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身

作者:般若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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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六:一点通


      有点意外绮罗生这般亲昵的举止,意琦行愣了一愣,才握着少年的手腕扭回了身。绮罗生双臂抱上来的力气很大,这半圈转得颇为吃力,直到两人面对了面,热红的耳根颜色入眼,意琦行心中陡的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又喝醉了不成?”
      绮罗生这时因着他的动作,也不得不放松了些力气抬头,眼中却还是清亮的模样。若说酒意,那几杯醇酒确实很有一些后劲,不过倒也还没让人当真醉得迷糊,只是暖而涨的感觉满溢胸腹之间,连带着举动似乎也多了些莽撞的冲劲。
      这时四目对上,绮罗生才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奔放了些,晃晃头站直身子,手仍攀在意琦行身上没有松开:“意琦行,我要送你东西。”
      瞧他不似醺醉模样,意琦行便也放了心,随他扒着自己的姿势,也未觉太过不妥,就这样被绮罗生拉着脚步往床边走去:“何物?”问完了话,也看到了床头搁着的物件,正是自打从江山布庄离开后,绮罗生就一直抱在手中的布卷。这样联前缀后,登时明白:“是这个?”
      “嗯。”绮罗生很是欢快的点头,有点恋恋不舍的松手,去将那个布卷抓了起来,献宝似的一举,“快来试试!”
      既然是从江山布庄得来,想来不过衣饰等物,意琦行无意推脱,接过来只一抖,就剥开了外头的裹布。入手是一捧沉甸甸却不算涩重的分量,凉滑的料子穿过指间,似纱似绸。而更为熟悉的,是白中带着浅浅银灰的颜色,意琦行讶然之后,顷刻心中洞明,捉住一处衣角,轻轻一抖,便将整件披风招展开来。
      半透的料子后,绮罗生带着分明期盼的脸依然看得清楚,少年再纯然不过的眼神,鲜明的将心中所想所盼尽数映出。意琦行用手指捻着披风,目光却是看着他的,然后不加遮掩愉悦的点了头:“多谢你。”
      绮罗生眨眨眼也笑了,没再将些客套的“喜欢就好”“微末心意”之类搬出来,只一抬脚跪上了床沿,一手夹过披风领子,笑眯眯道:“穿上试试,也好叫我觉得我的钱当真花得值得。”
      “好。”意琦行从善如流转身,听凭少年仔细的将披风替自己系上了身。虽是新衣,尺寸花色,却是样样熟悉,想来就算自己亲自往布庄裁衣,也不过就是如此,一时心中更觉熨帖,轻拍了拍绮罗生还在给自己整理系带的双手:“你用心良多。”
      绮罗生微一撇嘴,似是想要做出一个不以为意的表情,但是更多的却是掩也掩不尽,几乎自全身每一寸都要洋溢出来的自得与开心,终于还是扯着披风的前襟笑起来:“不止用心良多,还是用钱良多呢!意大侠,我现在已经是两袖清风的两袖清风,只能靠你养上叫唤渊薮了。”话说完,忽又觉得不对,下意识松开一只手,往自己的袖袋里摸了摸那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忽的就有些结巴,“难不成……难不成你一早就猜到了?”
      这一回倒是一个当真实打实的巧合,意琦行顿了顿,缓缓摇头:“你想多了。这份礼物,叫我惊喜,并无半点事前的窥探。”
      “那就好……”绮罗生眯了眯眼,勾住披风系带的手指用力一拉,紧紧结好扣结。装束整齐的披风完全垂落,似也把兴奋窃喜的心情沉淀。绮罗生忽的低下了头,就着跪在床沿的高度,将额头重重抵在了意琦行的肩上。
      “意琦行……谢谢你!”
      “嗯?”意琦行有点意外他忽来的感慨,但更是顺理成章抬手,摸了摸少年垂发。这般时候,反倒不觉自己也该说些什么,只是安静抚慰倾听。
      不过似乎是将千言万语都裹在了这短短一声谢中,绮罗生竟也再无后言。两人就着这个虽无不妥,但也似乎有些微妙的姿势半晌,渐渐觉得少年的呼吸几乎已将自己的层层衣衫打透了,意琦行终是又稍微一扳他的肩膀,唤了一声:“绮罗生……”
      手下带起的力道却是失衡,随着意琦行的动作,绮罗生大半个身体也随着一栽,搁在肩头的脑袋顺着肩膊滑下,一头沉在了臂弯之中——竟是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睡了过去。
      哑然看着安稳合目,吹着暖暖气息睡熟的少年,意琦行的心思瞬间有些糟乱,但多少念头恍惚而过,最后还是微运力道,虚无之气,轻巧托起少年身躯,妥善安置在了床上。
      再一回头,看着那已经见了底的小巧酒壶,意琦行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返身坐下了。第一回算是自己疏忽,这第二遭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却仍是让绮罗生喝了一个醉态可掬,当真失策。忍不住的开始乱糟糟想着如何给他练一练酒量的法子,意琦行却是全然不觉,自己这般心态,早已是带了显而见之的宠溺与放纵。

      绮罗生借着酒劲沉睡过去,倒是十分安稳。这几杯酒虽说后劲醇厚,却是清冽之性的上品,即便醉了,也并无太多难过。这一觉深沉,半是因酒,半是因情,绮罗生足足睡了快三个时辰,才悠悠醒来。
      还未睁眼,先觉一股清冷之风拂面,带着满满的湿漉漉的气息和凉丝丝的柔软。绮罗生很是舒服的轻哼一声,简直有些贪恋这般舒适,不愿起身。但很快,熟悉的声音已经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响起来:“醒了?”
      “……”撩开眼皮,入目一片昏黑,眨了又眨,才渐渐适应了这般阴沉的暮色,瞧出床边身影的轮廓。绮罗生慢慢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然后赶在意琦行再次开口的前一瞬,忽的一翻身坐了起来。
      “意琦行!”他匆忙开口,像是生怕意琦行先问出什么,“我没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半昏不明的夕晚光线下,少年晶亮的眸子仿佛两颗闪闪的星子,带着无与伦比的清醒和坚定,迫不及待的为自己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加上不容置疑的标注:“都是真的……”
      微微一愣,不得不说绮罗生的开口果真恰到好处的将意琦行本来要说的话尽堵了回去。转而将手轻轻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意琦行也直截了当的道:“我知道。”
      “嗯……”绮罗生似是很满意他这句简短却含义丰富的回答,又像是有些羞涩于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葛,立刻飞快的摇头晃脑爬下了床,所幸是意琦行将他周周到到的安置躺好,自己这一觉也算睡得老实,白日里才刚上身的新衣依然整齐清爽,并无多少被蹂躏过的痕迹。
      但还是有点懊恼的扯了扯衣襟,绮罗生很快就揪出了一个新的话题。有点夸张的几步扑到窗边,刚刚将他从梦中催促醒来的凉风正是从这半开的窗扇外吹进来。雨后清新的气息,还夹杂了些微泥土的味道,拂上酒面,醒脑非常。
      “雨停了啊!”
      “天也黑了。”
      “抱歉,是我睡了太久……”
      “是雨下了太久。”
      “……”绮罗生蓦的转身,翘起嘴角看向模糊的意琦行的身影,用快活的语调抱怨起来,“你这样善解人意,叫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自我反省的借口了!意大侠,那今晚,咱们果断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意琦行显然很不介意这个结论,点头道:“既无急事,就不必连夜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咱们明早动身。”
      他的本意仍是安抚,以免绮罗生再将错过回返北号山的时间的小小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知这点委婉的体贴是否当真传递到了,绮罗生仍是显见的开心,立刻道:“那我去招呼伙计送晚饭来,还要热水和茶……意琦行,你等在屋里好了!”话罢,一溜烟的闪身拉开了门,飞快拧身出去。

      门在身后虚虚掩上,扑面凉丝丝的晚风吹过来,本来遮掩得很好的脸上热度立刻变得有些鲜明。绮罗生用力摆了摆头,面对空无一人的昏暗院落,才伸手出来瞧了瞧掌心。
      “就这样送出去了……话也说出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但心中更多的,仍是想到并且做到了的欢喜。似乎还带着细小水珠的风一阵一阵拂过,渐渐褪去了借着昏暗暮色遮掩的烧热,绮罗生蓦的揉了揉脸颊,又轻拍了两下,像是在给自己下一个结论般道:“绮罗生,你要加油,说好了要赶快成长起来呢!”
      空荡荡的回廊上,只他一人的低语声渐生渐消。绮罗生嘀咕罢了这一句,立刻加快了脚步,往前头寻店伙计去了,却是忘了自己适才的位置还是靠在两人客房的门边。
      屋中,意琦行手势很稳的点燃了灯火,小小的火苗慢慢伸长,吐出晕黄暖光。他轻轻用手指在桌沿叩了叩,很是坦然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修武多年,五感之敏锐乃是常态,非是自己有意隔墙有耳啊!

      因这半日的大雨,客栈连同前面的酒楼都冷清了不少,即便有些避雨的客人,在傍晚雨势转小之后,也都陆续离开,前楼后院,皆是难得的一片清闲。
      不过也是这个原因,绮罗生沿着回廊,足足转了两个圈子,才隔着道花墙,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那墙后似是下院或是厨房的所在,远远已能看到烟熏火燎的白气缭绕,和依稀嘈杂的人声,竟是雨夜中难得的热闹。绮罗生好容易找到了人,正要寻个门洞绕路过去,脚下才挪了几步,已是今非昔比的耳力却先似是听到了什么。
      他微微一怔,缓下步子,又侧了侧头。安静下来后,那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更是清晰,似是墙对面两个伙计在闲聊而已。言谈之中,夹杂了许多诸如“今天难得清闲”、“等下换了班,好好吃点热乎的暖和暖和”之类的闲事。不过留下了绮罗生的脚步的,却是其中一人冲着伙伴有点小神秘的感叹:“你见到今天下午住进来的那两个人没,就是一个背着剑的大侠,和个耳朵尖尖,一身雪白的小公子的?”
      另一个人声立刻啧啧称奇的接话:“哪能没瞧见,好稀罕呢,二哥还特意偷偷喊我去看。啧啧,你说那耳朵是怎么长的……”
      “怎么长的咱们是不知道,不过瞧那小公子一身的气派,俊俏的模样,就是个有来历的。人都说非凡的人才长非凡的相貌,今儿倒是见到活生生的了!”
      “可不是 ,说不定有什么大来头呢,连掌柜的都专程叮嘱了句要好生伺候着。还有那个背剑的大侠……哎呦那眼神看得人忍不住就要腿打颤,真是十足的凶……”
      “呸,人家那叫威风!”
      “……”
      后面还有些什么,绮罗生已是没再去听了。有点懵懂又似了然的低头,昏暗的光线下,仍掩不住自己几乎泛着光彩的一身雪白。他歪了歪头,忽然扯着一边袖口,没什么声音的笑了起来,似是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不止是意琦行的一片体贴,更是其后不曾出口过的用意。
      随手抽出出门时一并塞在了腰间的折扇,绮罗生一抖手,晃开扇面,慢条斯理横在胸前摇了摇。这动作做来仍还有几分别扭、但也并非什么讨厌的感觉,少年又将扇子一折一折合好,支住下颏偷笑起来。
      来历不凡的小公子么?原来……一己坦然,世间万人所见,便皆坦然。忽而想通了多年来心中最为淤塞的症结,绮罗生登时快活。抿了抿嘴巴,漾出一个十分欢愉的笑容,轻巧迈步离开。

      绮罗生离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刚好足够一次安静的思索。再次推门回来的少年,明明还是离开时的模样,却又依稀有了些明显不同的神气。一时说不清楚,但真正存在。
      意琦行将他细微的变化收在眼底,大略猜到了几分,不过却是心照不宣,只道:“可找到人了?”
      绮罗生点了点头:“随后就会有人送过来。”就也到桌边坐下,与意琦行面对面的,正可对视。
      虽说少年笑眯眯的神态很是好看,可被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意琦行还是略微有些觉得怪异。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手上一暖,已是绮罗生双手端端正正的覆了上来。烛影下,眉目如画的少年正以一个不曾见过的郑重模样,轻声得好似自言自语道:“意琦行,白小九是义父的白小九。”
      “嗯?”意琦行不明所以,轻微挑眉的瞬间,后半句已然接至:“可绮罗生,是你的……”
      “我的……”
      “没意琦行,便无绮罗生!”飞快说出的话语,像是在遮掩羞赧,可抓住意琦行双手的力道仍是不肯放松。以意琦行的修为,这般好似用尽了绮罗生全身力气的劲道也不过寻常,但其中绷紧了的澎湃情绪,却是涓滴不落的尽数传递。
      含糊言辞、激荡心思,足堪体味许久。意琦行不是体贴敏感之人,但这般不需再多言语传达的心情,却奇异的尽数收纳到了心中。似是许久,又如片刻,他点了点头,很是郑重的应声:“我记住了。”
      “嗯……”绮罗生这一声答却十分细微,随后像是用去了十成的精力,有些虚软的松开手,双臂叠放桌上,只一双眼笑意弯弯,看向意琦行。

      雨歇风未静,仍在一阵紧过一阵的敲着窗棂。风中似乎也浸饱了冰冷的水汽,一旦寻得缝隙,便不依不饶的往屋里钻进去。虽有墙壁阻隔,也难免觉得寒气侵人,倒比在北号山中还冷上一些。
      这样的天气,绮罗生也只好早早泡了热水洗漱,就爬到床上去修习内修功课。内息丝丝缕缕随心运转,周天行经,锻铸经脉,丹田趋于饱满之余,也早叫周身热气渐生,暖洋洋如浸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适。
      这般少有的惬意,倒叫绮罗生忍不住一阵一阵有些迷糊,待到后来,更记不得是何时收了功法,又是如何就着五心朝天的盘坐姿势,一头倚上床壁,竟就那么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酣甜,只依稀察觉有人动作柔和的将自己换做了平躺的姿势,又拉上锦被。绮罗生含糊咕哝一声,懒洋洋的撩不起一分眼皮,反而顺理成章沉入到了更深的美梦中去。
      梦中仿佛走马观花,尽是许多少年侠气,似是自己亲经,又好似只是书本中见,沉浮哀乐,难以胜数。绮罗生身在其中,流影穿梭,似真似幻。正目不暇接之刻,忽然耳闻一声清越鸟啼,利声穿耳透脑,宛如洪钟震荡,登时叫他“啊”一声惊呼,猛的惊醒。
      眼前繁华,瞬间斑驳褪尽,还为一片黑暗。黑暗中,另有一只手覆上来,稳稳的盖上手背:“怎么了?”
      “我……”绮罗生怔忡片刻,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是做梦。”
      “噩梦?”
      “……不是。”又眨了眨睡得迷蒙的眼睛,绮罗生的意识终于彻底自梦境中跋涉出来,忽然咧嘴一笑,“是很有意思的梦。”
      “嗯?”
      “梦见我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侠,交结了很多的朋友。刚刚还正在一个朋友的婚宴上闹洞房……酒很香,新娘子很漂亮……”
      意琦行看着他梦呓样的说着自己的梦,半信不信,又给他压了压被角:“既然不是噩梦,为何惊醒?”
      “呃……”绮罗生又皱起眉头想了想,“只有我一个在吃酒席,你不在,我就想去找你。然后忽然听到好大一声鸟叫,就醒了。”
      “鸟叫?”
      绮罗生连连点头:“好大一声,耳朵都要被震破了。”一边还用手揉了揉耳朵,似乎当真觉得十分难过。
      意琦行倒是有点无言,不想当真只是一个梦境,看了看似乎还因被惊扰了美梦而十分不满的绮罗生,也只能又合身躺下:“既然无事,就继续睡吧。离天明尚早,不要明日没了精神。”
      “嗯……”绮罗生含糊应声,只消翻了半个身,便又沉沉睡去。只是余下这半宿,再无什么梦境,一夜黑甜直到天亮。
      而即便在意琦行心中,也不曾将这一段梦呓当做什么,听着身边迅速平缓悠长下来的呼吸,只觉心安如静水,渐渐朦胧,一同睡去。

      许是因为昨晚一夜好眠,纵然中间多了小小一回插曲,也不曾妨碍了意绮两人一早便精神奕奕的起身。这一回再无绊脚的事由,随意用了早饭,就收拾停当离开。
      剑行顷刻,如走奔雷,穿云过隙不过片刻,已是遥望见熟悉的北号山脉。眼见两人居住的山坡渐近,意琦行行功缓步,一眼望下,却蓦的一惊。云步须臾落下,不容太多心思转圜,他只来得及一手发力,牢牢先扣住了绮罗生的腰身。
      “嗯?”觉得身下轻震,足已触及地面,绮罗生更是察觉到了意琦行有些反常的举动。匆忙睁眼,本要扭头问他,却在眼前情形清晰的瞬间,不敢置信的愣住了。
      一声轻响,手中拎着的大小包裹散坠,绮罗生茫然看向面前一片废墟焦土,一时只觉身在虚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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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新衣就是心意啊,比起剑宿给小绮罗置办的衣服,其实小绮罗送出的披风更有这一层的含义吧。聪明的小绮罗明白了剑宿的用心,快点加速跑成为美丽强大自信的刀修吧!最后终于又进入了新的转折,嗯嗯,出事啦,还是出大事啦,层层迷雾待拨开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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