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

　　眼看着太阳到了正头顶，武曌还没有出现。上官婉儿估摸着武曌今日又不来了。也罢，既然她没空过来，那自己过去好了。谁让自己喜欢的是天下之主呢？给邓碧荷手里塞了一个果子，上官婉儿带着她去了武曌住的地方。

　　上官婉儿两人跟着侍女来到武曌住的院子，看到武曌正端着鱼食盆喂鱼，立时就有些不高兴。武曌看到她们两个来了，笑着把鱼食盆递给侍女：“去告诉武尚宫，婉儿来了，让她把午膳的单子改了。”上官婉儿看到远处有个小凳子，拿过来让邓碧荷踩着看鱼，自己看着武曌问道：“陛下刚批完折子吗？”武曌哪里猜不到上官婉儿那点小心思，笑道：“婉儿又生气我不去看婉儿了？是我不惯蜀地炎热，只能趁着天气不好的时候出出门。”武曌确实在天气好的时候不愿出门，然而却不是因为怕热，而是近来她身上的毒气每逢站在太阳底下就上涌，让她心烦欲呕。上官婉儿听了方气平。武曌看到远处侍女把果盘摆到了桌子上，正要扶上官婉儿过去，忽然想起自己现在中毒了，伸到半途中的手随即变掌为指，指着远处说道：“过去吃些果子。过会儿就可以用午膳了。”

　　果然，上官婉儿只来得及喂邓碧荷几个樱桃，侍女就禀报可以用午膳了。看着上官婉儿只顾着给邓碧荷碗里夹菜，自己一口没动，武曌皱皱眉：“好了，你吃你的，我让人喂她。”上官婉儿转头笑道：“还是我来吧。她第一次来这里，会认生的。”武曌笑了一下，当日她让侍卫去领邓碧荷吃午饭，她可没认生，随即问邓碧荷：“小荷，让别的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邓碧荷嘴里鼓鼓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盘子，努力把食物咽下去说道：“比这些还好吃吗？”武曌笑着逗她：“对呀。小荷愿意跟我走吗？若是跟我回我家，那里的好吃的更多，小荷吃一辈子都吃不完。”邓碧荷睁大了眼睛看着武曌。上官婉儿微笑着吃了一口饭。武曌继续说道：“小荷以前和我说郑姑姑的点心好吃，我那里的比郑姑姑的还好吃，而且多得小荷根本吃不完。小荷不如别跟着郑姑姑，跟我走好了。好不好？”邓碧荷半信半疑说道：“夫人，你说的是真的吗？”武曌心里略微有些不悦，仍笑道：“对呀。郑姑姑住的地方又小，我那里的房子又大又漂亮，小荷过去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大屋子。”上官婉儿瞥了武曌一眼没说话。邓碧荷想了想说道：“我还要人陪我一起玩。”武曌笑道：“好。我让一堆人每天陪你玩。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邓碧荷笑着拍手：“好啊好啊。”又说道，“可是不许她们打我骂我。”武曌淡淡笑道：“谁敢打你？我就让你打她，一直打到你不想打为止，好不好？”邓碧荷想想都解气，脆生生说道：“好。夫人，这里有好多人都欺负我，你帮我打他们。”上官婉儿皱眉说道：“不要戏弄小孩子。”武曌未答话，转头让侍女带邓碧荷下去吃饭。

　　武曌看上官婉儿只在眼前那几个盘子里夹菜，转头吩咐道：“把远处的菜夹到碗里给她放旁边。”上官婉儿看着侍女忙不迭地夹菜，停下筷子问道：“陛下要带小荷回去么？”武曌摇摇头：“她不适合留在婉儿身边。我让人去帮她母亲找到她父亲，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好了。”上官婉儿自然知道邓碧荷刚刚的回答让武曌不满意了，笑着说道：“陛下怎么和小孩子置气？”武曌摆摆手让侍女退下，方说道：“我见过的比这个小孩子更贪慕荣华的人数不胜数。她对我自然毫无影响，只是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婉儿身边。你这孩子心太实，又好说话，稍微有点坏心的人就可以欺负你。你啊，不知道我给你挑伺候的人有多为难。”上官婉儿咬着嘴唇，垂眸吃了几口菜方说道：“小荷还是小孩子呢，她也不是仆人。”武曌哼了一声，说道：“孩子自然还是跟在母亲身边最好，就让她和她母亲在一起好了。再说，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里懂得照顾别人，能照顾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明明自己都30岁了还说是孩子，上官婉儿笑着夹起菜递到武曌嘴边。武曌端起碗示意她放到碗里，然而上官婉儿不为所动，固执地要武曌张口。武曌心里叹气，淡淡说道：“不许胡闹。”上官婉儿才不怕她，仍然一动不动，武曌无奈只好张嘴接住。上官婉儿这才得意洋洋收回筷子吃饭。这脾气是比以前更加固执了。胸中的烦闷淡去不少，武曌笑笑也开始吃饭。

　　用过午膳，趁着上官婉儿和邓碧荷去歇午觉，武曌忙忙地去泡药浴。下半日，武曌正在瞧书，宋昭华来了。“陛下，那县令已经把施里正打入大牢，还让人抄了他家房子，把搜出来的银两分给那些商铺了。”武曌点点头，说道：“最可恨的就是这些欺上瞒下的人。在下面把百姓折腾得民不聊生，对上面又粉饰太平，他好在中间取利，全不管社稷安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朕做不成皇帝，他又能得什么好？”宋昭华默默站立一旁，不发一言。武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慢慢说道：“常科考试的日子马上就到了。朕已经写好圣旨，命你为今年的主考官。你带着圣旨回洛阳吧。”宋昭华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陛下，常科考试向来由礼部侍郎主持。属下非朝廷命官，如何能做主考官？只怕大臣那里……”武曌微微一笑：“他们再有意见也得看朕同意不同意。朕不让外官做主考官，就是防着这些人趁机结党营私。明明是做着大周的官，吃着朕的俸禄，却听什么恩师的命令行事。”转而又说道，“今年是大周科举的第一年，各地的有才之士都来到洛阳参加常科考试，务必要把此事办妥了。朕之前已经向天下的寒门子弟承诺唯才是用，他们都是因为相信朕才来洛阳的。哪些人录多少，排什么名次，你小心掂量着，切不可伤了寒门士子的心。”宋昭华诺诺称是，说道：“属下下去把保护陛下的人重新安排一下，晚些时候再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武曌点点头。

　　宋昭华轻轻把门合上，转身正要下台阶，看到上官婉儿正在远处树下朝这里张望，便径直朝她走去。上官婉儿看到宋昭华朝自己走来，心里不免有些惴惴。她知道宋昭华有些轻视她。只听宋昭华走近说道：“婉儿，可有空移步说几句话？”上官婉儿忙说道：“先生太客气了。先生有何吩咐，婉儿自当遵命。”宋昭华微微一笑，领先向前方走去，上官婉儿跟在身后。一直走到一座凉亭里，宋昭华才停下来，坐到石凳上。看着上官婉儿也坐下，宋昭华开口说道：“听陛下说婉儿喜欢荷花？”上官婉儿笑着嗯了一声。宋昭华看着远处水面的荷花说道：“陛下前几日吩咐我找人搜集各色品种的荷花，一些放在这里，一些放到镇上那个湖里养着。”上官婉儿以为宋昭华说她蛊惑武曌滥用人力，敛了眉头不说话。却听宋昭华继续说道：“在宫里的时候，陛下也经常让我派人搜罗奇花异草、话本什么的。上林苑的500株梅树已经栽种齐全。陛下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婉儿吧？”上官婉儿抿了抿嘴唇说道：“确实都是我让陛下为我做的。”宋昭华这才转头看着上官婉儿说道：“我侍奉陛下多年，从未见陛下对谁如此用心。婉儿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应该懂得陛下的心意。”上官婉儿眉头舒缓下来，轻轻说道：“先生的意思，陛下如此待我，我也该全心全意为陛下着想，不该让她为我一己之私耗费人力么？”宋昭华笑道：“那倒不是。婉儿说的那些事算不上什么，但凡家里有些产业的都做得到，还谈不到耗费人力的地步。我的意思是，婉儿不必怀疑陛下对婉儿的用心。陛下若只把婉儿当做普通的女宠，不会如此待婉儿的。”上官婉儿闭着嘴唇不说话。她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一句武曌的不是，可让她说违心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宋昭华心里暗道，果然上官婉儿心里对陛下还有疙瘩。想了想，宫里诸事终究无言可辩，遂开口说道：“婉儿那年从崖上跳下受伤一事，我并未告诉陛下。”上官婉儿霍然转头看着宋昭华。当年就是以为武曌明知她跳崖求死身受重伤却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彻底死心，却原来对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宋昭华看着上官婉儿说道：“你要怪就怪我。当时陛下刚刚登基，每日里都有人想闯进宫里刺杀陛下，恰好大周和突厥正在开战。所以我自作主张只是告诉陛下你不小心受了点伤。即便如此，陛下都要出宫来看你，是我告诉她你伤的不重，苦命劝陛下打消来看你的打算的。”上官婉儿笑着说道：“那我该多谢先生。我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愿陛下因为我有一点危险。”

　　宋昭华点点头，说道：“我也清楚婉儿对陛下的心意，只是看到陛下把婉儿看得太重，这对于君王来说并非好事，所以才不愿陛下选择婉儿。只是，没想到让人趁虚而入，害了陛下……”上官婉儿忙问道：“陛下身上的毒要紧吗？陛下说没有解药，是真的吗？”宋昭华沉吟许久，说道：“太医那里毫无办法。虽然毒素被我和萧璟强行裹在五脏，时日一久也是不成的。眼下只能看萧璟能不能找到解药了。陛下中毒，我万死难辞其咎。若是当日以实据告，陛下把婉儿接回宫去，此事也不会发生了。若陛下真的……我一定以死谢罪。”上官婉儿一口气堵在胸中几乎要窒息，原来陛下那日说的是实话，并不是吓唬她。她的无所不能的陛下，竟然会有性命之忧。宋昭华看上官婉儿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晕倒，大皱其眉：“上官婉儿，陛下身上的毒最忌讳郁积于心，你别沉不住气让陛下看了毒发得更厉害。”上官婉儿吸了好几口气，勉强压住夺眶的泪水，哽咽着说道：“我知道。我会……我会哄她开心的。”说完趴在石桌上痛哭失声。

　　等上官婉儿平静下来，宋昭华又说道：“婉儿，你没有和陛下提过太子妃的事情，是不是？”上官婉儿摇摇头：“我以为我的事情她都知道。”宋昭华叹口气，说道：“这件事也是我私自做主没有告诉陛下。那时候何当归已经在陛下身边服侍陛下。我看她性情乖顺，服侍得不错，陛下对她也没像对你那般在意，便不想你再回来。谁知道……总之，你有什么怨气冲我发就是。我希望你瞒着这件事。陛下若是知道了只怕会生一场大气。”上官婉儿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先生也是为了陛下好。先生放心，我不会让陛下生气的。”宋昭华看上官婉儿双目浮肿，心情也黯然起来，起身说道：“我还有些事，就不多说了。你待会儿收拾好自己再去见陛下吧，别让她看出什么来。”

　　看着宋昭华远去的背影，上官婉儿忍不住又哭起来。

　　待上官婉儿梳洗完毕去见武曌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武曌抬头看了上官婉儿一眼，问道：“跑到哪里玩去了？小荷到处找不到你，我让人带她出去玩了。”上官婉儿走到武曌身边挨着她坐下，轻轻靠在她身上。武曌疑窦丛生，忍不住问道：“宋先生和你说了什么？”上官婉儿闭目答道：“她说陛下很爱我。陛下，你来蜀地是专程找我的吗？”武曌嗯了一声，笑着问道：“婉儿相信宋先生的话吗？”上官婉儿滑落到武曌膝上，睁开眼看着她：“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武曌笑而不语。上官婉儿伸手摩挲着武曌的嘴唇，慢慢说道：“陛下，你派人去我的铺子替我做活计吧，也让她照顾着小荷。我不想回去了。”武曌伸手抓住上官婉儿的手放下，说道：“宋先生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上官婉儿笑了一下，说道：“她说陛下明明喜欢菊花，最近不知为何到处搜罗荷花。”武曌也跟着笑：“婉儿不是说不能再被小恩小惠收买了么？”上官婉儿哼了一声：“陛下英明神武，自然知道我就吃这一套的。”武曌禁不住哈哈大笑。上官婉儿侧身紧紧环住武曌的腰，暗地里用武曌的衣裳拭去眼泪。

　　到了夜间，两人相拥看了几页书，武曌便催上官婉儿回房歇息。然而上官婉儿死活不肯走。武曌无奈说道：“婉儿，这不是闹着玩的。听我的话，回去歇着。”上官婉儿靠着武曌，翻过一页，说道：“我为何不回铺子了，陛下不明白吗？”武曌忍不住抱住上官婉儿，在她耳边问道：“婉儿怎么一点不怕染上我身上的毒？”上官婉儿停下翻动书页的手，侧脸看着武曌，静静说道：“陛下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我自然跟着陛下。有陛下的一日就有我一日。陛下不在了，我也活不了了。”武曌笑道：“你不用怕。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婉儿的，决不让婉儿受苦。前些日子我也筹谋了一下。这么多年，我看下来也就李宣城一个人能替我照顾好婉儿。婉儿喜欢这里，我就让她来这里。婉儿喜欢长安，我就让她去长安。能在我的手下活下来，她在别人手下也活得下去，婉儿跟着她会安然无恙的。还有程亦薇和那个叫胭脂的，她们都会来陪着婉儿。这几年我一直让团儿培养程亦薇，她给你打理宅子总是没问题的。胭脂么，对你忠心的很，这样的人对婉儿来说多多益善。”

　　上官婉儿的泪一滴一滴掉到武曌的手背上，语气却是平平稳稳：“那我的心呢？陛下打算让谁来照顾呢？”武曌轻轻擦去上官婉儿的眼泪：“婉儿不是很喜欢宣城的么？婉儿心地这么好，和我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若是没有我，婉儿本来会和宣城在一起的罢。”上官婉儿轻轻笑道：“陛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再说，”上官婉儿又靠回去说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宣城姐姐，只是想成为宣城姐姐那样的人而已。”武曌点点头，说道：“那也无妨。就和她姐妹相处好了。婉儿再去找别人，只要婉儿开心就好。”上官婉儿摇摇头：“陛下，我经不住你再抛弃我一次了。”武曌心里难过，面上丝毫不显，仍劝道：“伤心的时候就想想我的坏处。我以前对婉儿做了那么多坏事，哪一件都不值得婉儿原谅。换了谁也比我强些。我和婉儿本来好好的，都是我自作自受，亲手毁了我和婉儿的幸福。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留恋的？”上官婉儿转身环住武曌的脖子，只是摇头：“我不管，陛下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陛下不能撇下我一个人。”

　　这样固执，让人怎样好呢。武曌心里又酸又涩。她的婉儿这样好，让她如何舍得留给别人消受。

　　下来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无论武曌的言语多么冠冕堂皇，她心底是不愿意上官婉儿与任何人有任何牵扯的。所以，哪怕她知道她身上的毒会置人于死地，仍然依了上官婉儿。婉儿那么固执的性子，本来就是谁也拗不过的。武曌自欺欺人地想着，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自私。

　　待一切平静下来，上官婉儿觉到武曌的腿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吓了一跳，忙问道：“陛下是哪里不舒服么？我去叫太医。”说完就要去穿衣裳，武曌拉住她，笑着嗔了一句：“出来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傻。”上官婉儿回头看着武媚娘，一脸迷惑。武曌也不细说，伸手拉回她：“躺下，抱着我。”上官婉儿看武曌一脸轻松，也放松下来，依言躺下抱住武曌，轻轻顺着她汗湿的头发。

　　“婉儿，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没有以前好看了？”武曌本来是想问她是不是老了，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上官婉儿忌讳老字，就改口了。上官婉儿闻言稍愣，侧头凝视了武曌半晌，坦言：“我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就是觉得陛下比以前瘦了一些。”继而笑道，“太宗既然赐给陛下一个媚字，那陛下肯定是美的。”那都是老皇历了好不好，武曌无语。听得上官婉儿又说道：“陛下在我心里一直是独一无二的，和美不美没有关系。”油嘴滑舌，武曌笑着闭上眼睛。

　　外面间或传来虫子的鸣叫声，屋里蜡烛静静燃烧。上官婉儿就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仍然记得那天夜里的撕心裂肺。后来一重接一重的打击乃至绝望，她也没有忘记。现在想起来也仍然难过。后来也下定决心与武曌一刀两断的，与房无痴在一起的时候想起武曌只把她当作远在洛阳的皇帝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决定了就和房无痴过一辈子的，哪怕后来房无痴放弃她，她也没有对武曌抱任何希望，打算着就一个人过下去了。

　　可是，奇怪，那日武曌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刹那间心底浮上的感觉是如释重负，仿佛盼了她许久终于等到她出现了的感觉。就像多年前她被赶出宫后又回宫见到武曌那样，她的身体仍然跃跃欲试想要奔到武曌怀里，索取她的怜惜。明明，所有的伤痛就是她造成的。幸好自己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时候了，终于按捺住自己站在原地。然而，后来的冷嘲热讽也不过是徒劳挣扎，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的。她的明知会输的努力，骗不了自己，也骗不过武曌。无论武曌做过什么，她也做不到真的和武曌分道扬镳。上官婉儿如今无比清楚，她就是离不开这个人。那些充溢全身的温暖和安心，只有这个人能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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