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话：不一起睡就疏远

　　许世桦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前段时间他的确是忙得够呛，甚至进了趟医院。医生要求他至少休假两周，于是他请了假然后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混日子。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有忙不完的事。
　　光是从白教授那里打回来的电话，就占用了他不少时间，加上他的小说出版要修改一些关键的东西，还要应付零碎的一些工作。
　　尤其是白教授的电话，让他更加无法安心修养，眼前总是闪着苏墨偶尔会露出的笑容和他面对两人之间的事情时，无法掩饰的慌乱。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事，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但没有人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担心。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现在更是糟的吓人。
　　没办法啊。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客厅里打算给自己倒一杯咖啡，手机在这时响起。
　　“喂，小墨。”
　　苏墨的语气一如既往，冷冰冰的，而且还很是不善：“老爷子住院了。”
　　许世桦一惊，问：“怎么了？”
　　“好像是疲劳过度……你有空就去一趟。”苏墨说。
　　他报了医院和病房号，然后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先过去了。”
　　许世桦一边给自己打领带一边喃喃道：“别挂，等一会儿我要是出了车祸，你也好及时发现。”
　　苏墨没好气道：“你的命还没有我的电话费值钱！挂了！”
　　许世桦耸耸肩，走出小区，打了辆出租车。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命还是很值钱的，现在这状况开车，绝对是不珍惜财产的表现呐。
　　说是疲劳过度住的院，其实老爷子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师母被他动不动的低血压吓坏了，强迫他来的医院。
　　老爷子德高望重，带过的研究生不知道有多少届，可谓桃李满天下。护士小姐见到两个年轻人走进来，开口就道：“又是敬老先生的学生吗？”
　　前面那个看起来可以说是非常漂亮的年轻人要学生气不少，闻言点点头，冷淡地应了一声。
　　后面那个的打扮要成熟一些，看起来虽然脸色不大好，却依旧俊秀得惊人，他对着护士小姐微微一笑，说：“是的。”
　　护士小姐指指某扇门，说：“老先生住在那里。”
　　许世桦对她道了谢，才匆匆忙忙赶上苏墨的脚步。
　　果然是不适合社会的孩子啊。他想，苏墨这样子的个性，的确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
　　他不懂收敛自己的不悦，也不懂处世之道。
　　可是如果他懂了，他还会是苏墨吗？
　　许世桦远远就可以看到病房里不少的人，诧异道：“他的学生真是多啊。”
　　顿了顿，复又严肃地补充道：“也难怪要住院了，被扎小人扎得不少吧。”
　　苏墨还是没理他。
　　许世桦又喃喃道：“说起来那秦彬怎么还不住院呢……”
　　苏墨抬脚走进病房。许世桦连忙跟上去。
　　两人都是老爷子的得意门生，见他们一起走进来，老爷子脸色虽没怎么变，眼神中倒也多些欣喜。
　　一群人陪他说几句话，又互相说几句，就开口告辞。毕竟，现在大都是大忙人了，已经不复学生时期的悠闲。
　　苏墨和许世桦被留下来陪房。
　　他老爷子没有工作就寂寞得很，只好拉着门生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话，一会儿是我的那个工作小苏去接手，小许太忙就算了；一会儿是今天老家又搭戏台了，可惜我去不了了，那个戏班子有几个人唱得特别好；一会儿又是你们师母太没事找事儿了，明明没问题，非要小题大做，我老人家一没事干就浑身不自在啊。
　　苏墨乖乖巧巧地听者，倒是往日里时不时喜欢打趣老师几句的许世桦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老爷子突然笑起来，问：“世桦有心事？”
　　“啊，没有，”许世桦抬起头笑笑，“在发呆呢。”
　　苏墨总觉得他那里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碍着老爷子在场，所以没有问出口。
　　老爷子道：“你省省吧啊，我还不知道你？是工作上有难题了？”
　　许世桦牵牵嘴角，露出个笑容来，“可以这么说吧，这几天有点忙。”
　　老爷子皱起眉道：“那就赶快去忙你的。”
　　许世桦耸耸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他往门口走。
　　老爷子又道：“苏墨也走吧，叫外面的人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苏墨点点头，快步朝着追出去。
　　敬斐言看他跑出去，摇摇头，心说，还是这么毛躁。两个最喜欢的弟子中，还是要不放心苏墨一些，他不像世桦那样接触过外界，太单纯。
　　他拿了手机，拨给苏墨的母亲。
　　那边知道是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许久，那边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像是花瓶被打碎了。
　　他叹口气吗，开口道：“刚刚那两个孩子来看我了。”
　　还是沉默。
　　“我希望你们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先不要打电话给苏墨，他们看起来都很累，你们毕竟是为人父母，也多考虑一下孩子的想法。”
　　苏母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也想看开一点啊，可是如果，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呢？……你也该知道同性恋现在在国内的地位，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只是小墨呢？小墨要面对什么？他要面对多少的敌意，面对多少的唾弃和指责……他是我宠大的，一点苦都没有受过，也一直那么乖，为什么偏偏在这种事情上……”
　　她一连说了一大串话，语无伦次的，哪里还有平时淡定从容的老妖怪模样。
　　她站在母亲角度所说的，毕竟是敬斐言无法反驳的，也只好避重就轻道：“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那边接近歇斯底里。
　　苏父叹口气，拿开电话，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方才开口：“我们要相信小墨，无论他做了什么觉得，他都是我们的儿子。他从小到大都乖，我相信他才是能觉得自己以后人生的人，斐言，小墨麻烦你照顾。”
　　敬斐言微笑了一下：“我很高兴有苏墨这个学生，一点也不麻烦。”
　　苏父回眸看了一眼苏母，叹口气，“希望他不会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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