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晨曦

　　天，蒙蒙亮了。
　　空气中包含着淡淡的清香的味道，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淡然地笑了笑，随即坐在梳妆台上，伸手拣起台子上的木梳，有一搭没一搭地缓慢梳着发丝，一梳梳到了底，我拾着木梳看了看，上面有几许残留半断的发丝。
　　微微一愣，转而轻然地把发丝都梳好了。再好好整理了几分，都收拾地差不多了，我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对翡翠耳环，是德妃赏赐给我的，稍微想了想，木然地把耳环用娟帕包好，再而装进衣袖之中。
　　我不需要的，她也许会需要，就当做是她女儿，真正的云裳孝敬她的东西吧！毕竟她给了我一个虽然瘦弱但依旧好用的身体。
　　门外咚咚咚地被敲香，我轻蹙了一下眉，心中有几许疑惑，这么早会是谁来呀？我往门外喊道：“谁呀？”“知礼姐姐，是我，小高。”外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
　　小高？我起身走到门口，给他开了门，问道：“小高，你有事吗？”
　　小高一脸笑容道：“知礼姐姐，你忘了吗？昨个你不是说你很难记得路，叫我今天来领着你去见家人呀！”
　　“是吗？我头有些疼，还真有点记不清了。”我倏然一笑道。
　　我忽听一声猛地抽气声，我转过头问道：“小高，你怎么了？” 小高望着我道：“知礼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那我以后就多笑笑好了。”我脸上挂着淡笑着道。
　　小高微微一愣，随即猛地点点头。
　　我淡含一笑。
　　随即跟着小高往前去。
　　“知礼姐姐，到了。”小高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微笑着我对我说。
　　我微颔首，望望四周早已满是等待着的宫女了，对小高道：“辛苦你了，小高。很谢谢你。”
　　小高憨厚一笑道：“不用，知礼姐姐，用不用我在这里等着你，以免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就找不到路了。”
　　我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就先回去吧！等会儿，我可以在路上问问别些个，就可以回去的。”
　　小高一愣，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也明白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随即就闭上了嘴，忽尔又张开道：“那知礼姐姐你小心着点，我就先回去了。”我半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随即小高就转身离去了。
　　我咬了咬嘴唇，转过了眼睛，望向了宫门，忽然我的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我反射性质地转头望去。“云裳，你还记得我吗？”一个身着翠绿宫装的十七八岁的女子微笑着对我说。
　　我顿了顿，道：“东四青？”“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们都三四年没过了。”东四青微笑着道。
　　我默默地算了一算，答道：“的确，我们都已经四年没见过了。”
　　东四青笑了笑道：“云裳，你可是越变越漂亮了，刚刚我就差点没认出你。”我温文笑着道：“你也是变得更漂亮了。”
　　东四青忽悠一笑问道：“云裳，你现在还在十六阿哥那儿当差吗？”我略略摇了摇头，道：“早些年就不在了，现在我在德妃娘娘那儿当差。”
　　“德妃娘娘？我最近听说德妃娘娘那处近来提了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子做贴身侍女，好像叫叫个什么知礼，她可真是幸运呀！我们都可羡慕得不得了，要知道主子身边常带着的一般都是上了些岁数的姑姑，她好像跟我们一般大就能跟着主子，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云裳，你认识那个知礼吗？知不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模样？”东四青滔滔不绝地道。
　　我淡然一笑，道：“跟你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东四青晃了晃我的肩膀道：“好云裳，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快告诉我吧！”
　　我默了默眼睛道：“知礼，是吗？”
　　东四青猛然点了点头，我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娟帕，伸手递给她道：“你自己看吧！”东四青急急地接过。
　　看着我的娟帕的右下角上用褐色丝线绣着知礼两个楷体小字，东四青愣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东四青才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唤了我一声：“云裳，这是~~？”我漠然地道：“我到永和宫后，德妃娘娘给改的名。”
　　东四青愣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半晌后，才低低地唤了我一声：“知礼。”我依旧漠然地点了点头。
　　东四青闷闷地问了一声：“德妃娘娘待你不错吗？”我点了点头道：“算是不错，那你呢？还是宜妃娘娘那儿当差吗？”我转移了话题。
　　东四青的脸上顿时恢复了笑容道：“云裳，哦，不，是知礼，知礼，我还在宜妃娘娘那儿当差，宜妃娘娘待我们也都蛮好的，要知道这次见家人的机会原本是萃鄢姑姑的，但是宜主子看我平时做事当差也挺老实卖力的，所以就让我来了，所以我还得真真地感觉宜主子。”东四青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道。
　　“知礼，我还真是羡慕你。”东四青忽悠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我淡淡地问道：“那你羡慕我什么呀？”
　　“羡慕你的模样，羡慕你的运气，羡慕你的得宠，反正就是很羡慕很羡慕你。”东四青开口说道着。
　　我倏然一笑一叹道：“东四青，你知道吗？我也还蛮羡慕你的，羡慕你能够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羡慕你能拥有自己的名字。你以为我的生活很开心吗？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无法保留的人，这样生活着有什么意思。”
　　东四青望了望我，转而又道：“算了，咱们也别互相诉苦了。马上就可以开宫门能见到家人了，都别愁眉苦脸的，不好看。”
　　我淡然一笑道：“当然。”
　　东四青看了看，又顿了顿，想开口而又没有开口。我微微一笑道：“东四青，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东四青问道：“知礼，是你说的，那我可就问了。”我轻点了点头。
　　东四青接着道：“别的宫人说你知礼搭上了德妃娘娘身边的皇子，所以你的运气才这么好？真的是这样吗？”我淡然一笑道：“那你信吗？”
　　东四青道：“以往不知道知礼是谁，我倒是相信。现在知道了知礼就是你，就有些半信半疑了。”
　　“半信半疑？”我沉声道。东四青轻道：“对，是半信半疑，知礼，你可别怪我不相信你，宫中可都是这样传的，而且呀，还是你们永和宫中的宫女传出去的。”
　　我轻点了点头，再道：“那好，东四青，你告诉我传出去的宫女的名字，我就告诉你是不是真的。”
　　东四青悄悄地对我道：“那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是我说的。”我接着点点头。东四青道：“是一个叫做阿蓝炎的宫女来找跟我同屋的宫女说笑时，我不小心听见的。”阿蓝炎？其中还免不了有小桃的份吧！我轻摇了摇头。喜欢搬弄是非是吧？好，我就让你们搬弄个够。
　　“那就谢谢你，顺便劝告你一句，宫中的传言听听就忘了吧！别当真。”我淡淡道。东四青听完后，略思了一会儿，转而点头称是。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一阵声音传来，我抬头望去，仍旧是去年那个老太监在讲话：“各位等会儿开宫门的时候别大声嚷嚷，知道吗？可别丢了皇家的体面。”众人皆点头。
　　老太监转过头去，轻咳了几声嗽，然后对旁边的小太监，点点头道：“小滴答，去吧！”
　　“小滴答领命。”小太监道，转而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开宫门勒~~~~”宫门依旧缓缓打开，宫门外已经站了成群的人，站在前面的宫女眼圈都已红透了，但依旧遵照那老公公的话，紧咬着唇瓣，没有开口。
　　老太监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本花名册，开口大声念叨着：“储秀宫含眉。”“在这儿呢！”一名宫女欣喜地答应着，老太监点了点头道：“出去吧！”“谢公公。”接着又念了下一位：“~~~~~~~”。
　　不知过了多久，我正想着待会儿怎么给额娘开口，忽然旁边的东四青推了我一把，道：“知礼，你还不去，公公都念了你名字两遍了。”我回过神来，对东四青轻然一笑，表示感谢。上前去，对那老太监道：“公公，我在这儿。”老太监皱了皱眉头，仍旧没有说出些什么，只是有些尖声道：“那你快去吧！”
　　我轻含了一下头，转而走出了宫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额娘已然从人群中先找了我，猛声道：“知礼，知礼，这儿。”额娘挥舞着娟帕。我稳然地点了点头，随即缓步走了过去。
　　额娘上前了两三步，欣喜地望着我，一把搂住我的肩膀道：“知礼呀，你又长高了，也漂亮了。”
　　我点了下头，轻唤了一声：“额娘。”
　　“好好好，知礼，你在宫中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德妃娘娘待你好不好呀？宫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呀？”
　　额娘一连串的疑问让我窒了窒，随即我答道：“额娘，你问了这么多，我怎么答呀！反正我在宫中一切都好。我们先进屋子里再说吧！”
　　额娘微笑着道：“先别急着进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额娘随即侧了侧身子，从她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身影，她低低地唤了我一声：“姐。”
　　我猛然一怔，柔声道：“是梦裳吗？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好吗？”
　　梦裳停顿了顿，随即缓慢地抬起了头。我紧拽着手中的娟帕，一时之间，难以呼吸。额娘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转而笑笑道：“怎么样？梦裳长得很像你吧！若说不是亲姐妹，任谁也不会信。”
　　我轻而缓地点了点头，梦裳长得最少跟我有七八分相似，身高比我矮了一点儿，面容上还有一股子我没有的轻柔婉约。身着粉红色的暖色旗袍，看上去，整个人更是增色不少。
　　我轻问道：“梦裳，今年多少岁了？”梦裳抿嘴儿答道：“姐，我都已经虚岁十四了。”
　　额娘笑着道：“梦裳很是想你，缠了我半天，硬是要我把她带来看你。”我微微颔首，对着梦裳道：“小妹呀。看着你就好像看镜子似的，我都有些晃神了。”梦裳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脸。
　　额娘笑了笑道：“梦裳在家里也听话着呢！三从四德都知晓，《女戒》，《烈女传》这些书也都熟读着呢！容貌更别说差了。可谁也没想过去年选秀怎么就落选了呢！哎，不提这些了。”额娘的神色有些暗淡。
　　梦裳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轻拍了拍梦裳的肩膀道：“没事的，小妹，你没听过‘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吗？没能入选可以也是件好事。”
　　梦裳微微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我敛了敛眼睛，额娘道：“梦裳，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和你姐姐去谈谈你的事该怎么办？一会儿就回来。可别乱走，知道吗？”梦裳点头道：“是，额娘。”
　　春风拂过，我有些冷冷地道：“额娘，你就说吧！想怎么办？”
　　额娘微微叹了叹气道：“我们能想怎么办，梦裳从小就出挑，我们可是尽心尽力地培养着她，指望着有一天能光耀我们钮祜禄氏的门楣，去年选秀时，你阿玛都花了大价钱，好生打点了一下，可谁曾想过就这样落选了。你阿玛气得不行，差点就要打梦裳，辛亏我们都给拦着，才没打成。你还记得家里的二房生的那个姑娘吗？”
　　我略略眉，问道：“是叫琼裳的那个吗？”
　　额娘点头道：“去年她也跟着一起选秀，虽然也落选了，可是在落选之后被福贝子府上给抬了去。就因为这事，那二房还没少给我气受。知礼呀！额娘也不图求你什么，只求你给梦裳找个好归宿吧！额娘知道你是能的，最不济起码也得嫁个牛录额真。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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