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晨曦

　　我躺着床上，头还的昏昏的。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经，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我忙道：“门没关，进来吧！”门吱嘎一声开了，进来的是燕茗。我对她笑笑。燕茗手中拿着一个食盒，放在了桌子中央。我连忙要起身。燕茗忙把我按下去，说道：“你可别起来了。身子还没好呢！”
　　我笑道：“这病呀反反复复几个月了。总是好不了。可能真的好不了了。”
　　燕茗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食物拿了出来，听到我的话，她忙说：“呸，呸，呸，可别乱说。你这病一定能好的”。
　　我笑笑：“但愿吧！”
　　燕茗把饭菜摆在桌子上，挑了几样样子好的，走过来喂我。我摇摇头，道：“我还不想吃。”
　　燕茗：“你这样不吃饭，怎么能好呢！乖，吃一点就好了，就一点儿。”
　　我见她眉宇间实在有些疲惫。只好点点头，吃下了两口，便摇摇头，不肯再吃了。燕茗拗不过我，只要把饭菜收到食盒里。再从食盒里拿出几样小点心，摆在桌子上，叫我饿了就吃。我点头同意了。再嘱咐我晚上小心点千万不要再受凉了。我颔首，她对我一笑便出了房间。
　　我看着她出了房间，心中不知怎么的好像舒了一口气。自从那日我和复雪一起拔草时晕倒后，我便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发高烧。苏麻拉姑本说要去请御医来看看，我知道她的心意，但是仍然笑笑拒绝了。不过是发个高烧嘛！没什么的。身子应该能受得住的。结果这病一直没好，反复地拖了几个月。苏麻拉姑终于忍不住了。请了太医给我瞧了瞧。太医说本来没什么的，吃几副药就好了，但是耽误了几个月。所以必须好好调养才行。这样一说苏麻拉姑就更自责了。我明白她，她尽量与水月居余外的人少来往。就连吃饭的问题就是我们在居里开了一块地，自种自收。所以只是笑着拉着她的手说没事。她的苦我懂，没其他办法只要多体谅体谅她了。
　　正想着，门又吱啦一声开了，是复雪。我闪着眼睛问她有什么事吗？复雪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摸了摸我额头，松了一口气道：“还好烧退了。”
　　我轻笑。复雪坐在我身边问我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我摇头说没什么。复雪叹了一口气，道：“快腊月了，你的病可千万别复发了。燕茗姐给我们做了几件棉衣。我叫她给你的做厚实点儿。你这病一定快快好起来。”
　　我笑了：“燕茗姐的手艺这么好，今年冬天可以有暖和的棉衣穿了。真好！”复雪摇摇头道：“你呀！总是这么没心没肺。”我含笑沉思不是为了你开心，我会这样说吗？
　　复雪跟我小聊了一会儿，便帮我盖上被子，叫我好好睡一觉。我听了她的话乖乖躺下了。一觉醒来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桌子上面又摆放了一个食盒，我知道是燕茗来过了。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打开食盒，看看里面的菜色。我叹了一口气：“又是青菜。”
　　苏麻拉姑信佛。自然也就吃素了，当然她并没有要求我们跟她一样，但是她也不曾想过我们这儿除了自种青菜之外，也没什么可吃的。我发高烧那会儿，也就是天天的稀饭配点小咸菜吃。现在真的好想念姑妈做的红烧肉，鱼香肉丝。还有排叉儿。我盖上了食盒，桌上还有点小点心，我拿了起来吃了两块。但是喉咙干干的，又刺痛。喝茶也不顶用。就放下了没再吃了。
　　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在房了睡了那么久我早已经忘记这是冬天了。其实被风一吹的感觉还满好的。在屋子里躺了几个月总觉得身上好像躺出了霉味，这样被风一吹就什么味都不见了。吹了一小会儿后，感觉头又有点昏了，没什么，大不了就再发一场病好了。
　　吹了一会儿风，天空里缓缓飘下了小雪。那么雪白，那么透亮。记得小时候也在这种夜晚，爸爸总会抱着我和妈妈一起这样看雪。年幼的我，只顾着伸手去接亮晶晶雪花，根本就没有仔细体会过这种简单的幸福。
　　我忽然好想好想胤禄了，那个倔强的孩子，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差不多半年了，不知道他长高了没。还有罗槿还好吗？雪花忽然飘进了我的眼睛。我使劲地揉眼睛。想把雪花揉出来，可是，我忘记了雪是用水做的。融入了眼睛里就不再会分开。
　　我从柜子里取出了玉萧，萧我一直都带着，把它藏在了柜子里的最底层。已经好久好久也没碰过了。玉萧上的竹叶还是那么葱葱郁郁。忽然一片雪飘落着玉萧上，接而融化成了水，一滴滴落在窗台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雪水，哪些是我的泪水。
　　把萧缓缓地放在唇边，静静的，我缓缓吹起了一首曲子，名字是什么，我大约不记得了。只知道我现在好想吹好想好好地哭。恍然间，想起了济尔特，你还好吧！希望你能比我好。
　　就这样一曲接一曲重复不断地吹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放下玉萧，突然看见天边漂亮的火红色，那接连而来就是那漂亮的日出呀！红地那么耀眼，那么眩目。
　　我想我是在想家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只知道我又睁开眼时，看见了复雪明媚的笑容，她笑着告诉我：“云裳，昨晚下雪了，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我笑笑问她：“那雪很漂亮吧！”
　　她问：“你怎么知道？”
　　我答：“我会猜呀！”
　　复雪轻声告诉我：“等你病好了后，我就陪你去雪地玩好不好。”我点头，回想起昨晚的那场雪真的很美。
　　我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吃着粥，也不知道燕茗从哪里给我弄来了一小鹿肉，给我熬了一碗鹿肉粥。不过，真的满好吃的。我满足地吃完最后一口，把碗递给了燕茗。燕茗笑着说：“今天终于肯多吃点了。这样才对身子有好处。晚上我也给你做这个好了。”
　　我笑着说：“那谢谢燕茗姐了。燕茗姐，我今天这么听话，可不可能出去走两圈。”
　　“这个？”燕茗有些为难道：“你身子才刚好，外面下着雪呢！还是不好出去的好。”
　　我拽着燕茗的手道：“好燕茗姐，让我出去看看嘛！我已经好久没出去了。有人说过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的。你就让我去嘛！就两圈，我看看雪就回去。”
　　燕茗无奈地笑笑：“那我叫复雪来陪你。”
　　我忙答：“不用了，我只是到处看看而已。不是快过年了吗？复雪说今天要帮阿君好好打扫打扫。我一个人能行的。”燕茗只要同意了。
　　我穿上鞋，下了床，快步走出屋子。终于解放了。
　　出了屋子，才感觉好冷呀！北风呼呼地刮着，我不自觉地裹紧了身子。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暖和，转头一看，是燕茗在身后给我穿上了棉衣。燕茗笑着说：“本来想明天一起再带给你们的，不过，现在先凑凑合合。”说着又给我披上一件披风。这下身子终于全都暖和。我感激地说：“谢谢燕茗姐了。”燕茗道：“没什么，你一个人小心点儿，不早了，我该去陪苏麻姑姑了。”见我点点头，她才转身离去。
　　又是一阵狂风袭来，我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忘记打理了。这样被风一吹就全散了。冷风袭向我的颈部，飕飕地往我衣服里灌。我冷不住打了个寒颤。我连忙把头发草草绑好。好些了，脚踩着雪地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真舒服。
　　梅树上开了几朵小小的梅花。不是我喜欢的红梅，也不是白梅。而是粉红色的。我向来不喜欢粉红色，总觉得的那颜色太过于梦幻，太过于空洞。而现在看来，粉红色的梅花在这白的世界里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梅花并不多，大多数还是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儿。看起来也赏心悦目。我伸出手捡了一点梅树上的雪，放进嘴里。好冷呦！冰冰凉凉的直透心。
　　我转来转去，转到了门口，小诚和小徐正在那儿守门呢！小徐一见我，就忙喊：“小姑奶奶，你怎么出来了？你不还病着的吗？快点回去。”
　　我道：“我的病也差不多了。出来转转对身体有好处的。你们呢？这么冷的天，还要在这守门。也不过的装装样子。谁会来呀？还的回屋取取暖吧！”
　　小诚接道：“装装样子也要装呀！这风大你去别处转悠好了。”
　　我道：“好呀！不过，看你们这么无聊地守门，我出了问题考考你们。”
　　小徐答：“别，我们可都没念过书，什么都答不上来。”
　　我笑道：“不是书上的，这是一个常识问题行不？”
　　小徐饶了饶脑袋道：“你问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我含笑道：“有个人向一头大猩猩扔了三把飞刀，大猩猩左‘手’接了一把，右‘手’接了一把。用嘴咬住了一把，可大猩猩还是连中两刀，请问这是为什么？”
　　小诚道：“你这是什么问题呀！我们听都没听过。”
　　我道：“没听过就好好想吧！担保你们今天决不会无聊的。想好了来告诉我。”说完，对他们挥挥手，我转身也就走了。说的对，这的风的确又大又冷。
　　逛了一圈后，觉着实在是不行了。才偷偷跑回房间，千万别发高烧了。我都已经烧怕了。我在心中默念着。
　　傍晚的时候，复雪又来看了看我。真的有些奇迹，出去玩了一趟居然真的没有发烧了。反而有转好的现象。燕茗有事，就嘱咐阿君把剩下的一点鹿肉粥摆在我桌子上，叫我有空就吃。我应和了几句便罢。
　　看了看复雪，她正盯着那一小碗鹿肉粥看地出神，也对。她也是好久都没吃过肉的人了。我撑着坐起来了，复雪见了连忙扶着我，问道：“是不是想吃粥了，我马上拿给你！”说着复雪就走过去帮我拿。
　　我摇摇头道：“我暂时不想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复雪，麻烦你帮我把桌上的酥皮的小点心拿点给我。”
　　复雪听了我的话，顺便也把桌子上的茶带了过来，道：“点心有些时辰了，怕有点硬，吃不下。但做饭的小莲最近也忙地很。你知道的，年关近了，有很多事要做。要不，我帮你新去做点。”
　　我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我将就点儿就可以吃了。你做的东西，我实在是没勇气咽下去。”
　　复雪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道：“要不是看你的病还没好，我一定逼你吃下我煮的三大碗大杂烩饭。”
　　我笑了，拿着一块的点心就往嘴里塞。喉咙哽地疼死了，我只能装做没事人一样，时不时露出好吃的表情。
　　如此吃了七八块了之后，我便摇头道：“复雪，我吃不下了。”复雪忙倒了一杯茶给我喝，我一口气喝去一半。终于好多了。然后，对复雪笑笑说：“复雪，我吃饱了。你还没吃吧？”
　　复雪点头，我忙道：“那你帮我把桌上的鹿肉粥吃掉好不好？燕茗姐嘱咐过我一定要吃，可是我现在根本就吃不下。鹿肉粥又不能倒掉。所以，你帮我吃掉好不？”
　　复雪站起身来道：“你若吃不下，我便帮你放到厨房里去。明天热热也可以再吃。”
　　“复雪”我叫住她。
　　“云裳，你睡睡好了，明天我再来看你。还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个是给你养身子的，懂吗？”复雪道。
　　她明白，我做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过大半个月，我的身子竟然奇迹般的大好了。不像过去几个月反反复复地发高烧了。不过，还是有点虚。能够做一点沏茶倒水的小活了。的确，年关近了，大家都很忙了。虽然我们只能在这里凑合凑合地一起过节。但是毕竟是要过年了，大家都开开心心地，我也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
　　“云裳，云裳~~”是小徐在叫我，我放下手中的茶具，转过身问道：“又有什么事吗？”
　　小徐哀求道：“好云裳，你就告诉我你那天的问题的答案好不？”
　　我答：“不好，你自己想去。”
　　小诚接过话阐道：“你就告诉他吧！他已经为这个几天都没睡好觉了。”
　　“真的吗？”我努努嘴，望向小徐，只见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便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告诉你算了。大猩猩左‘手’接了一把，右‘手’接了一把。用嘴咬住了一把，可大猩猩还是连中两刀。那是因为大猩猩接到刀后兴奋不已，就做出了他的惯性动作——捶打胸部了。”
　　愣了两分种，小诚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接着小徐也好像明白了似的，也跟着笑。笑，笑，笑。我怎么不觉着好笑呢！真是两个怪人。我转过身，把茶具拾落好了。一抬头就看见复雪来到我的面前，我舒了一口气道：“姑奶奶，你走路有点声好不？真是吓死我了。”
　　复雪不理我的埋怨，指着那两个还在狂笑的人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我没好气道：“那是得了疯病，不用管他们了。”说着拉着复雪迈出了门槛。
　　我边走边问复雪：“今个是什么日子了？”
　　复雪笑答道：“已经腊月二十三了，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是不是病了几个月就病糊涂了就连这个都忘记了。”
　　我说：“我病的那会儿天天都被你们关在房子里，就是不被病糊涂，也会被关糊涂的。”
　　复雪拽了拽我的衣袖道：“好了，我们去看看小莲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连忙欢喜地点头。以前最喜欢过年的时候吃腊味了，虽然估计这儿没有。但是，还是想看看过年时准备吃什么。
　　看着天空飘舞的雪花，我怔怔地有些出神了。是呀！快过年了。春去冬来，已是一年了。复雪拉了拉我，示意我快跟上。我回过神来，对她灿燃一笑，跟上了她的脚步。
　　其实日子这样过，也满开心的。但是开心归开心。该还的，该报的，我绝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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