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身

作者:般若兰宁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章一九:告恩亲


      待到次日,意琦行果然又下山一趟,去将绮罗生先前说列的需品买了回来。许是中元节祀祖之日,集市之中,许多应时祭拜的物品十分齐全,在两边街道上摆开。所以意琦行一路下去,倒比往日还要方便些,不消多久已是采买停当,满满当当拎了两手。他最后去的熟肉摊子,这一个多月来已颇熟了,见状又特意寻了两条绳子给他,将东西都结结实实扎在一处,也方便拿着。
      这样回转了北号山,他倒是只能先往厨房里头去,将这些大包小裹撂下。不过旁边屋里绮罗生听到了动静,也不需叫,早带着小嘻一块跑了过来,探头一看见当真是他回来,忙过来帮手。
      除了那些纸钱和金银锡箔之类,原本绮罗生只嘱咐带样整齐的肉菜就好。但意琦行心中更有几分自己的打量,还是将整只的咸鸡、整尾的熟鱼,并着一大块肉方和些整齐点心,都买了回来。绮罗生瞧着满满摊开的一桌,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意琦行的好处已是生受许多,还是大大方方谢了,就去收拾起来。
      不过待看到还有一坛子足有好几斤的烧酒也摆在地上时,绮罗生还是呆滞了一下:“不是说……一壶就够了……”
      意琦行手上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忘了带酒具”这话咽了回去,只道:“整坛拎起来方便,左右也不很多,就直接买回来了。”
      “可……”绮罗生呆愣之外还有点发愁,“难道要把一坛子都带去……家里也没有盛酒的壶啊瓶子的。”
      “无妨。”意琦行显见心里已有了打算,“明日我帮你拿去就是,不然这些东西,你也不好一人搬到那么远的地方。”
      “多谢。”因着自己祭祖上坟的事由,要再烦劳意琦行一遭,却是比起往日受他种种照顾皆不同的。绮罗生正正经经道了声谢,随后又笑嘻嘻道,“那我今晚煨山薯谢你。”

      山薯实在算不得什么金贵的东西,至少比起两人现在日日吃的米面肉菜之类,只算得上是杂粮中的杂粮。但因是山货,家中存得不多,反倒有些稀罕。意琦行更是不曾吃过这个,瞧着绮罗生从屋后的地窖——他至今才知道住了一个多月的屋子后院还有个地窖——掏出几根小儿手臂粗的东西,又和了些泥巴糊结实了,塞到灶坑里去煨,一切都觉新鲜。绮罗生自然也是满意他这态度,待到山薯煨熟,两人便一人一段分了吃,边就听绮罗生絮絮叨叨说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来,大多都是自己跟着义父漫山遍野一边干活一边玩耍的趣事,那些山野风光顽童趣味,皆是意琦行前所未历,听得倒也十分有趣。
      一时吃饱了也说得累了,将些器具碗筷都收拾起来,绮罗生忽然到:“意琦行,往叫唤渊薮去的话,你说路途十分遥远,那路上可会经过什么大江大河之类的地方?”
      “这……想来是有的。”自北往东南而行,千里迢迢之路,自然免不得要经过许多水脉江河。只是路途方位毕竟还不算十分的清晰,意琦行也不曾将话说满,含糊应他一句,又问道,“你为何打听起这个?”
      绮罗生抬起头看了看窗外,远山暮色,浓淡水墨一般入眼:“我自小长在山里,将来要去的地方,也是一座高山。大概是崇山峻岭看得多了,不免好奇那些白浪滔天的江河风光,是不是十分的不同。”他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山形挺拔威武,水不免柔弱了些……你可是不许笑话我!”
      意琦行摇摇头:“怎会。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是山是水,皆有其不凡之处,能得其一,也足堪涤淬心性了。”
      “那你喜欢山还是水?”
      “我?”意琦行也同样举目看向窗外,北号山山脉连绵,十分辽阔,不过山势并不算雄奇高大,与那高拔而起,耸入云霄的孤峰叫唤渊薮十分不同。他的目光缓缓从山林地势向上挪去,直入云天,“我性好高山,孤拔绝世,不与俗流同处。”
      绮罗生微微的缩了缩脖子:“高处不胜寒。”
      “你也这样觉得?”
      “不是!”绮罗生脱口那一句后,又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会有很多朋友才对。热热闹闹一起住在高山上,再高的山峰,也就都没什么关系了。”
      意琦行倒是平生头一遭听人说自己“温柔”,他虽不曾刻意在乎过自己的性情,但许多年来,还是“孤僻”、“高傲”、“眼高于顶”这样的说词听得多些。甚至渊薮顶上几位同修,闲来打趣也是这般。他慢慢消化了下这个形容,才道:“你的看法倒是与众不同。”
      绮罗生笑眯眯的:“我也只是说我所感到的罢了,其他人怎么说你看你,那是他们的事情。”他把几只洗干净的碗叠起来收到碗橱中去,又扭头补充了一句:“严肃,又温柔!若是有人不觉得你的好,那是他们不值得你对他们好,或者也无真心对你。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嗯……”意琦行脸上虽然不见太多表情变化,但听少年这般全心全意的说法,心中总还是熨帖,看着他缓缓应了声。
      绮罗生也回看过去,小脸有些微红,但还是又小声却字正腔圆的重复了一遍:“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中元祀日,清早起来,似乎连天色也应和时节,不如前几日那般骄阳旷照,满目明光。天际的云不薄不厚积了一层,雪白的云色微微沾了灰,日头就蔽在后面,落下一个光影绰绰的圆晕。
      这日起身,绮罗生并不似往常,披着件小衫梳洗罢了,就去一只老木头箱子里,埋头翻了半天扯出一包衣物来换上。意琦行从外头进来,乍一见他不是平时装束,换了一身素色长衣,站在屋子当中倒立刻显出几分俊秀挺拔的气势来,不免有些意外。但随后一想就明白了:“要去上坟了?”
      绮罗生点点头,扯了扯衣襟衣摆,偷瞥一眼意琦行,见他没半点笑话自己的神色,才道:“义父当年做给我的新衣服,还只是我十五岁生辰那天穿过一次,义父他也没亲眼见到过……穿去给义父看看,他一定欢喜。”
      意琦行点了点头:“很好看。”
      太过直白的夸奖,虽然绮罗生已经习惯了,多少还是有点羞赧。他一边拉扯着衣上最后一丝褶皱,一边有点无可奈何道:“意琦行……你……有人说过你直白得让人不好意思么?”
      “不曾。”意琦行立刻斩钉截铁,那几名兄弟虽然也常抱怨自己说起话来不留余地,但是“让人不好意思”这样的说法倒是从未听闻。他一边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一留衣说着这句话时的模样,霎时一身鸡皮疙瘩有点要争先恐后冒出来的感觉。不过搁在绮罗生身上,却不觉违和,便继续道,“既是赞誉,便是你值得此赞,该然受之。何须故意曲折话意言不由衷,只为了那区区的一个谦逊,遮掩本身光彩。”
      “这……”他的态度语气实在理直气壮,绮罗生反而哑口无言。顿了半晌,笑着叹了口气,“唉唉,好吧好吧,意大侠果然卓然于世,不同流俗。你若是喜欢,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你也该学着坦然接受才是。”意琦行更迫上一步,倒教训起了绮罗生来。
      “是是是。”绮罗生冲他扮个鬼脸,“那这样可好?以后要是意大侠的夸赞,我就眉头不皱脸不红的都干干脆脆收下,绝不客气!”
      “可。”意琦行轻吐一字,心满意足,又转身往厨房里头打点扫墓之物去了。

      那些买回来的纸钱都是拓成巨大的铜钱模样,但金银锡箔还需自己折了。昨天夜里,绮罗生很是费了小半个时辰,折了一大堆元宝出来,金灿灿银晃晃堆在一个篮子里,瞧着倒也热闹。这时只需再将那些酒肉点心之类装好,就可以出门。
      不过什么鸡鱼肉方都是做好的熟菜,油纸包裹了塞在篮子里就好,唯独那一坛子酒,倒是有些麻烦。绮罗生这时也收拾停当跟了过来,瞧了瞧虽然不大,也算不得小的酒坛子,又瞧瞧意琦行,眼巴巴看着他:“这酒怎么办?”
      意琦行略一寻思,返身到碗橱里翻出一个绮罗生家中最大号的土陶碗来,简直如同一个小号的瓦盆。他顺手一拍开了坛上泥封,“咕咚咕咚”倒了满满一碗出来,将手一擎:“这就好了,走吧。”
      绮罗生登时呆滞了,瞧着他一手托碗,一手拎了个大条篮的模样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就要……这样举着去?”
      意琦行想了一下:“你若是肯让我背着,再指明了道路,还会更快。”
      “不用了!”忙一口谢了,绮罗生实在不想让义父瞧见自己被人背到他的坟前去,那恐怕就不是告慰、而是惊吓了。意琦行也不在意,见绮罗生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就当先举步,出了院子。
      绮罗生这时也只好跟上,身后更扑棱棱一阵响,小嘻不甘落后的同样追了出来,先是敛了翅膀要落在意琦行肩头,但见他两手俱占得满登登的模样,半空中一个打转,就趴到了绮罗生肩上去。绮罗生瞧得真切,偷偷伸手在它羽毛丰满的屁股上拍了一把:“鬼精灵!”

      白九的坟起在了距离不远不近的一处山坡上,周遭树木环绕,还有溪水近邻,倒也清幽。只是坟头起得还好,墓碑却实在有些粗糙,就是一块最寻常不过的杂石,大概敲打成了个长方的模样,再在上面凿出了字。但思及绮罗生对自己讲过的往事,白九过世之时,他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又不与山下村里人亲善,能凭一己之力张罗至此,想来已是艰辛。意琦行便也未说什么,只帮着他把些供菜等物一样样拿了出来,在坟前摆好。更有那一大碗烧酒,一路行来,涓滴未溅,更不曾觉得意琦行有多吃力和刻意小心,也平平稳稳搁在了坟前。
      绮罗生那边就将纸钱元宝等也都堆了一堆,还未开口说些什么,意琦行已先道:“你们父子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往那边走走,你无需顾忌。”就转身离开。绮罗生只好把自己本要说的默默咽下去了,低头将带来的香烛等点燃,插到坟前,先恭恭敬敬跪下磕了几个头,又悄悄扭头偷看了一眼,意琦行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便有点撒娇的,伸手碰触着墓碑,小声道:“义父,我遇到贵人了呢,就是刚刚替我拿东西来的那个。您瞧,他是不是真的很好……”

      意琦行走出那片林子,更甚至连身遭流转不停的内息也敛了起来,不叫自己一不留神就去听到了少年在坟前与亲人的絮语。小嘻也一路跟着他飞了出来,似是不太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但那种严肃的气氛却多少也察觉了,低低叫了一声,就落在了意琦行手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意琦行伸手摸了摸小嘻,自打它会飞之后,长得更是迅速,如今年身上的绒毛基本已褪尽,换做了黑亮的新羽。但显见还是十分精通撒娇,意琦行的手指一摸上来,立刻就歪过小脑袋,凑过去用力蹭来蹭去。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意琦行忽而喟叹一句,负手转而看向云天。生死之事,在他半生之中经历良多,因死亡而动容,连自己也有些记不清已是多久前的事情。更身在武途,生死总需看淡一些,才历得过那许多的风云叵测。
      一时心生感慨,不免许多旧时记忆再次鲜明起来,天远云端,日光透照之下,变幻的形状与颜色,一似此刻满心杂思,说不出、理不清、却无比鲜明。

      “嘻!嘻嘻嘻!”
      几声小嘻的叫声突兀响起,将意琦行的心思从漫无边际之远拉了回来。一扭头,便见绮罗生拎着空了大半的篮子,慢吞吞从林子里走了出去。
      “这么快?”意琦行收拾心情,顺口一问,却换得绮罗生立刻睁大了眼睛:“还快?一个时辰了哎!”
      “呃……”意琦行这才抬头,认真看了看适才随着思绪乱走 ,早已入眼不入心的日头,果然已是快挪到了天中。他微有些失态了的尴尬,改口道,“我想你与你义父该有不少话要说。”
      “该说的已经都说了。”绮罗生皱皱鼻子,“一大碗好酒摆在那里,义父的酒虫肯定早就熬不住了,再跟他啰嗦下去,怕是反落得埋怨呢!”
      “哈!”意琦行见绮罗生并无太过悲伤难抑的样子,想来这几年中已是豁达了不少,就也不再多问。一手去接过提篮,顺便瞧了一眼,“嗯?怎么这鸡又带回来了?”
      篮子里头,带去的纸钱元宝已都在坟前化了,烧酒也只剩空碗。但还有一整只咸鸡,怎样带去的,又怎么样装在篮子里拎了出来。意琦行自是不会以为这是绮罗生吝啬食物,但还是有点意外。
      绮罗生也低头看了看,立刻明白了意琦行的意思,微笑起来:“我们这里的习俗啦,给祖宗先人上供过的东西,是‘福禄’,多少都要带点回家,一家人团坐着吃了,才能沾染了祖先保佑来的福气。我倒是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是否也是如此,不过在北号山这一片,可是好多辈的风俗了。等咱们回去,我把鸡撕了,今晚回头就吃这个,沾福禄!”
      听是北号山中的民俗,意琦行就也点头:“好。”他想了一下,忽然又加了一句,“一家人一起吃?”
      “是啊,”绮罗生把篮子里的东西又规整了下,“你、我,还有小嘻,这一只鸡也够了……啊!”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才反应过来意琦行单独加重了的那句“一家人”的意思,揉了揉脸,扭开头小声分辩了句,“你说的同修兄弟,兄弟如手足,可不就是一家人么……”但又想到眼前这看来身份能力都该高高在上的神仙高人,要与自己平辈论交,争辩之余,更是不好意思,红着耳根子去抓过小嘻就走,“走啦走啦,回去了!”

      晚饭时,饭桌上的菜色果然就是那一只咸鸡扯了开来,重新上屉蒸过后,风味依然绝佳。甚至因了这一盘“福禄”的存在,整顿饭都若有若无的添了几分庄重气氛,两人都捧着饭碗十分细嚼慢咽,像是当真在进行什么仪式。
      只不过,绮罗生进行的,是“承接福气”;而意琦行下意识的,却是为了那句“一家人”。
      这样怀着微妙的相同与不同的心思,一顿饭倒也吃得香甜,甚至并不太在意饮食的意琦行,也比往常多添了次饭。当然看在绮罗生眼里,同样成为了“义父保佑”的现行。
      因白日里很是劳烦了意琦行一遭,绮罗生一力将收拾厨房的活计揽了下来,更就着灶上滚水,浓浓的泡了杯菊花茶,叫意琦行到院子里“好好歇歇喝茶乘凉”,意琦行有点啼笑皆非,不过也明白绮罗生一片心意,不多推辞,端了杯子往院里去了。
      见他出去,绮罗生这才快手快脚的从怀里扯出一条旧帕子,上面还带着已经干涸了的点点茶水痕迹,正是许多天前,被他用来裹了泡茶的残菊的物件。在绮罗生心中,那一杯菊花,意义自是不同,故而今日上坟之时,除了那些惯常祭拜之物,连着那包菊花,也一并埋在了坟前。
      不过纵然心中坦荡,这点小动作还是难为情让意琦行知晓,好容易等到了这个空子,意琦行出去不在,他才忙忙舀了些热水,就在厨房里头将帕子洗了出来,搭到窗户上去。
      忙完这一桩,绮罗生再去收拾饭桌,不过抬抬手的功夫罢了。那整只的咸鸡,吃掉大半,但半边的翅膀和大腿还是囫囵着的,想也知道是意琦行故意留给自己。瞧着菜盘子,绮罗生又忍不住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白天自己在义父坟前,将意琦行夸得地上无天上少的好,那是丝毫不曾掺了水分,甚至比起自己说的千般好,还总要更好上一些。
      如今他学武已是有了些基础,腿上伤势更是大大见好,那些习武、论刀、乃至前往叫唤渊薮加入武道七修……等事,再想来已都贴近了许多,不似乍一听时那般遥不可及。因此一边念着意琦行的好,一边又忍不住心底窸窸窣窣的憧憬起来日后生活。
      待到桌椅俱抹擦干净,屋里光线随着日头西坠,已是昏暗了许多。有些搁置在角落里的坛坛罐罐,不免看着模糊,只剩黑乎乎一片。绮罗生转身之际,一眼瞥到碗柜旁边地上,依稀一大团黑影,不记得是堆了些什么,就凑过去细看。不想靠近了,伸手一拨弄,那东西上压着的一个饭碗一歪,一股浓郁的酒气立刻冲了出来。
      这才记起原是上午意琦行倒了酒后,将还剩下大半的酒坛子顺手搁在了这里,绮罗生还是头一遭嗅得这么一坛子烈酒气味,扑面冲鼻,忙一手掩了鼻子,一手又把当做盖子的碗扶端正了。
      但走开两步,却又鬼使神差的兜了回来。绮罗生似是十分挣扎,踌躇好久,才在酒坛前又蹲下了,再把碗盖揭开一条缝,皱着眉嗅了嗅味道:“这酒……当真就那么让人喜欢?”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意绮同好们=333=用幸福的一章来跨过2013年吧,希望新的一年可以写得更多更幸福!这一章里面的信息貌似实在有点多,小绮罗偷偷包起来的菊花终于交代了,山与水的观念萌芽也是在这里出现,还有其他好多的细节,要自己去挖掘哦=33=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937218/20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