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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霍岩。
相对于霍岩对自己赤、裸裸的恶意，夏晓对对方也没有半点好感。
“我人在哪里，似乎也轮不到霍局长你来管吧。”
“对于你们这种人，我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霍岩一脸克制。
夏晓倒是忽然生了耐心，他从车里抽了根烟，当着霍岩的面点上，慢悠悠地抽了口，对着他吐了个圈。
“相局长这么有时间，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家人吧。”夏晓的笑容里带着点嘲弄，“就算再忙，也不能顾前不顾后啊。”他说完一点反应时间也没留给霍岩，直接踩了油门，朝着前面蹿上去。
车轮和地面发出了一阵及其刺耳的摩擦声！
在瞬间整辆车对着地面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夏晓潇洒地从还没完全关上的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招了两下，也不管霍岩看不看得见，就甩着一屁。股尾气，走了。
霍岩面色阴沉地看着夏晓从家门口离开，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一踏进门，他就看到相东坐在椅子上吃西瓜，脸上带着为褪去的红晕和傻笑。霍岩一进门就把手上的文件摔在了桌子上，相东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相东下意识地觉得霍岩是工作上不顺了，但是这也太反常了。
霍岩把外套脱下来甩到沙发上：“你今天和谁见面了？”
“和、同事——”相东结结巴巴地撒谎。
霍岩盯了他几秒：“你也学会骗人了。”
相东硬着脖子看着霍岩：“我就是和朋友出去玩，有什么不行。”
“朋友？”霍岩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你朋友就是那个夏晓吧，你倒是出息了。”他扯了扯领带，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谁教你的把□□当朋友？”
相东瞪大了眼睛看他：“你说什么？”他的火气好像也被霍岩勾上来了，脸上的和气不复存在。
“你听不清楚？我告诉你，刚才在门口那个你所谓的朋友，是个□□。”
“……”相东捏了捏拳头从原地站起来，愤愤地看着霍岩，“大哥，你太过分了。”
霍岩无语地看着相东。
“你怎么能污蔑夏学长，他可是警校毕业的，是我尊敬的学长——就算、就算他不当警察了，你也不能随便污蔑他！”
“我污蔑他？——”霍岩简直要疯了。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相东简直要哭了，“我管我工作也就算了，你有什么权利限制我交朋友？你说夏学长是□□，你有证据吗？”
霍岩倒是被他弄得说不出话——他的确没有证据，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拿出来给他这个傻弟弟看。
“我明天就搬出去，你没有权利管我。”相东恨恨地转过身，跑上楼，把门摔得震天响。
*
似乎每个人都有个难管的弟弟，比如霍岩，比如夏晓。
“没人跟踪吧。”
这是夏晓在打开安全屋大门的时候，钟炎对着他说的第一句话。
夏晓走进门，打量了一下这间在不知不觉已经用了五年的安全屋——从他第一天决定做卧底开始，这间房子还只是一间毛胚房，然而渐渐地，钟炎在这里搭上了厨房，放了床，甚至还搬了个电视。
他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叉抵在下巴上。
钟炎最后搬了盆爆炒花生米出来，一小碟，放到茶几上，一粒一粒地吃着：“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你能不能派人去看着夏承章。”
钟炎在听完夏晓讲话之后，手上的动作就顿了顿：“出什么事了。”
夏晓把头埋进手臂，语气断断续续的：“齐安琪见到他了，我找手下人盯着承章，他不肯，他不信我。”
钟炎听得他说了，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五年前的事情他也算是知情者之一，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他也无法想象当年那个叫做李向东的警察，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才死去。
因为无法开口安慰，他唯有沉默着。
夏晓把头抬了起来，看着钟炎：“你能帮我？”他说到这里，语气有点不稳。
钟炎伸手拍了拍夏晓的背：“你冷静一点。”
钟炎沉默了一下：“你想过没有，就算我让人去保护你弟弟，那又是以什么名义？总不能说我觉得齐安琪盯上了夏晓的弟弟，所以我要帮夏晓去保护他吧。”
“……”夏晓固执地看着钟炎。
钟炎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倒了一杯酒：“抱歉，这个忙我不能帮。”
他阻止夏晓开口：“我向你保证，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会派所有警力去帮忙的。”
“那有什么用？”夏晓冷笑了一下，“当年李向东出事的时候，不是号称全平城的警力都用上了吗？”
钟炎看着夏晓的样子，想要开口却不忍心，他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夏晓这幅一遍遍揭自己疮疤的模样，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四十岁了，而是五十，甚至更老，这份工作做的他心力交瘁，可是他必须做下去——像夏晓一样，没有退路。
他是算是看着夏晓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当年夏晓和李向东两个人同时入队，他当时还觉得夏晓这个人，实力有余沉稳不足，还心想一定要好好调、教下这个新人。
“夏晓。”他只能提高声音，“你要记住，你是一个警察，你不是□□。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做什么都是有纪律的，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他伸手拍了拍夏晓的肩：“这件事我会争取向上面反映的，你不要太心急了。对了，和你说个好消息吧。”
“好消息？”夏晓讽刺地看着他。
“你的签证已经下来了，等菲律宾这桩生意完了，你就是自由身啦！”钟炎笑眯眯地喝了口酒，“到时候你在国外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夏晓听到他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他思考了一下：“这件事你还是得帮，不帮也得帮，G大前阵子有个叫铁文谦的结巴被退学了，你想办法帮我把他给塞回去。”
“……这个嘛……”钟炎不正经地笑了笑，“是你相好？”
“别废话。”夏晓说，“帮还是不帮。”
“帮帮帮——”钟炎忙不迭地说，“反正也没剩多少日子了，你还是好好琢磨以后的好日子怎么过吧。”
夏晓伸手从包里拿了条烟出来，放到钟炎面前。
“哎哟，你这是行贿呢。”
“放心吧，老烟枪。”夏晓抢白了一句，“是我做警察的工资买的，不是黑货。”
钟炎嘿嘿笑了一句，两只手在裤管上摩挲：“你走了以后，可没人给我带烟了。”
夏晓看着他，眼里的神情闪烁，然后他站起来，拿起了沙发上放着的风衣，披上，然后开门下楼。
天色已暗，路上却是渐渐地热闹起来，夏晓开着车在一片灯红酒绿中穿梭，一种没来由的疲惫感攥住了他的心脏，恍恍惚惚间他又想到今天钟炎和他说的话——原来快要结束了啊，这个念头却没有让他有了半分的开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转悠着，不自觉已经到了家。
他正想着把车开进去，却听到车后传来嘟嘟两声，夏晓惊了一下，通过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SUV。
霍岩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按着车铃，看到夏晓停下车，抱着双手站到夏晓的车前，车灯明晃晃地映出对方的神色——十分难看。
夏晓的确料到过霍岩会来找他，可是却没有料到居然这么快，看起来相东那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于是他从善如流地熄了火，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故意将双手举高，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要在外面谈吗，不进去坐一坐？”
霍岩克制地看着他，五官犹如石雕一般俊美深刻，可是也就是这样给人一种距离感以及难以忽略的压迫感——和相东实在是不像。
并且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厌恶与不耐，看着夏晓的眼神仿佛是盯着路边的一只臭虫。
“听着，我只警告你一遍。”霍岩忽然开口，语气冷的像是裹着十二月的冰渣。
“离我弟弟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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