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话：不一起睡就疏远

　　苏墨和絮絮的母亲，在一天晚上，进行了一次长谈。

　　天气已经开始冷下来，屋内早早就开起了暖气，在窗户处凝成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人将要哭出来的时候，眼睛里升腾而起的那些水汽，朦胧而隐约的，带着些柔和的悲哀。

　　茶很快就凉了，拿在手里只觉得手心冰冰凉凉的，怎么也捂不热。

　　就像面前的这两人的心一样。

　　苏墨有些心灰意冷，却依旧不甘心，再次开口道：“我认为让一个孩子健康成长的最好方法，是给她最适合她的生活方式。毫无疑问，你们给她所安排的一切，不适合絮絮，也只会让她一味地逃避，甚至反抗。”

　　夏妈妈闻言，微微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大方得体，透着与生俱来的修养，眼里却清楚地写着不屑，“苏墨，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被逼着学习，那时候也想过，要是将来有了孩子，一定让他活在玩具和游戏堆里，给他所有宠爱。可是，真的当了父母之后，才知道那种想法太天真也太单纯，要不是当年的痛，哪来的现在的微笑。”

　　苏墨把茶杯放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她的目光和平时的一样从容，却又要多一些温柔。原来她对絮絮还是很爱护的。

　　“我小时候，也被父母约束过，”苏墨淡淡道，“但是他们从未过多的束缚我的人生。虽说选择学者这条道路，与他们的潜移默化有关系，但专业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我不曾走过他们给我铺好的路，也许是因为这样，我和他们的感情，不像是长辈与晚辈，更贴切地说，是亦师亦友。我不止尊敬他们，而且还爱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那么，您觉得，絮絮对于您的爱，还剩多少？”

　　夏妈妈脸色一变，道：“她一直是我的女儿，当然是爱我的。”

　　“其实这一直不是主要矛盾，”苏墨站起身，一边披上外套，一边似是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说，在我看来，她不适合同你们一样当商人。至少，她对你们的爱，从来不是等价交换。”

　　夏妈妈看着他走出去，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逼迫絮絮的呢？

　　她也想不起来了啊。

　　只是年少的时候的遗憾太多太多，想要学的舞蹈，想要学的乐器，想要获得的称赞，都只能丢给絮絮，让她来实现了。每个父母最得意的作品都是他们的孩子，而她，不过是想要使得自己的作品变得举世无双罢了。

　　卧室里穿出细微的声响，她贴近了去听，却是絮絮跟着收音机在咿咿呀呀地学着唱戏。她没有受过专业的教育，却也摸出些门道，颇有些样子。

　　原来，女儿的爱好竟然是这个？

　　到底是被那个冷淡的男人潜移默化所致，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喜欢呢？

　　又或许两者皆有。很容易就可以听出，絮絮偷偷地学这个，已经很久了，绝对不是三分钟热度。

　　没一会儿声音停了，絮絮打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慌乱道：“妈妈。”

　　“絮絮，”夏妈妈的声音有些干涩，“妈妈帮你报一个戏曲辅导班好不好？”

　　“不用了。”出人意料的，絮絮却干脆的拒绝了。她漆黑的眼里空洞洞的，像是什么也没有。

　　夏妈妈忽然觉得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浑身都有些发冷。

　　絮絮却依旧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她，良久，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这次回来，要呆多久？”

　　因为临近寒假，所以有不少学生都喜欢泡在图书馆，加之里头开着暖气，就显得愈发闷热。

　　苏墨借了两本书，一路走来踩到不少人，拐角处也有，地板上也有，躺着的坐着的都有，一路尸横遍野。

　　他刚刚登记完毕们就看到本科时的学姐王娅正笑眯眯地对自己招手。

　　他走过去，叫道：“师姐。”

　　王娅叹口气道：“你是想要提醒我我有多么老么？叫名字。”

　　苏墨面不改色道：“就算许世桦叫你师妹，你一样比他老。有什么事？”

　　王娅只觉胸口中了一箭，捂住胸口（这姿势忒猥琐），半天才缓过气来，颤抖着用手指向他，“你你你……”

　　苏墨把略略下滑的书抱紧了一些，道：“到底什么事？”

　　王娅恢复正常，摆出正色道：“老爷子刚刚上医院去了，发了烧。这两天我们的课先不上。他不让我跟去，我不放心，可又抽不开身，要不你和世桦去看看。”

　　苏墨前几天接到过那人慰问的电话，都是东扯西扯，但大概是真忙，没一会儿就挂了电话。苏墨自己也有不少事，也就不去细想。

　　他皱着眉道：“他也应该挺忙的，我自己去好了。”

　　王娅却笑出来了，“谁和你说他很忙的？昨天还寂寞地打电话给秦彬问他要不要去看戏呢。”

　　苏墨心里有些不爽，黑着脸道：“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联系了，不知近况。”

　　“行了，我先去忙，你别忘记叫上他，老爷子怪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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