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为君故

　　不知过了多久，伯修回来了。
　　鸿说：“她怎么还未醒？她还能不能醒？”
　　伯修轻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不喜欢她么？听说你只是把她当成了谁的替身啊。”
　　“不知道。她如此可恶，此刻我却只想让她醒来。”
　　“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们竟如此不知珍惜，你为何不告诉她？她成了你父王的苏夫人了，你又在这里深情什么？”
　　“你不是我，不知我们中间隔了太多。何况，她的确是我父王的苏夫人了……”
　　“你明知道那都是借口！”伯修抢声道“你父王根本没有宠幸她。她是越国人怎么了？你的几年心血怎么了？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困难。你不是我，你不知你们丢了怎样简单的幸福。”他先是大声，说到最后声音微颤，再没了往日的温和。
　　“伯修……”鸿静了片刻，急促道：“熄火！”
　　鸿将我抱起，贴到洞壁上。
　　“我去引开他们，你稍后带她出去。”伯修悄声道。
　　“嗯。多加小心。”
　　“郑旦？”我睁开眼看着伯修离开，被鸿看到。
　　我还未来得及应声，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只听外面虽有离去的脚步声，却还有很多慢慢朝洞口靠拢。
　　我担忧地看向鸿，他回头看了看石洞。这个洞虽有些深，但是却也可以一眼望到底。鸿还是抱着我往里面走，躲在一个突出的石头后面。
　　我示意鸿将我放下，头虽然还有些疼，但也没有太大关系了。我趴在石头上往外看，忽然手摸到了一个规则的方形凹洞。
　　我回头看看鸿，指了指凹洞，他看了看，用手一压。我脚底一空，和鸿一起掉了下去。地洞不深，刚一落下，却是斜坡，鸿将我护于怀中，滚了下去。
　　斜坡太陡，直到平地我们才停住。我从鸿身上爬起，却因为太暗什么也看不到。“鸿？”我回头摸去。
　　“我在。”鸿握住我的手。
　　忽然有了莹润的幽光，将周围照得隐约可见。原来是鸿拿出了一颗丸药大小的夜明珠。
　　“往里面看看，他们很快就能发现这个洞。”鸿说。
　　“嗯。”我跟在鸿的身后往深处走去。
　　这里地面平整，显然是经过人工打磨的，但是深处却隐约有着滴水的声音。走了一会儿，前面便没了去路。正查看着，忽然觉得有风从左面吹来。我和鸿对视一眼，便沿着石壁朝左走去。走了十多步，却见一个巨石突出墙壁，而它旁边却又一个狭小的洞。
　　我随鸿侧身入洞，刚一进入，就听身后传来人生：“抓住他们！”
　　正不知所措，忽见鸿审视了一下周围，双手拧动洞口旁边的一个兽头雕像，巨石竟缓缓合上。我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只见这个洞很大，越有一个篮球馆大小，头顶上却是镂空的，光线斑驳洒下，洞内事物清晰可见。地面平整，前方不远处由滴水汇成了一个水潭，不知其深浅。
　　鸿扶我靠墙坐下，自己也坐在我旁边，说：“等等吧，想来他们不会这么快离去。”又从怀中拿出些果实，却是以前也是和鸿一起逃命时吃的那种野果。
　　我拿起一个吃着，笑道：“咱们这是什么缘分，但凡在一起都是被人追杀。”
　　鸿也微微一笑，拿起一个果实吃起来，半响，问：“什么时候醒的？”
　　“你出去找食物时我就醒了。”见鸿看我，又说：“我可不是有意骗你，伯修说我没醒，我就是顺势装了装而已。”
　　鸿没有接话，只是摸了摸我的后脑，说：“还有包。”
　　“是啊。你也要谢谢我，听伯修说，要不是我伸头碰了那么一下，岂不是早就摔死了？”
　　“呵呵呵。”鸿难得的笑出声来，望向我的眼神却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我看着鸿，忽然觉得，幸好掉下来了，幸好那些人追来了。在这里，我们不再敌对，没有了种种阻碍，就像是两个普通的少年男女一般，可以说说笑笑。鸿见我看他，停下笑，将我拦在怀中，在我耳边说：“睡会儿吧，你还有伤，要多休息。”
　　鸿的气息伴着野果的清香环绕着我，闭上眼睛，又瞬即睁开，看着鸿，确定是真的，又闭上眼。可是在他的怀中我又怎能平静？我反复睁闭了几次，鸿终于看不下去说：“你要是睡不着就算了。”说罢要将我扶起。
　　“别，我睡，我睡。”我抱住鸿的胳膊，死活赖在他的怀里。鸿知我只是不想起来，却也睡不着了，便抱着我说：“你真的是郑旦？”
　　“嗯，”我点点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鸿看了我一会儿说：“也不是那么可恶了嘛。”
　　“哼。”可恶你还喜欢，我心里美美地想，却没有说出来。忽然觉得有些想吐，接着头开始发晕，原来撞的头还没好啊。
　　“我有些头晕，还是睡会儿吧。”
　　“好。”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慢慢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怀中，反应了半天，想起是鸿，不免又觉得甚是满足。
　　“醒了？”鸿问。
　　“嗯。”我坐起身，鸿站起，甩着胳膊，想来被我枕麻了。
　　“他们应该走了。”鸿说着。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问。
　　“应该已经是半夜了。”听鸿说了，我才发现，周围暗了不少，光线都是夜明珠发出的。
　　鸿走到洞门，伸手去掰兽头。我多么不希望他掰开啊，出去了我们便又要敌对了。
　　“你拿过夜明珠来。”我正想着，忽听鸿说。便拿了珠子过去，鸿接过后照着门四周，似乎找着什么。终于在一片字处停手。我见鸿愣在那里，便问：“怎么了？”
　　鸿低头看向我，说：“这个门只能关，不能开。”
　　“什么？”我看向字。那一横一竖我却不认识，知道鸿说的不会有假。刚刚我还想不打开多好，此时竟成真，可终是惊慌了。
　　我拧了半天兽头，纹丝不动。便对鸿说：“没事，我们找找周围有没有其他出路。”
　　鸿点点头，和我一起沿着墙壁摸索。可是费了半天功夫，却没有再发现一丝缝隙。我蹲在地上，有些丧气。鸿摸了摸我的头，却也不说什么。
　　忽然，我看到正滴入水潭的水滴。想起以前看过的《神雕侠侣》中，小龙女和杨过他们也有过类似经历，最终是从水中逃出。忙站起身，对鸿说：“这个水池应该是通往外面的，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鸿听了，便脱掉外面衣服跳进水里。幸而他是穿越来的，贴身穿的是普通的裤子，而不是这个时代的两个裤腿，否则教我情何以堪呀。
　　没过多久，鸿冒出水面，我忙问：“怎么样？”
　　他摇摇头，穿着衣服说：“这个池子和外面虽然想通，可是出水的地方只有三寸多的宽度。而且伸手够不到另一边，挖不开了。”
　　我蹲坐于地，有些绝望了。鸿走到我身边坐下，抱住我。我趴在鸿的怀里，忽然觉得很后悔。我为什么不早些坦白自己的感情，我为什么不和鸿早些沟通，如果那样……
　　由于没吃多少东西，而且头本来就晕，我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天还是黑着，我看着靠墙睡着的鸿。手轻轻拂过他清秀的眉眼，英挺的鼻子，丰润的嘴唇。终于下定决心。
　　我轻轻摇了摇鸿，他马上醒来，问：“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轻轻解开衣带，将衣服一层层脱下。现在虽是夏天，可是洞中本就阴寒，所以我也不禁有些颤抖，可是我依然坚定地看向鸿。
　　“你……”鸿愣住。
　　我有些羞怯，从未如此站在异性面前过，低头说：“我们出不去了吧……我再也不要让自己后悔了。所以……”
　　鸿站起，将我抱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终于低头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吻那么轻，如羽毛般落下，我竟有种被当做珍宝般的感觉。在这夜明珠的幽光中，在这不知名的洞中。我们绝望着，却又终于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如烟花那一瞬的灿烂。
　　我穿上衣服静静地躺在鸿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觉得，这一刻似乎可以天长地久。撑起身，我托腮笑着看向鸿，说：“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哪里？”
　　“和你一处来的。”
　　鸿凝思片刻，一挑眉，说：“那你当年看懂我的信了？”
　　“当时是看懂了，但是最近才发现那不是现在的字。”我笑说。
　　“我是问你为何还要跑去会稽，又为何还要来吴国。”
　　我吐吐舌头说：“那时我又没反应过来你是穿来的，凭什么等你。更何况……”想起叶黎，我又停住。
　　“什么？”鸿坐起身问。
　　“你、你、你给我穿上衣服再说话。”我忙转身背对鸿说。
　　“娘子你对夫君我的身材不满意？”鸿说着，却也穿好了衣服。我面上一红，小声嘀咕：“怎么是男的都有如此无耻滴一面，鸿果然是闷骚型的。”
　　“你还见过哪个男的无耻？你前世不会已经是结婚生子的大妈了吧？”
　　“你才大妈。”我扭头不看他。
　　鸿搂住我说：“开玩笑的。你还没说何况什么。”
　　我听他问，觉得此时再说也没有意义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便抱住鸿说：“没事，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鸿也不追问，只静静陪我坐着，我靠着他，透过洞顶的小洞看着天上的星星，觉得此时若不是在这绝境那就甚为美好了。只是，若不是这样的绝境，我们又怎么会在一起？这真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又过了大概三天的时间，野果早已吃完，我和鸿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如果单独一人有这样的情况，或许早已崩溃了吧，可是对于错过了如此长时间的我们，这三天却那样珍贵。我们或者相拥而眠，或者倾心而谈，并未觉得有多痛苦。
　　这日，我忽然想起还不知道鸿前世的事，便问：“对了，你前世叫什么？家在哪里？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问这么多？我……”鸿还没回答，忽然听到水潭中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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