上轻轻一抹:“睡觉。”
      手心下小刷子似的睫毛立刻一阵乎扇,搔得皮肤微痒:“还不困呢!”
      “明天你自己留在客栈,尚要多加小心。精神不足,大为不妥。”
      “小心?我要小心什么?”绮罗生听了这一句,反倒更不想睡了,就着侧躺着的姿势在被子里头翻了个身,小心翼翼不牵动背上伤势的改为趴着,“难道这城里还藏着什么厉害的恶人?那你明天是要去哪里破阵?桃花园?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连珠炮一样的一串问题丢过来,意琦行对上绮罗生闪亮亮的眼睛,索性以不变应万变,把他一拱一拱掀开的小条棉被缝隙又掖上了,才道:“谬夫人既言重阳之日最为关键,若以阴阳两气相克相冲来说,要往东城破阵……不过此事我已有定论,你不需多虑。只是若是阵术被破,整座南山城只怕都要受影响,变数不定。因此你需自己小心,万事保护自身安全为先。”
      “……好吧。”绮罗生对这些更为高深的术武之说仍是似懂非懂,但见意琦行说得严肃,也忙上了心。只是他毕竟曾经亲眼过南山城中种种诡异,也知昨夜意琦行只是为破去桃花园镜阵,就要如何辛苦,如今想要将一座城的根基彻底动摇,只怕非是不易,而是十分的不易。
      他又是担忧,又不肯当真露出担忧神色来,叫意琦行再因自己的情绪分了心。眼下当真睡是睡不着了,只好抱着被又扭了两扭,寻些可以打岔的话题。意琦行只见他叠了双手枕在下巴颏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开口道:“意琦行,你说谬夫人和玉磐……莫非是鬼么?”
      不想他看似苦苦思索,竟冒出来这样一问,意琦行顿时有些哑然。不过看他当真好奇,也不搪塞,想了想道:“她二人必与南山城干系极深,但妖精鬼怪一说,无凭无据,不好定论。若想知道她们的底细,大概还要等到城破阵毁之时。”
      “我以前听人讲故事说过……”绮罗生把眼神放得有些空渺,似是看着意琦行,更好像透过了意琦行,看向什么飘渺虚幻的所在,表情十分入戏,“有一种叫做伥鬼的鬼怪,因为生前是死在老虎的嘴下,死后的魂魄也不得安宁,还要继续为老虎骗人来吃。而若是这头老虎被杀死了,那些伥鬼也就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意琦行,你说,谬夫人她们会不会,也是伥鬼啊?唔……城之伥?不然怎么连要如何破阵出城,都不敢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要含糊暗示,让咱们自己去猜!”
      “这……”意琦行倒是还不曾向这一方向想过,或者说,他根本不曾花费什么心力在猜测玉磐和谬夫人的来历身份上。武者直觉,叫他确认二女身上并无杀意之后,就全心的琢磨起了破城之道,如今听绮罗生这般的浮想联翩,也不能不说确实有些道理在内,“或许,但也未必然。”他看了看窗外凝黑一片的夜色,也认真了几分,“南山城虽说困人不放离开,但倒不似主动擒人抓人来此。若非咱们上了谬夫人的马车,只怕仍是远望而不得近。至于城里这些……人,该是自愿在此生活。玉磐夫人不是说了,长生仙境,自是让人趋之若鹜,想方设法求入而不得才是。”
      “那岂不是谬夫人害咱们!”绮罗生差点又要蹦起来,看了眼意琦行压在被子上的手又忍住了,“可是她现在又要帮咱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多思无益,明日便知分晓。”
      “可……唉,好吧。”绮罗生虽然心中还在纠缠,可眼见这个疑问现下无解,总不能拽着意琦行念叨上整夜,只好按捺着趴回了枕头上,只露一只眼睛出来,看了看意琦行,“那……睡觉?”
      “好好休息。”意琦行果然飞快的接上了这句话,很干脆就也躺了下来。刚刚还热闹的屋子里,瞬间不闻说话声,彻底安静了。

      只可惜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乖乖睡觉样子的绮罗生,心里头还是没能一样的安静下来,总是忍不住的往南山城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上去想。山精野怪妖尸恶鬼,有的没的都挖出来塞了一脑壳,末了甚至还梦到城破之时,南山城忽然变作了一只血盆大口的巨虎,一口将谬夫人咬成了两截……当真是梦到,他胡思乱想的当,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然后又猛的被这血淋淋的梦境惊醒。暗夜之中,兀的睁大了眼睛。而喘息片刻,终于分清楚了梦境与现实后,才又使劲的往意琦行身边蹭了蹭,贴着温暖安心之感,重新睡去。

      大概是前半夜有些紧张兴奋,然后又被噩梦扰了一回,绮罗生再一遭睡下,终于一觉沉沉,直到天明。更确切点说,是直到天明,也还没有醒过来。
      不过意琦行仍是按时起了身,他若是想,自然可以将穿衣洗漱走动等等一干杂事,做得不出半分响动,甚至还有余暇去拎了早饭回来,热腾腾的盛在个食盒里头,摆上了桌。只可惜他本是打算就这样让绮罗生继续睡着,自己悄悄出门就是,但一扭头,目光不经意扫过床榻,忽然发现床上那对还带着点没睡醒的雾气的紫眸也已经睁开了,半眯着在看自己的动作。
      有点意外,意琦行直接站了过去,一手不容反抗的盖上绮罗生的眼睑:“再睡会儿!”
      “喂……喂喂!”本来还有点迷糊的脑子,忽然被这样一压,反倒清醒了不少。绮罗生忙扭动着要掰开他的手心,“我醒了,我醒了啊!”
      “我吵醒你了?”
      “没……”绮罗生还在继续拱着,“就是……你不在床上了……我就醒了……”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说出口,即使是在梦中,身边忽然空荡荡没了熟悉的气息,还是硬把自己从睡梦中拖了出来这个原因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好在意琦行并没在意到这些细节,见他当真不肯继续睡了,也就不再勉强,只道:“你自己留神在客栈里,一旦城破,若有异常,记得安全为先。”
      “我……我知道了。”难得又听到意琦行这么严肃的口吻,绮罗生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拨开被子爬起来些,伸手扯住意琦行的,“你也小心。”
      “嗯。”意琦行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被绮罗生拉着的手一翻,并指划过他的掌心。熟悉的炽烈气息瞬间一闪而没,绮罗生有点惊讶的低头,“这是……你又封了一道真气给我?”
      “以防万一。”意琦行渡好真气,顺手又推着绮罗生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不过你经脉修为不足,反复承受真气渡体出招,有害无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使用。”

      南山城中的住人一如往常,丝毫不觉重阳这一日,于自己到底有何异样之处。只是,遍走大街,虽说人来人往,却不见一个卖那些应节之物的摊子,大概菊酒茱萸,非是城中生长之物,这些年年岁岁困居在南山城中的人,也就早都忘记了这些东西的存在……
      意琦行没再想去将这个问题随便抛给哪一个路人,把他们的美梦惊扰一番,只十分沉默却坚定的迈步,直向城东。渐渐,果然如先前惊鸿一瞥时留下的印象,街道行人慢慢开始冷清稀少,而一带野坡,可窥全貌。
      这微微隆起的地势,在南山城中都算不上高得显眼,不过此刻独立在周遭建筑稀少不见人烟的城下,倒是有了那么些登高可望的味道。只可惜,即便登上坡顶,再向东眺,也不过仍是浓雾,无穷无尽的浓雾罢了。
      因此意琦行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在观望四周地形上,自从踏入此地,敏锐的武者神经已经先协同放开的真气反复巡回,莫说杀机,就是活物生息亦不见分毫。想来谬夫人虽说指点了此处,却压根没有自己亲身前来搀上一脚的打算。
      这样的情形倒也称了意琦行的意,他的意识之剑纵然已参悟多年,不过距离大成仍有不短的距离。若破城中禁制当真需要全力施为,身边无人反而才是最为安全的情况。毕竟神识敛入剑意奔流,身边即使会同时生出无形剑气环护,到底还是总有百密一疏之时。若是谬夫人在场,反有不便。
      这般略在心中衡量了一回局势,意琦行抬头望天,浓雾翻滚之上,亦可见白日行云,尚未爬至头顶。世人皆道端午之日最阳,午时之阳最盛,但重阳非是端午,最为匹配的时辰,却该是金鸡开口的初刻。此刻晓日初生,白阳罩世,盛而不烈。而青空一碧如洗,不遮分毫,正是正日正时,合该阵毁城破。
      双目微阖,剑气刹动,一声金鸣,澡雪纵如白电霹雳,利啸而升。同时意琦行澄静心神,胸中一点剑苗,亦呼应而生,凝虚凝实,绽开一片剑里乾坤。

      亦虚亦实之阵,由实返虚之剑,一经碰撞,登生波澜。泼天浓雾,前一刻还沉静如渊,转眼已开始剧烈激荡。大股的雾气汹涌升腾,潮浪一般无声呼啸,似乎要将敢于进犯的力量一口吞噬。而滔天雾浪,难掩澡雪一点真芒,剑气纵横之间,将雾海冲搅得更加沸腾不休。
      意琦行瞑剑与胸,全神贯注只在意识之中剑意之行,所觉那一种浩淼无尽的茫茫之感,更胜桃花园镜阵之术,宛如置身苍茫,虚无缥缈难辨天地,更不要说寻得真实的突破之处,一击而出。他心知这般困阵,自己操意识以为争,一旦失陷其中,便是精神上的万劫不复。可越是这般凶险,反而越激发武者不屈战意,不退反进,意识之中一道灵光,灿若真阳,直要刺破无穷无尽的混沌。

      绮罗生自意琦行离开之后,再没了半点能在床上躺下去的心情,早也磨磨蹭蹭的起了身,胡乱洗了脸吃了几口早饭,就坐在床沿对着窗户外头发起呆来。
      这时的客栈院子里,也渐渐开始热闹,打水做饭走动进出,来来往往的面孔,这几天中大多也都混了个脸熟。绮罗生便这样魂走九霄般的挨个盯着路过窗口的人看着,看一回,想一番他们可知南山城今日就要破了,这些车马、房屋、乃至店铺和人本身,又都会何去何从。是随之乍然消失,还是会在城中神秘力量的控制下反扑求“生”?想着想着,起先还有些头绪,慢慢倒连自己在想些什么都搞不清了。一颗心半条魂,早飞往了城东,飞到了意琦行身上。
      但这一来绮罗生倒是自个先知道了警醒,忙使劲的压制着心底那只蠢蠢欲动想要跑去看一看的小兽。明知自己就算去了,也是帮不上忙,甚至还要添乱,但人性之中天生的关心则乱,又岂是单凭理智两个字就打压得住的。没可奈何,绮罗生有点气呼呼的爬上床,在枕头底下一通乱翻,将还剩了个底子的药膏又翻了出来。揣着对自己不争气的小小恼怒,麻利的脱了上衣,开始反过胳膊十分别扭的给后背鞭伤抹起药来。
      看不见后背,只能凭着感觉胡乱摸索,好几次都误打误撞的直接把手指摁到了伤口上,还很鲜明的疼痛一抽一抽顺着脊背缠上大脑,这种粗暴的痛楚倒是将满脑子的不着边际冲淡了许多。绮罗生就这样跪在床上,似乎在做一件十分重要和细致的事情,足足抹了两刻钟有余的药,直到说不清是痛楚、寒冷、还是药力的微凉刺痛感,让自己当真冷静了许多,这才罢了手。已经见底的小药瓶被他随手丢开,又小心着以一个不要碰到了后背的姿势往床下爬去。
      正是一脚悬空,另一条腿已经半离了床沿的姿势,忽然窗外、或者说大街上、院落中,不分前后的爆起了几声极为恐怖的惊叫。
      那几声惊叫瞬间连成了片,此起彼伏声嘶力竭,似乎正在面临极为可怖之情形,而大股的骚乱,亦同时掀起。

      绮罗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一跳,腿一抖差点直接跪到了床底下。但这时他也顾不得那些微的狼狈,只瞬间的忡怔之后,一把抓起外衣,猛的跳起身,就要冲出屋去。
      好在堪堪拉开屋门的前一瞬,意琦行离开之际的反复叮嘱鲜明的蹦了出来,硬生生刹住了绮罗生的步伐。他略一迟疑,改为推开了窗户。雕花木扇打开的同时,那些惊慌失措的混乱惊叫亦是翻了倍的灌入耳朵。绮罗生四下环视一圈,只见客栈中的人无不在以一种抱头鼠窜的逃命姿势胡乱狂奔,仿佛末日将临。但屋舍街道门墙,又不见有异。他再定睛,才注意到那些人一边逃命般的夺路奔跑,一边满脸惊恐的还要抬头仰望什么。绮罗生心下一凛,立刻也扬起了头。

      这间客房乃是位置极好的朝阳的上房,这一抬头,透过开在东南方向的窗户,目光所及正可看到,南山城东城天空之上,原本碧蓝的晴空不知何时变得一片云遮雾绕,不见天日。而云雾正中,兀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疾速旋转。漩涡之中似有无穷吸力,无数泛着微光的小点以一种挣扎般的烁动频率被被吸入其中。而随着光点没入,漩涡亦如得了滋养,运转更快,声势愈涨。
      绮罗生忽然一伸手紧紧捂住了嘴巴,才硬是将一声惊呼压了下去。他起先还有些茫然,但直到看到院中一名前天还打过照面的伙计忽然四肢离地,仿佛被无形巨手摄住,挣扎着直往天上倒飞而去,才反应过来,那些被吸入云涡中的小光点,竟就是这座号称“长生仙境”的南山城中的居民。
      冷汗与惊恐瞬间如同活蛇攀爬上了脊柱,绮罗生全身都冰凉起来,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出去,试了两次才“啪”的一声死死关上了窗户。透过糊在窗上的细纱,云涡吞噬城民的情形仍然可见,他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勉强叫自己冷静了些,一手按在胸口压制呯呯乱跳的心脏,一边又重新推开了一条细细的窗缝。
      这一次,在大片的哀嚎和奔逃声中,他还是捕捉到了云涡之上,除了化作无数光点正在投入其中的“人”,尚有一道更璀璨、更无坚不摧的寒光,纵横飞舞,绞碎烟云。虽说相隔极远,绮罗生看着那道越天剑虹,一似看到意琦行一如既往的坚毅形貌,心中终于微微安定了些。城中的居民还在不断的被云涡吸化,剑势玄阵,争斗不休。想来应是意琦行已经捕捉到了突破之法、甚至重创了南山城阵术,才引动云雾漩涡,摄人纳灵以抗。
      这样一想,绮罗生心中登时蹦出了几丝侥幸,若云涡吸纳的都是南山城中可供自己补强的力量,那既没喝过“神泉”,也没通过其他什么渠道加入这座南山仙境的自己,想来并不该是云涡择力的目标。他定了定神,这一次直接走到了门边去,深吸了口气后猛的拉开了房门。
      扑面秋风乱景,立刻满眼满耳,惨况惊心。不过试探着迈出一步后,绮罗生全然不觉有何不妥,更勿论如同那些城民般被生拖硬拽着扯上空中。他一步一步迈出,一路走到了中庭,全无异常。而环顾周遭凄惨犹如末日来临般的情景,他忽的用力握了握右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拔腿冲出客栈,撞入大街上混乱逃命不休的人群,直向城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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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了要破城的时候了,可惜剑宿要去做的事也危险,不放心带着小绮罗,小绮罗留在客栈另有遭遇啊!南山城真的开始变天了,不过剑宿和绮罗还不算是城民,这点可以放心啦!有谁能猜到小绮罗要去干嘛么?善良的小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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