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太平公主是武媚娘唯一的女儿。带着无法言说的愧疚和遗憾，武媚娘将一个母亲能给予的所有的温柔和慈爱都给了太平公主。现下唯一的女儿要出嫁，武媚娘几乎将所有的智慧和精力都用上了，决心要将这场婚事办得既热闹又新奇。

　　武媚娘先是诏告天下，知照四夷，将太平公主的婚事大肆张扬一番。后来又觉得不可图具虚名，一定让太平公主的夫家也知道公主在皇帝皇后心中的地位，于是她倾大内库藏，金银财宝，珍珠玛瑙，有什么送什么，太平公主要什么给什么。

　　为了选一个良辰吉日，武媚娘更是煞费苦心。和钦天监商讨了数回，拿了几个日子待选，又找来几位北门学士斟酌几日，最终决定把婚事定在了明年正月十五闹元宵的日子。

　　武媚娘为了太平公主的婚事殚精竭力，上官婉儿看在眼里，自有百般滋味。她的母亲甚至从未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话，言语间充满怨恨和冷漠。然而，她也不觉得她母亲有什么不对，毕竟自她记事以来就是如此，她早习惯了，认为事情本来就是如此的。现下见了武媚娘与太平公主这样的母女，上官婉儿心里微微有点感伤，又夹杂着一点嫉妒一点舒心。无论武媚娘待太平公主多么好，太平公主也马上就要去别人家了。

　　武媚娘这边也知道自己最近冷落了上官婉儿，揣摩着这孩子又该闹一场了，不想她只是面色冷了一点，竟未发一句怨言。武媚娘心里暗暗有点失落。

　　这日，武媚娘正在大殿批阅奏折，上官婉儿轻轻走进来给窗边的盆花浇水。从窗户透过的太阳光线打在上官婉儿身上，一袭青衣的她也多了几分暖色，那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也消弭了不少。

　　上官婉儿已经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两颊不由发烧，低了低头，又抬起来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没有注意到花盆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正愣神间，突然感觉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上官婉儿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看，正是武媚娘，面上不由一喜。

　　“水都溢到花盆外面来了。这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武媚娘从上官婉儿手里拿过水壶。

　　上官婉儿摇摇头。她确实没有想什么，只是不习惯有人这样专注地看她罢了。忽然又想起武媚娘近日忙于太平公主的婚礼对自己不闻不问，便拉下脸来，就要走开。

　　喜怒无常，这才是上官婉儿嘛。武媚娘笑着揽过要走开的上官婉儿：“婉儿长高了不少。刚见到婉儿的时候，婉儿才到我的胳膊肘，现在已经到我肩膀这么高了。”

　　上官婉儿感受到摩挲她的头顶的那只手的温柔与抚慰，恼怒的心思淡了不少，嘴上却是丝毫不让：“天后每日里尽为公主的婚事操劳，婉儿小小一个奴婢不敢劳烦天后挂心。”

　　这是在嫉妒太平么？武媚娘心里好笑，忍不住逗她：“婉儿整日奴婢奴婢的，看来这奴婢两个字已经成了婉儿的心病了。干脆我封婉儿做公主如何？”

　　公主？做天后的女儿？上官婉儿心里一动，忽想起太平即将出嫁。公主又如何，最后还是要嫁到别人家去，反倒是做奴婢能长长久久地呆在这里。

　　武媚娘看着上官婉儿不说话，心里一沉。上官婉儿真的有意做她的女儿？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开这个玩笑。

　　阳光打在站在窗边的两个人身上，上官婉儿被武媚娘拥在怀里，胸中升起了不曾有过的感觉，像是安全，又像是温暖，似乎还有眷恋的味道。只是，也有挥之不去的不安。她心知肚明武媚娘一直在纵容她。可是，她不知道这份纵容的背后，是呵护，还是消遣？若是呵护，界限在哪里？到哪一天就结束了？可有办法让这份纵容更长一些？

　　上官婉儿久久未言，武媚娘不得已，再次试探：“婉儿若愿意，我即刻下旨，封婉儿做公主如何？”

　　上官婉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不。天后，这样就很好。婉儿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眼睛扫到面前的花朵，想起了第一次来大殿的情景，“天后还记得第一次召见婉儿的时候命婉儿做的诗么。假花就是假花，无论如何逼真，它也成为不了真花。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唐朝真正的公主只有一个，太平是独一无二的。婉儿就在天后身边做奴婢好了。”封了公主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能取代太平公主在天后心中的位置么？

　　上官婉儿语气和缓，甚至多了一点温柔的意味。听到想要的回答，武媚娘这才放下心来。她不想看见她和上官婉儿之间年龄的鸿沟，更不希望上官婉儿看见。

　　快到年关了。除了大臣的奏折是每日必做的，太平公主的嫁妆仍然没有齐全，现在又要准备新年，武媚娘和刘娘一众女官忙得焦头烂额。上官婉儿见状，接过了团儿手中为武媚娘奉茶的活儿。想要更加靠近武媚娘，想要更多地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所幸武媚娘忙里偷闲的时候，总会和她说笑几句，也会把一些好玩的东西赏赐给她。这次，上官婉儿欢欢喜喜地收了起来。

　　这日，武媚娘又在看奏折，门口侍女进来禀报，李治来了。李治素日是不来武媚娘这里的，武媚娘一边思索着一边迎了出来。

　　“媚娘，太平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李治笑吟吟地在桌案前坐下，看着武媚娘。

　　原来是为了这事。武媚娘笑道：“每日总在准备，可是总也准备不完，只怕是要到太平成亲那天才算好。”

　　李治哈哈大笑：“媚娘果然是好母亲。在太平身上，你是操不完的心哪。不过，媚娘也要多看看儿子们，他们看着媚娘只关心太平，怕是要吃太平的醋啦。”

　　儿子们？贤整日与东宫的学士们聚在一起，心里想什么不必多说，嫉妒二字根本无从谈起。显呢，一心扑在香囊上，现在和韦氏十分亲密，都顾不上来大殿了。旦更好，养养鸽子，弹弹琴，优哉游哉。就连身边的丈夫，哪怕御医一再进谏不可再近女色，又何尝听进去一次呢？现下，太平也有了意中人，也要离开了，虽然以前的时候她就和乳娘春娘比自己亲近。旁人眼里，丈夫是皇帝，膝下有儿有女，自己贵为天后，堪称美满。谁知自己内心的荒凉和彷徨？

　　武媚娘不接话，李治微觉尴尬，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媚娘，我今日来是替贤来和你要一个人。”李治一直想设法缓解武媚娘和李贤的芥蒂。李贤现在虽然做了太子，身边还有一班智囊，然而武媚娘朝中势力深厚，实不宜闹得太僵。更何况武媚娘在处理朝政上确实颇有见识，很值得李贤学习。

　　前几日在和李贤的闲谈中无意中发现李贤对武媚娘的侍女上官婉儿很有点情意，武媚娘对上官婉儿的维护他是知道的，于是马上觉得这是一个让他们尽释前嫌的好机会，就主动来给李贤要人了，尽管他因为上次的柏梁台联诗对上官婉儿的性格颇有微词。不过，李贤已经有了太子妃，上官婉儿过去顶多不过侧妃，所谓贤妻美妾，太子妃重要的是贤德，侧妃有副好相貌已经足够，脾气大一点反倒添一番情趣也说不定。

　　武媚娘心中一突，面上笑意盈盈：“贤想要谁不自己亲自来要，还要让自己父亲出面，堂堂太子怎么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太子李贤在离宫隔三岔五向上官婉儿示好，她当时就知道了，只是听侍从禀报上官婉儿把那些礼物撂到一边，自己也就没有上心，以为凭李贤心气颇高的性子，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知李治此次前来是不是为李贤来要婉儿的。

　　听着武媚娘略带调侃的话，李治心里宽慰不少。武媚娘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只要自己设法让他们再融洽一些，熬到顺顺利利地让贤掌控了朝中局势，自己也算大功告成了。“这都怪媚娘太会调教人，把身边的宫女栽培得个个秀外慧中，也不怪他们兄弟几个总围着媚娘的侍女转圈儿。去年显从媚娘这里要走了韦香儿，现下贤又跑过来说喜欢那上官婉儿了。”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武媚娘暗暗动气，面色就淡了下去：“皇上，培养一个合心意的宫女可不是容易的。照他们这样三天两头的要人，我身边一个人都没了。”

　　“我也知道，那上官婉儿很对媚娘你的脾气。可是，媚娘你想想，她到了贤那边还照样能来看你，日后做了贤的侧妃也算是长久留在你身边了，还和你更亲近了。这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李治面上虽然笑嘻嘻，然而言辞灼灼，竟是势在必得。

　　“皇上这是打算直接把婉儿赐给贤做侧妃么？我前些日子还和婉儿开玩笑让她做我的儿媳妇，婉儿当时一口回绝，说是一定要自己喜欢才行。皇上这样用强，婉儿那性子只怕是只能大闹一场，反倒于贤的声名有误。”武媚娘心中无奈。她还能真的和皇上分庭抗礼不成？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一切才刚开始而已，未免可惜。或者，根本孤独就是自己的命运。

　　李治点点头：“媚娘说的也是。那上官婉儿的性子的确不太温顺。这样好了，”李治侧身靠近武媚娘，“先让她去给贤做侍女。两个人多相处一下，贤那样的男人，很难有女人不动心的。到时候就是情投意合的美事了。”

　　武媚娘垂下眼帘：“皇上所言甚是。婉儿今日陪太平出宫玩去了。待她回来，我就安排此事。”

　　果然安排强不过天命。还没有开始呢，就要结束了。只是，不到那无可挽回的最后一步，岂可就低头认输呢？想必和李唐诸人争斗一生才是她的使命。贤，大家都说你是李唐命定的太子，是这天下的当仁不让的主人。那么，就让上天来看看是谁输谁赢吧。武媚娘眼神阴沉，嘴边浮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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