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团儿为武媚娘换完茶，从大殿里退出来，发现上官婉儿站在殿前，一脸的纠结之色。团儿早就领悟到武媚娘待上官婉儿与别人不同，除了暗自懊悔自己当初失言，后来对上官婉儿的事情便上了心，不敢怠慢。现下见了上官婉儿，赶忙上前：“上官姑娘可是有事禀报天后？”

　　上官婉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先是被人声吓了一跳，待看仔细了是武媚娘身边的侍女，此时再退已经来不及，横了横心：“婉儿确实有事要面见天后，还请团儿姑娘通报一声。”

　　团儿应了，转身返回大殿。

　　武媚娘听了团儿的禀报，半是诧异半是好奇，又夹杂着一点喜悦。上官婉儿主动来找她，不知是为了何事。

　　上官婉儿见了武媚娘却退缩了。要她去求武媚娘留下她，且不说武媚娘会不会答应，她自己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当武媚娘问她所来何事时，她改口道：“婉儿要回掖庭去了，特来拜别皇后娘娘。”

　　武媚娘看了上官婉儿半晌，起身走到她面前，扶她起身：“为什么呢？”

　　上官婉儿羞愤不已，只红了脸，低下头慢慢地说道：“婉儿学识浅薄，没能通过内文学馆的考试。”

　　武媚娘在昨日便从宋昭华那里听说了此事。宋昭华仍旧劝告武媚娘，上官婉儿只擅诗文，顶多是个能文善赋的普通才女，其人性格任性妄为，不可用。武媚娘当时只是点点头，也未多说。此时见了上官婉儿惭愧的模样，只觉好笑：“只怕是因为婉儿从来没有好好听过学生们讲课吧。现下可是后悔了？”

　　上官婉儿一时涨红了脸，气恼起来：“奴婢做事从不后悔。只是感念天后对奴婢曾有照拂，回掖庭之前拜谢天后而已。”

　　武媚娘扬扬眉，又自称奴婢，这是生气了，忍不住继续和她开玩笑：“婉儿可想回掖庭？”

　　上官婉儿顿时无言。她本是为了求武媚娘别让她回掖庭才来这里，然而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可是要她说想回掖庭，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竟不敢赌气。

　　看着上官婉儿只是低头不说话，武媚娘也怕欺负她太狠了，动起真气来可就不好玩了，还是自己主动一点好了：“婉儿，我这里新摆了两盆花，恰好缺一个侍弄花草的人，婉儿可愿意来做此事？”

　　侍弄花草，上官婉儿自然是不会的，不过她很有兴趣去学就是了。上官婉儿终于抬起脸，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婉儿愿意。”

　　就这样简简单单解决了上官婉儿的去向，两个人都觉得圆满。

　　过了几日，内府中正式发出文牍来，萧璟去了东宫太子府，苏纨素继续留在内翰林院，升任了内翰林院翰林待诏。上官婉儿听说了以后，百般滋味都上心头。她并不觉得那两个人比自己更优秀，现下人家都坐上了堂堂正正的职位，自己虽在天后身边，却是个侍弄花草的宫女，一面不服气，一面又隐隐发觉自己似乎为更加靠近天后而欢喜。想来想去，上官婉儿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

　　这日，武媚娘正在和刘娘商议着太平公主的嫁妆里放些什么东西，上官婉儿站在窗前摆弄花草，团儿进来禀报太子妃求见。

　　武媚娘让刘娘下去，一边命团儿宣太子妃进来，一边猜度她是为了何事求见。不一会儿，太子妃房氏进来了。一个衣裙华美体态丰腴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皆有礼有度。

　　待行礼完毕，房氏才缓缓道出缘由。原来她是代表太子李贤来要上官婉儿的。武媚娘事先并未让上官婉儿回避，她自然也听见了房氏的话，转身惊诧地看着房氏。

　　房氏只是奉了丈夫的命来向武媚娘要一个女官，并不知眼前的侍女就是她嘴里的上官婉儿。看着上官婉儿转过身看着她，心里奇怪一向待人严苛的皇后竟然会将这么不懂规矩的侍女放在身边。

　　不待武媚娘开口，上官婉儿就抢先说道：“承蒙太子厚爱，奴婢本不敢辞，只是奴婢性情顽劣，只怕侍奉不好太子。还请太子、太子妃见谅。”自回到大明宫，太子就不再送东西了。上官婉儿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太子会让太子妃来讨她过去。现下她每日侍弄完花草，就可以随意读书，这样的生活已经心满意足，不希望有任何变化。

　　房氏惊诧莫名，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上官婉儿，更加没想到上官婉儿竟然在她和皇后对话的时候插嘴。她愈发疑惑这样的奴婢怎么会得到皇后的青睐。

　　武媚娘笑笑，不以为意，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上官婉儿的无礼了，更准确地说是她有意放纵上官婉儿如此。这样一来反倒省得她多费唇舌了：“太子妃，婉儿她从小在掖庭长大，你现在也看见了，宫中礼仪她是一概不懂，贤的脾气你也清楚，也是个暴躁性子。让婉儿去给他做侍女，除了让婉儿多受些斥责，对贤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我看他对挑侍女完全不在行，还是你替他另挑一个宫女吧。”

　　房氏为贤办这趟差使本来就不情不愿，现下皇后也明摆着不肯放人，她乐得就此罢手，遂恭恭敬敬地说道：“儿媳谢皇后娘娘恩典。”

　　房氏退下。武媚娘抬手让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过来。上官婉儿来到武媚娘身边，顺着武媚娘的手上的力道跪坐在她身边。

　　上官婉儿来偏殿已经有大半年了。初见时那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小姑娘已经不见踪影，现下的上官婉儿眉目如画身姿窈窕，望过去如洛河水般清澈。武媚娘暗暗点头，若不是自己当初想看看上官仪的后人，只怕这颗明珠就在掖庭埋没终生了。

　　上官婉儿久久不见武媚娘开口，不禁转头看过去，恰好看见武媚娘满脸的称赞之色，羞赧地低下头。武媚娘这才笑笑说道：“婉儿为何不愿去东宫呢？可是我那儿子不成器，入不了婉儿的眼？”

　　上官婉儿摇摇头。太子好与不好，又与她何干呢？况且，若真是要一个侍奉读书的侍女，不要说后宫，太子府里也不缺识字的宫女，又何必点明了要她呢？冠冕堂皇的幌子下无非是些龌龊腌臜的心思。“婉儿自知浅陋，侍奉不了太子。”

　　这是什么话。武媚娘哈哈大笑：“侍奉不了太子，却能侍奉我，是我比太子容易糊弄么？”

　　上官婉儿哑口无声，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她素来心到口到，这些场面话本非她所长，好不容易编一句就出了漏子。只是，瞧武媚娘的反应，她自是不计较的。

　　武媚娘瞧着上官婉儿吃瘪，忍不住又逗弄她：“婉儿，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太子派人过来要你，自是你得了他的欢心。你若跟着太子妃到了东宫，得蒙恩宠就是媵妾，若肯努力，那太子妃之位说不定也是你的。百年之后，太子即位，你可就是皇后了。”

　　这番话登时刺到了上官婉儿，她连连冷笑：“太子妃如何？皇后又如何？很了不起么？不要说什么肯努力，就是她拱手相让，婉儿也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上官婉儿忽然正色，“天后也说了，无论太子妃皇后的头衔如何尊贵，是存是废还不是别人的一念之间，未必就比奴婢好到哪里去。”

　　武媚娘顿时无语。上官婉儿口无遮拦，一番话正中她的隐痛。

　　上官婉儿一番话扔出去，不见武媚娘回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身边的人就是皇后。她在肚肠里枯索了几个来回，也想不到什么话来救场，只好也沉默起来。

　　武媚娘回过神来，叹口气：“婉儿真是冰雪聪明，我真是自叹不如。”

　　上官婉儿听着武媚娘的声音里竟有一丝落寞，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天后，婉儿什么都不懂，那是婉儿乱说的。”然而，这些话本来就是她内心真正所想。除了虚言安慰，她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弥补。

　　武媚娘看着上官婉儿发急，心里大为安慰，笑着搂过上官婉儿，轻抚她的秀发：“不过，婉儿也别太小瞧了皇后这个位置。我别的做不到，保婉儿一生平安喜乐总不是什么难事。”

　　上官婉儿乖巧地点点头：“是。能得天后爱护，婉儿三生有幸。”上官婉儿心中虽不信，却不愿再惹武媚娘不开心，只是随意附和。

　　武媚娘怀里搂着上官婉儿，脑海中却回想起皇帝带着以上官仪为首的众多大臣气势汹汹来到大殿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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