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唇齿

　　第十五章

　　“奸诈啊司江！！真有你的，蹭车这么不要脸啊！！”被计程车喷了一脸尾气的林星宇刚喊完忽然回过神来，觉得不太对劲地拧起眉头：“不对呀，咱司少爷家不走这方向来着啊？”
　　何雨琪在一旁摇了摇头，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林星宇。
　　“你是真的蠢啊。”

　　“什么啊？”林星宇听到了何雨琪的话，见她双手环胸站在路边，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不服气地反问一句。
　　忽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恍然大悟道：“你意思是说阿江是为了送班长啊？”
　　说完他觉得不太可能似的立刻否认摇头。
　　“怎么会啊！那可是司江啊！那个从不怜香惜玉，之前女生给他送水都直接拒绝的司江欸？！”

　　“男德典范啊……”何雨琪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林星宇一脸疑惑地看向她，完全没听懂。
　　“所以，司江能愿意跟你一块出来给贝思思过生日，你就没觉得不对劲？”何雨琪一脸看傻逼的表情。

　　“啊？！你是说……你是说，他对班长？！”林星宇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孺子不可教也啊。”何雨琪一脸头痛，手拍在脑门上，懒得和林星宇再搭话。
　　“……我看是你们女生总爱把什么都归结于爱情吧？”

　　“不然呢？！”何雨琪难以理解似的拧起眉头。
　　“兄弟情啊！”林星宇坦然地摊手，“别看司江那样子，对兄弟那是两肋插刀没的说，义气得很。”
　　“你们俩兄弟多少年了，他送过你？”何雨琪双手环胸，朝林星宇翻了个白眼。
　　“对啊！”林星宇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林星宇：“难怪你这一路就怪怪的，刚刚在旱冰场还把贝思思推到司江那边。”
　　“思思完全没察觉到吧。”何雨琪叹了口气，“不过我看司江……他也太稳了，确实很不像喜欢别人的样子啊。”

　　“我就说你想多了。”林星宇哎呀一声。
　　“我和司江都认识多少年了，我可从来没看过他喜欢谁。更何况，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干嘛要喜欢班长啊。我看班长那样儿，又倔又认真的，我最害怕的类型了！司江怎么会想不开喜欢这种类型的。”

　　“你说什么？！”何雨琪一脸阴森的转过头，怒瞪了林星宇一眼。
　　“你敢这么说我闺蜜？！我掐死你啊！！”
　　她真的起了怒火，一个跳跃蹦起来，一把搂住林星宇的脖子，一阵狠命死掐。
　　掐的林星宇差点吐舌头晕过去，一直拍她手臂道歉才让她放了手。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之后，林星宇在一旁木着脸小幅度摇头。
　　“……疯女人。太可怕了。”
　　疯女人身边也是疯女人，希望司大少爷不要这么想不开……吧。

　　-

　　到达目的地之后，贝思思看了一眼打卡表上的费用，拿出口袋里的一沓现金。
　　“十五块六。哎呀，我只有二十……”
　　她话还没说完，司江打断了她。
　　“那你那顿饭钱多少，我A给你？”

　　“啊？那是我过生日请客……”贝思思拿钱的手顿了顿，看向司江。
　　司江打开车门，下车后转到贝思思那边，把她那边把车门打开。
　　他单手搭在车门上，斜倚着睨她。
　　“当然如果你实在想请我的话，可以把钱给我。”他笑盈盈地半弯下腰，朝贝思思伸出手掌心。

　　贝思思：……
　　虽然她本来就打算AA的，但是看到司江朝她伸手，心里莫名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开始这家伙就说了蹭车了……
　　贝思思将那张崭新的绿色二十块放进他手里：“那你找我四块就行了。”

　　“不行啊，该多少就是多少，得找四块四才行。我没有零钱，明天找给你吧？”
　　“明天是国庆节，放假休息的好吧！”贝思思塌下肩膀，嘴角微抽。
　　……她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这就是在故意和她找茬呢吧？！

　　“或者，你给我下你手机号，我到你家附近的话，联系你方便还你钱。”
　　“……哈？你自己听听你的话觉得合理不？”贝思思无语。
　　“不然你觉得我站你家楼下喊你下来方便的话，也可以。”
　　贝思思：“……”

　　她无奈地呼出一大口气。
　　“算了。不用找了。”
　　“那不行，必须找你钱。我这人，就是不爱欠人家的。”
　　贝思思：“……”

　　贝思思耐心告罄：“那就开学后你给我吧，行了吗？”
　　贝思思已经无力和司江在计程车这儿扯下去了。
　　她迅速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司江摆了下手：“不说了，人家司机还在等呢。我先走了，再见。”

　　走得还挺快。
　　司江被她撞了一下肩膀，单手搭在计程车车门上，反身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张二十块钱，没忍住笑了下。

　　看着贝思思进了筒子楼里，司江这才重新坐回后座，和计程车司机报地名：“银河大道。”
　　“哎小伙子，你这完全是反方向啊。”司机疑惑。
　　司江只笑笑没回答。

　　“哦我知道了，担心人家是吧？”司机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打趣，“你这小伙子，明明关心人家却不说，这样人家女仔咋知道你的心意喃。”
　　“没有，如果直说的话，她可能会拒绝吧。”司江低声轻语。
　　毕竟她总是很犟，不反着说的话，会拒绝他人好意免得给人添麻烦吧。

　　“啊？小伙子？你说什么呢？”司机刚刚打开车里的收音机，没听见司江的话，加大音量反问了一句。
　　司江摇了摇头：“没什么，师傅您继续打表走吧，麻烦了。”
　　他声线沉静，说起话来温和客气，是种浸淫入骨的家教礼貌。

　　“好嘞。这边不能掉头，要往前走一段再掉头哈。”
　　司机的大嗓门压过吵嚷的收音机，直挤入耳膜。
　　司江眉头都没动一下，微微点头：“好的。”
　　等到了家之后，司江递给司机一张五十的纸币。

　　“哎哟，一共二十四块钱，小伙子你有没有零钱的？你把小姑娘那张二十再添张零钱给我就行，这不好找呢。”
　　“抱歉我没有零钱了，不然不找了吧。”
　　“那小伙子我给你抹了零头吧，你给我二十就行。”
　　“没事，不用了。之前还耽误师傅您的时间了呢，钱您就收着吧。”

　　不等师傅拒绝，司江将那张五十块钱放在司机前座的扶手上，迅速下了车。
　　“哎，小伙……”司机的声音被车门关在了里面。

　　司江下车时外面已经下起了窸窣的小雨，他大步穿过庭院花园，雨丝落在他头顶，濡湿了头发，落在他肩头，微微打湿了他的衣服。
　　只是司江心情愉悦，并不在意这点湿漉漉。
　　一直闷热到10月的S市，从今天开始，终于有了一点降温的征兆了。

　　司江不在意这点小雨，倒是在回家之后，司奕惊讶得一把抓过哥哥的手。
　　“哥哥你怎么都湿透……”他话还没说完，见司江像是吃痛地皱了下眉，司奕语气顿了顿，关心地凑过去。
　　“哥，你怎么啦？”
　　“没事。”司江唇色有些白，轻轻摇了摇头，径直上了楼。

　　司江淋了雨，刚换了身衣服，司奕就在他卧室门口探头探脑的。
　　“哥，你不对劲。”见自己被发现了，司奕干脆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家哥哥的房间，一眼就看见他哥换了短袖的胳膊上有一大块淤青的痕迹。
　　“哥你这是撞哪儿啦？！”司奕大惊失色，捧起他哥的胳膊看了眼淤青的地方。

　　“没什么事。”司江口吻云淡风轻，“司奕，你去拿一下医药箱给我。”
　　“这还没什么事啊！这得是撞什么上了啊！”司奕感慨一句，倒是乖乖给他哥拿医药箱去了。
　　司奕出了门去找医药箱，司江翻转手臂看了下胳膊内侧的淤青，勾唇一笑，星眸里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倒不是撞哪，被撞的。看着瘦，倒是挺结实。看来吃的多是多，倒也没有浪费。”

　　“天哪！哥你是不是脑子撞出事儿来了？！”
　　司奕拎着医药箱，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望着他哥。
　　“你怎么看着自己的伤直笑啊……太可怕了啊！！”
　　司江：“……”
　　司奕一脸看变态的目光瞪着他哥。

　　“行了，你把医药箱给我吧。”司江敛了笑意，接过司奕递来的医药箱，给自己上了点酒精和碘伏。
　　“哥，你这得用红药水揉开吧？不然不会好吧？”
　　“没什么事。”司江拿出云南白药喷雾喷了一下，将手晾在那儿。
　　“没那么娇气。”
　　再怎么七天也能好的。

　　“还好爸今天没回来，不然你得被骂死。”司奕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爸还没回来吗？”吃完饭的时候司父就没回来，他向来工作都很忙，司江也没当一回事。
　　“是啊，公司好像有事儿。”司奕不怎么在意地摆了下手。
　　“对了哥，你是不知道，咱爸真的太恐怖了，他忙成这样了，还不忘给你约陆老师明天来给你补习啊！太可怕了，这斯巴达教育，也不怕我幼小的心灵出点什么事情的。”司奕叹了一大口气。
　　“毕竟我今年还只是13岁的青葱少年啊！”

　　“行了，你还是先去把医药箱还回去吧。”司江找了个借口把司奕推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药的关系，胳膊这才感觉到了一股疼意。本来这点疼痛，司江是并不放在眼里的。
　　或许是药物唤醒了神经系统，迟疑地感受到了些许痛楚，司江不由得“咝”地吸了口冷气，用左手从口袋里抽出钱包，将那张二十块钱小心地拿了出来。
　　他钱包里还放着一张五元和一张十元的零钱，并非只有那张五十的大面额纸币。

　　司江拎出那张二十块钱，拉开书桌前的抽屉里，拿出那本黑色封皮的硬壳笔记本，将这张二十块钱放在那一块钱的后面。
　　将两张纸币对齐夹在一起后，他重新合上了本子。
　　他刚把抽屉合上，司奕就又在门口探头，冲他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哥，下集漫画还有没有啊？”
　　“有，你来拿吧。”
　　“好嘞，哥你手受伤了，那我就自助啦！”
　　司奕开心地冲进门，在他书架上挑挑选选了半天，挑出两本漫画拿走了。

　　-

　　大半夜的回到家后，家里仍然是空无一人。想来数据错误计算量很大，他们还在实验室里。
　　贝思思抿了抿唇，给自己倒了杯水。
　　忽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摁亮手机屏幕，小信封在首页弹了出来。

　　贝思思点开小信封的按钮。
　　“宝贝，16岁生日快乐。”

　　是妈妈！！
　　贝思思顿时露出了笑容。
　　她找出说明书研究鼓捣了半天，终于成功地将这封小信封收藏了起来。

　　她刚准备去洗澡，手机上又一封小信封跳了出来。
　　“思思，你回家了吗？”是何雨琪。

　　贝思思第一次发短信，对按键还不太熟悉，研究了好一会儿，终于成功地把消息发了出去。
　　“嗯，已经到家了。”
　　何雨琪明显比她习惯多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条消息。
　　“那就好，我也到家了。”

　　“晚、安……”贝思思刚敲到第二个字时，何雨琪的短信又来了。
　　“思思，你觉得司江怎么样？”
　　贝思思这个“安”字顿时卡在了拼音键A上。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她将拼音A和“晚”字删掉，又开始慢慢打字。
　　“什么怎么样？”

　　结果她这个“怎”字还没打完，何雨琪的下一条短信又来了。
　　“算了，当我没问啦，晚安哦思思。”
　　贝思思：“……”

　　所以短信是这么玩的吗？！
　　何雨琪一个人就能完成整个对话了，她这个消息回复完全就不重要的吗？！
　　贝思思忍着气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短信，打出了“晚安”两个字回了过去。
　　她已经开始不喜欢短信了。

　　不过，何雨琪为什么会突然问她司江啊。
　　司江怎么样……？
　　本来贝思思是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讨厌”两个字的，只是今天天文馆里司江凝视着巨幕的表情突然浮现在眼前。
　　司江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吧？

　　想起在楼下的计程车边，某人那欠兮兮的样子。
　　贝思思摇了摇头。

　　不，这是错觉。
　　司江就是很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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