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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概因为靠海的关系，平城向来都是军事重地，除了远近闻名的平城军校，平城的射击场可以说也是□□一绝。
整个射击场分为三大块，一块是室内的二十五米□□射击，一块是军事博物馆——里面收藏了很多从民国时期到近代的武器，还有一块是野外野战场。
夏晓和相东约在□□场见面，相东看上去为了这个活动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上身穿了件白T，下身穿了条迷彩长裤，头上戴了顶米黄色鸭舌帽，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分外青春，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他看到了夏晓，就冲着他跑过去，鼻子上都是细密的汗水，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挡不住。
夏晓手上拿着把比赛用的□□，他的头上也戴了顶黑帽子，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夏学长——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相东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路上车子多，我堵了一下。”
“没事。”夏晓将手上的□□递过去，“你在学校最好成绩是多少？”
“那个啊——”相东说，“一般啦，就打出过一次十环，后来教官和我说是因为显示屏坏了。”
夏晓明白地点了点头：“这个后坐力有点强，你小心点。”然后拿过耳麦帮相东戴上，相东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捏着枪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抽紧。
一定要好好表现给学长看……
带着这样坚定而又直接的心情，相东发出了第一枪。
几乎是在同时，旁边的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数字的变化，相东刚想抬头去看，脑袋却被人拍了一下，夏晓压着声音说：“接着打，不要管。”
相东平整了一下心跳，慢慢地将身下的九枪打了出去。
可能真的是太久没有打枪的关系，打完之后相东只觉得虎口微微发麻，肩膀都有点酸痛，当他抬头看到自己的成绩的时候，脸上不可遏止的地有些发烫起来。
只有一个五环，剩下的都是三四环，甚至还有一枪脱靶……
他有点不敢看夏晓的表情了，毕业这四年他还真没摸过枪——平城的交警都是不配枪的，只配电击棍，更别说实打实的射击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夏晓在警校的时候曾经单手就破了二十五米手枪射击的记录，那个时候几乎半个警校的人都跑过去围观过，他还记得当时的夏晓，穿着身迷彩服，脸上的表情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得意和挑衅。
“还可以。”
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其他，夏晓并没有回话，只是用手指在下巴上敲了敲了，然后伸手捏了捏相东的胳膊：“你很久没锻炼了吧，肉都软了。”
“……呃……”相东一张脸快红成苹果了。
“像这样。”夏晓两腿分开，上身挺直，将□□的尾部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的眼神坚定姿态从容，往那里一站，倒是有种叫人移不开眼的气质。
啪——
忘记戴耳麦的相东被吓了一跳，再抬起头看向液晶屏幕，上面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十环。
然后夏晓继续出击，十发很快就打完了，相东看着他的数据，眼里差点要冒出红心。
九发十环，一发九环。
这简直是——
夏晓的额头出了点汗，整个人却显得愈发精神抖擞，利落的黑色短发垂下来，他的山根高，鼻形漂亮，嘴唇微微抿着，站在那里像是一幅漂亮的画。
“太、太厉害……”
如果手上有话筒，相东可能立刻就要凑上去采访了：“夏、夏学长，你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退步啊……”
“拿好枪，我教你。”夏晓拍了下相东的肩，相东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身拿枪。
夏晓贴着他的肩，帮他纠正了动作，相东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朵上似得，明明是学生时代只能远远看着的偶像，现在居然能和自己贴这么近的靠在一块儿。
“别走神。”夏晓说了句，稳住了相东的手，然后扣着他的手，将子弹射了出去。
正中靶心。
相东一脸兴奋地看着夏晓，棕色的眼里写满了崇拜：“好、好厉害。”
“这不算什么，我下次带你去打野战。”夏晓放下了□□，在相东的背上拍了一下，相东整个人像是接受到命令一样下意识地站得笔直，夏晓好笑地看着他，“别那么紧张，又不是实战。”
“学长你一直都在练习么，一般人专业了以后好像都不怎么喜欢碰这方面东西，其实我一直都想做个特警什么的，”相东说到这里，又举起手臂打了一枪，“可惜成绩没到，哎。”
夏晓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在心里想，他可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平城警校毕业还能被分配去当交警的，这霍岩还真是“照顾”他的这个弟弟。
“说起来，学长我一直很好奇，当年你为什么要辞职？当初我还以为我们能做同事呢。”——结果一进去就是处理不完的交通罚单。
夏晓的面色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没什么，当年出任务的时候，有个同事出了点意外，就不怎么想做下去了。”
相东啊了一声，这件事他的确也有听说，印象中这件事也有点不明不白的，好像对方也是和夏晓同一届的前辈，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可以理解。
“反正都过去了。”夏晓抿着嘴朝着靶场开了一枪。
等他们把子弹打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夏晓在门口刷了卡，招呼相东出去。
相东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要办卡。”
“没关系。”夏晓说，“下次你请客好了，对了，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吧。”
相东简直要被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他以光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像个小学生似得认认真真地听着夏晓报他的电话号码。
夏晓站在他前面，刚一推开门，就察觉到外面居然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小雨。
整个射击场都被笼罩在雨中，显得朦朦胧胧的。
“倒霉。”相东撇了一下嘴，他今天是骑自行车来的。
“不介意的话，坐我的车回去吧，可以把你的自行车架在后面。”
相东有些犹豫：“可是不住自己家……”
他那个变态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管他管的十分严格，还大张旗鼓地上门叫他到他家住——他被迫害的头疼，却又实在是撕不破脸——就连今天和夏晓出来，他都是骗霍岩说是同事有聚餐，必须去。
他又犹豫了会儿，实在是不舍得这最后一点和心中男神接触的机会，心中还在挣扎呢，夏晓就已经把他的黑色宾利开过来了，拉下窗户对他说了句上车，他语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居高临下的命令意味，相东脑袋一热，双脚不听使唤似得就真上了车。
等他们到了目的地，相东才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忙不迭地下车。
夏晓从后备箱里帮他把自行车拿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别墅，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和你哥哥一块住？”
“啊，恩……”相东也不知道怎么和夏晓解释比较好，“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不用了，”夏晓笑着，目光在日头下有一种森冷的美感，“帮我和你哥哥问声好，我们下次见吧。”
“……恩，学、学长你等我一下！”
相东像是忽然鼓起了勇气，他冲着夏晓喊了一句以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屋子里跑，夏晓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靠在车边等。
大概过了三分钟，相东才急吼吼地下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信封，塞到夏晓手里，脸上的红晕都没有褪去。
“什么东西？”夏晓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发问。
“拆、拆开就知道了。”相东红着脸又往回跑，一边还对着他挥手大叫着再见。
夏晓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刹那，脸上的笑容就隐了下来，他随意地把信封往车里一塞，接起了从刚才就响个不停的电话。
“夏哥，有几个兄弟刚从夏哥你弟弟那边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被……夏哥你弟弟打了，夏哥其实我觉得……”
“行了，我知道了。”
夏晓揉了揉眉心：“你先叫人撤回来吧。”
他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喂？”
“是我。”
车里的空调开得有点低，夏晓伸手将问题调高了几格。
“出了什么事？”
“见一面吧，钟炎。”
夏晓顿了一下：“有点事要拜托你。”
而就在夏晓挂下电话的时候，车窗外忽然传来了笃笃的敲打声，夏晓拉下窗户，意外地看到一张充满厌恶的脸。
男人面孔在日光下显得愈发严肃，眉头皱起的程度简直能夹死苍蝇。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晓，嘴抿成一条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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